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凰極夜·命運的邂逅
“還活著的就這對姐弟了嗎?”
“啊,不知道怎麼搞的,整個家族幾乎都參與了那場殲滅戰,都一起全軍覆沒了。”
“那真是災難啊,然而,即使如此我們也不能放棄。”
“可是,能行嗎,長老?她們倆連變身都做不到,就算是純血、事到如今又能……”
“注意你的措辭!對我等而言,她們是神——繼承古老血統的神,肯定能成為宇宙的希望!非得這樣才行!……呼,你退下吧,接下來的事情由我全權負責。”
滅星龍大災害初期,整個極星凰家族便毀於一旦。
他們是自古以來就守護著銀河的神獸,但凡出生便是雌雄一對,幾十萬年來一直在聯盟有舉足輕重的地位——直到這一天。
極星凰的光輝神話要結束了。
即便被留下的姐弟倆可以繼承長輩們的遺志,他們互相之間卻無法繼續繁衍後代,無論如何這個古老家族宛如歷史中的微弱燈火般,臨近消失。
當年年紀還小的凰極夜沒法完全理解當時所發生的一切。
不過,作為尊貴種族的本能已經告訴了他結局。這就像是命運提前宣告他和姐姐凰舞凍的死刑,再加上滅星龍災害不但沒有被扼殺反而變得更加恐怖危險,他們勢必還得再次踏上戰場,也許很快就會和家人在深邃魂河中相聚。
能接受嗎,這種不容拒絕的命運?
否。
正如奮起反抗的各大智慧種族的領袖,男孩握緊了拳頭。
扼殺自己的感情,為了不去懼怕、不去追悔、不去擔憂、不去消沉。從現在開始,每一個動作、每一秒鍾都要為了‘贏’而使用,每一步都得往前走——不然的話,會被身後的可怕怪物所吞沒。
只能這麼做、必須這麼做,變強,變強……保護姐姐和身邊所有給予他關照的人,變得不會輸給任何敵人那麼強,無論是誰,都要‘贏’!
…………
從男孩一步步成為冷酷善戰的年輕英傑,並沒有花多長的時間……不,不對,是扼殺感情後對時間的流逝感到漠然罷了,事實上距離握住武器那天到現在,已經過了三十年之久了。
凰極夜的努力和覺悟很有成效,在當代能跟他比較的‘英雄’很少很少,傲特曼的新星傲天道算一個,那是無論人品還是領導力都超出他一大截的英才。
不過,沒關系。
他並不需要站到最前面統帥他人,自身的強大才是真正不容動搖的強大,才是保護同伴的基礎。而且,無關卑鄙的謀略和下作的手段,取得令人信服的結果才是一切。
贏,贏,不斷贏下去,絕不會絕望——因為根本沒有這種感情了。
………………真的嗎?
凰極夜永遠記得那一天,當足夠壓得星球粉碎的真正絕望降臨到面前時,智慧種族自以為是的觀念都會被毫無道理的現實摧垮。
永遠的光,是不存在的。
‘英雄’也是。
比他優秀很多倍的傲天道也戰死了。在這個時代,‘英雄’之名只有生者才能背負,不管死者生前有多少榮耀功績,不能為聯盟贏取勝利則是贗品!
當然,凰極夜幾乎沒有感情的思緒里,能夠肯定他是沒法成為‘英雄’的。但是,他從未有一刻比現在更悔恨自己不是英雄。
當足夠壓得星球粉碎的真正絕望降臨到面前時,智慧種族自以為是的觀念都會被毫無道理的現實摧垮——是的,扼殺感情也無法阻擋身心都被絕望吞噬。
哈,如果這個銀河真的有英雄,那‘他’肯定是非人之物。
不曾擁有類人的感情,因此不會因心態而變弱。不曾擁有類人的感情,因此不會被常理束縛。不曾擁有類人的感情,因此……能做到智慧種族做不到的事情。
如果這個被災害侵蝕著的動蕩銀河有重新安寧下來的那一天,那麼必定是真正的英雄出現了。不會是七柱女神,不會是傲天道,不會是凰極夜,甚至不會來自銀河聯盟。
而同一天。
“……呼,哈。呼,哈。”
身體和靈魂都遭受慘敗的雄性極星凰,在那一天目睹了‘光。’
要塞被吞沒、星球本身都被滅星龍和它們的遺族大軍侵蝕的這個時刻,滿天都是黑漆漆的飛行遺族、周圍宛如無間地獄般的這個時刻,‘個體的強大’好像是笑話、好似走錯了路的男人失去戰意的這個時刻。
赤紅色的光切開了漆黑的天幕。
隨之而來的一陣陣火紅隕石形成的天災,但卻如救世主般淨化了世間的黑暗。
能夠聽得到咆哮聲。
驚天動地的、仿佛斗志和殺意具象化了一樣的咆哮。陌生的、但意外聽著能激起心底里某種欲望的咆哮。
天地為之顫動。
滅星龍大軍為之驚懼。
‘英雄’就在此處。
……………………………………
“前輩。前輩。”
“……嗯?”
樹蔭下隨便躺著的魁梧男人在呼喚下睜開了眼睛。
與初見的那一天相比,現在的他無疑褪去了很多很多的野性,不復往昔。接觸了智慧文明、潛移默化地適應了人類的形體,日漸與心目中的‘英雄’形象相去甚遠。
不過,這樣也很好,畢竟不再是單方面的交流了。
手持著以鳳凰模樣制作的精美面具,凰極夜絕美的臉上如冰雪初融般微微一笑。
跟他的前輩問好後,回頭望向遠處高聳入雲的新的要塞。
跟滅星龍的戰斗逐漸步入穩定期,從此刻開始便是勢均力敵的拉鋸戰,哪怕是始祖前來攻城也無所畏懼。而這里就是新的起點,為了向整個聯盟證明希望之光已然照耀在天空,必須將這里變成唯一一個難攻不落的最強要地。
剛醒來的男人似乎覺得被束縛在一個地方的生活太過無聊,只看了一眼要塞便別過頭去。然後他比較不安地伸手想把不知道什麼時候躺到他身上的女兒們叫醒,卻在近在咫尺的位置猶豫了好久,最終抬起手掌仔細看了看,確認不會傷害女兒們才將手放到她們的腦袋上輕輕撫摸起來。
“……就是這樣,很抱歉打擾前輩了。其實由我代勞也可以。”
凰把自家姐姐的傳話轉達給朧後,知道龍姬們一時半會兒不會醒,於是補了一句。
“你去吧。”
朧稍稍思索,隨後將還有不少殺意的目光投射過來。
凰極夜點了點頭,將面具重新戴到臉上,隨即身影從原地消失。
扼殺感情的冷酷執行者雖然變質了,但按照姐姐凰舞凍所說,他反而比以前更讓人放心。雖然‘變強’以及‘一直贏下去’這兩個目標至今仍然是凰的執念,不過,並沒有錯,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