山中多雨。\r
小和尚躲在一棵樹下凍得瑟瑟發抖,也不知過了多久,一抬頭,頭頂上半輪白晃晃的月亮,從雪黛色的雲中浮出,照得他更有幾分寒意。\r
快走了幾步,遠處亮光綽約,恐怕是什麼野獸的眼睛,悄悄挨近一看,卻是人間燈火兩點。\r
小和尚連道幾聲“阿彌陀佛”,爬上了石階。\r
卻不想剛爬到一半,半空中一道驚雷打下來,嚇得他臉色煞白,“啊呀”一聲叫出來。這一聲伴著一道閃電,門忽地開了,內里走出一人,映得滿身雪白,有幾分恐怖,小和尚木愣愣搖晃晃,幾乎要栽下石階,被那人一手扶住,道了聲佛號,“阿彌陀佛,原是有客至。”\r
小和尚驚魂未定,使勁安下心神,才發現那人亦是身披白色僧衣,光頭上落了九個戒疤。\r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r
小和尚身子發冷嘴唇發抖,說話的聲音也有些顫。\r
還未說一句囫圇話,又是傾盆大雨劈頭蓋臉地砸了下來。那和尚拽著他手臂,將他往門里帶了一帶,道,“在此躲雨罷。”\r
語尾一聲輕輕的嘆息,小和尚幾乎以為自己耳朵出現了幻聽。\r
此間亦是座廟。\r
他睡在佛堂中,怕褻瀆菩薩往窗下挨了挨,墊了些褥子,比露宿荒野不知好到了哪里去。\r
此間只有一個供奉的僧人,便是方才開門那人,端坐在佛像前念了兩遍地藏經,恭恭敬敬磕了幾個頭,方才離去。小和尚見他如此虔誠,不禁有些羞愧,因著外出他也落下不少修行,此時見著菩薩像,待和尚走後,也過去跪下念了幾遍波若蜜多心經。\r
不知念到第幾遍,腦子里迷迷糊糊暈暈叨叨,還記著莫要衝撞菩薩,自個兒挪到了窗下那堆被褥邊,倒頭便睡了過去。\r
睡了幾個時辰,聽得窗外有人在輕叩窗櫺,口中喃喃帶著些笑意。\r
“小和尚……小和尚?”\r
小和尚嚇得翻身坐起,見窗外映出一人的影子,以為是今日的和尚,道,“阿彌陀佛,師兄有何事?”\r
那人不答,他推開窗戶,院中地上一片瑩白,竟是月光盡數灑下。當中一人紅衣銀甲,頭戴束發紅翎羽,長身玉立,英姿勃發。\r
那人長得十分英俊,一雙眼睛微微上挑,泛著些微綠琉璃色,看著他,似笑非笑。身後一杆長槍通體赤紅,在月光下忽明忽暗。\r
“小和尚,你終於醒了,我等你好久了。”\r
小和尚欲言又止,仿佛喉間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似的。正想說什麼,那人又道,“上次你同我說的割肉喂虎,我還是不明白……你出來再同我講講?”\r
小和尚剛想答應,卻見萬里無雲的夜空突然打了個炸雷,他猛地睜開眼睛,卻是一場夢,渾身上下已經汗流不止。窗外狂風大作,似乎馬上又要下雨,窗戶也被吹開,滿天都是烏壓壓的雲,也不知是什麼時辰了。\r
佛像前忽聞一聲嘆息,小和尚轉過身,才想起自己身在何處,趕緊道,“阿彌陀佛,師兄勿怪……”\r
和尚背對著他坐在佛前,背影筆挺,未聞念誦聲,也無木魚聲,半晌道,“無妨。”\r
小和尚道,“不知師兄,法號為何?”\r
和尚道,“貧僧法號清淺。”\r
小和尚奇道,“阿彌陀佛,這真是緣分,貧僧法號亦是清淺。”\r
和尚不語,兀自念經。小和尚也覺得自己太聒噪,山中修行本就清苦,這位清淺師兄能耐得住寂寞苦寒,自然是修為上乘者,自己原本就起晚,還不抓緊時間念誦,仍在此胡思亂想,無怪乎師兄厭煩了。\r
二人法號相同,小和尚對他也生出幾分親近之意,又怕擾了他修行,悄悄出屋想找個地方洗漱。\r
身後清淺道,“院內有一個石臼,里面有干淨水。”\r
小和尚連連道謝。山中水冰冷,兼又有大風,洗得他打了個幾個哆嗦,卻是清醒了過來。\r
抬眼一看,這卻著實是個小廟,四面圍牆起得莊嚴,不似個廟,倒似個牢。又暗怪自己心思太多,暗暗道了好幾聲佛號。\r
屋內清淺見他反應,也暗自搖頭。\r
還未在外逗留多久,又是風雨大作,小和尚也不禁暗嘆,這般古怪天氣,只怕是又要等一天了。\r
遂轉身道,“師兄,小僧叨嘮……”\r
話音未落,卻發現清淺已經不見了,再一看,和尚正從後院折返,也不知何時過去的。立如勁松,行走如風,比他不知強了多少,贊嘆道,“師兄好修為。”\r
清淺道,“不過是些皮面功夫。”\r
小和尚道,“憑借師兄的功夫為何不入世普濟眾生,匡扶正義?”\r
清淺道,“出家人,不理俗事。”\r
小和尚道,“師兄此言差矣,地藏王菩薩發眾生之大願,地獄不空誓不成佛。俗世之事,亦是我等出家人的修行。”\r
清淺似是有些出神,最終淡淡笑道,“師弟修行如何?也可妄稱普度眾生?”\r
小和尚羞赧得臉都紅了,訥訥道,“師兄說得是……”\r
清淺搖了搖頭,道,“我也不過是這痴愚眾生之一。”\r
還未來得及回答,屋外又是一個炸雷,清淺道,“這個時節多雷雨,你自便即可。”\r
小和尚還未來得及道謝,清淺已轉身離去。\r
一整日雷雨交加,攪得小和尚心煩意亂,忽地想起昨夜月下那個紅衣縛槍人,竟連念誦到哪里都忘了。暗嘆一聲罪過,起身一看,竟已入夜,便又朝菩薩拜了幾拜,和衣睡下。\r
日間雨聲雷聲大,入夜卻是安靜,小和尚睡得香甜,及至半夜,又聽到敲窗聲。小和尚爬起,果然見那人站在院中,朝他微微一笑,道,“你出來陪我罷。”\r
小和尚道,“你是誰?”\r
那人愕然道,“你竟連我都不記得了?”\r
小和尚奇道,“施主與我並不相識,小僧怎識得施主是誰?”\r
那人眼珠子一轉,道,“你既然喊我一聲施主,倒是說說,我施什麼給你了?”\r
如此牙尖嘴利胡攪蠻纏之人,小和尚還是第一回見,一時被他說得啞口無言。那人哈哈一笑,道,“如此,便出來同我賠禮道歉。”\r
小和尚只得推門出去,這一推門,卻是不知何處而來的阻力,仿佛一陣風,將門壓住不讓他動作,他稍加力氣,門應聲而開,那人站在門外,笑吟吟地看著他。那雙眼睛仿佛能看到他靈魂深處一般,看得他連血都有些熱了起來。\r
忽地又一陣風吹來,小和尚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卻見屋內那尊泥塑菩薩像,似是流下了幾滴眼淚。\r
那人扳過他下頜,道,“我好看還是你的菩薩好看?”\r
小和尚被他逼得說不出話。那人哈哈笑道,“我有血有肉就站在你面前,如何比不得那些泥胎木雕?”\r
年輕的將軍手腳修長,身體在他掌心里發熱,皮貼著皮,肉挨著肉。他一襲雪白的僧衣將他們二人裹在其中,脫去甲衣的將軍在他身上動作,被他撞得哀哀直叫,墨色的頭發貼在臉上,仿佛正在經歷一場劫難。\r
他的劫難,他的極樂。\r
忽地下身一涼,小和尚“啊”一聲叫出來。卻又是一個夢。\r
一摸自己褲襠,竟是濕了一大片。\r
神壇上的菩薩像一臉悲憫,小和尚滿心羞愧,竟不知自己為何會對一個男人有如此齷齪心思。幸而時間還早,清淺還未到出早課的時候,趕緊將那條褲子換下,又將髒褲子一卷塞到了褥子下面。\r
心慌意亂地敲著木魚,開始念清心咒,卻是越念越急,腦子里又是那人一雙似笑非笑的眼。\r
忽聞身後一聲佛號,猛地睜眼,卻是清淺走了進來。也未同他招呼,兀自坐在佛像前開始念誦。聽他聲音溫潤,小和尚也漸漸安定下心神,與他一同早課,未及念完一遍般若蜜多心經,只聽屋外狂風大作,將門窗吹得噼啪作響。\r
小和尚忍不住想看,卻被清淺提高的聲調喝了回去,一抬頭,蓮座上泥胎菩薩像,空泛的眼睛如同汩汩泉眼,淚水噴薄而出。\r
小和尚大驚失色,清淺卻恍若不知,只顧自己念誦,一遍又一遍。\r
聽得窗外一人道,“你念得佛法千遍又如何?不過是個膽小怕事的和尚,戰場上屠戮殺伐,你又救得了誰?”\r
那人紅衣銀甲,騎著一匹高頭大馬,右手持長槍,左手抓著韁繩,仰天長嘯一聲,驚起四圍寒鴉撲棱撲棱飛向天際。忽地將槍尖一提,對准他,道,“你說,是也不是?”\r
小和尚嚇得兩股戰戰,卻聞一人道,“是如何?不是,又如何?”\r
頭頂上濃雲密布,仿佛無數只手要往下壓在這個山頭上,千鈞之力,只差一线就要吞噬天地。\r
清淺一襲白衣立於他對面,雙手合十,神情一如既往地虔誠。\r
那人怒道,“你卑鄙無恥人面獸心,妄稱修佛,修的是什麼佛,什麼道?!”\r
清淺淡然道,“我入的是修羅道,你待如何?”\r
那人慘笑道,“你若還有一絲良心,就該放我離開。”\r
“你誘我入此邪門之時,存的可是良心?”\r
何謂良心?對誰是良心?\r
“我為了見你,不惜闖入少林藏經閣,差點死在十八銅人陣里,你……如何忍心?”\r
清淺撥弄著手中的念珠,始終閉著眼睛,終是說了一句,“我給你我的命,你要不要?”\r
那人紅衣盡數被清淺剝下,在藏經閣中鋪就成了一地血紅色。他修長而勁瘦的腿纏在清淺腰上,隨著他的動作而呻吟著,眼角潮紅,仿佛即將哭出來一般。不知是不是疼急了,一口咬在了清淺的肩上,咬得皮開肉綻,清淺動作未停,只撞得更用力。\r
“阿式……你真好……”\r
溫熱而帶著活力的軀體,緊緊纏著他,任由他在上面馳騁。雙手在他背後胡亂抓著,留下一道道縱橫交錯的血痕。翻了個身,將男人抱坐在自己腹上,伸手從他肚臍一路滑到子孫根上。\r
男人那根飽脹,形狀十分好看,微微翹著,頂端滲著透明的水液,將他下身淋得一片濡濕。下半身二人相連之處,已被肏得紅腫,每一次撞擊都帶來小聲的哭喘。男人的指甲陷進清淺的肉里,仿佛想讓他也受一下自己的疼痛。\r
下身傳來的近乎瘋狂地快感讓小和尚哭了出來,待清醒之後才發現,自己已是滿臉淚水,雙手和僧袍上盡是濃稠的精水。\r
……他竟在念誦之時自瀆?!\r
縱是犯下如此罪過,亦是滿腦子空白,渾身癱軟無力,汗水如被烹煮一般流下,任自己軟在蒲團上,瑟瑟發抖。\r
頭頂上一豆燈火,點在一盞琉璃燈里,雕成蓮瓣的形狀,碧綠剔透,竟又仿佛是男人的眼睛。嚇得小和尚翻身坐起,伸手去抓木杵和木魚,飛快地念起清心咒。未念幾聲,耳邊又是那人的聲音,道,“你說,我好看,還是你的菩薩好看?”\r
清淺道,“你當真不留他一條活路?”\r
男人環住小和尚的肩,小和尚矮他半個頭,被他摟在懷里滿臉通紅,手腳皆不知放到何處。男人舔了舔他的耳垂,道,“說不說?”\r
小和尚呆呆道,“你好看。”\r
男人笑了,道,“那你想不想好好看看我?”\r
征伐天下的男人跪趴在他面前,舔舐著他的男根,神態有些痴迷。他從未見過他如此神情,忍之不住,泄了出來。精水灌得男人滿口都是,嗆得開始咳嗽,白濁的液體灑在臉上,身上,又順著嘴角流出。\r
男人一口咬在他嘴唇上,用舌頭狠狠撬開他的牙齒,將自己的舌頭送了進去。這個吻帶著咸腥味,撕扯之間咬破了他的舌頭。血粘在男人的唇邊,有些誘人,他仿佛知道一般,勾了勾嘴角,道,“你自己也嘗嘗……你這萬千子孫是個什麼滋味兒。”\r
說著將他推倒在地上,把住他仍是堅挺的男根,慢慢坐了上去。\r
他後庭又熱又緊,裹得小和尚哼出聲來,他笑了起來,道,“舒服?”\r
那截腰在他面前扭,像什麼活物一般。胸前深紅色兩點亦是晃眼,小和尚扶著他的肩,將他重重按在自己胯上,感受著陽具被溫熱包裹的快感,一下一下重重向上頂,每動一下,便要舔一下他胸前的乳粒。\r
那滋味兒猶嫌不夠,湊上前去狠狠撕咬,牙齒將他的乳珠磨得通紅,幾乎咬破皮。男人被他推倒在蒲團上,雙腿架在肩上,狠狠肏弄起來。\r
“清淺……你……是我的人……”\r
一句話被他撞得支離破碎,年輕的將軍卻也笑得歡暢,兩手抓著他的手臂,狠狠掐了進去。\r
小和尚道,“是……我是你的人。”\r
話音剛落,琉璃盞里燈火霎時熄滅,窗外暴雨如瀑而下,仿佛天破了個口子。\r
二人身影糾纏成一團,只余喘息呻吟聲。\r
忽地聞得一聲嘆息,小和尚驀地驚醒,見一白衣人立於面前,驚覺道,“你是何人?”\r
那人道,“我是清淺。”\r
小和尚愣愣道,“那我是誰?”\r
清淺道,“你……也是清淺。”\r
小和尚糊塗道,“我是你?”\r
清淺道,“我是你,你是我,也無甚不同。你既已應了他,便是他的人了。”\r
懷中的男人笑道,“你造下的孽,你自己也逃不過去。”\r
清淺俯身吻了吻他的額頭,亦笑道,“清淺清淺,不過一世情牽……阿式,我逃不過去,你又何嘗不是?”\r
一聲驚雷,劈在藏經閣外一座石塔尖上。\r
住持望著潑天大雨中的石塔殘骸,古井無波的面上也不禁動容。\r
門外侍奉的弟子渾身濕透,急匆匆跑進來,道,“啟稟方丈,清淺師叔已圓寂……”\r
住持道,“我已知曉。”\r
弟子嘆道,“清淺師叔孤身入塔,只為感化那只狼妖,現下卻……”說至此處已是雙目含淚,似是極其悲憤。\r
住持閉眼道,“冥冥之中皆是有定數……阿彌陀佛,造化如此,便該當如此。”\r
桌上小佛像前一對紅燭燃得好似洞房花燭夜,燭淚鋪得一桌子似血。\r
情網恢恢,有生之年,終究難逃。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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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