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死靈術士(五)
“所以,雅蓮我們有沒有下一個任務呀?”
“沒有呢!除了新手引導任務以外,其他任務都需要你主動觸發呢,在你碰到系統認定為需要你救贖的靈魂之後,才會得到任務的發布~”
“就沒有什麼,怎麼說來著,主线任務?”
“嘛,這個世界安全得很,又沒有異域入侵又沒有世界毀滅的,哪里有什麼不得不讓你做的事呢?”
“那...好吧,那我們去哪里,附近都有什麼地方?”根本沒見過世面的艾拉一頭霧水。
“附近有個頗為繁華的鎮子,叫狼頭鎮,是愛綸伯爵的領土,里面從環境,治安再到人氣,面積,都不是我們這種荒郊野嶺可以比的。”
“唔...那我們是不是應該去那里找一份工作?那里有沒有趕屍人之類的工作呀?”
“喂,那可是覆蓋在正經教會影響力下的鎮子!”雅蓮不滿道,“你這些玩意兒是不能擺在明面上的!”
“...趕屍人沒有,倒是有背屍人,專門處理無人問津的路倒...”
“是嗎?那就這個了!這種職業應該很好觸發任務吧!”
“...就是地位十分低下,連拾荒者都看不起。事實上,這行的收入來源就是死人身上的東西,畢竟根本沒人為了那些死掉的無名氏給你發錢...”
“而且,這種行當里黑道的手也伸得很長,一不小心就會得罪人,然後第二天就讓人背走。你要知道,很多這類沒人碰沒人問的屍體就是那些黑道弄出來的,他們手下都豢養著一批背屍人,方便處理他們的手下亡魂。所以...像你這樣沒有任何背景的,即便在這行里也是最卑微的。但凡一不小心壞了他們的如意算盤...”
“我懂了!不幸被黑道弄死的亡魂,聽上去就很像我要找的枉死之人吧!一定有很多觸發任務的機會的!”
“...你真的有認真聽我說話嗎?”
狼頭鎮。穿過一塊塊屬於鎮民們的漂亮田地,就到了繁華的鎮中心。一座座木制矮房錯落有致,酒館和紅劇院閃爍著簡易的魔法熒光,傭兵工會和冒險者工會更是吸引著四面八方的江湖客來此聚集。唯一的警署維持著表面上的安定,而背地里,魔法道具,私制武器,違禁藥品,人口...都在陰影里頻繁地流動著。三教九流,黑白兩道,各色人士都在這大染缸里賺得盆滿缽盈...或是死無葬身之地。
兩人在一家酒館里租了一間住處——為了廉價,這個所謂的住處就是潮濕陰暗的地下室。不過地下室也有地下室的好處,那就是很少會有人來打擾。愛麗絲在這家酒館里找了一份招待的工作,而要做背屍人的艾拉顯然不需要去“找”工作,自顧自地出發了。
“多熟悉鎮子里的陰暗小巷,偏僻角落,地下設施,廢棄建築,還有周邊的荒地,樹林,干涸水井,小湖小河等等...”
“冬天的話,酒館周圍也容易有人醉酒凍死...”
“還有...”愛麗絲欲言又止,“如果我們能摸清哪些是偽裝起來的黑道產業,可以去它們周邊蹲點...或許能和他們搭上线。不過,太危險了。”
“嗯嗯嗯,我知道了,你先回去休眠吧,我要出門了。”
“記得白天回來哦,不然我沒法去工作了。”
“一定一定。”
“這是哪里來著……“初出茅廬的背屍人艾拉,不孚眾望地迷路了。這種地方顯然不會有什麼地圖之類的東西,悶頭只走最最陰暗狹窄巷子的艾拉現在已經完全找不到酒館在哪里了。
“我好像得回去了……要是不能准時抵達愛麗絲附近,毫無生氣躺在地下室的她被發現就不好了。還是趕快找回去的路吧。”面對著面前更加陰暗的縫隙,艾拉戀戀不舍地回過頭。
“唉……說不定在前面就有所收獲呢……嗯??”
武器相撞的金鐵交鳴聲,在漆黑的夜色里回蕩,來源——身前的小巷。
“…愛麗絲,等等我。”艾拉又使出了那個遮蔽術,夜色像披風一樣裹著他,讓他掩藏了身形。
鐺——
又是一聲巨響,“你究竟是誰!我可是高地人幫的三小姐,你怎麼敢——”少女尖聲叫道。
唰——嗵!
武器破風聲響起,緊緊裹著黑色連體緊身服的少女狼狽地避過了這一擊,重劍砸在磚牆上,塵煙轟然而下。
少女的面罩早已甩落,露出她精致的面孔。她有著典型的高地人特征,高顴骨,高鼻梁,畫著黑色眼影眼线的眸子顯出飽含危險的誘惑。可她現在眼含煞氣,兩葉柳眉幾乎倒豎,緊抿著紅潤薄唇,臉上還有著掩飾不住的絲絲恐懼。她左支右絀地招架閃躲著,顯得極為狼狽。不過如果就這樣低估她的實力,那可就大錯特錯——高地人幫的三小姐“黑月”,同時也是高地人幫活躍的打手頭目之一,有著足足二階的實力。二階忍者,狼頭鎮地下世界的精英,高地人幫得以橫行的骨干,只有為數不多的大幫派壓軸人物才能鎮得住的魔女,如今正被人追殺——且戰且走,那是抬舉了。這根本就是想逃跑都無法,唯有勉力支撐——或者說垂死掙扎。
也難怪她歇斯底里了,眼前的人她根本不認識,根本就不是那些有數的大幫核心人物!
“哼,真是滑溜。”眼前的女人怒哼出聲,聲音清脆,聽上去同樣十分年輕。“對於你們這種渣滓,我完全耗盡耐心了。”
最狠的話,配上清脆嬌憨的聲音,顯得十分違和。
“我,教廷審判諾莉,前來滌清這座小鎮的罪惡!為你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吧!”
名為諾莉的少女將幾乎與自己一般高的重劍橫至身前,其上驟然燃起了白熾的火焰——那是聖光,神聖教廷獨具,強橫無匹的聖光。
諾莉站在光芒中,終於露出了真容。她是一位高挑的少女,容顏絕美,身著裙裝教士服,黑色的面料,金色的流蘇和刺繡,再加一雙白色長襪。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一頭披至腰際的白色長發,僅用一枚乳白色的頭環約束。
這時,這位本就三階的審判者爆發出了強達四階的力量!重劍帶著灼燒空氣發出的噼啪聲電速刺來,黑月只來得及把短匕橫在自己胸前。在重劍那澎湃無匹的力量面前,緊身服中的絕望少女顯得如此楚楚可憐。
下一刻,匕首直接被熔化而去。重劍沒有一絲阻滯地給黑月來了個透心涼,接著去勢不減,帶著黑月的身子狠狠地釘在地面。黑月的身體略微抽搐了幾下,頭顱無力向後仰倒,全身脫力,雙手攤開,就這樣被釘死在了劍上。臭名昭著的魔女就此香消玉殞。
艾拉偷窺著這一切。“黑月”纖細的上半身被斜斜地卡在劍上停在半空,杏眼圓睜,無神望天,卻失去了最後的神采;胸前的傷口被灼燒地當場凝固,沒有流出一絲鮮血。下半身則呈一個半跪的姿勢懸在軀干上,腳尖軟軟地癱在地面,由於死的太快,脊神經還留有一點活性,帶動著雙腿還在偶爾一顫,雙腳偶爾一抽。
任務提示音適時響起:“觸發系列任務:贖罪。高地人幫的三小姐“黑月”烏蜜達生前助紂為虐,做了許多傷天害理之事。冤屈應洗,罪業當償。幫助她洗清生前的罪孽。
“……雅蓮啊,今天怎麼不說話?”艾拉記得這個是系統的機械音,而平時都是雅蓮給他發布任務的啊?
“噓!還沒完呢!”
“還沒完?”
諾莉扶著劍柄虛弱地站起身,看著黑月死不瞑目的死狀,嘆了口氣,試圖拔出重劍。可這樣簡單的嘗試都宣告失敗。
“果然這種爆發副作用還是太大了……”她苦笑著搖搖頭,可就在這時,咻的一聲,灰色的影子藏在陰影里射來。
“……!”諾莉在破風聲響起的時候就注意到了那根漆黑的銀針,可虛弱的她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毒針精准地刺在了襪子和裙擺間的那一截雪白大腿上。
見血封喉。諾莉只是朝著毒針射來的方向踉蹌追了兩步,就一頭撲倒在地,再無任何生息。定睛看去,淡黃色的尿液已然失禁流出,染黃了刺繡著金色十字架的聖潔白絲。
“誰……?”諾莉只來得及產生這樣一個念頭,意識就墜入黑暗。
艾拉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切,任務提示音再次響起:“觸發系列任務,真相。中樞教廷派來地方的審判官諾莉在陰謀中倒下,解開陰謀,化身復仇天使,向暗箭們亮出明槍。”
“有陰謀!”
“那是當然!而且,主人,你想想啊,什麼人會第一時間趕到陰謀現場?”
“額……和陰謀者勾連的收屍人?”
“那可不,所以,快點干活啊!”
“等等,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我抓住了收屍人,就可以抓住他們的尾巴?”
“這個……”
“我覺得可行。”
“……主人你真是天才!”
“嘿嘿。”艾拉卻沒有懈怠,“陰影感知”全力施展開來,25米內了如指掌。他感知到幾個裹得嚴嚴實實的黑衣人正迅速離去。
“呼,看來安全了。”艾拉松了一口氣,“看起來他們是不想得罪教廷?還是有什麼別的原因……”
腳步聲傳來,打斷了艾拉的沉思——有人正一路小跑地接近。
“收屍人似乎來了?啊,這……”
進入視野的,是一位穿著破爛麻布,髒兮兮,還打著赤腳的瘦小女孩。她正費力地把黑月卡在劍上的屍體抱下來。
“我都不忍心下手了。”
說是這樣說,艾拉依然無奈地行動了。陰影纏上了女孩的口鼻令她無法發出聲音,接著艾拉從角落里衝出,一記手刀,女孩無力軟倒。
接著,艾拉將黑月抱下來扔到木板車上,再將諾莉的屍體橫抱起來,讓她和黑月面對面地躺在了一起。最後抱起昏迷的可憐小姑娘,放在了兩具死人之間。
一張黑布掩蓋了板車上的駭人真相,艾拉滿意返航。
“回去再處理吧,還真是滿載而歸……等等,回去是怎麼走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