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光與影

　　 “呐，大姐姐，姐姐她怎麼還沒有回來啊？”

　　 一名年齡大約十二三歲的小女孩，看著身旁的銀發少女，臉上不由得露出了幾分失落的神情。都已經十幾天過去了，那個許諾著自己很快就會回來的人，至今未歸。

　　 “他很忙，暫時不會回來了。還有，我比他年輕的多。”

　　 少女撫摸著自己手中的那把大劍，臉上不由得顯露出了幾分懷念的神情。女孩所等待的那個人，已經永遠地離開了她，永遠不可能再回來了。

　　 她沒辦法把他帶回來，從琳娜·布蘭德眼皮底下奪走Samle已經是極限了。還好，那把魔劍並沒有落入時鍾塔眾人的手中。

　　 “這樣嘛，姐姐明明還說要給我帶玩具回來了的呢……”清月心失落地說著，實際上她的心中也明白，那個她所等待的人，很可能已經不會再回來了。這幾天陪在她身邊的，都只有這個一直都帶著面具的銀發少女而已。

　　 除了每天給她點外賣之外，她就再也沒有再與自己說過其他的話語。每天只是坐在房間里，觀賞著那些奇奇怪怪的收藏品。即使清月心的心中有所不滿，但也不敢向著她抱怨撒嬌，畢竟那位銀發少女給她很可怕的感覺，並不如瑪朦那般平易近人。

　　 也從來沒有見過她摘下過面具，至今清月心都琢磨不透她的臉上到底會顯露出什麼樣的表情。

　　 “諾霖·卡蕾娜。你認識她嗎？”

　　 今日的她卻有點反常，在長久的沉默之後，少女突然開口向著清月心說了一句，宛若是對女孩有了點興致的樣子。

　　 “諾霖·卡蕾娜？”清月心歪了歪腦袋，“我，我有印象……”這個名字，她在心中已經默念過無數遍了。改變了她的一生的，那個她絕不會去饒恕的少女。

　　 “討厭，討厭，都是她，都怪她……”

　　 “那你知道這個嗎？”少女拿出了手機，將一張照片展示到了清月心的面前，畫面上，在一個廢墟般的咖啡廳內，一名銀發藍瞳的少女，用著身後那不祥的黑翼，將瑪朦的身體撕裂成了兩半。

　　 “這是……”

　　 “諾霖·卡蕾娜親手殺死瑪朦的照片，時間是10月11日0點47分，你口中的那位‘姐姐’，已經不會再回來了。”露西看著清月心那平靜的臉頰，不由得開始好奇起了她的反應。

　　 如此殘酷的真相，她又能否接受呢？十幾天的期待落空，她的內心多半會崩潰吧？

　　 “是嘛……果然，如此呢……”

　　 出乎露西意料的是，清月心的神情卻顯得意外的平靜，就好像是她的心中早就已經接受了瑪朦逝世的消息一般。只不過，兩道淚水依舊是順著她的臉頰流了下來。看起來就好像是在強行忍耐著一般。

　　 “你叫清月心是吧？”露西坐到了少女的身邊，撫摸著她的肩膀。

　　 “是……”

　　 “今年12歲？”

　　 “嗯……快要13歲生日了。”

　　 “有在上學嗎？”

　　 “沒有。”

　　 “想想也是。”看著這個純真無瑕的少女，露西的心中都不由得起了惻隱之心。原先還想要利用著她內心深處的憤怒之情來搞點事情的她，現在的她反倒是有點猶豫了起來。

　　 但是，現在的教皇廳已經陷入到了進退兩難的境地。尤菲米婭的背叛、瑪朦和妮美婭相繼被殺，使得聖女計劃出現了瓶頸，本應該在地下城內休養的她，現在都不得不親臨這極東之地。

　　 “瑪朦有和你說過關於我們的事情嗎？”

　　 “沒有。我只知道姐姐大人他每天都很忙的樣子……”清月心搖了搖頭，通過家里面擺放著的許多魔導器具，她隱約能察覺到瑪朦的身份並不簡單。

　　 “那你和瑪朦是怎麼認識的，聽他說，好像是在這里的一個叫做‘夏日祭’的活動上？”平日里宛若著冰山一般從來不與女孩交談的露西烏莉亞，今日反倒是對女孩的過去展露出了一些興趣。

　　 “嗯……我因為偷別人的錢包而被抓了，是姐姐把我從警察局帶了出來。”

　　 “這樣呀，讓我猜猜，該不會，你偷的是諾霖·卡蕾娜的錢包吧？”露西對著女孩子的過往展露出了更多的興趣，年僅12歲的小女孩竟然會去夏日祭上當小偷？好像聽說她是孤兒的樣子，看起來生活還挺不容易的。

　　 “嗯……看她傻乎乎的就偷了。”

　　 “傻乎乎嗎，看起來她的確挺傻的呢。”露西的嘴角也不由得上揚了一個弧度，看起來她與這位小女孩達成了共識，“只不過，真的把她當傻子的話可是會吃虧的。”

　　 “是的，我就被她抓到了……然後就遇到了姐姐，是姐姐把我從警察局那邊救了出來，嗚……”一想起那個時候的事情，清月心就不可避免地再一度想起了瑪朦。

　　 “說起來，我記得瑪朦是男的吧？為什麼你一直喊他‘姐姐’呢？”露西發現了一些微妙的地方，是瑪朦沒有告訴清月心自己的真實身份？想用著偽娘的外表來誘拐年幼無知的小女孩？

　　 “因為‘姐姐’就是‘姐姐’，和性別無關嘛。”清月心低聲地說著，實際上她也不知道為什麼，但是就感覺瑪朦給她一種溫柔的大姐姐形象，叫了幾次之後就這麼適應了。

　　 “而且，‘姐姐’這個詞，不是一個很美好的詞語嗎？”清月心是獨生子女，她並沒有親姐姐，看著其他女孩子姐妹間和睦相處的場景總是會感覺很羨慕。

　　 “是嘛，可不一定呢。”露西的語氣變得沉重了些，她別過了腦袋，在面具下掩飾的臉上不由得顯露出了幾分厭惡的神情，“姐姐什麼的……”

　　 “你有姐姐嗎？”這一次，換作是清月心主動提出了話題。

　　 “有……也許有吧，那個家伙，大概算是我的姐姐吧。”露西整了整自己的面具，盡可能地保持著平靜的語氣。

　　 “什麼意思呢？”天真的清月心並不懂露西口中的話語，唯獨只感覺到了困惑。

　　 “雖然不想承認，但是那個家伙，的確算我的姐姐吧。”露西嘆了一口氣，索性開始將心中一直積壓的不滿都悉數向著清月心發泄了起來，“我一直以來，都活在名為‘姐姐’的陰影之中。從我出生到現在，我不過只是她的影子罷了。”

　　 “什麼事情都以她為參考，從來都沒有自己的意識。只不過是因為姐姐是這樣做的，所以我也必須這麼做。我永遠永遠都只是活在她的陰影之中。討厭，我最討厭姐姐了。”

　　 露西倒是越說越激動，戴著面具的臉都變得通紅。用手按著自己的太陽穴，大腦都感覺有點發漲了起來，“抱歉，失態了。一提起她我就有點激動。”

　　 “你的姐姐，還活著嗎？”清月心好奇地歪了歪腦袋。

　　 “活著，她活得很開心吧。”露西呼了一口氣，讓自己重新恢復到了往日的平靜。好歹自己是教皇廳的聖女，黑圓桌的第一位，竟然會這麼失態。

　　 “那她是怎麼看待你的呢？她肯定把你視為很重要的妹妹吧？”清月心看著用面具遮住了臉頰的少女，那湛藍色的雙瞳之中，總感覺隱含著微微的悲傷。

　　 姐妹關系不和的話，剛剛直接的那句話可能是刺激到她了吧？看著緩緩站起身來，對著窗外長嘆了一口氣。

　　 “清月心，你知道嗎？”窗外的陽光照在了露西的身上，拉下了一條長長的影子。“人，是不會回頭看自己的影子的。”

　　 “我討厭她，我恨不得殺掉她，我想要，取代她。”

　　 “我想成為我自己，我不想再繼續活在她的影子之下。”

　　 露西握緊了拳頭，所有的感情都只剩下了恨一種，那湛藍色的雙瞳之中都燃起了火焰。

　　 “但是，你是人，不是影子吧？”清月心走到了露西的面前，看著略微比她高的少女，完全沒有顧慮到她身上散發出的殺氣，“既然她還活著的話，為什麼不好好和她交談一下呢？她一定也不希望你變成這樣吧？”

　　 “交談？不可能的。”露西搖了搖頭，繼續眺望著那昏暗的天空，“我和她之間的矛盾，已經不是由言語能夠說清楚的了。”

　　 “可是，為什麼……”

　　 “換個話題吧，我再也不想談我姐的事情了。”

　　 恰巧，外賣打來的電話，也正好為這個不愉快的討論劃下了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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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卷：聖女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