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號玩家死亡——游戲結束!”
全場的燈光在一瞬間亮起,藍色的光束打在圓桌之上,宣告著黎明的到來和鎮民的勝利。筱筱在聚光燈下徹底憋不住滿腹春水,瞬間破防的閘門大開泄洪,如同洋洋灑灑的瀑布,漫舞在清晨的空氣膠中,澆灌在磚紅色的地板上,尿染鍾樓。
鎮民們終於露出了久違的笑容——十天十夜里,她們曾經互相猜忌、曾經同室操戈、為了自己的觀點辯得你死我活;然而,當黎明到來的那一刻,一切的爭吵都在這一刻顯得沒有任何意義,所有人只想沐浴在勝利的朝陽中,享受劫後余生的美好、慶幸度過又一個寂靜的黑夜。
曾經為了一條錯誤信息打得不可開交的凱蒂和小青,如今卻相擁而泣,為自己、也為彼此送上勝利的祝賀;第一個在黑夜中失態的冰兒,也恢復了大小姐彬彬有禮的姿態,微笑著向每一個人頷首示禮,同時也不忘安慰哭成淚人的筱筱;艾比和阿梓在狂歡的人群中略有神傷,不過還是大度地與每位鎮民握手,雖然八個人在游戲里陣營並不相同,卻在太陽東升的那一刻默契地忘記了夜里發生的一切,仿佛是第一次相識一般,在清晨的鍾樓上各自回憶著各自的故事。
而小羽,卻沒什麼興趣參加她們的聯歡會——憋得難受的她只想早點離開會場,在門口拿到自己賺得的狼爪印,然後趕緊釋放一肚子小便。
“喂,小羽。”
正當小羽火急火燎地往門外走時,一個聲音叫住了她。
小羽沒有回頭,卻也停住了腳步——她不敢回頭看那個陷入胡狼方舟罪惡深淵中的女孩,卻不得不承認這一場游戲的勝利,是靠這兩位守到最後的鎮民一起努力的結果。
茉莉站在聚光燈的焦點,強烈的光芒甚至照得她有些睜不開眼,將她白皙的皮膚照耀得更白了;而小羽則站在門口的陰暗處,背對著這位來自昔日冰潔、今日胡狼方舟的女孩,心中有千言萬語,卻不曾開口說一字。
“謝謝你幫我贏下了這場游戲,謝謝你救了冰狼。”茉莉的感謝是發自真心的——若沒有小羽的堅持,茉莉早已墜入萬劫不復的深淵之中。
“沒什麼,我也是為了獵人隊能贏——進入決賽的,一定是我們獵人隊!”
茉莉微微一笑,並沒有回應小羽的宣言。當小羽猛地回頭,想要與茉莉正面對視的時候,才發現這位白衣女孩已經不見了蹤影。
“我要,登上胡狼方舟。”
茉莉的話在小羽的腦海中盤旋著,如同夢魘一般,心中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滋味。
當小羽踏出場館的第一步,就被一群人團團圍住了。人群之中,莓和傑西卡向自己飛奔而來,跑在最前面的傑西卡立馬給了自己一個熱烈的熊抱,差點把小羽肚子里的小便全都擠出來。
“小羽,你厲害了——你知道嗎?你進入的是主攝像機的場館,全場的觀眾都在最大的屏幕上關注著你的表現!”傑西卡興奮地說道。
小羽的腦袋有點發蒙,呆呆地望著山呼海嘯的人群和兩位前來賀喜的同伴,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傑西卡將對講機遞了過來,小羽剛將其放在耳邊,卻差點沒被當場吵死,風鈴和小金的吵鬧聲夾雜著貝爾爽朗的罵娘聲,嘰嘰喳喳什麼都沒有聽清。電話那頭,觀眾們爆發出的歡呼聲幾乎能將山震塌,辛迪倒是沉得住氣,默默地看著身邊歡呼的朋友們,嘴角卻也忍不住地微微揚起。
莓站在傑西卡的身後,似乎有話要說,卻在一陣猶豫之後選擇了閉口不言,拉著小羽的手就往人群外走,由傑西卡攔住興奮的吃瓜群眾。“用這個解決吧。”
小羽定睛一看,莓的手中竟拿著一個特大號的橡膠熱水袋。
兩人走到場館另一側人稍微少一點的地方,莓二話不說,上來就脫小羽的褲子,將熱水袋遞到了小羽的身下。“雖然也不怎麼有面子,但總比就地解決要強——果然之前買的這東西還是有作用的……”
憋了一整個上午加中午的小羽倒也顧不上客氣了,將自己的下體對准莓手中的熱水袋,開始了暢快的泄洪。溫熱的小便逐漸將熱水袋填滿,散發的熱氣從袋口冒出,像是一座蓄勢待發的活火山一般,幾滴滾燙的岩漿落在莓的手上,但莓卻什麼都沒有說。
“莓……你看到我的表現了嗎?”望著莓的面龐,小羽喃喃地問道。
“聽說了,我們的比賽比你結束的要早。”
“我的表現……怎麼樣?”小羽滿懷期待的等待莓的回應。
莓還沒說話,倒是傑西卡神不知鬼不覺地從人群中掙脫出來,捂著嘴偷笑著揶揄道:“某些人呀,因為跳不過悍跳自己身份的間諜,氣的內心崩潰又哭又鬧嗚嗚嗚嗚,好可憐啊……”
一想到自己在比賽中不爭氣地像個小孩子一樣哭鬧,小羽害臊得比在全球觀眾面前放尿還要羞恥,連忙擺手求傑西卡不要繼續再揭自己的老底了。
“不過,你能想到通過衝撞處女的方法來自證身份,並且在最後關頭用判斷中毒位置的辦法來找到惡魔,已經很了不起了——莓莓剛才還在夸你呢,說你……”
“胡說!我夸她什麼了?你就知道慣著她!”莓的臉唰的一下紅了,氣鼓鼓地揮拳威脅傑西卡閉嘴。“小羽,你這場比賽表現得非常失敗,最簡單的邏輯都盤不出來——我一直跟小金毛說你沒有腦子,要不是你這個不知道多大的鬼膀胱,恐怕早就輸的一瀉千里了!”
“啊……我怎麼了……”小羽弱弱地問道。
莓將熱水袋交由小羽自己把持,掰著手指數落了起來:“第一,那洗衣婦能夠高置位報出好人的身份,就一定做不成壞人哪怕是間諜,第二天之後還在盤洗衣婦是匪徒的人通通都沒有腦子;第二,廚師的信息早就有問題,且她是末置位起跳的廚師,早就該盤她是匪徒悍跳的可能性了;第三,你們的僧侶盤出了廚師信息錯誤的情況,那個時候完全不用考慮中毒的情況,直接去找連匪存在的可能性——把2、5、6摘出來,連匪的只能是1、8或者7、8,但1是高置位報共情者信息去打8的,8是指認廚師信息有誤去打7的,做出共匪的可能性都很低,只能去盤和間諜相鄰的4——也就是說,惡魔早就該在衝撞處女之後就被捉出來的,非要拖到第七天,你們五個人是只長了半個腦子嗎……哎呦!”
沒等莓說完,傑西卡對著莓的腦門狠狠地彈了一下,痛得莓當場跳了起來。
“得了吧你,剛才你可不是這麼說的!”傑西卡不滿地衝著莓喊道,隨後換了一副表情笑著鼓勵小羽。“別聽她的,她就喜歡馬後炮——能在這麼激烈的比賽中做出冷靜的判斷,小羽,你沒有辜負大家的期待:相信自己,你是最棒的同伴!”
雖然小羽心里清楚,傑西卡說這些話只是在鼓勵自己,但她的心里還是暖洋洋的。“你們那邊呢?贏了嗎?”
傑西卡微笑著從口袋里掏出了兩枚閃閃發光的狼爪印——在另一個場館,莓與傑西卡幾乎是所向披靡。
得知自己的兩路分隊雙雙取勝,小羽心中的大石頭終於落了地。她像男孩子一樣抖了抖自己的下體,把滿滿當當一熱水袋的尿交還給了莓,把兩位同伴看得目瞪口呆:這可是1.5升容量的熱水袋,加上瓶口溢出的部分,兩人怎麼也想象不到小羽的肚子里究竟裝了多少的小便。回想起剛才傑西卡才尿了不到半袋就偃旗息鼓,兩人這才能夠理解小羽大膽衝撞處女的決定——這是屬於她的自信、也是她一往無前的方法。
“就算你有這麼大的膀胱,也不能這麼沒心沒肺。”莓還在喋喋不休,像個老媽子一樣說個不停。“也就是運氣好,遇到了茉莉和你們同組,不然勝負還真的難說……”
小羽聽得耳朵都快起繭子了,索性一個人走在前面,讓莓在身後像個唐僧一樣地追。此時,其他的人也紛紛走出了場館,冰兒一出門就被兩位看起來很像女仆的人接走了,凱蒂作為隊長也順利地凱旋回府、與自己的隊員們回合;最狼狽的還是筱筱,作為最後一個失禁的女生,褲腿上還在流淌著淡黃色的尿液,在地上留下了一串水跡。
忽然,傑西卡大喊一聲,手指指向了人群的盡頭;莓與小羽順著傑西卡手指的方向看去,茉莉也領取了獲勝的狼爪印,向另一個場館走去。
“茉……”小羽還沒喊出茉莉的名字,就感覺身邊一陣風吹過;待到小羽回過神來,已經被傑西卡拉著跑向了人群的另一次,追著莓一起奔向了茉莉的方向。
“茉莉,你給我站住!”這是小羽第一次見莓跑得這麼快,自己拼了老命才能勉強跟上這位偵探小姐的步伐。茉莉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呼喊自己的名字,自然也知道來者何人,站在原地等待了片刻,這才緩緩地回過了頭。
“夏夏,好久不見。”
莓疾走幾步朝著茉莉的方向走去,小羽還以為這位有些急躁的同伴要去揍茉莉,急忙想要上前阻止。然而,莓卻在茉莉面前停住了腳步,一把抱住了眼前這個白衣女孩。
“茉莉……謝天謝地,你還活著……”
茉莉先是一怔,隨後微微一笑,順勢抱住了莓的肩膀。“夏夏……我好想你。”
“我也是,我也是……”
兩人如同久別的老友一般,抱在原地遲遲不願意松手。傑西卡和小羽面面相覷,兩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卻誰都不敢打擾二人的重逢。
“我不會再拋下你了,不會了!”莓的聲音有些哽咽,但還是盡量讓自己的聲音更加清楚一些。“這些日子發生了什麼?還有幾個人活著?小汐、阿曼達、菜菜……她們怎麼樣?”
“所有人都活著,她們都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聽到十位女生沒有生命危險的消息,莓懸著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你放心,我一定會把你帶走的,不會讓你再回到胡狼方舟那個鬼地方,只要你……”
“夏夏。”忽然,茉莉打斷了莓的發言。“你在……說什麼啊?”
莓猛然一驚,雙手慢慢地松開了茉莉的身體,怔怔地看向眼前這位重逢舊友的眼睛——那雙渾濁、無神的眸子,映出的不是星辰大海、而是無盡的深淵。
“你為什麼要來參加這場比賽啊?”
“你在擔心我的安全嗎?我不怕的,我……”
“不,我是說……你為什麼要來阻止我?”
短短的一句話,讓莓一時語塞。
在嘈雜的會場中,兩人之間的空氣卻意外地靜得可怕。小羽這才發現,茉莉身邊一直站著幾位黑衣服的工作人員,還有工作人員身後的兩位女生,看起來是茉莉的隊友。
“阻止你?為什麼……茉莉,為什麼?”過了許久,莓才用難以置信的口氣自言自語道。
“你是為了冠軍來的嗎?那你就是要與我為敵了?”茉莉的語氣突然冰冷得像一台機器,讓莓的內心如同跌入了冰窖。“任何想要覬覦冠軍的人,都將被我斬於馬下——因為我是胡狼方舟的學生,我要為胡狼大人捍衛冠軍的榮譽……”
“你在說什麼瘋話!茉莉,你到底怎麼了!!”
小羽第一次見到莓如此失態,她抓住茉莉的肩膀拼命的搖晃,試圖搖醒這位已經被淤泥浸染的白蓮。然而,茉莉卻強硬地推開了莓的手臂,與方才那個久別舊友的少女簡直判若兩人。
“夏夏,你已經逃掉過一次了,你不該再來摻和這件事的……”
“我說過我不怕!我要救你、救所有人!”
“我們不需要你來救,我們有屬於胡狼方舟的未來!不需要你來干涉的未來!”茉莉的眼神突然變得銳利無比,強大的氣場甚至將莓逼退了兩步。“夏欣然,你是不是有點太自以為是了?你以為憑你的力量,可以扳倒胡狼方舟嗎!”
莓的肩膀劇烈的顫抖著,似乎隨時都有可能向後跌倒過去。於心不忍傑西卡上前將莓摟在懷里,她的身體沒有一絲力氣,仿佛被人抽掉了脊柱一般,整個人顯得有些輕飄飄的。
“茉莉,你別這樣……”小羽也看不下去了,主動擋在了莓的身前。“莓有我們,由我們來對抗胡狼——請你清醒一點,不要再助紂為虐了,想想曾經和莓的記憶、想想李沐風……我們是真心為了你好的啊!”
“我和夏夏的事情、還有關於胡狼方舟的事,你最好也不要插手。”茉莉轉過頭去不再看三人一眼,卻沒有立馬離去,而是將頭微微側偏,仿佛是魔鬼在低吟:
“看在曾經的情分上,我真心實意地提醒你們:不要嘗試阻止我,也不要嘗試對抗胡狼方舟——失敗者付出的代價,沒有人能夠承受得起。”
言畢,茉莉在幾個黑衣人的擁簇下消失在了人群中。
曾經意氣風發的大偵探,如今卻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目送著茉莉消失在人海之中,想要做些什麼來改變,卻什麼都做不到。
“莓莓,沒關系的……”傑西卡將莓緊緊抱住,撫摸著她的腦袋安慰道。“拯救她的最好辦法就是打敗她——我們一定要贏下比賽,用勝利打醒茉莉,這也是我們必須取勝的又一條理由:我相信茉莉本質不壞,只是一個被築夢師洗腦的嗜夢人而已;既然她願意沉睡,我們就要用最響亮的槍聲將她驚醒!”
“沒錯,莓,我們一定要贏!”小羽也握住了莓冰冷的手。“你不是一個人在戰斗,你有我們在身後永遠支持你——我相信,正義一定會驅散邪惡的陰霾的!”
莓露出了一個疲憊的笑容,三個人就這樣抱在一起,互相為彼此加油打氣;茉莉的態度讓她們更加堅定了爭奪冠軍的信念,三人的心緊緊地連接在一起,或許依然還看不清前方的道路,但心中卻點亮了前進的明燈。
“為了拯救茉莉、拯救所有人,加油!”
【第三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