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點鍾,頭發亂如朝天火炬般的馬早早開始為水壺注水,窗外漆黑如深夜,橫風毫無規律地裹著雨點轟擊窗戶,把玻璃上的煞白人影拍得瑟瑟發抖。
調好預定水溫,房子里唯一的女主人頹唐地跌坐在實木凳子上,她下身什麼都沒有穿,微微發燙的屁股貼上冰冷板凳的刺激讓她打了個寒噤。她愁得很,既清楚某些事必須速戰速決,越拖只會越讓當事人陷入尷尬與不義的境地;但她又很怯場,丟了與平日尋求刺激時的那般過人勇氣。
水溫還遠遠不到沸點,靜坐在凳子上的早早思緒和她腸子里沒有排空的潤滑液一起緩緩流出:
自己真的舍不得桃桃這個朋友,可不知是為什麼,自己就是不敢現在去想同她道歉之後的場景。如果過幾天自己和對方心態都恢復些了再道歉,那對方肯定會心生芥蒂的吧……既然知道道歉很重要,那為什麼不一早就說出口呢?
遲來的道歉和遲到的正義一樣虛偽,那假如,是說假如,假如自己冒著外面這麼大的雨去登門道歉,算不算負荊請罪,桃桃是不是就沒有理由再不原諒自己了呢?自己在想什麼啊……
而且,桃桃說過她一直不太喜歡別人去她家里做客……其中自己也包括在內嗎?真去了的話桃桃會不會反而更生自己的氣……
水溫升至預定溫度的提示鈴打斷了早早的思緒,起身才發現自己屁股下面早已濕漉漉的了,部分潤滑劑已經變得稀薄,看起來跟自己發情時流出的愛液一樣淫亂。早早父母又帶著他們的兒子去外婆家了,天氣如此今日更不可能回來,如果不是炮機這類機械不好找理由搪塞,早早估計趁家中無人都已經玩壞好幾台了。
往水壺里丟幾塊方糖調味,早早把預設溫度調至沸點,她還沒想好要吃點什麼,因為冰箱里只剩了一些不適合現在食用的冰淇淋。
我覺得差不多是該我出手的時候了,於是我當著她的面從螺旋樓梯上滑翔至笨重的大門門口,這應該是她第一次見我離開她的房間,所以趁水還沒開,她輕手輕腳地走向了我。
在她即將走到我背後時,我靈活地繞著她飛行半周,飛回了樓梯上,我只是想要將她引導至門口,好讓她能聽到另一個與她抱有同等愧疚感的女孩的怯懦回響。
厚重的鎖芯轉動之聲宛如蠻牛的喘息,把方才只是試探性敲門的桃桃嚇得往後一退,千層烏雲之下,淒冷而又充滿潮氣的北風瞬間灌進了這棟房子。就這樣,即使撐了傘仍舊被雨霧打濕全身的桃桃終於見到了衣衫不整頭發亂蓬如雞窩的早早。
“快……快進來!”早早的睡裙差點被這股強風扯掉,光是被風帶進來的雨霧就足以將其的花白布料濡濕,體會到這股冰冷的早早牙齒直打顫,一邊說著一邊激動地伸手把正猶豫著怎麼開口道歉的桃桃拽進了門。
大門重重地關上,把狂暴的疾風驟雨擋在外面,看著提著個塑料袋渾身淌水瑟瑟發抖的好閨蜜,早早心里不斷翻涌上一陣怪異的興奮與欣喜。
“天哪!你快到浴室里衝一澡吧,不然會感冒的!”不等桃桃辯說,早早就咧著嘴把她一路推到了衛生間門口,“我給你准備一身衣服,濕掉的那些衣服放在洗衣機里快洗一遍甩干就好,我給你衝熱可可去!。”
如果要我給現在早早的行為定個性,那麼我會說,這就是不含一絲雜念的諂媚。
這還是桃桃第一次在早早家中洗澡,淋著有些發燙的熱水,豁出去的少女此刻心中的一塊大石總算落了地——不管怎樣,自己冒著幾乎要將自己窒息的暴雨走了半個小時,總算是沒有臨陣脫逃——畢竟桃桃為了壯膽在出門前還特地去求了供桌上的菩薩。
人總是對自己的動機和目的抱持自卑態度,好像跟好朋友道歉試圖修復關系是需要什麼人特別允許的一般矛盾。
“為什麼我會想著說如果自己淋著這麼大的雨向早早登門道歉,早早就沒有理由不原諒我當時的逃避行為呢……這樣想豈不是我徹底成道德綁架朋友的壞人了……”
愧意上頭的桃桃蹲在這片熱雨中,在好閨蜜似乎有些過火的熱情中羞憤難安,她既高興早早還是那個她所熟悉的早早,又擔憂自己魯莽的拜訪會不會給她添許多本不該有的麻煩。她現在不太敢多叨擾朋友,又不敢拖延太多時間,早早輕輕敲了敲浴室的門,告訴她備用衣物就在門口,另外,熱可可馬上就好了。
從浴室里出來的桃桃穿上了早早的家常服,她倆身材相差不大,早早挑選的這幾件衣服和她都很搭,想來早早應該在衣櫃里下了點功夫。
坐在沙發上時,把頭發重新梳好的早早已經把升著甜香氣的熱可可放在茶幾上了,從進門開始就被早早這一通上賓禮待的桃桃終於坐不住了,但她還是在說話前先呷了一口這杯無可拒絕的熱巧克力。
一股直達靈魂的暖意從喉頭一直熨帖到了胃里,讓洗過熱水澡的桃桃也不再覺得室溫有點低了,看著同樣捧著杯子但不敢看自己的早早,桃桃突然感覺對方仿佛一只知道自己犯了錯的大型犬……就好像桃桃才是這家的女主人,而低著頭安分拘束的早早只是一個穿著睡裙的婢女。
“早早,對不起,當時我明明看到你需要幫助……卻沒有……幫你,我逃走了,對不起。”
盡管有些結巴,但終於說出來了,希望這個道歉對於早早的期待而言還不算晚,桃桃憂心忡忡地想。
早早本以為對方會指責她的放蕩或者怪癖變態什麼的,最不濟也會讓她老實交代她所有的秘密之類的,總之,就是“收奴”的那一套——或許是對方能做到自己絕對做不到的冒雨登門,導致早早心底涌現了一種想要皈依對方的混亂思想,說實話我並不指望這個時候馬早早還能做出什麼正常舉動說出什麼正常話,她思考的已經夠多夠雜了,她的內心渴望平靜,希望能盡快擺脫這一切的思考,當只不用糾結關系的母狗就很不錯,尤其是做自己前閨蜜的狗……?
所以聽到對方同樣充滿愧意的道歉,即將完成自我心理奴化的早早有種計劃落空的恐慌感,她抬起頭,囁嚅的語氣中甚至還帶了點幽怨:
“你不怪我……有這麼多秘密瞞著你麼?”
“不會,誰都有絕對不能告訴任何人的秘密,相信我,沒人比我更清楚保守秘密對活人的重要性。”桃桃頓了頓,垂著眼痛苦地抽抽眉毛,在發言前把冒著熱氣的可可放在茶幾上。
“早早,你會怪我當時丟下你一個人逃跑嗎……”
為什麼要擺出那種神情呢,明明自己才是那個從頭到尾都在逃避的家伙,桃桃此刻悲苦的擔憂神色,更是讓自己覺得有愧於她。早早心頭涌上一股強烈的不真實感,她沒想到桃桃又將原諒的特權丟給了自己,攻守易位,自己過去無數次排演的單方面請求原諒的戲碼瞬間成了爛在肚子里的廢稿。
早早的指尖顫抖著,她咬著下唇木木地看著沙發上端坐著的桃桃,眼前的女孩身上穿著自己的常服,低著頭局促不安。她曾幻想要支付高昂的代價才能挽回自己過去與其建立的一小部分感情,唯獨未曾想過對方渴望修復的心情也與自己相像。
不同的是,外面這凶蠻的大雨見證了桃桃的足跡和決心,這個好朋友真的冒著這樣大的暴雨來見自己了,她明明是最有權利詰問自己懦弱本相的執劍人,而此刻她卻跪下將裁決的利劍遞到了無所作為的自己手中。
自己這個家里蹲哪兒來的資格去原諒一個冒著大雨登門道歉的閨蜜啊,自己哪兒來的資格去讓如此重視這段關系的親友露出這樣痛苦的神情啊……
早早家中的材料不足以做出兩杯飲品,兩人都能喝上熱飲還要歸功於桃桃順路采購的甜品原料。早早顫抖的手指將杯子輕置在茶幾上,她無法承受桃桃交予她的權利寶劍。宛如一個人惱羞成怒用力揮空一拳,整個身體都朝發力的方向跌倒。
避開了礙事的矮桌,身著一襲睡衣的早早壓在了桃桃身上,電機嗡嗡,自動將突然受力的靠背緩緩下沉,變形沙發原地成了一張臨時軟床。
桃桃錯愕地盯著正俯看她的早早,對方的雙眸閃爍著淚光,垂下來的發梢撩撥著她的面龐和鎖骨。她嚇得不敢說話,早早還沒有說明是否要原諒她,她不清楚早早突然將自己推到在沙發上的理由,此刻能聞到的除了早早的身體乳,還有她方才飲用的可可香。
“我怎麼會怪你……我怎麼能怪你……”
多麼純潔的面孔,多麼無邪的眼神,我完全能理解馬早早此刻的復雜心情——
她是多麼欲望難耐,瘋玩過度的大屁眼為了防止隨處泄露粘液而堵上大肛塞,先前進入體內的空氣和潤滑液堆積在被肛塞撐大的直腸上端,頻繁的刺激讓這個早就被欲望所征服的小婊子在虛虛實實的性幻想中造就了當下的局面:
想要向桃桃贖罪,想要讓如此重視自己的眼前人知曉自己是條母狗,想要在昔日密友面前徹底暴露受虐本性,想要讓對方用手、雙拳、甚至是整條胳膊乃至腳塞進自己這癢得要命的貪婪黑洞,想要聽對方的羞辱,想要理所應當地用寵物的方式去哄主人開心……
——大概,就是不想做人了吧,我站在吊燈上注視著被早早噴出的熱氣燙紅雙頰的桃桃。
瞧啊,早早那迷離而濕潤的眼神,幻想最終擠占了她的理智,被桃桃體溫蒸出來的熏香味讓她性奮,現在的她漲紅的臉上盡是發情雌獸求愛的神情。桃桃想要逃避,但又怕無心間中傷背滿精神包袱的早早,而且,被早早這樣壓制著,感覺自己的小腹也開始發熱了。
我興奮地在沙發上來回蹦跳,看著逐漸失去力氣的早早慢慢飄落到桃桃身上——連同她的嘴唇也快要落到對方微張的雙唇上。
是啊,桃桃身上永遠有著一股好聞的香皂味,柔和細膩,有種超脫於年紀的包容,讓沉湎其中的孩童放松精神,以及肉體。
噩夢驚醒,早早的身體猛地向後仰去,差點說服自己接受閨蜜肌膚之親的桃桃睜開眼睛,便聽得一重一輕兩下重物落地彈起復落地的夸張動靜,微微頷首,便能看見早早哆嗦的跨間垂下了一條閃爍著窗外日光的銀线——不知何時,這場大到沒邊的暴雨已經煙消雲散。
早早意識到自己又犯蠢了。原本沒想到桃桃冒著如此大雨也來看望自己,這種被明確重視著的安心感和有點壞心眼的驕傲感——這些或許還能被稱為真切的幸福,轉眼又要被自己無恥的胡作非為葬送了。
腸道里的壓力隨著積累的粘液一泄而空,走不動道的早早迷茫地望著飄窗外仿佛無事發生的碧藍天空,不知道該以什麼表情去面對身下的好友。
“早早。”輕聲呼喚隨著可可味的香氣被吹進耳蝸,桃桃身上的香皂味混著自己衣櫃中的熏香一同遮住了自己的口鼻。
桃桃腰背一齊用力,起身推抱早早,兩個女孩向茶幾傾倒的慣性剛好可以拉起桃桃。站在一片粘液上的桃桃穩穩地緊抱著自己這如此貪玩的好朋友,輕輕地拍撫著她微微發抖的脊背。
“笨蛋,想被抱抱的話,我永遠都不會拒絕你的。”說完,她還故意用下巴蹭了蹭早早的後頸窩。
“對不起……原諒我……”好像只有直腸被排空,堵在心里的那塊大石頭才能隨這句簡單的道歉而落地,墜下深淵又被打撈起的早早終於說出了這兩句台詞。
“我從來都沒有想過埋怨你。”早早把自己抱得更緊了,“好了,早早,外面雨已經停了,我得回去了。”
趁早早還沒來得及挽留,桃桃就順勢將好友安坐在了沙發上:
“不然家里今晚沒人做飯。”
小心翼翼地跨到門口穿好鞋子,桃桃抓起雨傘,在開門之前又看了看正趴在沙發上凝望自己的早早,那惴惴不安的表情,多麼像一個無知的小孩子!
“下次,你來我家找我玩吧,順便帶上我的衣服。”得到了新的邀約,早早眼里的光再度亮了起來:
“嗯!你慢走。”
“再見。”
“再見。”
當江桃桃穿著閨蜜的衣服走在積滿水窪的馬路上時,她不止一次地想起早早爬跪在沙發上注視自己的失落神情,頭頂的天空不著一絲雲彩,雨傘已經毫無用處。桃桃小心揪起衣領嗅著上面早早的味道,末了尷尬地笑笑:
“傻瓜,干嘛要擺出那副怕被人拋棄的可憐樣子,想讓我一直留在你的身邊。”
桃桃回望著早早家的方向,金色的斜陽已經塗滿了西側的街道。
“……明明舍不得你的人是我啊。”
鈉鴿
2022年9月1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