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4日晚上7點。陳夢家前搭被鐵棚所覆蓋;鐵棚下擺滿了桌子與椅子,看起來是准備招呼客人的,而在離家門較近的位置則放了一口棺材。
棺材前放著一張長發女子的黑白照,而照片前則擺放了各種水果和插滿燃燒著的檀香。
陳夢穿著純白色的衣服和純黑色的長褲站在棺材前默默地看著那張照片。他握緊拳頭,強忍著心中的怒火及淚水,一旁的陳嘉明則止不住淚水地坐在角落里流淚。
林木走到陳夢身旁拍了拍他的背安慰他,並將他帶到一旁邊的位子上坐下。他將一杯水端到了陳夢的面前,並說到:“節哀順變吧陳夢,這並不是你的錯。”
陳夢沒有回答,而是看了桌上那杯水後,再次陷入了悲痛之中。看見陳夢這樣子,林木也沒有再多說什麼,而是站起身走向棺材前點燃檀香。
“嫂子,放心吧,陳夢和嘉明那邊我會幫你看著的。”
林木在說完後對著照片鞠了三次躬,然後將手中三只檀香插入香爐中,在最後雙手合十表示對亡者的尊敬。
當他轉轉身准備回到陳夢身邊時,愛麗絲和麥克穿著黑色西裝出現在了他身後。
“對不起,我們來晚了嗎?”
愛麗絲最先發出了提問,而林木也在搖了搖頭後說到:“沒,有來就行了。”
麥克和愛麗絲講視线放到棺材前的照片上,眼神里還透露著遺憾及悲傷。兩人緩緩走上前,並根據林木的指導點了三支香,磕了三次頭後將檀香插入香爐中。
“Mrs Chan, rest in peace”
雖然是英語,但愛麗絲和麥克也算是將自己的心意傳達給了陳夢的妻子。
在兩人將儀式完成後,林木便將他們帶到陳夢身邊,而這時的陳夢依然沉靜在喪妻之痛中,連桌上的水都沒動過。
麥克見狀便拉了張椅子坐到陳夢身邊拍了拍他的背說到:“Chan, we are so sorry about what happened to Mrs. Chan, but we are here with you now.”
陳夢沒有給予反應,只是一直低著頭看著地面。見自己的安慰沒有用的麥克也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到林木身旁。
“How long has he been like this?”
“不長,大概10幾個小時吧?”
聽到林木的發言,愛麗絲和麥克兩人都露出了十分驚訝的表情,但一想到這是餓鬼所為,便很快接受了。
“看著自己的妻子在面前被吃掉,一定不好受吧?”
“最可憐的應該是嘉明,突然間就沒了媽媽。”
林木邊說,邊將視线移到坐在角落里哭泣的陳嘉明身上。
愛麗絲看見楚楚可憐的陳家明後,便緩緩向他走去。愛麗絲蹲了下來讓自己的視线與陳嘉明的視线保持在同一水平线上,然後輕輕撫摸了他的頭,安撫他的情緒。
感受到觸感的陳嘉明緩緩抬起頭看向愛麗絲。看見是一名年輕女性後,他不由自主地撲進她的懷里尋求安慰。
陳嘉明突然的舉動讓愛麗絲嚇了一跳。可很快便反應了過來,溫柔地將他抱在懷中安撫著他。
“沒事的,我們都在。盡情哭出來吧。”
聽到愛麗絲的聲音後,陳嘉明哭得更凶了,而愛麗絲也只是保持安靜,任由他發泄心中悲傷。站在一旁的麥克和林木也不禁為此流下了同情的淚水。
見自己在這里也發揮不了什麼用途,麥克和林木便回到陳夢身邊陪伴他。
兩人看著悲傷的陳夢,久久沒有發聲,最後也只是輕輕地拍打陳夢的背表示安慰。之後兩人便將視线放到前方,靜靜地陪伴在陳夢身邊。
“為什麼她會被盯上……”
陳夢用微弱的聲音如此說道,而旁邊的林木和麥克也同時將視线放到他的身上,靜靜聽他發言。
“明明我們什麼都沒做……為什麼她會被餓鬼盯上……”
陳夢的語氣中透露著無力及悲傷,在他身邊的兩人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麼,只能再次拍著他的肩膀嘗試安慰他。
在感受到來自友人的安慰後,陳夢再也無法忍耐住自己的真實情感。他用手捂著臉,流下一道道淚痕。
過了不知道多久,陳夢重新調整了自己的狀態和坐姿,並對身邊的兩位友人說到:“謝謝你們。”
聽見陳夢的道謝,林木和麥克並沒有做出反應,而是默默將其記在心里。這個時候愛麗絲也走了過來,並指著在角落里睡著了的陳嘉明。
看著眼角留著淚痕,沉沉睡去的陳嘉明,陳夢不禁露出悲傷的表情,並占了起來走到他身邊輕輕撫摸他的頭。
“看來以後只有我們兩父子相依為命了。”
陳夢准備將陳嘉明抱入屋內讓他好好休息。可就在這時,一個沒見過的男人吸引了陳夢的注意。
男人頭戴黑色圓帽;穿著黑衣黑褲;手握一本書及筆,貌似是一位神父。他走到李美嘉的靈位前,並沒有上香或是鞠躬,而是說了句讓人感到匪夷所思的話。
“第一幕完結,第二幕開始。”
男人的話吸引了陳夢一行人的注意,而男人也在這個時候將視线放到陳夢身上,並緩緩向他走去。
男人走到陳夢的面前後,停下了腳步,並仔細觀察著陳夢的樣貌。
由於距離太近加上男人的圓帽阻擋了視线,陳夢無法看清男子的樣貌,但他可以肯定的是這名男子是不速之客。
“你是誰?一般民眾應該呆在家里宵禁才對。”
聽到陳夢的話後,男子微微一笑,並向後退了幾步。他整理了下自己的圓帽,並將右手放在心髒的位置上對陳夢敬禮。
“忘了做自我介紹還真是抱歉。我是‘作家’,只是來欣賞‘作品’而已。”
雖然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但陳夢從這位‘作家’的話語中感受到了其對自己妻子的不敬。在憤怒的驅使下,他一把捉著了‘作家’的衣領,並怒視著他。
面對陳夢的威嚇,‘作家’並沒有做出任何反抗及感到恐懼。臉上的微笑仿佛說明著他早已知道這一切都是必然的。
“Chan, kid is watching.”
正當陳夢的拳頭要揮下時,一旁的麥克急忙叫住了他。陳夢這才發現陳嘉明正在揉搓著眼睛,很快就要醒了。
為了不讓孩子受到更多驚嚇,陳夢還是決定放下拳頭,並推開了‘作家’。
“我不知道你是誰,但你最好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面前。”
‘作家’對陳夢的警告毫不在乎,只是稍微整理了自己的衣服後說到:“放心,我們很快會再見面的。一切都已經安排好了。”
陳夢一行人紛紛對‘作家’的話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但‘作家’也沒有要解釋的意思,而是在對眾人敬了個禮後,便消失在了黑夜的街道中。
“那個人到底是誰?讓我感覺毛毛的。”
“I have no idea. Chan, don’t keep it in mind, maybe he’s just a drunker. Alice?”
麥克把話說完後,將視线放到愛麗絲的身上,發現她似乎正在思考這些什麼。
愛麗絲意識到自己的舉動吸引了麥克他們的注意後,便說出了她的疑慮:“感覺……‘作家’這個名字很熟悉,但就是想不起來。”
“可能是不怎麼重要的事情吧。我們先讓陳夢帶嘉明去休息,之後的再說。”
林木把話說完後,陳夢也將未完全清醒的陳嘉明抱起,並緩緩走回屋內。剩下的三人便先坐下等陳夢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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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8點,陳夢、陳嘉明、愛麗絲、林木、麥克和幾個工作人員聚集在了陳夢家前,准備送李美嘉最後一程。
銅鑼和鈴鐺的聲音響徹了整條街道;家親戚朋友們強忍著悲傷與淚水讓他們的親人;愛人;朋友能夠安心離開。
儀式很快便接近了尾聲,主持讓家屬跪在棺材旁邊,並讓死者的朋友上前祭拜。林木、愛麗絲及麥克遵從指示走到棺材前對著李美嘉的遺照鞠躬,並讓她能夠安心離開。
朋友們祭拜結束後,跪在棺材旁的陳夢和陳嘉明也鞠躬向各位表示感謝。
由於到場的只有寥寥幾人,主持也很快結束了這一環節。工作人員也立即將棺材抬上了靈車,駛向火葬場。親戚朋友們則驅車在後方跟著。
一路上,領頭的靈車撒著黃色的冥紙引領著家屬及死者前進。
在經歷了漫長的道路後,陳夢他們終於來到了火葬場。
裝著李美嘉的棺材從靈車上轉移到了通往焚化爐的傳送帶上。在焚化爐預熱的期間,陳夢帶著陳嘉明來到了李美嘉的棺材旁,並對她做了最後的道別。
“美嘉,放心吧,我會好好照顧嘉明的。”
“媽媽,我會好好讀書,考上大學的。你就放心去吧,不用擔心我們。”
說完後,陳夢將陳嘉明帶到一旁並背對著火化爐。工作人員也在確認所有人都背對著火化爐之後,啟動了傳送帶。
傳送帶緩緩將棺材送入火化爐內,並緩緩將隔離門關上。房頂上的煙囪飄散出陣陣濃煙,也宣告著李美嘉的離開。
陳夢和陳嘉明父子兩互相擁抱著對方來安慰彼此,而站在一旁的三人也非常識趣地回到車上等待他們。
可就在他們前腳剛走,昨晚那名‘作家’再次出現在陳夢身後。
“恭喜陳先生,進入第二幕。“
聽見聲音的陳夢轉過頭看見了‘作家’,昨晚的憤怒再次涌上心頭。可因自己的孩子在場,他還是壓抑住了自己的憤怒問道:“你到底是誰?為什麼一直跟著我們?”
‘作家’將一張折疊的紙條交給陳夢,在稍稍壓低自己的圓帽表示道別後就離開了,只留下一臉疑惑的陳夢和陳嘉明。
陳夢疑惑地看著手上的紙條,最後還是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將其打開,並閱讀里面的內容。可紙上除了‘面包店’三個字以外,什麼信息都沒有了。
陳夢思考了許久,但始終無法理解其內容的含義,只好先將紙條收入口袋,並將陳嘉明帶回車上准備離開。
就在陳夢發動引擎准備離開前,他不舍地望向焚化爐,過了幾秒後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