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解放的戰火:迦樓羅的護身符
“你,最早是跟誰學的飛行?”
“我姐姐...”
“你姐姐?”
“也不是我的親姐姐,你知道的,我的童年是在這里,在凱賽德島的森林中度過的。那個時候我住在森林邊緣的小鎮,而她是山上的護林員...”
......
“她有一架老活塞戰機改裝的巡邏機,應該是以前服役於艾美利亞海軍航空兵的‘螢火蟲’式攻擊機。我的第一次飛行便是在那樣一架飛機的後座上,後來,很多次,再後來,我換到了前座。”
......
“然後有一天她就突然離開了,干淨得就好像從來不曾存在過,她只在她的小屋里給我留了一封信,只有一句話。”
“是什麼?”
“‘天空是勇士的戰場。’”
......
“那天晚上,我夢見了一只大鳥,准確地說是一名翼人。身材高大,火紅的雙翼遮天蔽日。發型,甚至臉上的戰紋都描畫得跟她一模一樣。她撲棱著翅膀落在我的身邊,將我摟在她的懷里......”
“在我醒來之後,什麼都沒有剩下。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我已經記不起她的臉,但是直到現在我還經常能想起她。也是因為她留下的話,我決定加入空軍。但是還沒從學院畢業,艾托伐克人就打進了格雷斯梅里亞,他們的鐵蹄一路蹂躪著我們美麗的祖國,最終止步於凱賽德島,然後我就遇到了你們。”
............
第一部分 矮小之人
“早上好,矮小之人,找吾是何事。”
“都說了我不是什麼矮小之人,早啊,蘇帕爾娜,昨晚睡得好嗎?”
這里是人魚港的四葉草劇場,看著只是幾座比較普通,最多可以說設計的很有特點的建築。跟外表不同的是,這座劇院里臥虎藏龍。不,臥虎藏龍都不足以形容,畢竟在這里,虎和龍可以說是非常常見了。多不平常的東西在人魚港的民眾看來都見怪不怪了,畢竟這家劇場可是還有足足七個魔像種,被召喚出來的伊芙利特,甚至有異世界來的惡魔和仙後這種根本可以說是傳說的存在。就像現在,在劇場前的空地上,滿地走的活傳說中還有這位伸展開雙翼曬羽毛的迦樓羅。
“凡人啊,你這可不像是要獻上敬意的樣子啊。”
熱風崖的守護神兼人魚港四葉草劇團的演員,已知最強的鳥類魔物之一,在這個世界上絕對算得上是傳說一樣的存在,迦樓羅種魔物娘,蘇帕爾娜,此時正一邊展開那火紅的雙翼,舒舒服服地邊曬邊梳理自己的羽毛,一邊居高臨下地俯視著這位“渺小”的人類,也就是這個劇團的“團長”。
“嘿嘿嘿,那重新來一次,咳咳......我尊敬的迦樓羅大人早安。”團長嬉皮笑臉地鞠躬,給這位傳說請安,邊鞠躬邊往後退著。
實際上團長自己認為176cm的身高在男性中還是挺合格的,但是站在這具比他高出將近一頭的身軀面前,還是有一種被威壓的感覺。這種感覺在那次跟蘇帕爾娜一起逛街,被人吐槽親熱要站在箱子上之後就一直揮之不去,雖然那家伙也結結實實地嘗了嘗團長的拳頭,但是那人在他心里種下的這尷尬又生草的想法讓他在幾個月後還一直念念不忘。真是該死。
甩了甩腦袋試著驅散這該死的想法,團長走出劇場的大門,信步走在人魚港清晨的街道上。作為人與魔物和諧相處的模范城市,人魚港無論何時都是那樣的一片祥和的景象,小孩子們在街道上嬉鬧著,商販們打開店鋪的大門,支起棚子准備迎接新一天的生意。海風從港口和海濱廣場吹來,帶來腥咸的海洋氣息還有水手和搬運工們悠長的號子聲。但是對現在的團長來說,這樣的景象也無法讓他平靜下來。最近的靈感枯竭讓他已經好幾周都沒寫出什麼好劇本了,再這麼下去非得被大資本家艾莉卡扣工資不可,想到這兒他就頭痛。於是今天,團長決定請天假,去街上溜達溜達,或者去郊外看看,找點靈感,也順便讓他這腦子休息休息。
“我去跟天使共舞了,媽媽。”
“路上小心,寶貝兒,記得代我跟天使問好。”
眯起眼睛,團長看著那位扎著頭巾的婦人將她歡呼雀躍的女兒送上馬車,聽起來她要去參觀那群旅行的翼族藝人的演出,就在蘭港的廣場那里。是的,人類稱呼美麗的翼族少女為天使。但是在團長看來,這些能展開雙翼,飛行在天空中的少女都是天使,無論是翼族,哈比,當然,還有“他的”迦樓羅小姐。
清晨的陽光曬在身上暖洋洋的,確實很舒服,也讓昨天晚上又沒睡好的團長產生了些許困意。團長沒跟任何人提起過,他最近一直在遭受莫名其妙的夢境的折騰。雖然被她們召喚到這個世界也有一陣子了,但是最近幾周,伴隨著靈感的枯竭,團長晚上開始做莫名其妙的夢。那些夢境異常真實,真實到他甚至懷疑是不是過去的記憶。雖然團長覺得在人魚港這個劇團的生活其實也挺不錯的,有一大群可愛的女孩子圍著,穩定的生活和工作。說實話他以前都不知道,也從沒想過自己會寫劇本,而且干得還不錯。老板對他也挺不錯的,當然,扣工資的時候除外(劃掉)。團長自己也明白,對於現在的他來說,歸鄉似乎已經成為了無法企及的夢想。但他還是挺希望能想起點過去的東西,就算回不去自己的世界,說不定也可以把那里的故事改編成科幻劇本之類的。想來想去,各種想法交織在一起,亂得不像話,團長便用力甩頭,將他們全部趕出自己的腦袋。用他的話說,這叫打掃干淨屋子好再弄亂一次。
溫暖的陽光,和煦的微風,男人漫無目的地走著,腦子一片空白。
心中沒有絲毫念頭。
然後......
嗯?
啊呀呀呀呀呀呀呀!
“啊,吾總感覺今天的獵物又是這麼輕,原來又是團長你啊。”
突如其來的失重感讓這個人類男性措手不及,隨後那撲面而來的勁風和迅速縮小的人魚港城市街景讓他大概明白發生了什麼,再加上肩膀上那力道恰到好處的抓握感,少一分他便會來個自由落體,多一分那足以開金裂石的利爪絕對會給那脆弱的人類身軀來個對穿。明白了自己處境的團長不禁翻了個白眼,不用說,迦樓羅小姐又隨隨便便把他帶上天了。
“你怎麼說都是故意的好吧!都帶上兩個又字了啊喂!”
渺小的人類男性聲嘶力竭地在她的利爪下喊著,耳邊呼呼的風聲讓他不得不使出吃奶的力氣去試圖跟這位至高的存在交流。回答他的是蘇帕爾娜翅膀有力的扇動聲,不知為何,從她第一次將團長抓起來飛到天上的時候開始,這個她口中的“矮小之人”就喜歡上了這種感覺。這種感覺非常熟悉,熟悉到他感覺他似乎生來就屬於天空一般。
“天空可是勇士的戰場啊,矮小之人。”
風吹得團長眼睛生疼,也讓他回想起了他們最初相遇的時候,為了證明自己不是她口中的“矮小之人”,團長硬著頭皮要求她帶自己飛上天空,沒想到似乎覺醒了什麼不得了的屬性。不,應該這樣說更加貼切,在那句“渺小”的身體里,好像有某一部分塵封的東西被激活了。
“想不到團長現在變得這麼厲害了啊,看吾的!這招如何?”
.......
天旋地轉,這是團長那快宕機的感官能給他的最後幾個字,在蘇帕爾娜連續幾圈的翻滾,最後一個直衝地面的大俯衝後。他只覺得腦子一熱,眼前一陣陣發紅。在接下來,迦樓羅收好翅膀落地之後,男人感覺腳下的大地似乎是柔軟的棉花一般,踉踉蹌蹌地晃悠出去好遠......
“果然,吾還是最喜歡這種粗獷的味道。”
隨手撿起一根樹枝,撥攏了一下已經不太旺的火堆,另一只手拍了拍衣服上的幾處塵土。團長抬頭看著坐在對面青石上的迦樓羅小姐,她一只手抓著剛剛她從河里拎出來的魚,另一只手上是還冒著輕煙的烤肉,正很沒形象地大快朵頤著,吃得是滿嘴流油。最初,當他知道這位神一樣的存在最喜歡的東西是燒烤的時候,也小小地愣了一下。畢竟劇團里有一位大廚阿茄在“嬌生慣養”所有成員,劇團里所有人的口味應該都已經變的很刁了,就像某只被慣壞了的老虎一樣。
“不管吃幾次,吾都覺得矮小之人你不去當廚師簡直是可惜了。”
“說了有阿茄了,我這兩下子根本不夠瞧的...呵呵....”
想到要是搶了大廚的活兒,自己可能會被龍卷風摧毀停車場,團長只好一邊撓頭一邊附和著笑笑。
“話說團長,吾一直很在意,你袖子上那個標志到底是什麼啊?”
簽子,骨頭和魚刺交織過之後,迦樓羅小姐已經消滅完了剛剛烤出來的所有東西,在溪水中洗淨雙手。此刻正坐在那塊大青石上伸展開自己遮天蔽日的雙翼曬著太陽。光是迦樓羅的力量來源,所以這樣悠閒地曬羽毛可能是蘇帕爾娜最喜歡活動之一。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她會收起威壓,變得非常容易相處起來。
“我也很想知道啊,可是我失憶了。”
午後的太陽光直曬得男人感覺有些熱,聽了她的話,團長索性脫掉那件跟著他一起來到這個世界的,奇怪面料做成的淺綠色外套,又一次端詳起雙臂上的那兩個用奇怪方式貼上去的標志。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後,團長曾經不止一次地對著它們長時間發呆,因為它們提供的信息也許能讓他想起,自己到底是誰,來這里之前又是怎樣的。但是一如既往,兩個奇形怪狀的標志讓他想不起任何事情。
“吾覺得這個看起來有點像吾呢。”
蘇帕爾娜指了指外套左袖上那個稍小一些的標志,它的整體呈藍色,形狀很像一面裝飾過的盾牌,圓形的主體部分是白底上的三顆紅色八芒星型圖案,還有一只像是展翅騰飛的大鳥的圖案。在圓形的上下兩側是飄帶狀的裝飾,點綴著看起來像是語言的奇怪符號,團長重復著那他進行過無數次的思索,依舊完全認不出是什麼,或者說,完全想不起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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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確定?那可是貨真價實的鳥頭。”
最終他也只能用這麼一句沒什麼品味的玩笑來回敬,但是對“神明”的不敬,很快就迎來了“懲罰”。
(扇動翅膀聲)
又一次的特技飛行,團長也只能在落地後慶幸自己燒烤吃得少了,也不知道為何,他想起了一種很熟悉的感覺,一種胃里的肉食從鼻子里噴出來的感覺。
當光明消失的時候,迦樓羅的力量就會開始消退變弱,於是他們趕在太陽落山之前回到了劇團。沒什麼大事情的夜晚通常都過得非常快,就像今天。在經過食堂,大廳,花園的幾點一线之後,在一起瘋了大半天的兩人互相道別,回房歇息。在劇團的大多數人看來,團長和蘇帕爾娜之間只剩下了那層窗戶紙,但是似乎兩人都很享受這種保持了一定距離的關系。至於什麼時候更進一步,說不定,他們都在等待一個契機,亦或是命運早已安排好了一切。
不知道是哪里帶來的習慣,應該是以前生活過的環境養成的,團長喜歡鋼絲床加硬枕頭。
躺在那張應該要用“窄小”來形容的床上。男人閉上眼睛,等待著又一個充滿失重感的夜晚,還有明天早晨布滿血絲的紅眼睛。
如同之前的幾十次一樣,伴隨著不知名的呼嘯聲,異常真實的夢境從垮塌的大橋開始。天空被火焰,呼嘯和爆炸占據,那些他異常熟悉,但又毫無頭緒的飛行物體在天空中橫衝直撞。它們在瘋狂地互相追逐著,呼嘯著,攻擊著彼此。它們的頭部和翼下噴射出火舌,尾部拖著藍紫色的詭異火焰,雙翼在天空中卷起風暴和白色的水汽,那些軌跡交織成令人不寒而栗卻又浮想聯翩的畫作。並且,每一只這樣的飛行物腦子的位置都是一個透明的玻璃罩子,里面坐著一個或者幾個外形像是人類的物體,他們都穿著厚重的外套,戴著一頂奇形怪狀的頭盔,黑色的面甲放下,在對著嘴的部位還有一根長長的管子,一路延伸向下方不透明的部分,不知道連接著哪里。讓人看不出是這些巨物帶著他們在飛行,還是他們操縱著這些巨物在互相廝殺。
“防空指揮部撤退指令已發出,現命你部放棄格雷斯梅里亞。”
“你瘋了嗎?”
“聽著,作戰計劃是暫時撤退,跟其他地區的殘余部隊會合並保存有生力量”
“重新集結!准備反攻!”
伴隨著好像拉姆比特那個故障的魔石通話器的雜音一樣的滋啦聲,不知名的,仿佛來自另一個世界的語言在熟睡的男人耳邊回蕩,那些語言在他聽來全無任何的邏輯性和組織性,但是他清楚地知道每一個詞語,每一個句子的意思。這些聲音仿佛通靈的魔咒,將團長那不太牢固的思緒,拉進一個他無比熟悉的世界。他的靈魂神游天外,只留下肉體在原地沉睡。
這一夜,無人知曉異變正在發生
“凡人啊,這是給吾的禮物嗎?”
“護身符,我自己做的。”
“吾即是神明,還需要這種東西嗎?”
“啊,對不起,我忘了這茬。”
“還好,做工還算精致,顏色吾也很喜歡。吾收下了,這可是汝之幸。”
.......
第二部分:異世界的鑰匙
“團長他,這個樣子多久了.......”
男人的房間並不寬敞,加上擠在他房間里的這群人中有幾個塊頭不小的家伙,房間里的空氣似乎也變得擁擠了起來。夢境方面的專家蔚海絲站在他的床腳,詢問著房間里的一眾劇團成員。
團長請假的第二天早上,他沒有按時起床。
本來大家還以為這家伙只是裝睡,但是隨著叫醒方法越來越離譜,而床上的男人還是沒有絲毫動靜,劇團的成員們才意識到,問題可能大了。
“兩天了。”
艾莉卡皺著眉頭,看向那張蓋在團長身上的巨大羽翼。
“這家伙,就算是神明,這麼熬也撐不住啊。”
蘇帕爾娜枕在自己的一條手臂上,正像陪床的病人親屬一樣忙里偷閒地打個盹。一頭閃著光芒的金白色頭發在兩天兩夜的疲勞之後,蒙上了一層無精打采的灰。巨大的羽翼上那些本應傲然挺立的羽毛似乎變得凌亂了,鮮艷的火紅色也黯淡了下去。這位光和颶風的化身似乎一瞬間變得憔悴了許多,而在場的人都知道,作為強大的迦樓羅,只是兩天不休息根本不會對她造成如此嚴重的摧殘。她現在衰弱得如此之快,只能是因為心境發生了什麼消極的變化。
“我說說我的結論吧。”蔚海絲將手臂交差在胸前,緩緩開口道,“這不是一般的夢境或者噩夢,我已經嘗試過進入團長的意識世界,結果發現他根本不是單純地在做夢。看起來,團長的意識似乎是進入了另一個世界,他現在這種狀態與其說是沉睡,不如說是靈魂出竅。”
“什麼意思。”
艾莉卡面無表情地發問,也許她自己也沒意識到,她剛剛下意識地攥緊了自己的手杖。
“如果只是一般的夢境,我可以有很多辦法將他喚醒,但是在我進去之後,不僅看到的場景根本不屬於這個世界,我也根本找不到團長的意識。”說到這里,蔚海絲露出了一抹難色,“而且令我感到奇怪的是,有個十分強大的存在似乎想要跟我建立聯系,我能感受得到,它存在於另一個空間。由於不辨敵友,我沒有貿然回應它。”
“你做得對。”說話的是樹妖阿納莫娜,艾莉卡幾乎動員了劇團里所有會魔法的家伙。
“如果那真的是另一個世界,時間拖得太長的話,我擔心團長的靈魂被當成’異物’清理掉。就算不被清理,魂魄離體太久,對人類而言也是極大的傷害......等等,這個光是?”
一道微弱的光芒吸引了蔚海絲的注意,原來趴在床上打盹的蘇帕爾娜剛剛換了個姿勢,因為她身體的動作,領口的布料被扯開了一個小口子,胸口那幽幽的藍光便探了出來。
“這個啊.......”
睡眠中保持著警戒的迦樓羅感受到似乎有人在盯著自己,無力地抬起頭,睜開了雙眼。
“是他送吾的護身符...”
蘇帕爾娜打了個哈欠,將兩根帶有利爪的手指伸向自己的胸口,捏出了一根藍色的絲线,隨後緩緩拽出了那個菱形的小木牌。
“這股力量,是剛才那個感覺!”蔚海絲的一只手爪輕觸護符的表面,“費卓恩的杉木芯材,來自索米尼亞大陸最北端的土地。這個圖案是...北極星嗎?”
那是一塊比手掌略小的木牌,看得出加工者並不十分擅長木工,但還是盡力將木材塑造得盡可能標准。在這塊木料中以浮雕的方式雕刻出了八個獨立的箏形,四個較大的箏形尖端抵住菱形外框的四個頂點,另外四個稍小的箏形尖端則抵住了菱形四條邊的中點。八個箏形長度較短的那對臨邊則完全相等,八個鈍端的頂點則全部匯聚在菱形的中心點,組成了一個類似北極星的圖案。星的部分被塗成了白色,其他部分則是墨藍。而現在,這塊靜靜躺在迦樓羅小姐手掌中的護身符正散發著幽幽的藍光,時不時閃爍幾下。那光並不算明亮,但還是給這個壓抑的房間中增添了幾分慰藉般的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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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也不清楚,他送給吾的時候說他想不起更多的東西了,只是本能地覺得這個圖案,對他有著十分重要的意義,看,是不是跟這個有些像?”
蘇帕爾娜牽起熟睡團長的右臂,向眾人展示他外套袖子上的另一個圖案。到這里,在座的大家也看出了些端倪,這個圖案一定跟團長來自的那個世界有著獨特的聯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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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中的氣氛變得有些凝重,疑雲籠罩在所有人和魔物娘的頭頂。
“話說汝要看得更仔細點嗎?”
半晌,蘇帕爾娜打破了房中寧靜的空氣,展開雙手,作勢要摘下護身符交給沉思中的夢魘小姐。
“謝謝,嗯?光怎麼消失了?”
那枚小小的木牌躺在夢魘巨大的手爪中,多少顯得有些不協調,無論怎樣,剛才那股仿佛律動著的藍光,在脫離迦樓羅那一瞬間便立刻熄滅,留下的只是一塊毫無生氣的木料。
“原來是這樣。”
蔚海絲將木牌握進了團長的右手,柔和的藍光再次閃爍在房間中。
“跟我想的一樣,迦樓羅大人,現在只有你能救他了。”
......
好黑。
那是無邊的黑暗和詭異的寂靜,無論看向哪個方向,如何集中精力,看到的都是黑,聽到的都是靜。在這樣的空間中,人和魔物是無比的渺小,以至於無時無刻不感受到哪種要被黑暗吞沒一樣的壓迫感。萬幸的是,來到這個空間的闖入者,並非毫無准備。
“這就是她說的,兩個世界的夾縫嗎?”
蘇帕爾娜咽了下口水,鋒利的手爪將那枚護符更攥緊了幾分。迦樓羅的力量來源是光,如此的黑暗,即使強大如她這樣的神明也根本使不出幾分力。現在她唯一能夠仰仗的只有自己右手的指縫中漏出的那一絲律動的微光。本就在黑暗中方向感十分羸弱的她,也就只能這樣機械地扇動翅膀,在那詭異的寂靜中信步飛行著,盼望著“轉機”早些到來。
“現在只能是由一個跟團長羈絆足夠深的人去到異世界,將他的靈魂尋回了。而現在來看,只能是你,迦樓羅大人。”
“不必說了,吾要去!”蘇帕爾娜的聲音沒有一絲遲疑,迦樓羅的光芒再次閃耀在她金白色的發辮上,閃耀在她火紅的羽毛上。
“那邊的世界是我們無法理解的存在,所以我也不知道您會看到什麼,抱歉。”蔚海絲的話語回蕩在她的耳邊,“還有,記住,不管發生什麼都一定要抓緊那枚護符,那是你們來往兩個世界的鑰匙。”
是嗎...無論怎樣,等著吾,矮小之人。
她不知飛了多久,翅膀酸痛無比,只覺得那些曾經與風融為一體的羽毛如今似有千斤重。手爪因為攥緊護符而一點一點漸漸刺入皮肉,鮮血一點點滲出,又向下滴去。當然,前提是這個空間存在上下左右這樣的方向,因為她依然無法找到哪怕一絲一毫的參照。
“你得離開這里...”
“誰?!”
那是一個有些蒼老的男人的聲音,在這令人幾乎崩潰的寂靜中,它好似一柄重錘砸在迦樓羅那疲憊不堪的神經上。蘇帕爾娜警惕地一轉頭,才發現根本不能辨別聲音出現的方向,這片黑暗中,似乎根本沒有方向。
“逃得越遠越好...”
那聲音自顧自地說著,蘇帕爾娜這才注意到,那似乎是一種自己從未聽過的語言,它不符合索米尼亞大陸上的任何一種語言的形式,但她就是清楚地明白每詞每句的意思。
“他們會從天空發動攻擊...”
“潛藏之人,立刻現身!”
聲音還在自顧自地進入她的腦海,但是當迦樓羅試圖主動進行交流之時,自己的聲音卻再一次被黑暗和寂靜吞沒。
轟!
伴隨著一聲巨響,那片黑暗被炸得粉碎,炫目的光幾乎刺傷了迦樓羅的雙眼。這是日光嗎?非也,那是撕裂天空的巨大火團,剛剛的巨響正是由它的爆燃形成。
何物竟能有如此實力?
蘇帕爾娜懸停在半空中,直視著那團恐怖的火。還未曾做出反應,一只巨大的飛行物體便伴隨著尖銳的呼嘯,三角形的巨翼裹挾著狂風和熱浪,飛速掠過她的身側。
這...這是?
迦樓羅眯起一對銳目,定睛向著那個影子望去。巨大的黑色飛行物劃過一條精准的半圓弧线。那雄健的身軀在日光下並未反光,但是細看之下,竟有幾份金屬的質感。飛行怪物咆哮著,以令她難以置信的速度前行。兩條短小的前肢隨著飛行姿勢的改變不停擺動,巨大的尾羽傲然聳立,如一把巨刃斬開撲面的冷風。尾部還拖著兩根根部亮黃色,主體部分幽藍色的火焰,它們隨著怪物的動作若隱若現,有時還閃爍著美麗的淺藍色環狀圖案,在天空中熠熠生輝。最令迦樓羅稱奇和困惑的還是怪物腦部那個透明的玻璃罩子,盡管難以置信,那個罩中物體的形狀分明就是個人,只是穿上了一身奇裝異服。
“FOX-2。”
感嘆還未來得及出口,她便目睹了一個光點急速地衝向那只偉岸的飛獸,將它凌空炸成了火球,巨大的爆炸聲隨即響起。蘇帕爾娜驚恐地左右掃視了幾下,另一只白色的飛獸從她身後呼嘯而過。它的個頭跟剛才那只差不多,形狀卻相差極大,雙翼面積較小,也並非三角形。它沒有那對短小的前肢,取而代之的是一對不算太長,同樣不停擺動的後肢。兩根挺立的黑色巨型尾羽跟那潔白的身軀形成了無比鮮明的反差。迦樓羅將視线投向巨獸的腦部,那里也有一個透明的玻璃罩子,而這次罩中的空間被分成了前後兩格,分別坐有一共兩個人形的物體。
“雪崩(Avalanche)報告,剛剛擊落一架敵軍’台風’。”
又是奇怪的語言涌入她的腦海,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這是一次捕獵,那只白色的飛行物便是掠食者。現在他正驕傲地在空中翻滾著,慶賀著自己的勝利。陽光照在它潔白的羽翼上,同樣沒有反光。蘇帕爾娜凝視著那奇異的金屬質感,直到她看到了飛獸左翼上那個烙印一樣的標志。
“這!”
那是團長贈予她的護身符,藍色菱形中的北極星。
沒有時間留給魔物娘感嘆,隨後映入她眼簾的東西更加遠遠超出了她的認知。如舞台上的劇目切換一般,無數的場景快速地在她身體周遭上演著。火焰,呼嘯,風暴,水汽。雖為旁觀者,她還是能夠清楚地感受到那熱浪,那風壓,那伴隨著呼嘯和轟鳴的強大力量。此時此刻,擁擠的天空推搡著她這位強大的迦樓羅,讓她好似暴風雨中的一片落葉般無助。
這是何等強大的力量?
紛飛的戰火還在繼續,被白色水汽撕裂的天空下是千瘡百孔的高大建築群,不時有火舌和光點擊中飛行體,它們或直接在空中炸開,猶如一發發黑色的死亡焰火;或拖著長長的黑煙和火焰墜向大地,最終摔成一朵朵血淋淋的駭人之花。天空,大海,島嶼,山巒,沙漠,峽谷,城市,冰原,巨大到令魔物娘感到恐懼的巨型飛行物體和龐大如蝗群的飛獸群相互交織廝殺。這些畫面快速地在她身邊閃過,但是所有的畫面又都異常真實。與此同時,那些奇怪的,直接涌入腦海的異世界語言還回蕩在她的耳畔,而且頻率越來越快。
“使出你所有的手段!”
“正中靶心!”
“你們好,艾美利亞空軍全體飛行員們!”
“攻擊請求收到!”
“我對戰爭不甚了解......”
“但請諸位務必聽我一言!”
“已突破敵軍防线!上啊!”
“所有機體!我們今天要解放格雷斯梅里亞!”
......
停下了嗎...
睜開緊閉的雙眼,蘇帕爾娜晃了晃頭,等待片刻讓自己失焦的雙眼恢復。方才她閉上眼睛努力調動自己微存的一點魔力,在那內外夾攻的靈魂風暴之中盡力穩定自己的心神。現在她幾近虛脫,好在外面的環境已經平靜了下來。爆炸,呼嘯,強勁的氣壓,所有的一切都從她的視覺和聽覺中消失了,只剩下幾聲渺遠的鳥啼,還有拂面而來的清風那柔和的感覺。她面前是巨大的拱形建築,金屬制成的巨門洞開著,內里停著的是一只飛獸,不過目前它似乎收攏了雙翼,只剩兩根大尾羽依舊高聳。銀灰色的巨大身軀慵懶地伏著,看起來倒有些溫順。腦部的玻璃罩子像艙蓋一樣打開著,後部的空間似乎坐著一個人。一幅金屬梯子搭在飛獸的脖頸上,穿著深灰色工裝褲的男人正踩在梯子上,身體探進罩子里跟那個坐著的人交談著。迦樓羅的視线移向巨獸的翼下,那里也站著兩個正在交談的人。其中一位身著與梯子上那位相同的工裝褲,另一位則身穿一件深綠色的連體裝,外面套了一堆奇怪的帶子。他的腋下還夾著一頂奇形怪狀的頭盔,跟空中看到的那些形狀基本相同。看起來,好像是這個世界的人類以某種方式馴服了這些飛獸,給它們打上了烙印並讓它們帶著自己飛行,甚至將它們用於戰爭。而那些奇特的著裝,則應該是是需要在飛行的時候穿著的特殊服裝。等等,那個是!
蘇帕爾娜的視线定格在了男人的左臂,那里有一個跟團長外套左袖上完全相同的標志——三顆大小不一的紅色八芒星和藍色的大鳥。
“呦!三葉草(Shamrock)!”
也就在這時,無比熟悉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但是叫的卻不是她的名字,那個被她打量的男人應了聲。迦樓羅猛地轉過身,映入眼簾的是那個熟悉的身影,但是他此時的打扮卻是如此的陌生。團長全身被套在跟那個男人一般無二的連體服裝和頭盔中,胸前還耷拉著幾根灰色的軟管,連接在他的服裝各處。
蘇帕爾娜從未見過這種打扮的團長,在她看來,現在的團長依然個子矮小,面容熟悉,但是全無她早已感受過的那份熱情和體貼。面前這個墨綠色的矮小男人渾身散發著一種危險銳利的氣息,那是一種經歷過戰火淬煉的鋒芒,是一種百戰千軍的殺氣。只有像她這種征戰天空之人,才能懂得個中的感受和道理。
“矮小之...”
男人徑直穿過了她的身體,走向那棟巨大的拱形建築。
怎麼會?難道說吾在這個世界沒有實體嗎?
“沒必要困惑,你現在只是在旁觀他的記憶片段而已。”
她的身後又一次響起了陌生的聲音,這個聲音讓人分辨不出男女,但是聽起來還算柔和。
“是誰!”
在發問之前,迦樓羅高度緊張的神經便控制那具身經百戰的肉體,右手攥緊護在胸前,左手則向著那個方向擊出快如閃電的一爪。足以撕裂金石的利爪帶著風聲擊向聲音的來源。隨後,身體的其他部分也快速轉過,以檢視戰果或者適時補上幾下。
“冷靜,我不是你的敵人。”
左手上並未傳來血肉那溫熱粘稠的觸感,擊出的利爪刺穿的只有空氣,迦樓羅面對的只有一團人形的黑影。
“報上汝之姓名!”
“說了不用緊張,我只是這個世界的原住民而已。”黑影舉起一只只有輪廓的手,撓了撓只有輪廓的頭,“沒必要表現得這麼不友善,我知道你是為他而來的,迦樓羅小姐,而且我想幫助你。”
“你知曉吾的事情?”
蘇帕爾娜保持著警戒姿勢,小心翼翼地問到。她從眼前的黑影身上感受不到敵意,但是在見過了那麼多超乎尋常的事情之後,她不敢在這個世界放松哪怕一絲一毫的警惕。
“放松些,老這麼緊張對皮膚不好。”黑影舉起雙手向她示意自己並不打算攻擊,一步一步向著警戒中的迦樓羅靠近著,“可能你自己都不曾記得,在你休眠的時候,你的一部分意識曾經來過這個世界,而那永遠改變了那個孩子的人生。也許在你蘇醒的時候,意識也隨之消失。而現在,通過你手中的鑰匙,你再一次來到了這個世界。”
“你說的是團長?你也認得他嗎?”
蘇帕爾娜再次問到,同時舉著的利爪也放松了些。
“他現在是你們的’團長’嗎?”黑影的雙手似乎插進了它的褲兜中,“何止是認識,我跟他並肩戰斗過呢。”
“戰斗?團長?別開玩笑了,在我們劇團他是最不能打的那個。”
“不要小看那孩子,他身上蘊藏的力量比你想象的大得多,他經歷過的也比你想象的多得多。我知道現在你雖然嘴上叫他矮小之人,但是在你的心中他其實是很高大的,但是他可能比你想象的更加高大。你以前對他說過,天空是勇士的戰場,相信我,征戰天空的勇士這一稱號,他絕對擔當得起。”
“那我們要如何回去,你說過你想幫我的。”蘇帕爾娜慢慢放下了戒備,盡管她還是不能完全信任這個臉都沒有的家伙,但是在它身上,她感受到了一種十分熟悉的氣息。
“很簡單,現在的你完全不需要擔心。因為你的到來,那孩子迷失的靈魂已經找到了回家的方向,你們只需等待,過上一段時間,大概幾個月吧,窗口一到,我自會幫助你們回到那邊的世界,除非你們有什麼別的安排。”黑影嘆了口氣,緩緩低下了頭,“他在戰爭中失去了自己所有的家人,跟著你回去,開始新生活,對他而言是更好的選擇。無論怎樣,請你幫我照顧好他。我知道我可以信任你,因為從某種意義上講,我就是你。”
“什麼意思?還有為什麼我覺得你,有點熟悉?”
黑影站到了蘇帕爾娜的面前,只有輪廓的右手搭上了她的肩膀。
“因為在過去或是現在,我們都是‘迦樓羅’。拜托你幫我照顧好那孩子,雖然他其實並不知道我的真實身份。”
“那接下來我需要做什麼?”
“什麼也不用做,我會幫你們的意識連接起來,同時讓你們在這個世界能夠正常活動。你只需要跟他在一起,加深你們之間的羈絆,順帶他的記憶應該也會恢復。我再送你個禮物吧,讓你在這個世界活動的更加自如一點,能夠更加方便地體會這個世界。”黑影抽回手,片刻便響起清脆的響指聲。
“再?”
“你難道沒發現你早就會聽和說我們的語言了嗎?”
還沒來得及反駁,蘇帕爾娜驚奇地發現,自己的利爪竟然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小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人類一樣的修長雙手和纖細雙足。遮天蔽日的羽翼和羽毛也開始收起,最終消失。站在這里的不再是魔物娘迦樓羅,而是一位身材高挑,前凸後翹的人類美女。
“好多了,幫你更好地融入我們的社會。同時你不用擔心,只要你願意,你可隨意在兩種形態中切換。有個問題就是,這個世界沒有魔物這種生物,所以我建議你在人多的地方還是低調些。”
蘇帕爾娜將一雙纖手抬到自己的眼前,像得到新玩具的孩子一般仔細打量著。十根修長的玉指,指甲呈現健康的淡粉色,骨感又不失有力的手掌,還有那些指紋和掌紋構成的奇特紋路和圖案。她小心翼翼地活動幾下,注視著手指輕輕地舞動,感覺自己的身體好像從來沒有這麼陌生。好在畢竟是自己的身體,很快她就能像使用利爪一般熟練地使用雙手了。
再試著活動下雙腳,走了兩步,蹦幾下,然後就變成了輕快活潑的跑跑跳跳。在一圈又一圈的適應中,高貴的神鳥大人歡快的像個幾歲的小女孩。
“看起來很不錯,給你點建議,其實你可以放柔軟一點,也可以主動一點,畢竟你這麼攻氣十足的角色是吧...總之僅供參考,我先走了,時候到了再聯系,祝你玩得開心。還有,記得保管好那塊護符,那可是你們回家的鑰匙。哦,對了,把這個交給他。”
蘇帕爾娜的手中出現了一個奇怪的物件,看起來像是一條腕帶,但是在那條奇怪質感的帶子中部卻有一個半透明的小盒子,盒子的質感非金非鐵,有些像木頭但卻出奇地輕盈。那塊透明的蓋子也並非玻璃或是水晶。迦樓羅仔細端詳了一下,里面有幾個數字,固定不動的2019和幾個跳動的數字。憑著直覺,蘇帕爾娜猜測這可能是某種鍾表。
“過一會兒你們兩個就會相見的,祝你好運。”
隨著那個分辨不出男女的聲音再次響起,黑影似乎一點點地變淡了下去,馬上就要消失了。
“等等,請告知吾你的名字,吾想要感謝你。”
“那不重要,在這個國家我曾經有過很多名字。人們稱我為天使(Angel),稱我為迦樓羅(Garuda),‘神鳥紋章(Bird emblem)’甚至直接叫’那只鳥(that bird)’,還有人引用傳說稱我為拉茲格瑞茲(Razgriz),但是你嘛...跟‘他們(Angels of Emmeria)’一樣...”
變淡中的黑影那張只有輪廓的臉上當然看不出什麼表情,但是蘇帕爾娜分明看到它笑了一下,那是一個無比溫暖的微笑,如冬日午後的陽光一般刺破厚重的塵埃,讓人心生平靜和純潔。
“只需要叫我’護身符(Talisman)’”
“迷路了嗎.....還真是令人頭疼啊。要不今晚就跟我去我那里過夜吧。”
......
“我叫蘇帕爾娜,是這里的護林員。”
......
“姐姐就姐姐好了,隨你高興吧,你這孩子。”
......
“慢點吃,烤肉有的是,沒人跟你搶。”
......
“想試試飛行的感覺嗎?”
......
“你說你想學?也不是不可以......”
......
第三部分:守護之翼
“明明只是弱不禁風的矮小之人,但每天都活的那麼認真...”
赤身裸體的蘇帕爾娜溫柔地凝視著懷中早已墜入夢鄉的團長,展開巨大溫暖的雙翼,將他環進自己的溫柔鄉中。
“蘇帕爾娜...”
聽著團長在夢中的呢喃,迦樓羅完完全全地想起了那段故事。在自己很久之前的休眠的過程中,自己的某個意識殘片神游天外,在這個世界落地生根。隨著她後來的蘇醒,分離的意識便回歸了自己的主體,順帶抹除了曾經存在的痕跡,只留下了一個發生在異世界的溫馨故事。由於時間換算方式存在差異,那不過是她短暫沉眠中的幾縷縹緲殘緒。但是在這里,它確確實實地影響了一個孩子的一生,從那一刻起,兩條原本平行的軌跡開始相交,最終合二為一。一份奇巧的緣跨越兩個世界,將她和懷中的男人緊緊鏈接在一起。
蘇帕爾娜不相信命運,迦樓羅本身就是神明。然而此時此刻的她不禁思索,是否真的存在什麼超出一切的規則,在冥冥之中將人們的生命牢牢結合在一起。
“做個好夢吧,自今日起,我的雙翼,將為守護你而存在”
如同他們的故事開始的那天一樣,火紅的雙翼將男人緊擁進那份他永南忘卻的溫暖。只不過今夜,他們的關系已經更進一步。
幾小時前:
“原來是回到了我自己的世界嗎?”
聽完蘇帕爾娜簡短的敘述,團長坐在那塊林中空地上,若有所思地說到。
“那家伙是這麼說的,還說什麼再聯系。倒是你啊,矮小之人,吾要問你,這里是你的故鄉,你真的舍得嗎?你當真要回去索米尼亞大陸嗎?”
迦樓羅的表情嚴肅了起來,這確實是一個實際到不能回避的問題。
“當然舍不得啊,我愛我的故鄉,愛我的祖國,無比熱愛這片生我養我的土地。”團長說著,聲音慢慢小了下去,“但是我啊...在這個世界已經沒有親人了...當初我自己申請離開了空軍,所以很難再聯系上那些曾經一同征戰天空的老友。而且按你所說,兩個世界的時間計算方式存在差異,也許我已經離開了幾年甚至幾十年,完全跟這里的社會脫節,說不定我早就被列為失蹤人口了。”
團長低下了頭,但是旋即昂起,重燃希望的雙眼對上蘇帕爾娜關切和期待的視线。
“我們回去吧,回到索米尼亞大陸去,回劇團去,一起開始新的生活。對我來說那里有大家,有屬於家的溫暖。”
“既然這樣,接下來就一起等待吧,不如這段時間,就由汝帶吾游歷這個世界如何?”
“世界...走不完的吧...”團長有些為難地撓了撓頭“這個世界可太大了,而且我就算加入空軍後,其實也只出過一次國,還是去執行空中打擊任務。”
“一片大陸,一個國家總是可以的吧,那家伙說可能要等上好一陣子呢。”
“那當然沒問題,我的榮幸。”
團長習慣性地向她鞠躬,抬起頭,發現蘇帕爾娜的笑容變得有些玩味起來。
“在那之前,不想先做些有趣的事情嗎?”
!!!
團長沒來得及回答,因為一只有力的爪子將他猛地拽進了兩團巨大的柔軟之中。就算是鳥類,那股女性身上的體香還是隔著一層薄紗,極富侵略性地鑽進他的鼻腔,讓他的大腦加速宕機。
“一舉一動都散發美味氣息。早就想將汝吃干抹淨了。”
鳥類的胸...胸肌...不管是什麼果然夠發達啊。
被壓在兩團巨乳中幾乎窒息,團長費了一番功夫終於掙脫來開。蘇帕爾娜的眼神變得熾烈。不僅如此,一種獵物面對掠食者才有的感覺,讓矮小的男人打了個冷戰。
唔!!
才剛剛勉強換了口氣,團長的嘴就被粗暴地封住。蘇帕爾娜的舌頭極富侵略性地鑽進他的口腔四下搜刮著,也將自己香甜的津液帶入。同時,她高挑的身軀整個壓上,將團長半躺著按在了柔軟的草地。
羽毛好柔軟,摸起來好舒服,還有這邊也是......
團長發出了跟當初第一次被她抱著睡覺的時候一樣的感想,無處安放的雙手摟住了魔物娘的細腰,摸上了那高貴的羽翼。一邊感受著高挑美女極具侵略性的親吻,一邊撫摸著她美麗的胴體,自然而然地,他下面那根東西早就開始抬頭了。
“矮小之人的這個地方倒是不怎麼矮小嘛~”
軍用作訓褲是十分耐穿的,但是蘇帕爾娜手起爪落,它便伴隨著幾道寒光,跟團長的內褲一起變成了一堆碎布條。勃起的肉棒直挺挺地暴露在夜晚稍涼的空氣中,散發著屬於團長那濃厚的雄性氣息。
“我說...我就這一條褲子...”
看著已經完全上頭的蘇帕爾娜,團長無力地吐槽到。
“囉嗦,你是在小看神明嗎?到時候用魔力給你修復就好了!”蘇帕爾娜舔著嘴唇,用兩根手爪的側面夾住了團長的肉棒,輕輕地前後擼動起來。
“不知道團長這根勃起的東西,和我的爪子哪個比較堅硬呢?”
姑奶奶哦,您可悠著點吧。
盯著那在清冷月光下冒出刀刃般寒氣的利爪,團長很慌地咽了下口水。然而也許是這種游走於危險邊緣的刺激,加上被擼動帶來的實打實的快感。團長的肉棒,竟然迎著夜晚的涼風又變大了一圈。
“如此,竟然又變大了?很好,不愧是吾看中的男人。”
又是幾道寒光,團長看了看自己變成布片的襯衣,慶幸自己剛才早早地脫掉了套在外面的夾克。
“矮小之人的身材倒是很不錯呢。”
收起利爪,蘇帕爾娜用剛剛獲得的玉指戳弄著團長結實的肌肉。
“那當然,這個世界的飛行員選拔可是十分嚴苛的,身體不好可沒戲。何況我也是上過戰場的老兵呢。”
“找回幾分自信了?很好,那就讓吾見識下,你征戰天空的骨氣吧!”
感受著手指上的肌肉似乎因為自己的肯定變得又硬了幾分,蘇帕爾娜再次壓上,保護著自己私密部位的簡單衣料和羽毛在意念的作用下消失,露出她美麗高貴的整個胴體。根部金白,頂端火紅的整齊陰毛環繞著嫩白的穴口,絲絲水光表明她早已進入狀態。
“我說你......哦噢噢噢噢!!”
沒等團長說完,早已飢腸轆轆的大鳥就用手扶住他的肉杆,對准自己的穴口就坐了下去。也許是因為要飛行導致的骨骼中空,或者是什麼別的原因,蘇帕爾娜高挑豐滿的胴體騎在男人的身上簡直輕盈的不正常。比起這個,那緊窄的腔道才讓團長爽得倒吸一口冷氣。延展性良好的肉壁擠壓著,蠕動著,似乎要將入侵的巨物趕出一般。
“不錯不錯!再來!”
蘇帕爾娜自言自語著,同時開始了狂野的扭腰,讓團長的肉棒在她體內猛烈地攪拌起來。一對解除了束縛的巨乳隨著她狂野的動作,如驚濤駭浪般晃動著。高高昂起的頭顱伴隨著激情的淫叫聲,被騎在身下的團長想象著,這位高貴的神明現在是怎樣一幅淫亂的面容。
明明是鳥類,卻有跟人一樣的胸部,這就是神嗎?
想到這,男人的一只手抓住晃動的肉團,粗暴地揉捏著,不時按壓揉捻幾下頂端嫣紅的乳頭。另一只手扶住她的細腰,配合自己腰部發力,開始主動向上頂著,試圖給雙方增加更多快感。
這一刻,在皎潔的月光下,神明與信徒,人類與魔物,甚至兩個世界都不再重要,剩下的,只有原始的快感和欲望。雄性和雌性的肉體在這一刻,只遵循本能來獲取更多的快感,將雙方送上極樂的高峰...
“哈...你這家伙...耐力還真是不錯啊...”
滿面潮紅的迦樓羅小姐喘著粗氣說到,汗水已經打濕了她的整個身軀,那高貴的羽翼也變得有些頹靡。
“現在...還叫我...矮小之人嗎?”
被她騎在身下的男人上氣不接下氣地抬起脖子,看了一眼兩人洪水泛濫的交合處。
“好吧,吾對你刮目相看了,但是你就這點本事,今後還是要讓吾守護你吧。”
緩緩將肉棒退出自己的肉穴,迦樓羅努力抬起手,簡單梳理了一下自己的冠羽,試圖展現一種自己還能再戰的形象。
“那這樣呢?”
被壓在下面的男人突然暴起,反客為主,將她壓在了自己的胯下。那根絲毫不見軟下來的肉棒頂住了她剛剛高潮過一次的穴口,輕輕磨蹭起來。
“吾還真是有些期待了呢~”
神鳥的舌頭再次添了下自己的嘴唇,張開雙臂攬上他的後背,一對火紅的巨翼像兩扇屏風一般將男人“矮小”的身軀完全環住,只在屏風中傳出那淫靡的響聲...
掉在一邊的小盒子屏幕上,數字依然不知疲倦地前進著。過不了多久蘇帕爾娜就會知道,這個小物件叫“手表”。而現在,這個小東西只是一邊計時,一邊被動地稱為了這對跨越禁忌的新人的唯一見證者。
......
“嗯...”
清晨的陽光透過樹叢暖洋洋地灑在迦樓羅的羽毛上,她的身上有些癢癢的。團長已經不見了,似乎是跑去附近閒逛,她打個哈欠醒了過來,開始簡單梳理自己的羽毛。
沉悶的呼嘯由遠而近,她想起了之前見到的搏殺場景,這聲音跟那些飛獸的咆哮十分相似。
“這家伙跑哪去了?”
迦樓羅警覺了起來,如果這附近有那種危險的野獸,而團長又一個人亂跑的話...
她立刻屏氣凝神,開始感受那個矮小男人的氣息,還好,就在不遠處。
“不可亂跑,你聽到剛剛的猛獸咆哮了嗎?林中可能棲息著十分危險的飛獸。”
很快,她就在樹林邊緣找到了團長,原來這里是一座小山丘的山頂,此刻的他正坐在半截枯木上,像是在看著山下的什麼。
“不用緊張,我知道我們現在在哪里了。”矮小男人的回答十分冷靜,“我再熟悉不過了,那只是噴氣發動機的聲音,裝在飛機上,是人造的東西,以後再慢慢跟你說。比起這個快過來,我有東西給你看。”
“這里是?”
蘇帕爾娜從未見過如此規模宏大的城市,放眼望去,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遠端高樓林立的市中心,宛如一片石頭和玻璃構成的叢林。她並非沒有見過這種垂直面上的生存空間,作為熱風崖的守護神,那里的哈比和人類也習慣了直上直下和滑行溜索的生活,但是跟這里的人頭攢動和摩肩接踵完全不能相比。繼續向遠端望去,稍低矮一些的樓層也是鱗次櫛比,那些造型各異的紀念碑、古建築和廣場更是給城市的美景錦上添花,一直延伸到蔚藍的海灣地帶,橫跨兩岸的宏偉大橋如一扇巨門,拱衛著海灣內的一片天地。她再眯起眼睛,看向內陸更遠處翠綠的山崗,那座古色古香的城堡更是在她的內心中掀起了幾絲波瀾。在迦樓羅綿長的壽命中她也見過無數風格各異的華美建築,這座城堡絕對能在她琳琅滿目的記憶中占據一席之地。
“親愛的神鳥大人,接下來的這段日子里,您可能要有很多新東西要學習。而且我保證,這個世界,這個曾經是我的家的地方,絕對會讓您覺得有趣。”
團長起身,曲起右臂,右手放在胸前深鞠一躬,向她行了個禮。
“歡迎來到格雷斯梅里亞,生養我的祖國,榮耀的艾美利亞共和國首都。”
禮畢,他自豪地挺直腰杆,眼中閃爍著鋼鐵般的堅毅和火焰般的赤誠。
“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城市。”
“沒想到啊,我失蹤了三年,這房子除了一層灰竟然什麼也沒變,真不可思議。”
“你就住這種鳥籠一樣的地方?”
“鳥...籠嗎?算是吧,部隊給我分的,對戰爭英雄的獎勵吧。”
.......
“嘎嘣。”
“嗯...咔嚓...甜的...咔嚓咔嚓咔嚓...咕...味道還不錯,這個東西叫什麼?”
“爆米花,在家里用微波爐也能做,要是你喜歡還可以加點鹽。”
“好的,矮小之人,再給吾來一桶。”
“電影還沒開始你都吃了三桶了...還有商量商量,以後能不能別叫我矮小之人。”
......
“話說,這個什麼,’電影’,吾認為要是將其搬回劇場,定能收獲強烈的反響。”
“也得有那技術...不過我覺得我們可以試試,回去壓榨下拉姆比特吧。”
第四部分:明亮嶄新的一天
“梅麗葛德號,在我們的語言中,它的意思是’金盞菊’。”
“這就是你們世界的船只嗎?全部用鋼鐵建造,吾覺得不妥。”
蘇帕爾娜轉頭望向車窗外的海灣,同時有些別扭地活動了一下身體,由於預算有限,團長租的這輛車對她來說確實小了一號。而且那個被稱為“安全帶”的東西也勒得她很不舒服,尤其是胸部。
“靠近了看更加震撼。她全長250米,寬28米,最高航速高達31節。相信我,就算是索米尼亞大陸最大的帆船,在她面前也會像條舢板”團長自豪得像是一個在炫耀玩具的小孩子,實際上過去的一段時間他一直處於這種“半瘋癲”狀態(來自蘇帕爾娜的吐槽),記憶恢復之後的這家伙想起了自己作為空軍飛行員和之前之後的一切,也以無限(在唯一的聽眾看來是過了頭)的熱忱給迦樓羅小姐展示著這個世界的方方面面,大到飛機汽車互聯網,小到手機收音機爆米花,各種方面不一而足。
“全艦搭載超過500枚導彈,一次齊射就足夠毀滅整個艦隊的火力......”
“聽起來倒是很厲害,那跟吾說說,這條船有什麼光輝歷史嗎?”蘇帕爾娜打斷了他。
“艾美利亞海軍第二艦隊的旗艦,從登陸阿涅雅大陸開始,她多次與我們並肩作戰,在收復格雷斯梅里亞戰役中也發揮過重要作用...那個時候,他們就是從那個方向突破艾托伐克艦隊的封鎖,一路殺回海灣中的,我們當時就在他們的上方,幾乎擦著桅杆頂端的天线掠過,然後從大橋下方衝入......”
他有些自顧自地說著,到了興起之處還從方向盤上松開一只手來,比劃著當年的進攻路线,隨著他手指的方向,視线越過大橋的鐵索看去,戰斗巡洋艦“梅麗葛德”號就靜靜停泊在遠處的軍港。時至今日,這條滿載排水量超過兩萬五千噸的龐然大物依然是這座城市最堅強的捍衛者之一。
兩人正驅車行駛在大橋上穿越海灣,在建築工人不懈的努力下,著名的國王大橋再次恢復了他的英姿,矗立於此守護著他深愛的格雷斯梅里亞。盡管處於高緯度,阿涅雅大陸卻一直是氣候宜人的天府之國。天朗氣清,溫暖的春風帶來三月的氣息,陽光和煦又不讓人覺得炙烤,從各方面來說,今天都是個是適合郊游的好日子。
“歡迎收聽艾美利亞獨立廣播電台,在過去的幾年中,我們攜手渡過難關。即使在戰時,我們也不曾放棄。今天這個特殊的日子怎麼少得了我們,各位格雷斯梅里亞的市民們,今天這麼好的天氣,你們還不去與天使共舞嗎...”
車載收音機再次開始聒噪,確實,今天對於這個國家是個特殊的日子。
3月31日,格雷斯梅里亞解放日。
他們要去的是一個特殊的地方,對於這個日子來說無比重要的地方。
......
“大哥哥,大姐姐,你們是空軍的飛行員嗎?”
“不是啦,這只是夾克,不是全套飛行服。”
春風輕輕地吹著,午後的陽光一如既往的溫暖和明媚,對面那幢巨大的圓頂建築也籠罩在一片金黃之中。不大的廣場上已經擠了不少人。今天人們來到這里,參加一個充滿戲劇性的儀式。在幾年前的戰爭即將結束之時,也正是在這座廣場,這個飽受蹂躪的國家的人們,第一次重拾自己的笑容。
在警察的維持下,廣場擁擠但秩序良好。人們揮舞著北極星旗高喊各種口號,毫不吝嗇地表達著自己對這個國家的祝福。
在廣場的一角,一位身穿墨綠色飛行夾克,身材極為高挑的女性正蹲下身,試圖以一個高度平等的姿態與她身前的小女孩對話。
“大姐姐臉上的花紋真好看呢,我也能畫一樣的嗎?”
“這些紋樣是代表榮耀與幸運的呢。”
女子輕揮纖手,女童的臉上立刻出現了與她相同的紋飾。
“謝謝魔術師姐姐~”
...
“你變了啊。”
目送小女孩歡喜地跑向遠處,身邊的男人開口道。
“哦?你倒是說說,吾怎樣變了。”
“這段時間我總感覺,你變得柔和了。如果說之前你無時無刻不釋放著那種神明一般的壓迫感,那現在你已經會在大部分時候將它收起來了。加上那種神明特有的,守護一切的溫柔。你無論是看山川草木,飛禽走獸還是人,都流露著無盡的溫柔。”
團長稍微仰頭,對上她的眼睛。盡管是功能型的服裝,飛行夾克和作訓褲還是很好地襯托出了蘇帕爾娜標致的身材,該凸的地方凸,該翹的地方翹。包裹在飛行靴中的雙腳有節奏地輕踏著,表明它的主人現在的心情是愉快且放松的。三條金白色的發辮隨風輕輕舞動,為她更添了幾分活力。即使沒有華麗的翅膀和冠羽,還是能感受到這位迦樓羅身上那股恰到好處的英氣。勻稱的五官加上點綴的戰紋,不時有人被她絕美的容貌吸引,或回頭或駐足,而她則一一報以友好的微笑。
“矮小之人!油嘴滑舌!”
“當然,要是能改掉這個稱呼,那就更好了。”
他的這些話是發自內心的,過去的一段時間他帶著她游歷這個國家,體會著這片曾經飽經戰火,如今換發勃勃生機的土地。這個國家的人民已經重新站起,用自己的雙手重新搭建起自己的家園。發生在這片土地上的故事和風土人情,更是屢屢觸動著迦樓羅小姐的內心。實際上她本就無比的善良慈愛,只是神明的強大氣場讓人不自覺地敬而遠之。如今的她,已是變得平易近人。
“來了。”
團長的手表指向了2019年3月31日下午四點,伴隨著一陣重金屬的轟鳴鏗鏘,街道的另一頭,一台稱霸陸地的鋼鐵巨獸正踱著它穩健的步伐,緩緩走向廣場的中心。這個東西團長也早已科普過,叫“主戰坦克”,是這個世界軍隊重要的陸戰突擊兵器。
“迦樓羅小姐,請容許我榮幸地為您介紹,艾美利亞的國寶和精神象征,黃金大帝雕像。”
巨大的坦克緩緩停在了廣場的中心,大功率柴油機的轟鳴聲表示它進入了怠速狀態,雙流傳動系統帶動兩條履帶做出精確的原地轉向動作。它穩穩地停在了廣場中心,停在那坐還算嶄新的城市解放紀念碑前,黑洞洞的主炮炮口指向前方,但是在那根長長的炮管上方,一尊金色的騎士雕像端坐在炮閂的位置。他的臉上掛著柔和溫暖的微笑,慈愛地俯視著下方的人們,與他身上那巨大的金色鎧甲給人的壓迫感形成了無比鮮明的對比。
“從去年開始,他們每年都會還原當年的一幕。將黃金大帝請下寶座,來這里與民眾一起慶祝首都解放。大帝已經微笑著守護自己的臣民超過600年,時至今日,他溫暖的笑臉還時常能夠深入人們的內心。”團長收起了那份狂熱,以無比莊重的口吻向蘇帕爾娜介紹道,“他曾是個溫和賢明的君主,但他的身材有些矮小,於是他打造了一幅巨大的盔甲,強大的威壓讓敵人不戰而降。但是很快他的敵人們就被他的溫和和人格魅力折服,並自願效忠於他...”
還真是跟某人有些像呢,身材矮小,心靈卻無比高大。
她將手從衣領里伸進去,摸到了那塊帶著自己體溫的木牌。當初團長送給她這塊護身符的時候尚未恢復記憶,只是本能覺得這個圖案對他有著重要意義。原來,這個標志是他征戰的見證者,承載著他充滿榮耀和信念的過去。也許他失去了機翼,但作為征戰天空的勇者,藍天會為每個這樣勇敢的靈魂打上只屬於他們自己的烙印,成為永不能遺忘的一部分。誠然,自己對他的印象在劇團的生活過程中已經有所改觀,她的心中也早已認定這位“矮小之人”比任何人都高大。但是直到現在她才發現,他的形象轉變可不僅僅是自己那點思想轉變,他與自己一樣,知曉天空的意義,熟悉那種征戰的感覺。
也許,自己以後真的該停止這個稱呼了。
突如其來的想法讓她的臉有些紅,她趕忙轉頭看著坦克的艙蓋打開,那個金發士官鑽出來向人群高喊什麼。幸好團長還在講著故事,並沒注意到她的微小變化。
The dawn, a brand new day(黎明,明亮嶄新的一天)
The sun, beating back the endless night(陽光,驅散漫漫長夜)
不知是誰起的頭,廣場上的人們開始歌唱,隨著加入合唱的人越來越多,歌聲漸漸匯聚成一股悠長且有力的洪流,回蕩在廣場上空。
“這首歌?”
“《明亮嶄新的一天》(A Brand New day),在格雷斯梅里亞陷落,戰爭最黑暗的時刻,是艾美利亞獨立廣播電台的伙計們用這首歌點燃最後一絲希望。也是三年前的今天,首都人民在這里,伴隨著坐在坦克上微笑的黃金大帝,唱著這首歌迎接解放後的黎明。”
團長沒有多說,只是默默牽起了她的手,兩人的聲音一起匯入了那條悠揚的河。
A ray, of warmth, around me(溫暖的光,環繞著我)
At last, I see, the light(最終,我見到了光明)
To dance, with morning birds(來吧,與晨鳥共舞)
High trees swaying, sunlight shines so clear(綠樹搖曳,陽光如此明媚)
So let, the clock march onward(讓時鍾繼續前進吧)
I am safe and home, a new world is here(我在安寧的故鄉,新世界已經到來)
Oh won\u0027t you take, my hand, and fly away?(你不想牽起我的手,一同翱翔嗎?)
Where spirits soar, far as eyes can see(飛向心的彼端,飛向目之所及)
As planes draw lines in the clear blue skyway(戰機在藍天中劃出美麗的弧线)
Lift our souls, and we\u0027re free(承載著我們的靈魂,自由飛翔)
And though we know, the dusk, will seize the skies(盡管我們知曉,黃昏終將來臨)
Shadows above, dark as they may seem(陰影將至,黑暗隨之吞噬天空)
They show us why, as time, passes by, we must realize,(提醒著我們,時光在流逝,我們必須清楚)
Now, is the time to love, is the time to live, is the time to dream(現在應該去愛,應該去生活,應該去夢想)
伴隨著人們的歌聲,數十架戰機拖著五彩的尾煙,排著整齊的陣型掠過廣場的上空。雖然它們的蒙皮並不反光,但在明媚的陽光下,這些飛獸的羽翼依然被染上了數抹金色。噴氣引擎的轟鳴如同滾滾的驚雷,鼓舞著地面上被守護著的人群,也警告著那些心懷鬼胎的潛在之敵。人們抬起頭將帽子拋向空中,向守護這個國家的空中英雄們,這些“艾美利亞的天使”致以崇高的敬意。與此同時,那悠揚的歌聲,依然不曾停息。
The dawn, a brand new day(黎明,明亮嶄新的一天)
The sun, beating back the endless night(陽光,驅散漫漫長夜)
So let, the clock march onward(讓時鍾繼續前進吧)
I am safe and all is right...(我一切安好)
Because... this new world... is here...(因為嶄新的世界已經到來)
歌曲已經來到了末尾,兩人的手不由得握得更緊。
“我的天使......”
“與我共舞,團長.....”
“交給我吧!我飛過去從近距離觀察。”
“別傻了!你會被高射炮打成篩子的!”
“這里是迦樓羅-2,我將獨自從低空接近目標!”
“迦樓羅-2!太危險了!”
“我知道很危險......但現在輪到我去與天使共舞了!”
.......
第五部分:與天使共舞
“嘿嘿!我是澤德,格雷斯梅里亞獨立廣播電台又和大家見面啦!三年前的那天晚上,我說‘軍隊里的男男女女們,你們都跟自己的愛人團聚了嗎?軍隊里的大人物們,商量商量能不能讓你們的手下們今晚早點回家?’。現在我要把這句話的應用范圍擴大一下,請大家都早點跟自己所愛的人團聚,一起慶祝這個重要的日子。當然,現在沒有了戰爭,也不會有那該死的巡航導彈了,那我說,來一段音樂,讓我們一起欣賞美麗的焰火吧...”
“焰火...三年前的那個晚上也有焰火,只不過那時候戰爭還沒結束,我們還要進行帶彈巡邏。”
車載收音機里的DJ還在喋喋不休著,電波外的節日夜晚比他形容的更加美麗,五彩繽紛的焰火一朵接著一朵升上天際,點亮了格雷斯梅里亞的夜空。團長和蘇帕爾娜並肩坐在公路邊的長椅上,欣賞著這只有在節日才能見到的景象。
“天空之子(Sky Kid)說,我們已經很久沒在這種和平的環境中飛行了。茶隼(Windhover)說,只有我們這些經歷過戰爭的飛行員才有機會從天空中觀賞焰火。蛇窖(Snake Pit)說,反正雷達沒有敵機反應,他想降低高度,作為電子支援機的他飛得太高,都看不到焰火了。雪崩(Avalanche)在盤算著低空掠過建築,向下面的市民顯擺他的飛行技巧。還有三葉草(Shamrock),雖然失去妻女的打擊讓他瀕臨崩潰,他還是堅持與我們戰斗到最後一刻。當然,我最好的朋友,我的前座飛行員,戰爭結束後那個傳奇就消失了,就好像他從沒存在過。”
又一朵彩色焰火升上了天空,炸出五彩繽紛的圖案。團長卻低下頭,將臉埋進了自己的手掌。
“該死...我真想念那些老伙計們...”
“那就見見他們吧。”
將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蘇帕爾娜柔聲說到。
“現在想找他們已經很難了,就算找到了,我們已經決定回去。所以我想...”團長頓了一下,“我想就不要再去打擾他們的生活了吧,就當我從這個世界徹底消失了。”
兩人都沒有說話,默默將視线轉回了前方,看更多的焰火升起,綻放,消散。
“但是,我真的很想,很想帶你從那個角度看一次焰火。”
“那就去看看吧,我可以幫忙,正好這條公路也合適。”
突然響起的神秘聲音讓長椅上的男女嚇了一跳,回過身來,才看到那一抹在黑夜中依然清晰的黑影。
“希望你還記得空軍學院教給你的東西。”
團長還在一頭霧水,蘇帕爾娜卻早已認出了這家伙,黑影沒有繼續說下去,又彈了個響指,一個團長無比熟悉的巨大身影出現在了這條很寬的公路上。那是一架艾美利亞空軍塗裝的F-15E“打擊鷹”戰斗轟炸機,也是他在那場衛國戰爭中的座駕,那個時候他跟一位傳奇的飛行員在同一架戰機中並肩作戰,所向披靡。那個時候的他,被人稱為“來自凱賽德島的天使”。那個時候的他,在官方記錄中有一個更響亮的名字。
艾美利亞空軍第8航空師,第28戰斗機中隊“迦樓羅”。
“坐進去吧,在回家的路上還有焰火可以看,”黑影轉過身面對著那架巨大的戰斗機,“那塊護符是你們回家的車票,而這就是我送給你們回家的載具,時候快到了,而且門會開在天空中。”
團長沒有反駁,也沒有絲毫猶豫,默默穿好黑影交給他的抗荷服,戴好頭盔。包括黑影在內的一切都太熟悉了,熟悉到他就算閉著眼睛也能完成所有操作。很快,他就將自己披掛完畢,去幫助蘇帕爾娜擠進那一套對她來說有些狹窄的行頭。這是蘇帕爾娜要求的,作為能直接在天空中飛翔的神鳥,她倒是不怎麼在意過載,但儀式感還是要有的。
登機梯像剛才一樣憑空出現,矮小的男人輕車熟路地爬進熟悉又陌生的座艙,不同的是這次他坐到了前座飛行員的位置上,這次的飛行之旅將由他來掌舵。憑借著空軍學員和教練機上的回憶,他為兩人系好安全帶,檢查了一切起飛之前要檢查的東西。最後他緩緩坐在了那張人機工學椅子上,手輕輕地握上杆子和手柄。深吸幾口氣,去找到總電源開關,打開示廓燈和航行燈然後啟動發動機。
“迦樓羅-1,允許起飛。”
黑影變了一條聲线,無比熟悉的聲音摻雜著無线電雜音,如同一顆重磅炸彈在他的腦子里炸開。
“是你!‘護身符(Talisman)’,我的朋友!”
“是我沒錯,‘四葉草(Clover)’,祝你未來的生活一片光明。”窗外的黑影朝著他豎起了大拇指,“你是我見過最優秀的WSO(武器操作官),現在是個機會,輪到你去跟天使跳舞了!”
強忍著奪眶而出的淚水,男人抓住節流閥手柄,毫不顧忌地一推到底。
“飛吧!我知道你行的!跟著你的感覺,護符會帶你回家的”。
松開刹車,兩台強大的噴氣發動機推動龐大的機體緩緩加速,最終越來越快。一塵不染的座艙罩外,夜色飛速向後退去。眼見速度足夠,他緩緩拉杆,飛機輕盈地擺脫了大地的挽留,衝向那片他熟悉的深藍。
“看啊,蘇帕爾娜,這個角度的焰火。”
戰機以極快的速度在絢爛的夜空中穿行著。
“確實很美,謝謝你,團長。”
蘇帕爾娜有些局促,這個座艙對她來說確實小了些。她轉過頭,心滿意足地觀賞著那仿佛觸手可及的絢麗圖案。
“有這一刻,我感覺我過去的所有經歷都沒有白費。到劇團以後我們一定得把你設想的電影弄出來,對我的過去,我的故鄉來說,這都是最好的紀念了。”
天邊出現了一道光斑,像是某種感應一般,蘇帕爾娜從胸前掏出那塊護符。如同來到這個世界之前一樣,現在它再次散發出那微弱的藍光。
“現在,團長,我們回家吧,別讓劇團的大家等太久了。”
......
“......今天我要感謝在場的每一位劇團成員,我們的工作到今天就圓滿完成!沒有你們的鼎力相助,我,我們的夢想是無法完成的。接下來就讓我期待回報吧......”
“......回報已經有了,預購票幾乎立刻就賣光了。大家最近都辛苦了,我宣布,這幾輪放映後,劇團放假十五天,薪水照發!”
“老板萬歲!”“天無二日!我心中只有艾莉卡一個太陽!”
......
第六部分:解放的戰火
8月30日,晴朗,局部多雲。
對於身高197cm的蘇帕爾娜來說,這個座艙還是太擠了。
實際上團長也跟她說過,在他們的世界,招募飛行員不希望找太高的。但是還好,在大家無論是魔法方面還是技術方面的幫助下搗搗鼓鼓了很久,這個所謂的“電影”還是成功地制作完成,並且呈現在了人魚港觀眾的面前那巨大的魔石屏幕上。而且實際上比起擁擠的座艙,胸口的飛行服帶來的緊繃感更讓她感到困擾。
噴氣引擎此起彼伏的尖叫聲響徹在幾公里長的跑道上空,與那淒厲的防空警報構成一首混亂的和弦。但是在這混亂的氣氛中,機場的調度還是井然有序,張牙舞爪的飛獸們如今蓄勢待發,按照指揮塔的調度依次滑行向自己的位置,等待那一飛衝天的時刻到來。
“他們摧毀了國王大橋!”
“誰在攻擊?”“這TM怎麼回事!”
“管制塔,趕緊讓那些飛機升空!”“收到,准備起飛。”
......
無线電中也是同樣的嘈雜,突如其來的不明之敵如同一把鋼刀,猝不及防地刺進一個國家的心髒。所幸還有他們這些天空中的守護者,他們早已宣誓用自己的鮮血和生命捍衛祖國的領空,而“迦樓羅”無疑是他們中的佼佼者。
“那些轟炸機還在持續轟炸,平民傷亡數量還在持續增加!”“不把轟炸機處理掉,我們守不了多久的。”
這里,有我應守護之物。
進入角色的魔物娘撥弄了幾個開關,套在飛行手套中那已經化為人形的纖手搭上了節流閥緩緩推動,同時松開刹車。巨大的F-15E戰斗轟炸機在另外兩個同伴的拱衛下,按順序滑向自己的起飛位置。
“迦樓羅-1,允許起飛!”“別操之過急,跟平常一樣就好!”
無线電中傳出兩個不同的聲音,在這一幕中團長捎帶著扮演了兩個調度員的角色。蘇帕爾娜深吸一口氣,將按在胸口的左手移回控制板,抓住那兩個手柄一推到底。發動機的轉速穩步增加,本來略微收起的尾噴管迅速張大,排出巨量的熱氣和赤紅的尾焰。威武雄壯的金羽戰鷹在陽光下展開了她的雙翅,亮出了自己全副武裝的披掛。兩台強大的噴氣發動機開始推動著她重達15噸的金屬之軀。滑跑的速度越來越快,蘇帕爾娜將自己身前的杆子輕輕後扳,一陣熟悉,卻又陌生的失重感襲來,那是回到天空的感覺,只不過這次,是以一種自己從未嘗試過的方式。
“迦樓羅-1離地。”“地獄犬小隊,跑道已經清空,准備好就起飛!”“空中管制指揮下的所有機體立刻依序起飛!這不是演習!重復!這不是演習!”
隨著她的動作,這只巨大但無比靈活的戰鷹回應著她的每一個期許。靈活的翻滾,轉向,閃轉騰挪。讓她覺得這些機械,還有所謂的“電子系統”,仿佛是自己身體的延伸一般。
“空中預警管制機‘鬼眼’呼叫所有已升空機體,目前局勢仍不明朗。我們必須進行緊急重組,跟緊你們的長機。”
蘇帕爾娜轉頭望向座艙外,在她的記憶中,天空還未如此充實過。
從未有如此多的同伴,以這種方式,與她一同飛翔在天空。
“迦樓羅-1你好像還沒有僚機,我看看啊...四葉草,四葉草你是不是也還單著呢?非常好,現在這就是你的‘迦樓羅-2’了。”
“好吧。那我現在就是迦樓羅-2了。迦樓羅-1,我會跟在你背後的。沒時間自我介紹了,麻煩你帶路,我會跟隨的,反正我方向感一向不怎麼樣。”
擁擠的天空中一個緊湊而敏捷的身影稍微加速,那架垂尾上噴塗著四葉草個人徽標的F-16C輕型多用途戰斗機一躍到了她的左下方,緊緊跟隨。伴隨著這只鐵翼戰隼輕快的動作,團長熟悉的聲音傳入她的耳中,聽起來是那麼的自信和沉穩,還帶著幾分桀驁不馴的傲氣。她知道,這片天空他比她更加熟悉。而呼號“四葉草”,是至今為止發生的所有故事最合適的集合點。
“迦樓羅小隊,現授權你們與格雷斯梅里亞上空的任何敵機交戰!”
“收到。”
穩健的戰鷹和輕捷的獵隼劃出兩道幾乎軌跡相同的曲线,迎向下方紛飛的戰火。熒屏中的兩位主角心照不宣地做出幾乎相同的動作,兩顆熾熱的心在此刻比翼齊飛。一個關於守護,解放和希望的故事,在這一刻正式拉開了帷幕。
“願黃金大帝向我們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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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就是這倆中的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