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鈉鴿——來自命運的另一種可能]

　　 當嗜血者的名號響徹整個辛格圖斯海沿岸城區，人們也逐漸凝聚起來一股討伐力量。被嗜血者奪去一切的幸存者們奉上全部的家產，只為向整個幻龍大陸懸賞凶手的人頭。

　　 對於大部分居民而言，嗜血者是突然出現的災厄，她殺人不為錢財和仇恨，仿佛只是為了殺盡可能多的人而行動。據受害村莊的幸存者而言，面對她不要聽她的任何一句話，也不要對她留任何一點情，她是不折不扣的怪物，是披著少女皮囊的惡魔。

　　 更重要的是，她的實力在以恐怖的速度增漲，這樣的高危分子，注定會成為整個世界的敵人。

　　 於是為了守護世界的和平與安定，讓更多生命不必活在嗜血者的恐懼陰影中，也是為了給所有死者報仇，世界各地集結了第一批討伐冒險者，一同前往最近一次目擊到嗜血者殺人的山腳下。

　　 浩浩蕩蕩的隊伍一共有將近三百人，其中最有名的莫過於萊恩萊頓兄弟，這兩人哥哥萊恩擅長魔法，弟弟萊頓武力過人，而且，在某位高人的試煉中，弟弟體內的泰坦血脈覺醒，變成了一位身高八米的超級巨人。據說萊頓化身泰坦時喪失理智，全靠他的哥哥萊恩用結界魔法將其困住才讓他沒有破壞掉整個城市。

　　 至於其他的冒險者，大多都是走南闖北的老手，看著己方集結了如此多的能人異士，他們自然是對這次的圍剿結局相當看好。

　　 但是，當他們中的大部分人如期在山腳處看到嗜血者本人時，他們還是不免嘀咕了一下：

　　 這樣一個看起來與強者毫無關聯的弱女子，真的就是嗜血者嗎？

　　 也無怪他們會這樣想，身為嗜血者的馬早早體型上並未有什麼變化，她仍然是那個剛剛跨過十八歲生日的小女生，但被龍禍贈予力量的她，絕對算不上是什麼善茬。

　　 龍禍對她的戰意以及心理素質很滿意，也大致准確的預測到了這次圍剿的發生，為此，早早也在龍禍的安排中做好了相應的准備。對於走上嗜血者道路的早早來說，能一次性來這麼多強於凡人的冒險者，實在是好事一樁——她尤其看好陣列前线的那個大巨人，他的生命能量洶涌如浩瀚的大海，其靈魂美妙的芬芳隔著數百米遠便能被清晰嗅到。

　　 在一眾冒險者眼中，早早是一個站在山頭的孤寂女子，身上甚至連塊護甲都看不到，單薄的粉紫色紗衣更顯其白皙的身軀單薄，小腹上宛如蓮花的火紅色淫紋令人不免懷疑她是不是被嗜血者臨時抓來混淆視线的雛妓。

　　 不過，抱有這樣想法看待早早的人很多，其中死者尤是。

　　 就在列出方陣的冒險者互相交流看法間，早早就率先舉起了雙手——她手腕處金屬質感的紅鐲子是龍禍為她量身定制的法寶，允許來自地球這種無魔之域的她也能運用魔法能量，隨著紅絲交叉纏繞而成的手鐲環繞手腕開始浮空旋轉，早早嫩如葇荑的手指間也閃爍起了點點星芒。

　　 “法師，注意掩護！”一個偉岸的女子大喝一聲，身披白金甲胄的她一直將早早視作自己此生最大的汙點，每個難眠的夜晚，忘不了受害者那枯槁遺容的梅格士官長總會幻想如果自己當時就果斷將身份不明的早早處死會怎樣……

　　 但時間不會回溯，已經殺害數百人的早早也注定不能也不可能再回首。

　　 隨著方陣中央間隔插入的白魔法使吟誦起魔咒，隊伍迎向早早的一面均勻的鋪開了淺色的魔法護盾。除非是修為極高的魔法師，否則距離這麼遠投擲毀滅系魔法完全是不自量力的新手才會做的事，凝聚起來的魔能會在長途飛行中迅速消弭。

　　 眾人死死盯著山頂的少女，細致地觀察她的每一刻的動向，然後，他們看到少女掌中的光芒收攏，一枚青色的火球拖著黃色的焰尾飛向了魔法護盾。

　　 “塔拉的護盾遭到攻擊，但距離奔潰還遠！”騎在駿馬上的斥候大聲匯報，所有人都看不懂嗜血者的首次魔法攻擊究竟是在試探還是另有企圖，但很顯然，不會有人認為這個小火球就是臭名昭著的嗜血者的真實實力。

　　 既然是討伐，那麼在場的每個人都有著無數種理由要收取早早的性命，但對於早早來說，底下的每個人都和她殺過的那些人一樣，不過是供自己與龍禍一同變強的餌料罷了。

　　 “晚上好，各位！大家看起來都很緊張，是在害怕我嗎？”早早元氣滿滿的向山下發問，引起了一陣騷動。

　　 “瞎說什麼呢！巫女，你以為會丟幾個小火球我們會怕你嗎？”一個看著就很草莽的大漢咆哮著揮舞起能一拳打碎樹干的胳膊，粗壯的手指上生著鐵絲般的汗毛，精鋼鑄成的寬面斧刃閃著鋒利的寒芒。

　　 “不然你們抱團來做什麼，不是因為一個人來害怕嗎？”早早戲謔地搓著手，她是大叔控這點倒是沒有改變，如果在場諸位都允許的話，讓她現在先跟這個大叔做一次也不是不行。

　　 “我們是因為都想第一個把你這個巫女腦袋砍下來，所以才一起來了！”被戳了軟肋的大漢惱羞成怒，站在半透明的魔法盾下將自己的巨斧高高舉起。

　　 “嗯……真~是勇敢！那大叔，你要跟我單挑嗎？”如果說過去的早早就有著很強的受辱傾向的話，現在的早早還會對虐殺之類的言語起生理反應……總之，現在的她比起以前更加變態了，那個人族大叔揚言要砍下她的頭這種話讓早早臉逐漸漲紅，她卸掉了魔法預載，纖細靈巧的手指來回撫摸著紗衣下軟乎乎的小腹，嘴里還在不斷揶揄著大叔：

　　 “如果打贏我的話，我不介意大叔你抱著我的腦袋給你的雞巴口出來哦~”——對峙中，這種垃圾話越多越好。

　　 “你！……”大叔臉上的胡子都快被早早氣到卷起來了，正欲接下早早的單挑請求，還好梅格長官及時叫停了這場荒唐的口水戰。

　　 “羅格！冷靜！”白金的兜鍪下，棕色的卷發還有一絲女貴族的氣質，不過她堅毅而冷酷的眼神足以嚇死那些沉迷奢靡享受中的同胞，而現在，她把最惡毒的目光投向了站在山頭的早早，語氣不弱眼神三分：

　　 “我最後悔的事情，就是沒有在你醒來之前就把你殺死，哪怕什麼都還不知道就死去，也好過現在成為一個草菅人命的吃人惡鬼。”

　　 早早看著這個當初給自己遞過熱水輕撫過自己脊背為自己催吐的老熟人，只是禮貌地笑了笑。

　　 “我知道您很恨我，我也不希望被您一直所恨，我曾試過讓您原諒我……”

　　 “你殺了我弟弟！你永遠也不會得到我的原諒！”梅格長官青筋暴起，手上的利劍直衝早早所在的高處。

　　 “對啊，我知道您不會原諒我，我只想讓您停止恨我。只要停止心跳，那些新仇舊恨都會一筆勾銷，您信仰死後的世界，您會和您的弟弟相遇的。”早早不緊不慢地解釋說。

　　 “你他媽的臭婊子！！”梅格長官眼睛泛紅，其中洶涌的殺意和憤怒同樣感染了周圍的其他冒險者。

　　 “巫女，你要遭天譴的！”一位年輕有為的奧術法師揮舞起自己的魔杖，一道碩大的冰錐在他頭頂瞬間凝成，隨著他的魔杖一揮，瞬間向早早的方向射去。

　　 早早抬起左手，輕松將堅固的冰錐打飛，作為回禮，她起手以同樣的法術回敬首個膽敢攻擊她的勇士——

　　 隨著環狀手鐲的高速旋轉，早早左臂上方的空氣憑空冒出了雪花，在不到三秒的時間內，一支標槍似的的纖長冰錐就以極高的速度從那團飛舞著細雪的雲團中射出。方陣中的冒險者們只是看到早早身邊閃過了一道轉瞬即逝的光线，隨即便聽到了魔法護盾被貫穿的嘶鳴，那個沒有沉得住氣的奧術法師猝然躺倒，胸前插著破碎的半只冰錐。

　　 方陣中不可避免的產生了恐慌引起的騷亂，這樣毫無意義的暴斃可並不在他們的預想之內，敵人的強大毫不遮掩的展現出來，而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這僅僅只是個開始。

　　 “不要慌亂，白魔法師請加強法術護盾強度，弓箭手與奧術法師預備交叉反擊，光明法師請做好准備隨時救治傷者，大家堅守陣地，近戰勇士優先保護身邊的遠程主力！”梅格長官馬上開始調動方陣中的各部分力量，而大家也幾乎都用行動對她堅定果決的作戰方案表示信任。

　　 早早並不希望冒險者們凝聚成鐵板一塊，對她來說，沒有什麼比聆聽狂妄之人充滿悔意的痛苦哀嚎更快樂的事情了。

　　 看著腳下蠕動著試圖蜷縮進“殼”中的人們，早早頑皮地向前踏出一步。

　　 急速地墜落，筆直的，不加任何一點防備的，向人群中央墜落。

　　 耳畔急促的風聲里夾雜了如臨炮擊的潰兵般的淒厲尖叫，早早卻在想這些活蹦亂跳的家伙們體內會有多少生命能量呢？那些藏在他們皮肉做成的纖薄外殼里的，名為靈魂的金漿玉醴。

　　 再次睜開眼睛，自己已然墜到了法師們數個疊起來的魔法盾上，充沛的魔能流動讓腳下本該半透明的立場此刻渾濁無比，早早感覺自己正像痴漢般趴在一片毛玻璃上窺探里面的出浴美人。

　　 抬頭看向四圍，就屬自己身下的這塊地方護盾最為厚實，當然，冒險者們為了防止她隨機向其他防守薄弱點展開襲擊，在她落點附近都薄薄的蒙了一層方便魔能流通的預載魔法牆。

　　 早早扶正砸脫臼的左臂，鑽心的疼痛讓陷入戰斗狂歡的她有點爽，她能感知得到，身下的年輕法師們正緊張的看著自己，在擔心自己何時何地會選擇突圍。魔法盾牆並不會阻礙空氣流通，自己身上的番紅花香他們聞得到，而他們飽含恐懼情愫的氣息自己同樣也能聞出。早早很滿意，她哪兒都不會去，她就是要在方陣防御最厚實的地方突攻入，這樣才能更好的瓦解他們與自己死斗的決心——

　　 嗜血者雙手的手鐲在旋轉中變長變軟，像燭淚般流向早早的手心，隨著五指慢慢收攏，編織成手鐲的紅絲也重新沿著早早小指的方向生成血色的螺旋錐。

　　 兩支細長的錐子慢悠悠的轉動，早早完成魔能導流器的變化僅需一瞬，但她偏要把這個變形過程清晰而又優雅的展現給所有人看，尤其是位於螺錐下方的冒險者。

　　 隨著螺錐的下探，那層層疊疊的魔法屏障便紛紛如同紙殼般被這兩支還在不斷旋轉伸入的紅釘子鑽出一對蛇牙印。終於，疊了足有半尺厚的聚能魔法護盾最厚實的部分被早早掌心中延伸出來的紅色螺錐輕而易舉的鑽透，看著兩支塗滿鮮血的咒釘逐漸逼近到自己臉上，早早正下方的法師女孩將出發時父母贈予的龍頭魔杖舉在了胸前。

　　 早早盡量優雅地用手鐲化作的螺旋咒釘撕開魔法護盾，但其難度就像要用兩根折不了的竹簽撕開一塊厚實的毛巾，宛如撕紙般的響聲讓早早歡欣鼓舞，可對依賴護盾庇佑的冒險者們而言與剝皮無異。扯開一道手掌寬縫隙的早早微笑著慢慢壓下臉去，就像撐著浮冰慢慢將頭浸入冰水里，難受，危險，但刺激。

　　 穿過藕斷絲連的魔力場，早早看到了法師女孩龍頭魔杖上的特級寶珠，靛藍色的圓潤球體內部凝聚了密集的能量，而此刻，正要當著早早的面化作熾焰噴射出來。

　　 “原來沒有被嚇到尿褲子嘛。”早早自嘲的松開雙手，咒釘瞬間變回了鐲子的形態，不過撕開的裂縫並未瞬間彌合，早早的雙手攏在一起，兩枚鐲子在一刹那間似乎產生了重合。不管怎樣，在烈焰化作一記重拳打在早早面門將其直接拋起的同時，早早也張開雙手聚合魔法向裂縫中的冒險者們射出了一發火焰彈。

　　 “快隔離開嗜血者攻破的那片區域！快啊！”在梅格無濟於事的怒吼中，早早留下的高壓橘色火焰席卷了半徑十米以內的任何生靈。盡管爆炸范圍附近的戰士們自發使用盾牌抵擋熱浪，還是有不少身形單薄的法師與精靈弓手被掀翻。

　　 璀璨的火苗從頂部魔法盾的唯一缺口處泄出，形成了一道數米長的光柱，早早優雅地在空中翻過身，平穩地落到了方陣外圍。方才的魔法打擊讓自己侵入點附近的所有冒險者都化成了焦炭，而能灼瞎雙目的滾燙熱浪也破壞了冒險者們的魔力聯合，方陣頂部閃爍著流光的護罩開始消失，並未受傷的早早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

　　 後腳猛蹬地面，嗜血者在月光中化作一道白影直直地衝向人群，在騷亂中，不同職業之間的互補配合已經無法應對敵人帶來的最直接的死亡威脅與恐慌。被嗜血猛獸盯上的人們分裂開來各自為戰，又在互相的指責間被他們共同的敵人奪走性命。

　　 早早手腕上的圓環飛速旋轉著，魔力在被法師運用成具象化的能量時，往往會給施法者帶來一定的疲倦與慢性損傷，一次性消耗超過自身所能接受極限的魔能，將會給施法者的身體帶來嚴重的後遺症。因此，大部分魔法使都很珍惜自己的法力與施法機會，可早早是個純粹的例外，她的魔力施放依靠的是手腕上的這對魔能導流器，而魔力來源則是寄生在體內的災厄之種，巨量的魔能流過來自無魔之域的純粹身軀，無法產生任意一點不良反應。

　　 所以早早這樣的火力是超乎所有人預料的，她就像一台永遠不會過熱的炮塔，尖嘯著用火炎閃電與冰錐嘲諷著討伐者的天真與脆弱。

　　 更多的人死在了早早的無差別屠殺里，熱血上頭的早早完全不會管身邊冒險者是男是女，長相是否對胃口，他們是否還背負著同伴與家人的冀望，以及他們最愛的人是否也在現場，是否會看到他們慘死在早早的魔法之下。早早統統不在乎，她聽得見冒險者們的咒罵，也聽得見冒險者們的求饒，但她的魔法在耗盡之前不會停止，人太多了，這里實在是太過擁擠了——就連早早之前中意的那個大叔，也不知道被哪一發高壓火焰彈波及原地蒸發了。

　　 早早跑得飛快，與龍禍日益緊密的聯系讓她的思維與反應速度都統統領先了同類大半截，隨著龍禍發出魔力見底的警告，早早也在如山般偉岸的泰坦後裔面前停了下來。

　　 萊頓戴著一頂全封閉式釘刺鋼盔，狹長的眼孔中看不到任何東西，他的四肢都在靠近軀干的部分套上了金質的箍環，上面的藍色銘文還留著魔法的氣息，據說這些魔法器具是為了防止萊頓再度失控暴走而安裝的拘束器——如果哪天這個被取下，那麼萊頓將會化身戰神殺死戰場上的所有人——當然，這些都只是早早沒有聽過的傳言而已。

　　 “你好呀大塊頭，我叫馬早早，你叫什麼名字啊？”第一次見如此高大笨重的人形生物，令早早極度好奇——好奇它會有多麼粘稠的生命能量，以及好奇它的性能力如何。[uploadedimage:13321226]

　　 萊頓一言不發，他身高八米，雙臂自然下垂可以碰到膝蓋，臂展十五米的他光是移動身體都會帶起一陣颶風。

　　 “巫女！你別得意，萊恩萊頓兄弟會好好教訓你，別看萊頓不拿著武器，他光憑拳頭就能把你錘成肉沫兒！！”駝背巨人身後的一個維京風格的戰士叫囂著，但早早並沒有搭理他，她的注意力全放在了面前似乎無精打采的蒙面巨人身上，纖長的手臂配上粗短的雙腿，讓早早不禁懷疑這個大塊頭是不是徒有一身硬皮的人猿。不過，看著周圍冒險者主動退到安全距離之外，早早猜測這些無能的冒險者也都害怕著這個徒有人樣的異常生物。

　　 正想著，萊頓已經舉起了雙手，他的手掌寬厚，石條般的手指上佩戴著隕鐵鍛造的指環，如果被這玩意兒直接錘到，想來下場不會比遭受隕石撞擊好多少。

　　 早早微調疾跑方向，試圖繞著笨重巨人奔跑，在牽引其攻擊的同時找出對方的破綻，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為動畫中瘦弱的主角就是這樣對付巨大敵人的——

　　 周圍的空氣突然變得些許粘稠，倒不如說是被快速壓縮的空氣團將自己裹住造成的錯覺，早早此刻距離巨人身體還有兩丈遠，但她還是被巨人的長臂捕獲了。

　　 與自己大腿同粗的長指攥住自己的左腿的那一霎自己就感覺不到左腿的存在了，即使早早現在已經具備了超自然反應速度，但她還是沒能看清巨人的動作。在早早的驚駭中，巨人扯回了自己擒住獵物的左臂，瞬間過載的離心力讓早早嘔吐出來。被捏成扭曲肉條的左腿凌空胡亂擺動著，茭白的骨碴和著肉塊到處飛濺，大腦失血的早早一時間無法操控身體准備硬著陸，而那些冒險者也並非只是看客，他們迅速自發在空中凝聚法術護盾來截停嗜血者，還未卸掉衝擊的早早撞上護盾，碰撞的瞬間發出巨大的響聲。粘稠的鮮血噴濺在魔法立場的表面，看起來像是以幻彩為背景憑空畫出了一朵血花。幾個稍微憔悴的守護法師承受了巨大的壓力，苦撐間流下兩道鼻血來。

　　 與這個怪物的戰斗還遠遠沒有結束，所有人都是這樣想的，黏著早早形體的護盾爆發出璀璨的光芒並瞬間臌脹，法師們一齊將還未從碰撞中清醒的早早彈給了巨人萊頓。

　　 萊頓相當容易就接住了飛來的早早，鮮少有經過他手還能維持人樣的對手，他以捏碎早早腕關節的微弱力道抓起早早，然後又是以將近音速的速度將其擲向人群。

　　 高能聚合護盾再次出現，攔截早早後又馬上膨脹將其反彈，巨人伸出長臂抓住飛來的人形炮彈，與冒險者們玩起了排球。只是，每次這樣的攔截反彈，都會令一部分法師因魔力過載而痛不欲生，不到五個來回，方陣里就已經有數十名護盾法師口吐鮮血而倒下。

　　 萊頓半人高的腦袋被關在牢籠般的尖刺頭盔中，留下的窺孔讓旁人無從得知他此刻是怎樣的表情，他也不說話，不喘息，平靜，迅捷，不可動搖，如同不具備思想。早早接連受到了十幾次衝撞，就連身體也被萊頓幾乎要扯成兩截。

　　 “夠了萊頓！別再把球丟給我們了！把這個巫女扯碎吧！！！這種事只有您才能做到！”人群爆發出了痛苦的呐喊，但萊頓並不做理會，他再次輕盈的將沒有反應的早早砸向人群，此刻的聚合盾牌已經不再堅固，只能堪堪攔下關節稀碎的早早。

　　 他們已經沒有余力再把這個玩壞的人偶丟回去了。

　　 但在濺起的血霧中，早早依然凌空飛向了巨人萊頓，護盾法師在短暫的震愕過後，馬上揮舞雙臂齊聲爆發出怒吼：

　　 “萊頓，戒備！戒備！戒備啊！”

　　 已經晚了，早早此刻的身體被拉長了將近一倍，破碎的肢節沒有愈合而是被龍禍真身以猩紅的絲线直接連接。萊頓將窺孔對准早早這宛如提线木偶般的殘破身體，想要一把抓住攔腰扯斷，但當快到沒影的手臂伸到早早上肢旁邊准備抓握時，早早的左臂瞬間翻轉到了身體另一側。

　　 也許此刻萊頓應該在漆黑的頭盔中露出驚訝的表情，因為早早也正溫和地凝望著他本身。現在，論身體的靈巧與機動性，早早不再遜色於他了。

　　 龍禍的真身既可以柔軟也可以堅硬，可以同時承擔韌帶與骨骼的功能，而且由於肢體之間的縫隙加長，早早甚至可以讓任意關節旋轉一周而不造成任何不良影響。

　　 “我感受到了你的痛苦……”早早痴情地說，手腕處的鐲子再度分離成线，合掌的一刹那變成了一支螺旋長劍。組成鐲子的兩根紅絲相互纏繞，兩個尖端自發組成劍身，當做劍刃的部分能高頻震動，這樣的法寶對於那些能抵擋物理劈砍的法術結界效果顯著。

　　 萊頓試圖加快速度追殺人偶化的嗜血者，但對方早已摸清了他的攻擊習慣，纖長的身體甚至可以凌空改變前進方向，宛如一條赤蛇般與自己灰青色的手臂糾纏不清。

　　 螺旋劍的劍刃在一次次接觸中扣劃著萊頓覆蓋著法術結界的厚皮，這些結界甚至能抵擋弩炮的直接射擊，而早早曾在先前的戰斗中領教過這種法術的厲害，早有了應對方法。就像震動刀般可以在一瞬間制造數萬次微弱但切實的衝擊，直接讓結界區域性超載失能。這樣的結界具有聯動性，只要不斷制造這些過熱的區域，整體上就會出現一些完全失效的破綻點。

　　 隨著早早的揮砍，萊頓體表的溫度也隨之不斷上升，而且，隨著早早對人偶化的身體操作愈發熟練，原本還能稍微反超早早的萊頓現在在速度與靈活性上越來越不及早早了。

　　 “萊頓是吧……我很快……就會讓你解脫！”在纏斗中，早早自認為越發懂得了這個四肢根部套著金箍的巨人，她的聲調里不是調侃和戲弄，而是切真的悲涼。

　　 終於，在第四十次以螺旋劍砍中萊頓體表的瞬間，萊頓身上的光膜爆發出了一陣可見的紅熱，早早繞著巨人飛奔一圈，螺旋劍分離重新變回兩枚鐲子。僅在那麼一刹，早早刹車在泰坦的腳跟腱處，在這里，本無死角的防護結界一瞬間的破綻被進攻者看破了。

　　 早早故技重施，雙拳緊握，兩枚咒釘瞬間從手心中鑽出，如同毒蛇的兩枚致命毒牙，狠狠地咬穿了犀牛的甲胄——

　　 戰斗結束了，毒蛇以更勝一籌的策略與速度勝出。

　　 萊頓的四枚金箍上的銘文同時爆發出藍色的輝光，但這並不能阻止萊頓此刻如脫线木偶般跪倒在地上，掀起的塵浪淹沒了眾人。

　　 早早沒有急著變回原本的模樣，龍禍以化作絲线的真身將她的每一塊碎片銜接起來，以這樣的姿態作戰，能讓她更直接的感受到龍禍的陪伴。

　　 她幾步跳上泰坦後裔的肩膀，意味深長地望了數百米遠處籠罩著青藍色結界的帳篷一眼。然後她輕輕俯下身，向低下頭暴露出脆弱脖頸的萊頓耳語。

　　 “別擔心，很快，就都會結束了。”

　　 宛如接受了無聲的默許，早早小腹花托部分的魔法紋路亮起悠悠紅光並開始在體表游移，最終在纖長的右臂處重新凝聚成了一支血色的大鐮刀。

　　 在數百人的震愕目光中，在數百聲充滿絕望的呼號聲中，嗜血者一躍而起，手中三丈長的鐮刀飛速斬下，薄薄的刀片劃過萊頓的脖頸便化作血珠灑濺，修長的螺旋長杆沿著早早撐開的右臂重新化作魔法紋路回到了早早的小腹前。

　　 早早沒有完全斬下萊頓被拘禁的頭顱，她就像日本舊時候的介錯人一般，只是從後面切斷了延髓喉管與諸多血管，仍然留著一部分皮肉，讓泰坦的碩大頭顱像執行最深沉的道歉般貼著自己包著簡易甲胄的胸膛。

　　 沒有鮮血，也沒有嘆息，早早站在巨人的肩頭，慢慢抬起雙手。

　　 在其他人眼里，嗜血者像是成了萊頓這具木偶新的主人，隨著嗜血者手指的擺動而輕輕搖晃身體試圖站起，不過，他到底還是太沉了，完全站不起來。沒有機會與早早正面交鋒的梅格在護衛身後咬牙注視著這一切，她死死盯著蠕動著的泰坦，此刻的灰青色巨人給她一種正在蛻卻舊軀殼的感覺——

　　 蛻殼！

　　 馬早早搖晃著被絲线拉長的身體，在她的輕聲呼喚中，兩條相互糾纏的“紅蚯蚓”慢慢從泰坦脊柱中爬出，在梅格驚恐的注視下，這兩條圓潤的紅蟲組成了新的雙螺旋長矛。

　　 雙螺旋，在恰當的環境中自帶一種沉穩和華貴的氣質，是很朴素的一種結構，穩定，均衡，好似可以綿延至無限；如果某端是錐形的話，又會顯得相當有不可抵擋的侵略性。

　　 而當下，夕陽已經西墜，暗紅的天空下這荒誕恐怖的一幕絕對稱不上是恰當的環境，早早親手殺了體型足足多出五倍的巨人，還將對方的脊髓煉成了一支新的兩丈長槍，光是目睹了這一切的人都會心生絕望，更別說那些本就清楚自己不足以與之為敵的旁觀者了。

　　 巨大的猩紅色螺旋長槍在泰坦頭上漂浮著，而萊頓被褻瀆的神軀也終於對這柄長槍有了反應——

　　 “自由吧，被兄弟奴役的可憐人，復仇吧，用仇人的血當做自己的踐行禮。”龍禍借早早之口吐露心聲。

　　 萊頓的無頭身體緩緩站起，四肢根部的金箍還在爆發出一陣陣法術衝擊，但是遺留在他體內的兩支咒釘封住了金箍的傀儡術，這些金貴的枷鎖再也不能影響萊頓了。巨人緩緩轉身，從自己肩膀上抓住這柄以自己的靈魂與脊髓為材料做成的纖細長槍，他抓得很緊，仿佛是在確認這具象化的自由意志。

　　 最終，他面向兄長所在的帳篷，後撤一步扭身擺出了一副投擲長矛的預備姿態。

　　 “現在，愉快的復仇吧。”早早轉過臉來，冷冷地注視著自以為不會被戰火與死亡波及的觀戰篷。

　　 沒有怒吼，只有行動，巨人向前重踏一步，右臂積蓄的所有力量都在投擲中盡數使出，他以遠超音速的偉力擲出自己的靈魂，得到安息的軀體如山般凍結在了長槍脫手的那一刹。

　　 早早面色哀戚，站在萊頓的遺骸肩頭恢復原本的人形，沿著他極力向前伸出的右臂，能看到自己所鑄的那柄長槍已經飛向了觀戰篷外部半球形的魔法結界。

　　 觀戰篷內，大名鼎鼎的萊恩奧法大師從魔法水晶球中看到了弟弟的覺醒，不等他起身，穿過結界屏障的螺旋長矛就已擊碎水晶球將其插在了寶座上。

　　 並不需要解釋，因為這根在造型美學上無可挑剔的紅色長矛正是自己親弟弟的化身，本就是為了守護萊恩家族血脈的魔法屏障又怎會拒絕萊頓呢？

　　 看著貫穿自己心肺的長矛，萊恩一句話都無法擠出，他也不需要再多說些什麼。萊頓在試煉中因靈魂死亡肉身泰坦化，給了他一個絕妙的好主意，用四個頂級的法寶將自己的親弟弟做成了可以被自己遙控的人肉傀儡，為了不讓弟弟痛苦的面容被其他人所看見不惜用施加著詛咒的籠頭將其永遠捂住。

　　 弟弟如今得到了解脫，他是多麼飢餓，多麼焦渴，他有太多的話想要跟他這位親愛的哥哥說，又害怕當大哥的不願意專心聽淪為工具的弟弟講話。於是，自己化作一柄長矛將兄長牢牢釘死在他的寶座上，而自己血紅的頭顱則會沿著長矛一點點接近無處可逃的哥哥。

　　 萊恩催動魔法，大口的鮮血從口鼻中涌出，魔法護盾無法阻攔弟弟的人頭一點點向自己逼近，血脈相連讓他清楚弟弟想要生吃了他。

　　 可他說不了話，也看不到一絲能被諒恕的可能，只能維持著一位兄長的模樣，在極端的惱怒中選擇引爆自己。

　　 萊恩那引以為傲的結實護盾消失了，在流光消散的下一秒，劇烈的魔能爆發就完全吞沒了那頂帳篷，碩大的爆炸雲團讓隔著數百米的眾人都驚覺腳下大地搖晃，所有人都覺得今天過得太過戲劇了。

　　 知道萊恩萊頓都已完蛋的早早慢慢轉過身來，吸收了泰坦後裔生命能量的早早肩胛骨處長出了細長的雙翼，自己的魔能導流器從腳下的屍體中鑽出飛至自己頭頂，兩條細長發亮的紅絲重合環繞，首尾相連組成了一只碩大的白色螺旋光環。在所有人的注視中，背生肉肢的嗜血者雙腳離地，抬起雙手緩緩向暗紅天空升起。

　　 【作者按：強烈在此處同步播放：《翼をください》- 赤い鳥】

　　 這次討伐，來了很多人，但有太多人都沒戰斗機會了，早早以各種強到不講道理的表現擊潰了很多人的心理防线，但並非所有人都喪失了戰斗意志，看著巫女作懷抱狀慢慢升向天空，仍有不少不甘落敗的冒險者選擇了出手。

　　 一時間，火雨和雷電一齊隨箭矢射向早早，但它們都無一例外在離早早數米遠的地方被強行靜止了。

　　 早早看都沒有看這些凡人一眼，她注視著血色天空深處，頭頂的螺旋光圈越來越大，在她的背後，宛如凶神面孔的交叉閃電紋路逐漸從昏黃的雲層中顯現。[uploadedimage:13321554]

　　 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有見過這樣讓人驚懼萬狀的場景，好像所有的攻擊在此刻對早早都已無效，人人都聽說過那些修為極高的奧術法師能夠在施法時引發天地異象，但誰都沒有想過自己也會親眼目睹。早早沒有攻擊任何人，所有人都清楚如果想要逃離戰斗現在就是唯一的機會。

　　 但是大家都在番紅花香中你看我我看你，每個人都在哆嗦著雙腿，緊緊捏著自己的武器注視早早越升越高。

　　 “逃啊！傻孩子們，快逃啊！”梅格破著嗓子竭力嘶吼，巨大的不安蓋過了心中的理智，她深刻的知道所有人都已明白的事實，現在留下來的所有人都敵不過早早，她想要讓大家現在馬上掉頭逃跑，能逃多遠就逃多遠，最好余生再也不要與早早這個邪魔見面。

　　 但所有人都沒有動，人有時候是會集體犯蠢的。

　　 每個人既恐懼著即將到來的死亡，又好奇著接下來將會發生的事，而對於這些純粹的冒險者而言，好奇心戰勝了本能，後者占據了上風。

　　 “我可是探險者！當初巨龍噴著火燒焦我的頭發時我都沒退縮！”

　　 “如果我不親眼看到這個小妮子接下來要搞的幺蛾子，我會後悔一輩子！”

　　 諸如此類的理由，堵住了梅格這類勸同伴趁早離開的清醒者的嘴。

　　 於是，大家都凝結一心，在溫暖的死亡本能包裹中絕望地期望著死亡來臨。

　　 每個人都在注視著如同被無形的鎖鏈吊起的嗜血者，注視著她不再繼續升高，注視著一柄猩紅的螺旋雙頭叉逐漸從她白皙的身軀中刺出，轉動著緩緩穿過了白如天使光環的圓圈。[uploadedimage:13321743]

　　 就在那麼一刹，每個人都感受到了一股紊亂嘈雜的波動，在腦海深處輕輕奏響靈魂。

　　 在所有抬頭注視早早的生者附近，那些死者此刻正扭曲著亡骸悄無聲息的再次站起——不過他們的頭顱滾落，脊髓和靈魂鑄成的紅色螺旋標槍露著小尖，從四肢關節處伸出骨髓做成的白色螺錐，以受刑者的姿態重新回到了這片淒慘絕望的狩獵場。

　　 不知是誰最先遭受到了攻擊，冒險者們回過神來時地面上已亂做一團，每一個死者都掙扎著揮舞化作慘白咒釘的四肢撲向生者，而被殺害的生者也會在早早的詛咒中頭顱滾落變成血肉傀儡的可怖模樣。

　　 天上的強敵固然讓人從心底涌現絕望，但地上的人形活屍顯然更能給生者帶來心理上的衝擊，純潔的白魔法師們抱團倚靠在一起，她們的信仰絕對不允許她們想象自己死後變成的這番邪靈模樣。

　　 但死亡如波浪滔滔，總會在前仆後繼中將掌舟之人撲倒。

　　 地上的幸存者很快重新聚成一個個小團體，相互扶持著與化作死靈傀儡的故友死斗，魔法和刀劍不遺余力地招呼向早早的血傀儡們，將它們的肉身打散，把傳播詛咒的咒釘被盡數掰折。這些沒有痛覺的傀儡全憑本能行動，被折斷咒釘後便會自發向懸浮在天空中的早早射出自己的螺旋標槍，而那些標槍也會在早早腳下停滯，遠遠看去，倒像是凝固在處決早早前一瞬間的生靈之怒。

　　 是啊，與血傀儡們戰斗的冒險者們怎麼會忘了呢，這個該死的嗜血者最出名的不正是奧術、魅惑、詛咒、控制嗎？

　　 肆無忌憚的奪取他人性命，然後又用卑鄙的詛咒褻瀆違抗者的屍體，還留在場上內心渴望出現奇跡的人們義憤填膺，把對馬早早的所有憤怒都加倍傾瀉在了低能的血傀儡身上。

　　 經過一段時間的鏖戰，生者還是占了上風，那些向早早發射了脊髓的屍體不會再度爬起，這是這場戰斗中唯一的好消息。盡管人數銳減到了百十余人，但活下來的也都是冒險者中的佼佼者，他們現在有了更默契的配合，心中被早早蒙上的漆黑絕望被怒火燃出了一些可以重新譜寫希望的空白。

　　 早早背後形如交叉閃電的天空裂縫也已經變得有半個天空那樣狹長，她頭頂的白色圓環像是扁平的月亮，而在雙翼中央，那支碩大的猩紅螺旋雙頭叉已經停下了自轉。從地面上望去，以早早為中心擴散鋪展出來的這副光景猶如一只眯著眼睛的狐狸，而那些死者的殷紅脊髓，正像這只狐狸的纖細毫毛。

　　 “要來了……要來了……”所有人都不自覺地重復著這句話，映刻在雲層中的雙翼最後一次擴張，對稱的尾端同時向內長出了一截璀璨耀眼的光柱，而當這兩支光柱相觸的瞬間，所有生者都迎來了終結。

　　 天空中的雲層狹縫周圍撕出道道裂紋，雙翼慢慢伸張，在晦澀的天空中剜出了血淋淋的兩條細長傷口。那些在早早腳下有序排開的死者脊髓瞬間向地面齊射，僅用了眨一次眼睛的工夫便在地上列出了浪潮般的圓環。

　　 好在幸存者們並非死死依靠成一團，沒有人在這次的襲擊中受傷。

　　 就在所有人都好奇這些脊髓做成的標槍插在地上有什麼用時，早早的聲音在每個人的腦海深處響起，震耳欲聾。

　　 “現在，和自己的人形說再見吧。”

　　 天空中的早早從聖杯般的猩紅投影交叉點慢慢降下，隨著她的下沉，站在屍骸遍野的戰場上的所有生者都不受控制地匍匐跪倒，腦袋被巨大的壓力死死踩在塵土間。他們還有更多的不理解，他們還沒有見證這一切的收場，倘若知道自己堅守到最後的結局依舊如此窩囊，那還不如當初能走的時候扭頭就走！

　　 在早早魅惑解除的一瞬間，所有人都覺得蒙在自己思維上的一層薄膜隨番紅花香一齊消失了，緊接著，對能逃走卻非要湊熱鬧一事的後悔情緒立馬從心底噴發，填滿了受挫靈魂的每一處角落。

　　 在他們無所謂的思考和後悔中，在他們低不可聞的求饒和咒罵聲里，他們的血肉剝離白骨，靈魂與脊髓一同化作血色泥漿。此刻，他們和地上被他們所肢解的死者結局沒有什麼兩樣，都是化作肉泥到處流淌。

　　 隨著早早的足尖點地，洶涌的糊狀肉泥流淌滿了整個山腳空地，覆蓋住了每一處戰斗的痕跡。那一具具慘白的骨架是討伐者獨一無二的墓碑，其中早早最看重的便是倒塌的萊頓亡骸。

　　 如果不是親手結束了他的生命，早早也會把這樣雄偉的巨型骨架錯認成一具無頭猛獁。

　　 天空中的血色雙翼逐漸彌合，無數生命能量流向了這片疆域中的唯一生者。

　　 這便是殺戮之道的真理。這里死亡的每一條生命都會化作自己未來實力的一部分，而總有一天，自己會強大得足以撼動這片大陸的統治者，早早不禁這樣想；既然那時候已經強大到足以稱霸一方，自己還會想回到原本的世界嗎？

　　 嗜血者沒有往更遠的地方思考，地上的肉泥因生命能量被毫無保留的榨取而萎縮干涸，變成了一叢叢如同干枯胎盤般的焦黑團狀物。今天的戰斗沒有任何目擊者，不知道人類世界會怎樣猜測這場無人生還的圍剿。

　　 魔能導流器從天上的光環中飛回手腕上，其顏色比之前更加艷麗。早早肩胛骨處長出的肉翅已經可以張開，她的樣子看起來更像傳說中的吸血鬼魔王了。

　　 真是一場痛快仗，早早把漆黑的長發往後攏攏，張開雙翼飛離了這片由她造就的死亡之地。她不會對任何人的死亡感到愧疚，她還需要變得更強，既然所有死者都能成為她的力量，那她何必在意死者本身的意願呢？

　　 這個世界本就殘酷，怎樣結束人生並不重要，與其在平凡中消亡，倒不如成為自己的一部分，和成為強者的自己永遠存在下去。

　　 早早真的就是這樣想的，她扇動著翅膀，趁著夜色向薄霧森林飛去。

　　 她孤傲的血色旅程，還遠遠沒有結束。

　　 [chapter:完]

　　 2022-7-17 15:09:59

　　 2022-7-18 22:16 修改完畢

　　 結語：

　　 由於幻龍官方單方面原因，本系列終止更新，此番外不屬於合作內容，在此釋出。

　　 里面有很多縫合，比如eva，靈籠，死亡空間等等等等。

　　 ps：本文的早早不是正傳中的常態，可以認為是早早的靈魂殘渣與不完全體的鴿子高度融合之後的產物。

　　原始地址：https://www.pixiv.net/novel/show.php?id=9202982

　　或者：https://www.pixiv.net/novel/series/9202982

　　總之就是這倆中的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