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聽說過，上周末不是才判了免予刑事責任麼？”另外一個女生小聲回答道。

　　“我聽說，給那個學姐辯護的，就是翁海瑤老師”第一個女生明顯有些小道消息，二人的聲音很低，不過趙軒聽力過人，還是捕捉到了她們對話中的內容。

　　趙軒平日里是不怎麼八卦的，但她們聊的話題卻讓他很感興趣。

　　“倒數第四排的那位女同學，來回答一下這個問題。”翁海瑤自然沒有趙軒那樣的聽力，但是站在講台上的她卻可以一覽無余台下的情況。

　　場面自然是陷入了一片尷尬，就連趙軒剛剛都沒注意到她問了個什麼問題。

　　“坐吧，注意認真聽課。”

　　翁海瑤沉默了大概半分鍾時間，揮揮手示意那個女生坐下，然後雙手抱在胸前，繼續用清冷的嗓音說道：“我們這門課雖然是一門概論課，但是你們到大三就要決定選擇哪一個課程模塊，如果保研的話，方向跟你們選擇的模塊大概率也是一樣的，所以大一大二的這些概論課可以幫助你決定日後的發展方向，另外，我們這門課沒有考試，所以課堂表現和課程論文就是成績的兩部分，根據往年的情況，大一新生的課程論文情況普遍不好，所以課上不要被我抓到開小差。”

　　一番敲打之後，翁海瑤又轉過身繼續寫起板書，她的粉筆字寫的很好，字如其人，端莊大方，但帶著幾分冷冽的鋒芒。

　　“回到剛剛的問題，你們認為，作為一名法律工作者，對於我們來說，事實上的真相和法律上的結果哪個更重要？”

　　翁海瑤轉過身來，側著身支在講台上緩緩問道，她身高大概1米7．加上一雙不低的高跟鞋，因此遠遠高過講台，做出這個動作後，以趙軒的角度甚至能隱約看到她的白色內衣。

　　這不是個容易回答的問題。

　　“我覺得，職業道德首先不能違反道德。”

　　正當同學們已經開始竊竊私語時，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傳入了趙軒的耳中，不過他一時間無法確定對方的身份。

　　回過頭一看，是一個絕美的長發女人，不過打扮很是成熟，看上去不像是大一或者大二的學生。

　　法律概論課一共有六門，大三之前全部上完就可以，具體怎麼上則可以自行安排，因此課堂里大二的學生數量不少。

　　“這位同學可以細說一下你的觀點。”翁海瑤也不知道對方的名字，只是看到有人主動舉手便把她叫了起來。

　　課堂上安靜下來，趙軒側過身看著一身時尚裝扮的女人，他不記得自己見過對方。

　　“我覺得無論什麼職業，都不能以職業道德為借口違背社會道德，正如我們不能以職業規則為理由違反法律一樣。”

　　站起來的女生注視著講台上的翁海瑤，她的聲音同樣清冷，教室里的溫度似乎都因為這兩個冷美人的對視而降低了好幾度。

　　這個聲音讓趙軒突然回想了起來，對方應該是那個醫學院的博士生，文馨寧，他曾經跟著甘夢晨去找過她，因此聽過對方的聲音。

　　“不過……她一個醫學博士為什麼要來聽這種課？”

　　趙軒內心有些費解，當他轉回身看書的時候，竟然發現講台上翁海瑤看向對方的眼神中竟然帶著些許的……

　　明朗？

　　對，就是那種豁然開朗的感覺，不過因為她仍然保持著一成不變的撲克臉，讓趙軒有點不太敢確定。

　　“可是，道德往往沒有固定的評判標准。”翁海瑤似乎沒有注意到兩個人的討論已經逐漸偏離了她剛剛的問題。

　　文馨寧抬手輕輕理了下頭發：“所以這應該是我們對於自己的要求，也是一些人不同於另一些人的根本區別。”

　　趙軒似乎從這一問一答中聽出了幾分針鋒相對的意思。

　　不過這兩個人之間應該沒有任何交集才對，江城大學會要求保研的本科生在大四選修一到兩門研究生課，但沒有研究生來上本科生基礎課的道理。

　　“嗯……這位同學的想法很新穎，請坐。”

　　翁海瑤沒有再過多糾纏於這個問題，她顯然只是想借此打開自己的課程內容而已：“同學你叫什麼名字？”

　　說著拿起了講台上的名單。

　　課堂發言，尤其是高質量的課堂發言是課堂表現的重要加分項，剛上大一的學生們或許會比較羞澀．往往在這方面吃虧。

　　“老師我是來旁聽的，沒有選課。”

　　文馨寧擺擺手示意不用再找了。

　　翁海瑤的動作明顯頓了一下，但很快恢復了從容，回過頭繼續一邊寫板書一邊講接下來的課程。

　　“果然……”趙軒看了一眼桌上只放著一台電腦的文馨寧，後者並不是來上課的，應該是單純來找翁海瑤，甚至有可能就是為了說剛才那一番話的。

　　趙軒突然想起剛剛後排兩個女生之間的聊天。

　　昨天被判無需承擔刑事責任的那個女生和文馨寧一樣是醫學院的，如果她的辯護律師真的是翁海瑤，那麼這大概是二人之間唯一的聯系。

　　漫長的四節課終於過去，頭昏腦漲的趙軒走出教室，卻看到甘夢晨正背靠在一根柱子上等著他。

　　連續接受了趙軒兩個晚上的精華之後，甘夢晨更是容光煥發，見到趙軒的那一瞬間，整個人甚至都比以前嫵媚了不少。

　　“去吃飯？”趙軒伸出手，隔著衣服摸上了甘夢晨的小腹，後者臉一紅，但並沒有掙開自家男友的手，二人便一起向食堂走去。

　　“對了，元旦的時候在印象城的冰場有一場冰演，給了我們不少門票，要不要一起去看？”路上甘夢晨突然從包里掏出了兩張票遞給趙軒。

　　“冰演？也不是不行。”

　　趙軒愣了一下，這個名詞對他而言有些陌生，他不太喜歡演唱會之類的演出現場，但如果是甘夢晨想去的話，他倒也不介意陪著一起。

　　“嗯……冰上運動的演出，去年我們不是申辦了2022年冬奧會嘛，所以也在通過這些辦法提高冰雪運動在國內的熱度。”

　　甘夢晨看出了趙軒眼神中的茫然解釋道，她當然知道男友的喜好，不可能帶著他去那種過於吵鬧的地方。

　　“原來是這樣……”趙軒點了點頭，然後回想起之前凌雲芳還邀請他去帝都看中國杯的花樣滑冰比賽，但是江城離著實在太遠，加上趙軒對這個也不了解，便沒有答應。

　　說起來，兩個人成為情侶也有小半年的時間了，但趙軒還真的沒跟甘夢晨正經去約會過。

　　坐在學校的食堂里，趙軒跟甘夢晨說起上課時候的事情：“說起來，今天我在課上看見文馨寧了。”

　　“文馨寧？”甘夢晨怔了一下，她當然記得對方：“她不是醫學院的博士麼，怎麼跑到你們學院上課去了？”

　　“不知道，但是我懷疑她是專門去針對這節課的老師……”趙軒一邊吃飯一邊把自己剛剛的猜想說給了甘夢晨。

　　後者放下筷子沉思了片刻：“這件事確實影響很大，現在網上已經吵翻了天，一些人說是司機晚上要對這個女生圖謀不軌，後者反抗才失手殺人，另一些人則認為是我們學校動用關系包庇殺人犯，輿情滾滾，現在我們拿不准該怎麼處理。”

　　“所以學校在這件事上沒有參與？”趙軒夾起一只油燜蝦喂到女友嘴邊。

　　“唔……”甘夢晨一口吃掉，嚼了兩口搖搖頭：“這種事情學校最多也就是提供法律援助，也確實是你們學院翁海瑤律師接的這個活，她這些年一直在免費給低收入群體提供法律援助。不過這個事案情很明白，律師也就是做個姿態，能判成死緩都算祖墳冒煙，現在誰也不清楚是怎麼搞出現在這個結果的。”

　　甘夢晨扶著額頭一臉無可奈何，自從學校的所謂“輿情應對辦公室”成立以來，干活最多的除了主任和副主任之外就是她了。

　　“這個女生家里……”趙軒抬起手比了個手勢，詢問是否有可能是對方在本地有一定背景。

　　甘夢晨自然懂趙軒想說什麼，但當即打斷道：“她不是本地人，單親家庭，幼年喪母，父親是西南某自治區的一個郵遞員，聽到女兒出事之後據說直接暈了過去，總之不會是你想的那種。”

　　“算了，不說這個。”甘夢晨突然換了一個話題：“我們過兩天要面試高校杯的主持人，你要不要一起來看看？”

　　“主持人？不是已經定了麼？”

　　趙軒愣住。

　　“不管怎麼說，流程還是要走，而且這麼大規模的比賽，我們不可能只要一個主持人，顧不過來的。”

　　甘夢晨拿出手機：“除了余霜算是內定，還有大概二十個人競爭三個名額。”

　　“你要去當評委麼？”

　　“不，我去當觀眾，我們學校作為主承辦方可以直接越過委員會推薦一個人，剩下的麼，當然要投資方們決定了。”

　　“也行，就當是去看節目了。”既然甘夢晨可以陪著一起在台下看，趙軒自然也願意奉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