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哥和王輝兩人站在姜惠子面前，笑得肆無忌憚、笑得前仰後合、笑得眉飛色舞。

　　 而此刻的姜惠子渾身掛彩，破爛的黑絲腿上滲出絲絲血痕，含著淚花的眼眶里卻也透出一股堅毅。

　　 雞哥伸出手去，在她臉上狠狠捏了一把：“怎麼樣小美女，還牛不牛逼了？”

　　 王輝在一旁提議道：“雞哥別跟她廢話了，一板磚敲暈帶走吧，好好收拾一頓再說，免得她回了學校又打報告！”

　　 姜惠子恨得咬牙切齒，用力扭動著被繩索捆在電线杆上的身體，一字一句道：“你們兩個……畜生！”

　　 “還他媽頂嘴，我看你是沒挨夠打啊？”

　　 雞哥抬手就是一巴掌甩了過去，只聽“啪”的一聲脆響，姜惠子本就氣得通紅的小臉又增添了一抹紅暈。

　　 眼前的一幕讓我胸口的怒火越發升騰。

　　 兩年了，暗戀姜惠子兩年，我甚至都不敢主動跟她對視，而這兩個人，居然把她逼到這種地步。

　　 受到剛才王輝言語的啟發，我默默抓起地上的紅色板磚，緊緊握著。

　　 雞哥和王輝兩人面朝著姜惠子，一個勁地言語羞辱再加上肢體挑逗，壓根沒注意到我的存在。

　　 我縮著身子，躡手躡腳從他們背後緩緩靠近，姜惠子很快就發現了我，她眼神先是一驚、然後又是一喜，我連忙把食指抵在嘴邊示意她不要出聲，她便立刻恢復了剛才那副堅毅的表情。

　　 姜惠子開始演戲了，她用力扭了扭身子：“你們放開我！”

　　 “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你是在COS誓死不從的女特工嗎？”

　　 雞哥捂著肚子笑起來，一旁的王輝也是越發放肆。

　　 我立刻抓住機會，猛地從後面衝上前去，緊握磚頭的手使出了平生吃奶的力氣，照著雞哥那染著紅色雞冠頭的後腦勺狠狠拍去——

　　 砰！

　　 一聲沉悶聲響過後，王輝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就見雞哥整個人已經失去了知覺，身子直挺挺栽到了地上。

　　 偷襲是吧？我也會！

　　 “劉明！”

　　 見我出手了，一直噙在姜惠子眼眶里的淚花終於流了出來，但這並不是悲傷，而是欣喜。

　　 王輝轉過頭來，看到地上人事不省的雞哥，又看到握著轉頭站在他身後的我，他嚇得往後面一跳，嘴皮顫抖著說道：“你……你是什麼人？”

　　 “我？高二13班，劉明。”

　　 此刻的我，就感覺自己是動漫里英雄救美的男主角一樣瀟灑，再一看姜惠子，她激動得滿臉通紅，兩行熱淚從她的眼角淌下，但嘴角卻是往上揚起的。

　　 王輝簡直震驚得說不出話來，我看看他一副被嚇到了的樣子，又看看姜惠子滿臉的欣喜，我心里激動無比，但臉上卻還是裝出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我扔掉手上的磚塊，心里已經想了一萬種裝逼的方式。

　　 最後，我緩緩抬起手臂，指了指被綁在電线杆上的姜惠子，衝著王輝冷冷地道：“敢動我的女人？”

　　 這下王輝是反應過來了，他身子緩緩往後退，似乎隨時准備跑路。

　　 “劉……劉明是吧？你、你完了，我們只找姜惠子的事情，你偏要插手，你、你惹了雞哥，以後這塊，你沒有好日子過！”

　　 說完他扭頭就要跑。

　　 我卻早已預料到了他的動作，也沒工夫去管還被綁在電线杆上的姜惠子，直接一個箭步追了上去，抓住王輝的衣服，右手早已從磚頭變成了他們丟在地上的甩棍，棍子直挺挺地往他肩上狠狠打去。

　　 王輝被我打得身子不斷往下垮，我順勢又補了幾腳，他就直接一屁股坐到地上去了。

　　 我手拿甩棍，往他面前一站，地上的王輝抬起頭來看我，滿臉的驚恐。

　　 順帶一提，我應該很好地遺傳了媽媽的優良基因。

　　 不僅生得一副跟媽媽一樣的白皙肌膚，而且我的五官棱角分明，尤其是高挺的鼻梁跟媽媽最為相似。

　　 最重要的，還是身高。

　　 媽媽身為女性，有著170的挺拔身高；而我，身高則是實打實的180，沒有半點參水。

　　 所以此刻的我，站在王輝身前，壓迫感應該是十足的。

　　 我冷冷地道：“還跑不跑了？”

　　 王輝現在儼然被我給打服氣了， 他的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不跑了不跑了，明哥，放我回去吧。”

　　 我低下身去，抓住他的衣襟，像拖死豬一樣拖著他來到姜惠子面前。

　　 隨後我冷聲道：“別動，再動腿給你打斷！”

　　 王輝小雞啄米般點頭，滿臉畏懼。

　　 我又從暈倒在地的雞哥腰間，取下了他鎖在鑰匙扣上的小刀，然後走到姜惠子身邊，割開了捆在她身上的繩索。

　　 姜惠子臉上的淚水簡直像決了堤一樣，根本止不住。

　　 繩子無力地掉落在姜惠子腳邊，重獲自由身的姜惠子如一團火一樣向我撲來，一頭扎進我的懷里：“劉明，謝謝，謝謝你。”

　　 我感到我的胸口濕了，然而我的身體卻是僵硬的。

　　 臥槽，臥槽，臥槽！

　　 我居然被心中的女神姜惠子，給抱住了！

　　 他正在我懷里哭泣！

　　 我有些手足無措，從小到大這樣的場面除了動漫、也就只在夢境里出現過，我身體僵著，兩條手臂懸在空中，不知道該怎麼辦。

　　 可一旁地上，還有個王輝正看著我們，這種情況下我可不能露怯，必須支楞起來才行。

　　 於是我學著動漫里看過的那樣，單手撫著懷里姜惠子的後腦勺，用力揉了揉，故作溫柔道：“別怕，有我呢。”

　　 姜惠子還是一個勁地哭，平時在學校從來都是高冷無比的紀檢部部長，此刻完全變成了一個受盡委屈的小女生，除了哭，她不知道該怎麼辦。

　　 接著，我緩緩推開姜惠子，姜惠子愣愣地站在我面前，抬起頭來望著我，滿含淚花的水潤眼眸中，一絲絲疑惑浮現出來。

　　 我伸手捏著姜惠子的肩膀，讓她側過身去看地上的王輝，然後指著他，對姜惠子道：“他剛才怎麼打你的，你就怎麼打回來。”

　　 姜惠子先是回頭看了我一眼，見我表情是認真的，她臉上也立刻浮現出一股堅定，點了點頭，隨後照著王輝的臉，抬腳就是一踹！

　　 “啊啊啊啊啊……”

　　 姜惠子腳上，搭配JK制服和黑絲襪的小皮鞋，質地可是非常堅硬的。

　　 她這麼一腳下去，王輝的臉直接肉眼可見地腫了起來。

　　 隨後，姜惠子又轉身，向我抬頭道：“這樣可以嗎？”

　　 我嘴角不由自主地笑了，她怎麼突然跟個乖寶寶似的，做什麼事還要問問我的意見。

　　 於是我笑道：“再來，還沒夠呢。”

　　 姜惠子聽了，像是得到了命令，照著地上的王輝又是一踹。

　　 砰——

　　 王輝整個人身子一歪，直接倒在了地上。

　　 而這兩腳，似乎終於點燃了姜惠子心中的怒意，想到剛才自己被綁在電线杆上時，雞哥和王輝嘴里的汙言穢語，姜惠子便抬起小腳，狠狠地將鞋底踩在王輝臉上。

　　 “讓你們欺負我……讓你們欺負我……”

　　 王輝此刻一邊臉貼著滿是塵土的地面，另一邊臉被姜惠子狠狠踩踏，嘴里不斷求饒：“我、我錯了，明哥、明哥，求求你，讓嫂子收手吧。”

　　 王輝居然把姜惠子叫嫂子？

　　 他這舉動讓我在心里對他的好感大增，不過我的臉上卻是一點也沒表現出來。

　　 演戲就要演全套，我語氣冷靜地道：“你們剛才欺負她的時候，怎麼沒想過要收手？”

　　 我的話被姜惠子聽進了耳朵，似乎被我這麼一提醒，她還覺得不解氣，踩踏過後，又照著王輝身上狠狠踹了幾腳，才停下動作。

　　 躺在地上的王輝，現在儼然已經成了豬頭模樣。

　　 姜惠子轉過身，走到我面前，抬起臉來：“好了劉明，我們走吧。”

　　 “走？”

　　 我不自覺地輕笑起來，這個姜惠子是不是傻了，事兒還沒完呢。

　　 我摸出手機，按下了110三個數字：“報警吧，這已經不是校園暴力這麼簡單的事了。”

　　 聽了我的話，地上的王輝臉色大變，連連求饒道：“明哥，別報警啊，我、我馬上就要高考了，這一報警……我爸會殺了我的！”

　　 我給了他一個不屑的眼神：“你之前怎麼不想著你要高考了？”

　　 王輝此刻在地上急得臉上五官都扭在一起了，卻沒有一點辦法。

　　 然而這時，姜惠子也過來握著我的手臂：“劉明，算了吧，別報警。”

　　 我抬眼望她，卻見她微微皺著眉頭，臉上帶著祈求的表情。

　　 我心里暗暗覺得奇怪，還沒說話，姜惠子又補充一句：“還是別報警，給他個機會吧。”

　　 地上的王輝一聽姜惠子都幫他求情，連忙強撐著身體，在地上直接朝我磕起頭來：“謝謝明哥，謝謝嫂子……”

　　 既然姜惠子都發話了，我心里一軟，對王輝道：“滾蛋，如果你下次還敢找麻煩……”

　　 “不敢了，不敢了，不敢了！”

　　 王輝連連點頭，然後從地上爬起來，也沒去管暈在一旁不省人事的雞哥，一溜煙就狼狽跑遠了。

　　 等他離開，我又看向姜惠子身上道：“怎麼樣，傷得嚴重嗎？”

　　 姜惠子拍了拍自己身上，上半身的衣服主要是灰塵比較多，然而短裙下裹著黑絲的雙腿，就顯得有些傷痕累累了。

　　 尤其是膝蓋處，絲襪破損，白嫩的肌膚也被磨破，看上去讓人格外心疼。

　　 姜惠子卻是止住了哭泣，聳聳鼻子對我搖頭道：“沒事的，問題不大，擦點藥就行了。”

　　 我又指著地上昏迷不醒的雞哥：“他不會死了吧？”

　　 說著蹲下身去，伸出兩指貼在他的鼻尖，能感受到有呼吸，應該沒死，只是暈過去了。

　　 本來想報警讓警察把雞哥帶走，可姜惠子似乎並不想跟警察扯上關系，於是我又直起身來，對姜惠子道：“走吧。”

　　 姜惠子想去騎一旁的自行車，然而激戰過後的她，剛一邁開步子，身上的傷口一拉扯，她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嘶——”

　　 我連忙上去把她扶住，這動作幾乎是下意識的。當我回過神來的時候，我的手臂，已經去到她的腰間了。

　　 我不由自主一愣，姜惠子卻沒覺得別扭，身子自然而然往我身上靠了過來。

　　 我開口道：“今天就別騎車了，我送你回去吧。”

　　 姜惠子抬起頭望著我：“謝謝。”

　　 把她的自行車隨意鎖在邊上的停車线內，地上的雞哥依舊昏迷著。

　　 我扶著她，慢慢往巷子外面走，一路上我倆都沒說什麼。

　　 直到離開小巷，來到大路，姜惠子這才突然抬頭望著我，說：“誒，劉明，你剛才……說的是真的嗎？”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我說什麼了？”

　　 姜惠子不由自主微微埋頭，接著好像鼓起勇氣般，又猛地抬頭，認真說道：“你說……我是你的女人。”

　　 這個問題立刻讓我不知所措起來！

　　 剛才為了裝逼，來了一出英雄救美，然而等王輝一走，跟姜惠子單獨呆在一起的時候，我仿佛又變回了以前那種懦弱的性格，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甚至不敢跟她對視。

　　 這可是我暗戀了兩年的女神啊，雖然……但是……

　　 我臉上表情沒變，還是雲淡風輕的樣子，心里卻早就已經掙扎了無數回。

　　 腦子極速轉動，最終，我笑了笑，低頭對她道：“你覺得呢？”

　　 姜惠子抬起頭來，似乎想到了什麼，隨後她那雙靈動的大眼睛立刻就黯淡了下去，嘟囔著說道：“我還以為你是認真的呢……”

　　 ？？？

　　 她的理解好像有所偏差啊。

　　 我用力將她一把摟了過來，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表達，就什麼也沒說。

　　 姜惠子把臉埋在我的胸口，結結巴巴道：“也是，我已經髒了，配不上你了。”

　　 “說什麼呢？”我語氣認真，抬起手來輕輕撫摸她的頭發，“我沒有那種庸俗的情結。”

　　 聽了我這話，姜惠子好像變得有點開心，她抬起臉來望著我：“真的？”

　　 我又寵溺地揉揉她的頭，柔聲道：“好了，我送你回去吧，天馬上黑了。”

　　 抬手攔了一輛出租車，我扶著姜惠子，一起坐上了後排。

　　 剛才我說了違心的話，其實，我很在意。

　　 作為一個百分百純原裝的處男，要求女友是處女，不過分吧？

　　 我的內心里，對愛情其實有很多不切實際的幻想，只要一想到周亮在教室講台上瘋狂抽插姜惠子的畫面，我就感到難受。

　　 說不在意那是假的。

　　 然而看著她靠在我肩膀依賴我的樣子，我又覺得有些心疼，也更加糾結了。

　　 姜惠子似乎已經習慣了我們這麼親密地靠著，一路上汽車顛簸，我們都沒說話，車窗兩旁的風景從市區變為了城鄉結合部，很快就到了。

　　 放學之後在小巷里耽誤了很久，等我們沿著那條長長的坡道上去的時候，不僅是皮皮，另外兩個小孩朵朵和超超也跟在一塊，在那塊大石頭附近翹首以盼。

　　 看到我們，三個孩子立刻激動起來，急忙跑向我們，一邊跑一邊喊道：“姐姐~惠子姐姐~”

　　 等到了面前，三人見姜惠子絲襪腿上觸目驚心的傷痕，又變得不知所措。

　　 最後是那個把帽子反扣在頭上的皮皮，怒氣衝衝地向我揮舞著小拳頭，道：“你是不是欺負惠子姐姐了？”

　　 其他兩個小孩也一齊抬頭看著我，臉上都是那種同仇敵愾的表情。

　　 我頗有一種秀才遇到兵的感覺，急忙搖頭：“我不是，我沒有！”

　　 姜惠子見我一副百口莫辯的樣子，捂著嘴在一旁偷笑，笑了好久，她最後才雙手撐在大腿上，俯下身子對他們說：“姐姐放學遇到了壞人，是劉明哥哥救了我，你們可不要怪錯人呀。”

　　 三個小孩聽了，先是一愣，然後是那個扎著小辮子的朵朵最先道歉道：“對不起哥哥，我們錯怪你了。”

　　 其他兩個小孩也開始嘰嘰喳喳跟我道歉，我其實最不會應付小孩，他們弄得我更不知道怎麼辦了。

　　 最後，在他們三個孩子的簇擁下，我們一起進了那幢名為武館實為孤兒院的老式小樓。

　　 這幾個小孩都是六七歲左右，已經具備了基本的生活自理能力，飯菜已經熱了，我們坐下就吃。

　　 餐桌上，還沒成年的姜惠子此時仿佛一個老母親似的照顧幾個小孩，跟她平日在學校那副冷冰冰的紀檢部部長風范相比，簡直判若兩人。

　　 我心里憋了一肚子疑問，卻又沒法當著幾個孩子問出來，於是我只好老實吃飯。

　　 吃完飯，天已經黑了，在這城鄉結合部再晚點可能車都打不到，來到姜惠子的房間，只見她正坐在床邊，一身JK制服小裙子還穿在身上，只是腿上破爛的絲襪脫下來了，受傷的膝蓋已經塗了一層藥。

　　 我走過去，在她身邊坐下，心里又開始緊張起來。

　　 最終，我淡淡開口道：“現在可以說了吧，你跟周亮……”

　　 聽我發問，姜惠子低著頭不言語，兩手放在白嫩的大腿上，好像有些緊張。

　　 過了一會兒，她才扭頭看我，只見幾縷發絲垂在面頰兩側，她的眼里水波流轉，小嘴緊緊咬著，顯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

　　 如果時間回到幾天前，我做夢也不會想到，暗戀了兩年的高嶺之花，會以這樣一副柔弱女子的面容展現在我的眼前。

　　 姜惠子糾結了好一陣，才開口道：“劉明，下午你說的話是真的嗎？說我是你的女人，是真的嗎？”

　　 說出話的一瞬間，姜惠子兩邊臉頰“噌”的一下就紅了，眼眶里又翻滾起了淚水。

　　 誰能想到，學生會里最難接近的紀檢部部長，私底下卻是個愛哭鼻子的小女生啊？

　　 我的心好像都要化了，嗯了一聲，抬手揉了揉她的小腦瓜，笑道：“傻姑娘，不都跟你說了，我暗戀你兩年了嗎？還有什麼真不真的？”

　　 我的話音剛落，姜惠子突然一頭扎了過來，兩手環住我的腰，把臉貼在我的胸口，隨後又緩緩抬起頭來眼巴巴地望著我，可憐兮兮道：“那你要了我吧，劉明，你要我一次，我就把一切都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