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嚓——”寧夢雪終於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身體一抖，把手中的杯子摔在了地上，不顧自己的褲腿被打濕，聲音顫抖地問道：“您說的第二個學生，叫……什麼？”

　　說到最後的時候她的聲音已經極其輕微，仿佛害怕會戳破一個脆弱的泡沫。

　　“她叫寧憶霜，憶霜，夢雪。我想，她是你姐姐，對麼？”

　　任柳櫻見到寧夢雪的反應也長舒了一口氣，上身靠回了座椅靠背上，恢復了最開始的從容神色。

　　坐在她對面的寧夢雪此時已經淚流滿面，無語凝噎，拼命點著頭，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恰巧此時，敲門聲響起，兩名服務員端著二人點的菜走進來，整齊地擺好之後關上門離開。

　　這家飯店開在江城音樂學院旁邊，服務員對於包廂里發生的各種事情早已見怪不怪，什麼小三逼宮，正宮攤牌，白學現場，都是家常便飯，一個女人在哭這種事完全不值得大驚小怪。

　　過了一段時間，寧夢雪終於止住了哭聲，她不知道自己現在的心情是激動還是痛苦，但有消息總好過沒有，況且任柳櫻和姐姐的關系相當不一般，之前寧憶霜放假的時候很多次跟她提過學校里面一個人很好的女法師，二人亦師亦友無話不談，只是當時剛剛上高中的寧夢雪並不感興趣，因此一直不知道這個老師就是任柳櫻。

　　寧夢雪雖然跟姐姐一樣自小學舞蹈，但先天不喜歡喧鬧和舞台，只把跳舞當做一種愛好，如果不是為了調查姐姐的失蹤，她本來想要去學機械當個女工程師。

　　“那……憶霜失蹤之後，你們……”任柳櫻的目光中閃過一絲猶豫，她接下來要做的事情讓她自己都感覺到惡心和不齒，但這是她唯一的機會。

　　沒有別的選擇了。

　　“因為是在校內失蹤的，學校賠了我們家一筆錢，我媽當時報了警，但是後來就一直沒有下文了。”

　　寧夢雪目光失落地看著地面回答道。

　　“憶霜在我那里留下了一些東西，你想辦法讓我能和葉佩琪搞好關系，事成之後我把那些東西給你。”

　　任柳櫻的話讓寧夢雪呆立當地，她沒想到自己的姐姐還有其他的東西留下，更沒想到的是這個跟姐姐親如姐妹的老師竟然會用這些東西跟自己提出交易。

　　“夢雪，對不起，我堅持不下去了，我要准備認輸了。”任柳櫻痛苦地閉上雙眼，有些自暴自棄地說道。

　　“任老師？”或許是過於震驚，寧夢雪一時間甚至沒理解任柳櫻的意思。

　　“因為憶霜失蹤的時候，我是她的指導老師，有這麼一筆記載頭上，我幾乎不可能在教學這塊更進一步了，所以我沒別的選擇，只能靠自己了。”

　　任柳櫻整理了一下心情，盡量裝作坦然地解釋：“本來我算是帶著光環過來，很多事情是找不上我的，但是出了這個事之後，光環褪去，很多人自然就想踩上一腳，我知道他們圖的是什麼，但我不想這樣，或者說，不甘心這樣。”

　　任柳櫻調整了一下姿勢，避開了跟寧夢雪的目光直接接觸，然後繼續說道：“剛才那張照片你應該也拿到了，不過程瀟一個檔次不高的偶像，哪怕因為某些原因能給葉佩琪提供這種優質資源，她自己的能量也不可能大到隨便再去拉其他的人，葉佩琪的操作算是隱蔽，但最後就像想要在學校里再選上幾個人，她們背後肯定有真正的大佬在，你只要幫我牽上跟葉佩琪的线…痞面的事情我自己解決。”

　　不得不說任柳櫻到底閱歷更加豐富，把整件事情直接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可是您怎麼保證能跟後面的人聯系上，況且這種節目對於您來說……”寧夢雪聽完任柳櫻說的那些話，心理其實沒有太多憤恨，更多的是對這個本來前途大好的老師的痛心和惋惜，因此還是關切地問道。

　　提到這個話題，任柳櫻的語氣恢復了犀利，顯然對這些已經早有考慮：“我當然不會是想跟那些小輩搶位置，這種節日里最有價值的也根本不是那個什麼成團出道的機會，至於怎麼保證聯系上，我當然沒辦法保證，但無論如何都值得一試，最差的結果也不過是委身於幾個老男人，還能怎麼樣呢？”

　　任柳櫻最近面臨的壓力越來越大，之所以說這些話一方面是解釋給寧夢雪，另一方面也是她確實需要找一個人來傾訴，面前這位寧憶霜的妹妹幾乎是她唯一的選擇。

　　“好吧，老師，我可以幫你，她之前很確實很多次暗示我可以跟她一起，我今晚跟她說一下。”

　　寧夢雪輕嘆了口氣，她無法對這個被現實的惡意壓垮的前輩做出過多評價，況且現在她的注意力完全在寧憶霜的事情上。

　　“跟我講講姐姐在學校里的故事吧。”

　　寧夢雪找服務員要了一扎啤酒，給任柳櫻打開一瓶，放在對方面前，然後舉起另一瓶酒輕輕碰了一下瓶口，仰頭喝了一口。

　　她並不喜歡喝酒，但其實酒量還不錯，此時正需要一些酒精來冷靜下來，更重要的是麻醉任柳櫻，讓她講出關於寧憶霜盡可能多的事情。

　　對面的美女教授果然沒有拒絕，苦澀地笑了一下之後也舉起酒瓶跟自己的學生對飲起來。

　　與此同時。

　　趙軒開著車跟甘夢晨回到了江城大學，趙軒下午從胡珊珊那離開之後跟甘夢展會和，本來二人是打算在外面吃個飯，再到西湖邊上轉一轉，最後回學校，但是半小時前的一個電話打斷了原本美好的計劃。

　　正在車里跟趙軒擁吻的甘夢晨看都沒看就掛斷了電話，但幾秒種後鈴聲卻再一次不依不饒地響了起來。

　　“操，哪個傻逼……”甘夢晨的大小姐脾氣只是因為趙軒而收斂起來了而已，在這種關鍵的時候被打斷，任誰也不會有好心情。

　　不過掏出手機看見來電顯示之後，罵到一半的甘夢晨突然停了下來，趙軒略顯疑惑地窺了一眼屏幕，上面赫然寫著：吳德水。

　　如果趙軒沒記錯的話，這好像是自己學校黨委書記的名字。

　　“喂，吳書記？”

　　甘夢晨調整了一下因為剛剛的劇烈動作而紊亂的呼吸，用平淡的語氣說道。

　　她只是性子比較直，並不是腦子有問題，雖然以她的背景完全無需巴結什麼人，但也不至於對著學校書記擺臉色，況且以吳德水的身份，直接打電話過來差不多相當於天塌下來了。

　　趙軒對著甘夢晨指了指車門外面，詢問自己是否需要回避，不過後者搖了搖頭。

　　他並不是個死板的人，不然當初也不會聽楊文煜說了那麼多警局內部的秘密，但這是建立在對方主動的基礎上，像甘夢晨楊文煜這樣地位的女人，趙軒願意在一定程度上尊重她們的工作，比如楊文煜當初就一直隱瞞了她並不是真的離開警察崗粒的情況，趙軒也並沒有覺得不妥，事情的輕重緩急他還是分得清。

　　“甘夢晨啊，學校這邊獎學金評選出了點事，你現在如果在江城的話盡快回來了解一下情況，我們需要一個信得過的學生幫忙處理。”

　　吳德水是個性子很慢而且很溫和的人，但他此時的語速很快且語氣中帶著焦急，顯然事情不小。

　　“好，我半小時左右回去。”甘夢晨看了看表果斷回答道。

　　“好，麻煩你了。”

　　吳德水沒什麼領導的架子，實際上他過去一直是江城一家央企的。

　　廠長，工程師出身，去年才調任江城大學的書記，顯然是組織安排養兩年老就退休的，任誰也不希望這個時候晚節不保。

　　“呼……”甘夢晨掛斷電話，無奈地呼出一口氣：“抱歉，老公，看來我們的計劃有變，這件事應該蠻嚴重的，不然不會直接聯系我。”

　　甘夢晨此時的心態已經轉變成了趙軒的賢內助，這種時候被迫打斷跟自家男友的親熱讓她覺得有些歉意。

　　“沒關系，我們回去吧。”

　　趙軒自然不會把這種事放在心上，他調教甘夢晨只是為了確立一家之主的地位，又不是要把她變成跟後宮的那些奴隸們一樣的傀儡。

　　“說起來，我們學校的獎學金會有什麼問題啊？”

　　既然甘夢晨認為沒什麼好回避的，拿這種事自然可以問。

　　江城大學的獎助學金多到每年都發不完，一個學生只要保證不掛科就差不多能拿到一份，這樣的情況下自然少了很多惡性競爭。

　　甘夢晨沒有馬上回答，而是低頭擺弄著手機，過了一會，趁著在一個路口等紅燈，她把手機擺到了趙軒面前。

　　微博界面上排行第二的熱搜：#江城大學最高獎學金黑幕#

　　“我看了一下，大意是有個人說今年江獎的評選不公平，有個事先呼聲很高，各方面履歷和成績也很完美的學姐沒有選上，所以認為有黑幕。”

　　甘夢晨收回手機，簡明扼要地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