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文】2030秘密餐廳
【舊文】2030秘密餐廳
一
“好的,焦糖瑪奇朵。”
攪拌咖啡,倒上打好的奶泡,順手在最上面畫了個愛心拉花。
將杯子雙手端到角落里的一個眼鏡女孩面前,我又回到了櫃台後面的椅子,
將趴在坐墊上呼呼大睡的吉爾揪著後脖子提了起來,然後用自己的屁股侵占了他
剛才的位置。
被突然驚醒,這家伙一臉不爽的對著我張牙舞爪,然而被我放在腿上摸了兩
下後背之後,它打了個哈欠,繼續著那個大概滿是臭魚爛蝦的夢境。
——哦,我剛才忘了說,吉爾是只虎斑貓。他就是這麽一只厚顏無恥的動物。
這里是我的咖啡館,名字就叫我的咖啡館。
六張桌子,二十幾把鐵藝椅子,用了一點木料的最低限度裝修,牆上是手寫
著今日推薦的小黑板。聽說這種環境某些裝腔作勢的文藝青年非常喜歡,但我寧
願相信來喝咖啡的都是因為我的手藝好。
另外,如果他們知道了咖啡館地下藏著什麽,大概會嚇得丟掉所有偽裝落荒
而逃。
時鍾已經指向了六點整。
咖啡館從不在晚上營業,這不僅是飢餓營銷的策略,也是因為對我而言真正
的生活才剛剛開始。
送走了最後一位客人,我回到庫房挪開最里面的一個貨架。一扇小門就在那
後面。
推開門,里面又是個不大的電梯間。
電梯只到地下一層,而且上了虹膜鎖,除了我和另一位沒人能操作的了。當
然,另一位大概這輩子也不想從地下出來。
門開了。
眼中所見是鋪著大理石地磚的長廊,乳白的燈光被調整到一個不會看不清也
不會刺眼的亮度。牆上掛著幾幅達利杜尚等等人的舊畫,當然,都是仿作。
文藝界管那些家伙叫後現代派,所以我才用他們的作品來裝飾。畢竟這個地
下室已經非常後現代了。
泡了一整天的咖啡,我現在只想回到辦公室集中一下精神,畢竟等一下才是
真正需要手藝的時候。
但是當我推開辦公室的門,不適感就從胃一直向上衝擊到大腦。
一座差不多兩米的大鐵架豎在辦公桌前,旁邊則是兩個一米高的金屬罐子,
罐子頂端延伸出的鐵管盡頭則是一台微型泵一樣的東西。
但真正的問題不在這里。
一個穿著白大褂的人正蹲在地上,在手中的平板中記錄著什麽。
那家伙的面容實在不能說難看,半長黑發,臉龐瘦削,五官精致,面色白皙,
放在男人中著實是上乘容貌。
問題是,這張臉不屬於他,根本就是我的臉。
“哦,你回來了。”
那家伙抬起了頭。
“再用我的臉跟我說話,我就跟你解除合約。”
走到辦公桌後,我慢慢在椅子上坐下,解開了襯衫領口的扣子。
“這麽長時間了,你也該明白這只是個皮囊而已,長相根本就不需要在意。”
我必須承認這家伙說的對,但我就是看著很不爽。這種似我非我的東西讓我
想吐。
看著我的眼神,對面的人在臉上抹了一把。
黑發變成了暗紅,棕色眼睛也變成了琥珀色,而且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
得豐滿。
十秒鍾不到,她就已經變成了鵝蛋臉柳葉眉的美人。
“所以你覺得頂著一張屠宰愛好者的臉好玩麽?”我問道。
“我覺得很有意思。”女人的聲音很啞。
“哼。你這是在搞什麽東西?”
“人工血液和換血泵。調料,麻醉劑,鎮定劑,還有……”
“麻醉劑?”
“人道主義需要。”
“WOW。”
我沒再說話。
因為我想說說不出來。
過了五秒鍾,我終於忍不住了,拍著桌子大笑起來。
也不知道笑了多少時間,但我確實有點口干舌燥。
“給我泡杯熱茶。你這笑話實在太冷了我扛不住。”
“姐姐我可不是你的女仆。”
嘴上這麽說,但這個女人還是從一邊的櫃子里拿出了祁門紅茶的罐子。
“我建議你洗洗手,不然如果手上還有麻藥,那就是昏睡紅茶了。”我活動
了一下脖子,“真的服了……搞了那麽多變態實驗的科學家,竟然在跟我談人道
主義。”
“我可還記得你上周分割那個新來的女孩的時候因為她害怕過頭發生了什麽。
再說了,你別忘了今天這孩子有一部分是要生吃的。”
紅茶放在了我面前,還在冒著一絲絲熱氣。
“不會對肉質有什麽影響吧?”
“你大可放心。”
“換掉全身血液要多少時間?”
“三十分鍾。”
“那我喝完茶就進廚房吧。”
說著,我打開一邊的電腦,想著檢查一下新的預訂請求。
除了兩條自帶食材的請求,其他沒有什麽特別的了。
但第一條我偏偏就不能接受。
“莫緋。”我移開了視线。
“怎麽了?”
“第一條我以為你就幫我拒絕了。”
“有什麽不好的?”
“東城區蓋亞集團,那個姓衛的二世祖,六月三十日……”
“所以呢?”
“食材才十二歲。”我搖了搖頭,“不讓孩子上我的操作台,這是底线,我
說了也不止一回了。”
“又不會造成什麽嚴重後果。”莫緋調試著微型泵,把後背留給我的樣子讓
我啼笑皆非。
“我知道沒什麽後果……又不是戰亂飢荒,哪來的惡趣味吃小孩。”
“對我來說十六歲和十二歲沒有什麽區別,都是人類而已。”莫緋道,“你
的堅持沒什麽意義。”
“所以我討厭你這種科學家。我還是要堅持。”
“那你大可把我解雇啊。”
“呵,誰跟票子有仇呢?誰又跟夢想有仇呢?”
“那就彼此彼此了。”莫緋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基本調試完成了……我去
把那孩子帶到廚房。”
“進去之前給我洗手。三遍。”
*********
喝完茶,換上廚師套裝,我就進了廚房。
廚房跟一般五星酒店的廚房並沒有什麽區別,除了牆邊放著一台類似婦科檢
查椅一類的東西,也就證明了這個地方處理的不是一般食材。
不過今天我並不會在這里烹飪。在包間還有另一套設備,要做的是現場直播。
總有些人有著讓人不爽的惡趣味,就比如今天這幾位似乎就喜歡看著我把一
個一絲不掛的少女拆成零件。
說實話我不喜歡這樣,現場烹飪的時候就算是氣味也可能對已經上桌的菜造
成干擾,只不過……
……我想這些沒品的家伙根本吃不出來。
“好了,發什麽呆。”
莫緋已經牽著一個黑發少女走了進來,讓我稍微有點驚訝的是,兩人都是一
絲不掛的。
女孩來的那一天就做了脫毛,皮膚光潔的像是去了皮的雞蛋,而莫緋下身卻
是雜草叢生。
——沒錯,我絕不相信這樣一個科學瘋子會在意身體的這種細枝末節。
“你也想上桌了麽?”
“你想多了。把我做成菜的話後續工作該誰干呢?——這部分我建議你做糟
溜肉片。”
說著,莫緋在旁邊少女的屁股上捏了一把,嚇得她一激靈。
“我不教你怎麽做實驗,你也別來教我怎麽做菜。”我搖了搖頭,“我完全
沒看出你有什麽脫光的必要。”
“我也不確定會不會有什麽出血漏油之類的情況,其他的衣服都洗了,為了
不弄髒就干脆不穿。”莫緋道。
“真的,我永遠跟不上你的腦回路。”
我每個星期都起碼有這麽兩次想把這個女人扔出去,但我很清楚,地球上沒
有第二個人更適合當這事兒的共犯。
為了轉移話題,我示意一邊的少女走過來。
這個一張娃娃臉的十六歲短發女孩叫萱子,起碼我們都這麽叫。
從下巴開始,雙手一路向下。
肩膀,胸乳,後背,雙臂,翹臀,一直到腳尖。
體脂率百分之二十一,可以說是剛好。
招待七個人的話,我心里大概有了一份食譜。
“知道後面要干什麽了吧?”
“韓哥,我……我有點怕。”
萱子的聲音很小。
當然,這是因為半個小時之後她就會被我肢解了。
“有什麽可怕的,相信你莫姨吧。”
——算了,誰信呢。我暗自吐槽道。
把萱子扶到椅子上,固定了手腳,莫緋就把那台大型設備拖了過來,兩根管
子分別接進了動脈和靜脈。
我不知道那是什麽感覺,也不想知道。但是看起來被不明液體注入實在不是
什麽好的體驗。萱子整張臉一下變得煞白,又很快轉為一種不太正常的紅色。
小嘴微微張開,但什麽都沒喊出來。
我還沒說什麽,莫緋先把微型泵降了一檔,接著整個人壓到了萱子身上,一
下吻住了她的嘴。
雙手也不閒著,同時輕輕挑逗著乳頭和陰蒂。
萱子的身體繃的不那麽緊了。
莫緋挑起眼角斜瞥著我。
“你沒興趣嗎?”
“別把她弄傷了。”
如果我說不想把這兩個女人就地正法,那一定是騙人。畢竟我不是看見男人
才會一柱擎天的同性戀。
但是,如果說地點在廚房就得另當別論。烹飪是門藝術,它是跟性欲絕緣的。
很重要的一點是,我根本不想在食材身上留下我的味道。
女人是水做的,在她變成大餐之前沾染了汙濁可不是什麽好主意。
——但我為什麽會對莫緋有性欲這件事驚訝呢。
大概是我絕大多數時候根本沒把她當人類看過。
不再關注另一邊假鳳虛凰的女人,我開始整理配菜的水果。
雖然那些孩子的飲食和體質被我嚴格控制著,不會出現過於油膩的成菜效果,
但總有口味更清淡的人存在。兩片苹果,或者幾顆樹莓葡萄等等就足夠平衡口感。
每次的菜單都不一樣,內容完全由我自己定奪。酒也是我來決定,今天選的
是CremedeTeteCuveeMadame。當然不會讓任何人喝醉,
否則我可能會把他們直接請出去。
——純粹的賣方市場。如果對這里的規矩感到不滿,我完全不在乎。
能把人肉料理到這種地步,我敢打賭起碼這個國家沒有第二個。
檢查了一下庫存之後,下一步是配制醬汁。
黃油用小火慢慢化開,然後放入樹莓,紅加侖,波特酒和白糖,再加上一點
保溫措施。
雖然說以我個人的喜好,最新鮮的肉無需任何調料就能保證鮮甜,但從始至
終只有一種口感味道的話,那就絕對不是料理。
這也是我非常看不起某些喜歡把一整個人穿在穿刺杆上慢慢炙烤的做法。不
僅油膩而且毫無品位。每個部位適合不同的手法,像那種粗糙的東西根本不符合
食物的定義。一片片切下來的肉堆在一起,對我而言那不是吃飯,是在喂豬。
正把醬汁從鍋里倒出來的時候,背後傳來一聲混著舒爽和解脫的尖叫。
不用說,萱子的換血過程已經結束。同時她也在莫緋的挑逗下到達了高潮。
轉頭一看,兩人都是滿面潮紅,汗珠正從萱子的發梢一點一點往下滴。而莫
緋的右手已經向自己股間探去。
“別在廚房自慰!”
“你真是的。”莫緋白了我一眼。
“你沒有臥室的麽?浴室也行……趁著麻藥還沒生效把她洗干淨。我去招呼
那幫家伙了。”
*********
商務宴請這種事總是大同小異。
某個集團的某某某為了利益請了省政府的某某某,大概是一般的東西打動不
了對方,才想出了到我這個地下室來找刺激的餿主意。雖然想嘲諷一下他們的欲
壑難填,但思前想後我好像也跟他們沒什麽不同。又是誰規定說精神追求一定比
物質追求高尚呢。
那七個人進來的時候,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但是長什麽樣子,叫什麽,我
完全不在乎。
很有趣的一點是他們一直稱呼我韓大師。不得不說口腹之欲這一點上永遠是
眾生平等。
當然就算被捧到天上我也一樣沒把這幫家伙太當回事。不管是一臉褶子還是
腦滿腸肥還是看起來的精明強干,對我來說不過只是肉,還是質量低到看見就想
扔去喂狗或者塞進絞肉機那種。
菜單已經打印完成放在每個席位旁邊,桌上已經放了一籃現烤的提子面包。
萱子已經被徹底洗了個干淨,她像個睡美人一樣坐在吧台旁邊的椅子上,臉
上還殘留著被莫緋玩弄的潮紅。
那個瘋女人想必正在房間里看著自己的一堆創造享受高潮吧,我心想著。
但是沒什麽可以發呆的時間了。如果是睡美人的話,把她叫醒只需要一種方
式。
俯下身子,抬起她白嫩圓潤的左腳,在腳背上輕輕一吻。
“別睡了,小姑娘。”
什麽?我當然不可能吻臉的,這輩子不可能的。這麽可愛的一雙腳難道不應
該比臉更受到關注麽。
“嗯……”
萱子慢慢醒轉了過來。但是因為麻藥,她還是說不出話,只是微笑著向桌上
幾人眨了眨眼。
我以最快的速度從材料箱里取出兩條竹筴魚,幾刀下去就將它肉和骨頭分了
家,隨後淋上醋和姜末,盤子里擺出原來的魚形就端上了桌。
“竹筴魚活造。大家先慢用點面包和開胃菜。耐心等待和欣賞今晚的味覺體
驗。”
說著,我在萱子那張椅子側面按了一下,椅背一下就倒了下去。再從坐墊下
抽出加長腳墊,現在她已經是俎上之肉了。
我第一個目標是她一雙小腿。
這並不是接下來要上的菜,但不先取下這一部分,後面的操作就十分麻煩。
而且在這一步我不會用電鋸那種粗暴的東西,保持骨頭完整也是一門學問。
從骨骼縫隙中下刀並切斷韌帶,這樣就能以最小的代價卸掉雙腿。
我不確定這些人中是不是有慕殘者,但如果有的話,那他肯定快像只猩猩一
樣發情了。
小腿切除之後,就開始從大腿拆肉。
這些需要做兩道菜。
細嫩的部分切薄片,混入芝麻,香蔥,帶子,鱈魚,鮭魚卵,倒入油醋汁作
為冷盤沙拉。
略粗的部分就覆蓋以黑松露略微炙烤,佐以青苹果絲,用酸味中和莫緋人工
血液的咸味。
這個時候,她的大腿已經基本只剩骨頭了。
連著吃了三道清淡的菜,也是時候換換口味了。
這種時候,我們要做的應該是不讓他們的嘴閒著太久。
刀子在指間轉了兩圈,接著沒有多少阻礙,萱子一雙乳房就到了盤子里。加
入高湯,上鍋清蒸。
再然後,就是一刀劃開了腹腔。
肝髒取出,切片嫩煎,佐以蘆筍和核桃仁,淋上剛才做好的樹莓醬汁,必不
至於油膩。這道菜結束的時候,蒸鍋還有十五分鍾倒計時。
——足夠了。
又是兩刀,取走了萱子的腎髒。去腥,打上花刀,開始煮最後一道腰花湯。
而她似乎用盡了全身力氣似的閉上了眼睛。
眼看不會再用到什麽,我把萱子殘缺不全的上半身推出了房間,莫緋正在外
面等著。
來不及跟她說什麽,我又回到房間,將用剩下的青苹果和冰塊一起丟進攪拌
機打成沙冰盛出七份,旁邊配上無花果和草莓,做出了最後一道甜點。
我根本沒去看他們吃的怎麽樣。
這是因為如果有一個不好的吃相進入我的視野,我可能會忍不住把菜刀衝著
那家伙的腦門砍下去。不會體會美味的人來這兒吃飯簡直是暴殄天物。
把所有菜上齊,我也就帶上萱子一雙小腿離開了房間。
——這種東西我才不會給他們糟蹋,那是我和莫緋的晚餐。
*********
晚餐當然不在辦公室,而是另一個隱秘的房間。
房間里只有一張桌子和一個直徑五米的大玻璃罐,而萱子的殘軀就被扔在里
面。
莫緋只穿一件浴袍坐在我對面,享用著香煎小腿骨和腳掌湯,饒有興趣的看
著罐子里的半個人。
“你知道麽……我一直在想怎麽把再生速率調得再快一些。”
“真的。我覺得你這種研究絕對會徹底顛覆人類倫理。”我咬了一小口面包,
用舌頭撥弄著里面的葡萄干。
“可是你能說這個沒有用嗎?”
我無言以對。只能干笑了兩聲,給莫緋倒了一杯白葡萄酒。
[newpage]
二
觸手所及,軟玉溫香。
對面的小丫頭看來是十七八歲,一頭淡褐色大波浪卷下面是被銀灰色美瞳放大的略微有點驚悚的眼睛,不僅如此,粉紅的閃亮唇彩對我來說有點刺眼。
白色的無袖上衣被掀起到鎖骨,她並沒戴胸罩,兩片乳貼就是上身的唯一防護。
而她現在站在咖啡店櫃台前,抓著我的左手按在了自己右胸。
如果卸了妝再把衣服穿好,那她也是個非常吸人眼球的美少女。
不得不說,現在的中學生我越來越看不懂了。
——萬幸就是現在店里沒有人,否則那就是名副其實的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不過說實話,如果在黃河里洗一圈,怕是還不如不洗。
“嗯——大叔,怎麽樣?”
我得說我不喜歡她這種挑逗我的口氣,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面對什麽。
“A。”
“哇!我的肉質嗎?”
“你的罩杯。”
“哼。我明明是33B。”
小女孩抿著嘴,丟抹布一樣的放開了我的手。
窗下的吉爾注意到了這邊的騷動,盯了我一眼又低下了頭,繼續享用特制貓糧。
從吉爾身上收回目光的時候,透過窗戶我看到一輛深藍寶馬停在了店門前。
“好了,有人要進來了,你先把衣服整理好。——歡迎光臨。”
我得說我不想看見進來的這個男人。
皮膚黝黑,二十七八歲年紀,不到一米七的個子,穿的是破洞牛仔褲和白T恤,戴了頂棒球帽,圓臉上架了副半框眼鏡,鏡片後面那雙眼睛里我只讀到了三個字,那就是不情願。
“來杯速溶的耶加雪啡,加五塊糖。”
“你這不是喝咖啡,是來找麻煩的。”我在少女肩膀上輕輕一推,“你先走吧,打烊了。那事兒下回再說。”
小女孩噘著嘴掃了我一眼,轉身錯過那個矮子就出了門。
“怎麽,你的新獵物?”矮子拉開一張椅子,坐下翹起了二郎腿。
“我還沒答應呢,財神爺。”我倒滿了一杯冰牛奶,走出櫃台放在那家伙面前。
“我的咖啡呢?”
“本店沒這貨。”
“話說回來,資金又不是給你的,韓瑛你別叫我財神爺。”矮子喝了口牛奶。
“都不是什麽好東西,我跟莫緋有必要分得那麽清麽。蘇夢天蘇少爺。”
“知道我來找誰的你還愣著干嘛?”
“那就走吧——當然我不保證現在那個瘋女人在干什麽就是了。”
沒錯,那個韓瑛就是我。我跟莫緋還有這個叫蘇夢天的是老相識了。
權貴的錢雖說好賺,但支撐莫緋這種黑研究仍然杯水車薪。不過我們都知道商人的本性,這種基因層面的再生技術一旦正式投入運用,只怕會把如今的醫學圈徹底顛覆。——也就是不可預計的恐怖利益。
所以就算十年前莫緋和她導師因為反人道實驗被科學界除名,還是有那麽一家跨國藥企偷偷的給她拋了橄欖枝,把這家秘密餐廳做了實驗基地。而這個蘇夢天就是那地方的少當家。
不過話說回來,資助莫緋的是他父親,這家伙似乎更喜歡當個醫生,當然,我們做的事情他一清二楚,至於態度如何,看他眼神就知道了。
我討厭像我一樣講原則的人,但有這種醫生在就是我目前沒覺得狗比人強的原因。
電梯里的日光燈在蘇夢天的眼鏡上反著光,我暫時看不見他的眼神了。
“我說,你把人大卸八塊的時候心就不會痛麽?”蘇夢天並沒有看我。
“你動手術的時候拆掉人一個腎髒幾條肋骨心痛了嗎?”
“你別偷換概念,那是在救人。”
“我也沒殺人啊?”
“沒錯——不管法律還是倫理,對復活這種事兒還是空白。”
“按照現有法律,可以給她們辦出生證。”
“那可不歸我管。”
“事實已然如此,我覺得你應該坦然接受。”
“我不接受。”
“那你就不接受吧……一個人的幸運通常是他兄弟的不幸。”
“你想表達什麽?”
“誰知道呢?”
“嗯……對不起,又讓你看笑話了。”
等進到辦公室,我就捂住了臉。
沙發上躺著個一絲不掛的少女,而莫緋指甲修剪整齊的雙手正在她身上肆意亂摸。
女孩扎了個短馬尾,五官精致,一雙桃花眼被莫緋挑逗的死死閉著,牙關緊咬輕輕喘著氣。
我感覺空氣中飄著不可名狀的尷尬。
“……你干嘛呢?”
“她剛剛修復完成,我檢查檢查身體。”莫緋轉過頭,“……唉?夢天?你怎麽來了?”
“讓開,你這不叫檢查身體。”
蘇夢天快步走過去,把莫緋推到一邊,單腿蹲下右手捏住了少女手腕。
“唉?”察覺到房間里多了人,少女一下睜開了眼睛。
“別緊張,瀟湘,他是我們的合伙人,是個醫生。”我嘆了口氣。
蘇夢天緊皺著眉頭,像是要打人。
“脈搏正常。”
他的手按上了少女左胸。
“心率正常。瞳孔正常……血壓之類的數據呢?”
“在這兒呢。”莫緋從辦公桌上拿起幾張釘在一起的紙。
蘇夢天一頁頁看著,臉色比剛才更黑了。
“跟正常人毫無區別……正常到我想在你身上切幾個口子出來,莫緋。”
“好了……我可是你師姐,有必要一見面就要對我動刀子麽。”
“你和楊老師已經被開除了。”蘇夢天站了起來,“我理解我爸為什麽給你投資……但我覺得不是只有這一條路。”
“所以你還能被稱為人,我們兩個已經不是了。”我看著蘇夢天的眼鏡,“消消火吧……瀟湘,去泡點茶,要獅峰龍井,你知道在哪兒。”
“知道了,韓瑛哥哥。”
從沙發上坐起來,胡亂擦拭了一下雙腿間的水漬,瀟湘就赤裸著走到了架子邊開始找茶葉。
而我也不再看她。
“坐下吧,大少爺。近期數據都打印好了,我待一會兒就給你。”
“行吧,我知道了。韓瑛哥哥……她叫的還真是親。”蘇夢天一屁股坐在了沙發扶手上。
“不然呢?你不會想知道她經歷了什麽的。”莫緋道,“那種人……在我看來都是個人渣。”
“怎麽?你把人監禁在這兒不夠還把人強奸了?”
“大哥,你是了解我的。”我轉過頭去看了一眼瀟湘。
“你從不做仗勢欺人的事,你喜歡被動。”蘇夢天道,“又不是麻匪。”
“我都備好材料了,一會兒邊吃邊說。”我活動了一下手腕。
“打住,我知道那是什麽,你做的東西我一口都不會吃的。”蘇夢天道,“就算你去市場現買一塊肉來,一想到你那套家伙處理過人肉我就想吐。”
“晚上吃素。”
“一樣。我再說一次,你做的菜我不會吃的。”
“好的好的,餓死,死外面,從這里跳下去,不會吃我一口東西,是吧。”
“我可不是小孩子,你還想讓我說真香麽?”蘇夢天眯起了眼,“我也可是有底线的……真吃了你一口飯,我就感覺自己不配做人了。動物都沒有同類相食這一說。”
“小弟,我得提醒你一句,母螳螂交配之後可是會吃丈夫的。你小時候該看過黑貓警長吧?”莫緋托著腮促狹地笑著。
這時候,瀟湘把茶端了上來。蘇夢天拿了一杯,對她溫柔的笑了笑。
等他轉過頭來,又是一臉嚴肅。
“也就是說我們花了幾千萬年進化成人現在反倒得學習昆蟲了?”
“想太多了……謝謝你,瀟湘。回去休息吧。”
我也接過了一杯茶。
瀟湘微笑了一下,放下茶盤,轉身輕輕打開了門,走出去後又輕手輕腳的把門關上。
“你也不讓人孩子穿件衣服。”蘇夢天斜眼看著我。
“我又沒攔著。自從第一次上桌之後她就放棄人類的身份了。”我喝了口茶。
水溫,衝泡時間,對於茶來說瀟湘的手藝恰到好處。
“是啊,她本來可不叫瀟湘。她放棄了人類身份,不再用原來的名字了。”莫緋道,“不過……反正就是個代號。”
“行了,人也不在了,跟我說說怎麽回事。”蘇夢天道。
“你沒見過她情有可原……畢竟她之前只是個初三學生。”我站起來打開了電腦,“但是我這兒有照片……她父親你應該認識。”
照片上有五個人。
瀟湘,四十多歲的小胡子,一高一矮兩個頭發花白的老頭,還有我。
——天知道那天我是怎麽會同意跟他們合影的。
那幾個家伙西裝革履,我穿的是我最常用的廚師服,而瀟湘是穿著衣服的,一身天藍色的泡泡裙,赤腳穿著涼鞋。
——如果把她放回學校,會有多少男生精蟲上腦這是個問題。
當然前提也是他們沒看見下一張照片。
剛要翻頁的時候,蘇夢天按住了我的手。
“你等等……這兩個老頭子我見過。”
“你認識?”
“都是這圈子的,什麽叫認識?什麽叫不認識?”蘇夢天道,“就是沒想到……這倆禽獸還有這種愛好。”
“那瀟湘旁邊那個男的呢?”
“沒見過。是她父親吧?”
“現在不是了。他吃得很開心,可不知道自己的女兒可以復活。”
“那我就不做評價了……我大概明白了。這種人我在醫院見多了。”
“明明是血親,一條活生生的人命被拿來當籌碼……”我翻到了下一張照片,“我知道你什麽意思……那群在醫院撕逼的家伙,我也想把他們一個個切成肉排。”
“你等會兒。”蘇夢天盯著電腦屏幕,“你想給我看的就是清湯丸子?等等……”
“三成肥七成瘦,混一點馬蹄之類的東西平衡口感,取得是腿肉和腹肉,湯是大腿骨……”
“閉嘴。”蘇夢天又切了一張照片,“這個是……撐得有些變形,但我還能看出是子宮,你在里面……”
“他們起了個名字叫乳燕投林。七星期嫩母雞,時令蔬菜為填料,然後整個縫入處女子宮,入烤箱文火,調味是……”
“你有必要把這些全告訴我嗎?”蘇夢天咬著牙。
腦袋上突然傳來猛烈的撞擊感,我整個腦子成了一片空白。
等我回過神來,才意識到是蘇夢天抓著我的頭發往桌子上猛撞。
“你小子!”
雙手齊出,一下子扣住了他的手臂,我頂著跳著疼的腦袋抬起了頭。
他已經看到了第四張照片。
一桌特制大餐,轉盤中間則是一個支架,上面是瀟湘滿臉安詳微閉雙眼的頭顱。
——難怪這家伙突然爆發了。
“莫緋你也沒點反應,這家伙可是練過的,真不怕我被他打死。”我揉著額頭。
“我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他了,你不會就這麽殺人的吧,小師弟?”
“你倆都自己承認不算人了,我要是把你們殺了恐怕也沒什麽負罪感。”
說是這麽說,蘇夢天還是松開了手。
“行了,你跟我發火有什麽用?她以前可是千金小姐,結果抵不過走投無路發了瘋的父親……起碼我們這里還算衣食無憂,也絕對沒有生命危險。搞清楚,她現在多活的每一天都是賺的。”莫緋道。
“媽的……真是該死。”蘇夢天揉著手腕,“你說的太有道理了……真他媽的有道理。”
“行了,你看看這個。”我打開了另一個文件夾。
那是另一張照片。
那是一座別墅。
看四周樹木青蔥,明顯是在山里。
“如果我不接手,你說她父親會不會聯系這兒?他們可沒有一個莫緋。”我死盯著蘇夢天的雙眼。
“你什麽意思?”
“冤家,同行。”我關閉了照片,“你應該知道最近失蹤事件有點多吧?”
“原來你想說的是這個。好一出借刀殺人。我可不想做你那把刀。”蘇夢天道。
“但是既然你知道了,你會置之不理麽?”
“你真讓我惡心。”蘇夢天道,“我和我的朋友……”
“解決了一件人命關天的大事,再收拾幾個壞人,我也少了個競爭對手,這可是多贏。”
“哼……我考慮考慮吧。如果我那位朋友要動手,那地方八成就不留活口了。”
“……長得恰好像人的東西,多幾個少幾個有什麽關系呢?”
我仍然直視著蘇夢天。
蘇夢天也直視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