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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前傳:相遇與相知(上)

博士X星極 Shark4-6Light 9369 2023-11-17 18:06

  我已經不記得寫過多少份報告了。

   我也厭倦去探討寫過什麼東西。作戰報告、戰損清單、戰情分析···我們在切爾諾伯格留下了太多的傷痛和犧牲,以至於每一個簽名上都滿溢著惆悵。只能麻木地告訴自己的決定沒有錯,同僚的犧牲沒有白費什麼的來安撫自己。但是我很難和身邊的干員解釋清楚我們到底贏得了什麼,我們更像是一群苦行憎,用自己的一切去洗刷人們對感染者的偏見,直至血肉都凋零殆盡。大家都是走投無路下刀兵相向,為了各自期盼的明天而殉道,因為互不理解、互不在乎,人類的感情本不相通,因此很難激起大家同情心什麼的。光靠理想化的自我安慰就想要支撐這份事業前進的無疑是痴人說夢,或許在阿米婭眼中為理想而犧牲是必要的事,那個倔強的丫頭。但是駛離龍門的羅德島本艦到底要行向何方,大家心里都沒底,我們的付出是否讓雨後的晴空更加靚麗?艦外的光景也從鋼筋叢林沒入到荒涼的沙漠里,應該是航向另外一個生機蓬勃的地方吧。

  

   人不知天意,卻要逆天而行。

   想不通他們是勇敢還是愚蠢。

  

   隨著短促的敲門聲,我收起了自己的情感。凱爾希帶著兩份文檔叩開了辦公室的門。以往貴人事忙的她更傾向於委托助理來代勞。冰冷的手術刀更貼切她的性格,高效且無情。而不是現在揣著兩小杯溫暖的淡奶咖啡,飄逸著玻利瓦爾叢林氣息的模樣。

   但是她一如既往無視了我象征性的客套行為,開門見山。

   “這里有兩位萊茵生命職員的入職申請,希望你能過目。”

   凱爾希在空間不余裕的辦公桌上放下了咖啡。

   “這次希望你能為人事部把一下門,商業間諜的滲透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人事部斟酌過但還是拿不定主意。”她示意著我翻開檔案掃幾眼,語氣比以往柔和了幾分。

   “你想我當一回面試官,親自面接她們好摸個底。是吧?”我喃喃著面試者們的名字。“她們也不是什麼科研人員,要搞懂不對口的技術並不容易。”

   “原則上她們也不是萊茵生命的人,而是某個神秘學協會外派到那里做顧問的。目前我們對該組織所知甚少。”凱爾希一如既往冰冷的陳述口吻。

   “要是要接納她們,要安排什麼職務,賦予哪種權限?”我一邊捧著文件一邊打量著淡奶咖啡,雖不是我鍾意的類型但是確實彌漫著滑膩香醇的奶味。

   “要是她們只是來就醫看病那般單純就好了,也省得提防這提防那的浪費大家時間。職位任命和職權都交給你負責了。只要你信任她們,即使叫她們打掃寢室我也不過問了。”

   “你不會真的想叫那些大小姐們去打掃被窩吧?”我對突如其來的玩笑話感到不適應。因為這不大像是一個冰冷的人愛用的奇妙比喻。

   “你知道我並不會講話,但是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就很好辦了。”凱爾希示意我放下咖啡“你偶爾也要學會欣賞一下別人的喜好。她們不喜歡黑咖啡,因為這顯得她們很古板。”

   “很難得見到你在教我如何待人處事,謝謝你的教誨”機會難得能拿凱爾希打趣,自然不會放過禮尚往來的機會。“星極,埃琳娜是吧,請告知她們半小時後到我辦公室面試。”

   “你負責星極就好,另外一個由我來處理吧。”“即節省時間又節省精力,有勞了。”還沒有待到一聲感謝,凱爾希帶上了門出去了。

   來去匆匆的背影,才是她的常態。

  

   在這半小時的空檔中,我參閱了星極的檔案。星極來自於哥倫比亞的某個神秘學世家,專精星象占卜。在成年伊始就獲得該神秘學學會的會員資格,典型的年輕有為。預料到這種天才或多或少會有些小脾氣。我展開了想像,幻想她會是一個養優處尊、孤高氣傲的大小姐,但是被突如其來的激變打得落花流水,幾乎每一個造訪羅德島的病人都懷著這種心態,不盡相同。因此需要安排一個能提供成就感的職務以提升自我效能感。換句話說就是不要太委屈她的才能,過分的袒護和苛責都會弄巧成拙事與願違。

   決定好職位之後發現仍有賦閒的時間,因此我打算提前約見星極。世界上沒有人能做足百分之一百的准備。現實就是這麼喜怒無常而且仗勢欺人,然而隨機應變的本事對助理而言是很重要的。

   在我剛剛放下傳達話筒的時候,門外響起敲門的聲音。那是四平八穩的敲門聲。走廊上並沒有回響著步行的聲音。

   她不會是···站在外面半個小時吧?

   心想讓病人在門外久候而產生了一絲愧疚,我決定親自開門迎接。

   “久等了,快請進。”我邀請著那位穿著華麗古典長裙的少女步入房間,她睜大那雙靛藍色的眼睛環顧四周,舉止優雅而輕柔,沒有擾起一絲的不和諧。

   “到沙發上坐麼?謝謝博士···大家都是這麼稱呼你的嗎?”高挑的姿態和她軟棉的聲线有著鮮明的對比。星極帶著莊重大氣的步調入席。

   “先聲奪人,好啊······”心花怒放。

   希望茶幾上盛著久候多時的淡奶咖啡能緩解一下氣氛。

   我並沒有對她的自我介紹做任何的限制,連限時都沒有,任由她自由發揮。當然我更希望她能提及簡歷里沒有提起的事物。在她發揮的時候我仔細觀察她的肢體語言,這能反映一個人的情緒、生活習慣和癖好,如此類推。

   星極的左手抱著人事審批的文件夾,右邊纖細的手指上夾著一支鍍銀的鋼筆。隨著她的辯解意味的肢體動作前後飛舞,流利地表達著她的思緒。平靜中帶著幾分憧憬,好奇和緊張。

   她一直維持著端莊典雅的淑女坐姿,古典的長裙密不透風地蓋住了雙腿,高跟鞋順從地貼合地面。世家的教育使她對自己的舉止有著苛刻的要求,同時也培養出一種高傲的氣質。她傳承著世家數代人引以為傲的能力,而源石病的不期而遇使她的自我定位出現了一些“異化”。

   星極那雙楚楚動人的眼睛一直在盯著我,雖然感覺不到心慌但是那種目不轉睛的毅力的背後應該來源於一種焦慮。對她而言任何的跌宕阻礙只是春天的雷陣雨,一番奮斗後的晴天必然是晴朗舒爽的,像這樣天生優秀的人又有多少機會面對挫折?更何況是這種萬劫不復的惡性傳染病呢?

   她不相信自己了。她只是苦苦地支撐往日的自尊。

  

   心理學上一個人的身份(identity)是建基於以往的經驗、社會教育化的內容(socialization contacts )和對未來的想像(imagination of future). 星極的心病若要的到醫治,就必須要重塑以上的三個要素,而助理的職務只是一個藥引。

   當我宣布星極的正式任命的時候,她輕舒了一口氣使雙肩微聳,意味著她的努力終於如願以償。她那甜美的微笑的確使人無法拒絕那份感謝。只不過對羅德島元老的夙願而言,每一個遭受不幸的生命都應該被溫柔地對待。即使沒有來面試,星極她也應該擁有一次重生的機會。

   這是我的責任,不需多想也不需要感謝。

  

   我帶星極到處參觀一下。原本助理用的房間已經收拾干淨了,烈陽把書桌曬得滾燙,木質的桌面散發著松香和油墨香,混濁在一起頗有幾分文藝氣息。電子設備巧妙的躲藏在窗簾的庇蔭下,在影子下煥發著湛藍色的光暈。我對這個房間布置很得意,盡管這里的空間並不余裕,但是依舊有條不紊,即使檔案堆積如山也不會妨礙房間主人大展拳腳。希望她能衷心的喜歡這個地方。

   星極的臉上沒有表露任何的不滿,但是從她四處張望的樣子來看,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異樣,不然我預想中的稱贊應該出現才對。

   “家具的擺放,有點奇怪呢?盡管布置得整整齊齊,不過這樣擺設是不會對房間的主人帶來桃花運的。”星極打量著台燈,頗有理據地說。

   “這種說法可信麼?成事在人而不在這古怪的風水啊?···“風水”是這個意思嗎?”對一個嚴謹的科學工作者來講,這個荒誕的解釋並不能接受。甚至比“不可知論”來的更離譜。

   “運程這種東西是可以被占卜到的哦,有興趣感受一下嗎?”星極躍躍欲試。

   “你這麼漂亮自然不用擔憂桃花運,更何況這個房間的主人是我啊。這個小小的助理單間是由我的辦公室里間隔開來的,你不用擔心啦。”

   “這樣吧,你在這里放一塊鏡子。即能改善觀景,又能改善“風水”。這樣的理由可以接受吧?”她稍微嘟起了嘴,有了一點小情緒。但是沒有那種排斥的情愫在里面。

   “這個理由還差不多,雜物房內有一副全身鏡。待會就會送上來,好麼?”看來她也不是那種不講理的人。客觀上來講在這個位置布置一個鏡子,正好可以觀察到我的辦公桌以及來訪者的背影。

   我想起了被阿米婭監視的那段日子,過的挺“充實”的。

  

   在羅德島本艦參觀的時候,星極的右手抱住了左手的手肘。這個動作包涵了一種自我安慰的意義。我和她的步調一前一後,並沒有看到任何人在跟蹤。

   當我聞到一股消毒水的味道時,我才意識到為什麼她會有這種反應。

   歡迎來到各顯神通的醫療部。

   這里不僅僅有神醫,也有變態。這里是不斷地挑戰醫術和道德底线的前沿。

   赤紅色的眼瞳正看著我們,盡管她面露微笑,但是也能藉此察覺到她的犬齒有多麼的尖利。

   她是羅德島醫療部的元老華法琳醫生。一位漠視倫常天理的科學研究者,因為種族的天性,人的血液對她有難以抵擋的吸引力。同時對醫學的狂熱使她十分熱衷於研究特殊病例。特別是活生生的、罹患罕見病的病人,初來駕到是時候免不了她對身體的覬覦。

   當你在手術台上醒來的時候,多數情況不會對她抱有什麼興趣。

   在她的背後還有幾位醫療部的干員,她們都是萊茵生命的前職員。這份景象使星極和我都稍微安心了一點,因為萊茵生命的職員都是經歷過科學研究倫理考核。

   “不對,為啥她們是前職員了呢?”我想到了另外以一種可能性。一種同流合汙的合理假設在我腦海里浮現。

   “赫默醫生你好,很高興我們又見面了!”星極向前走了一步,看來她找到了熟悉的面孔,至少這份不安暫時被友誼阻擋了。

   赫默醫生越過了華法琳,兩人握起了手開始寒暄離別後的故事。華法琳的眼神透出了一絲失望。看來醫療部里安插了眼线,想逮住星極和她的妹妹來做“共鳴性源石病研究“就沒那麼容易了。

   盡管我對這幅重逢的場面有一些共鳴,但是我想不起那種共鳴源自於什麼?有人告訴我我曾經受到了嚴重的創傷而導致了失憶。在睡眠艙蘇醒的那一刻開始,我就被迫與戰火相隨,從刀山火海中殺出來。我對我的過去沒有多少認知,只知道當時到現在我都是為了生存而奔波,不僅僅是我的生存,還有身邊其他人的生存。支撐著我的是那股惻隱之心,不忍心原本同樣美妙的生命都遭到迫害摧殘。歷史記錄的悲劇已經足夠多了,如果有那個機會希望後人在回顧現在的時候可以感到一絲安慰。這是最血腥的時代,也是人性最輝煌的時代。

   多麼偉大的利他主義者啊,毫不利己專門利人。

   可是這種想法剝奪了自我,除了生存以外毫無利己的要素。不像是從自己角度出發的想法。像是別人的情感投射到自己身上,沾滿了他人的指紋。

   到沒有說為了這個情緒主導的想法而活有什麼不對的地方,而是它有那麼一點不真實。

   由於我失去了記憶,我也沒有過去的經歷來做價值觀的比較和判斷。也就是說當阿米婭把我從手術台上拉起來的時候,我並沒有決定自身立場的能力。這份身體原本的意義可能已被篡改,她們稱呼我為博士但這位仁兄自己卻不知道活著的意義。

   很滑稽。無數個人曾經問過相同的問題,唯獨自己的問題遲遲找不到解答。

   我除了為羅德島而活,還有什麼原因使我活著呢?

   我為了什麼而活···

   為什麼要像一個苦行憎一樣活著?

   看到星極和赫默她們在談笑風生,我打心底的對她們感到高興,同時自己又有一些失落。想到將來的某一天,曾經的老相好拍打我的肩膀道:“嘿!老兄好久不見!”的時候,我報以陌生和疑惑的面孔回應他的熱情,這想必會非常傷他的心吧。

  

   歡快的聯誼結束了,烈陽也偏安一角躲藏在雲彩的背後。這時是下午3點鍾,我把星極和埃琳娜的雙人宿舍房卡交給星極。以便她們趁早布置房間,畢竟那里很長一段時間會是她們的家,家是溫暖的避風港,因此馬虎不得。

   “咦?這就結束了?”星極對戛然而止的參觀感到吃驚。

   我把助理的權限令牌也塞給她,“一路上舟車勞頓,早點回去休息吧。其實我很欣賞你的上進心,但是也要愛惜自己身體。好嗎?”我稍微拉起嘴角,呈現出一個並不熟練的微笑。

   “我知道了。謝謝你剛才的咖啡,不如我請你喝一杯好嘛?”她向我做出了邀請。

   “抱歉,我被工作搞的寸步難行,我該回去了。”

   “不如我現在來幫你吧···”

   “我知道你很貼心想滿足大家的期望,不過我更需要你明天精力充沛地投入進來,好嗎?”盡管盛情難卻但我還是決定婉拒她。“先給自己一點放松的空間。”

   “這樣呐,那我先行告退了。”星極向我行了一個屈膝禮,就回去了。

   心想自己的行為是不是太過粗魯了,畢竟也是別人的一番好意。

   我回到了文件堆積如山的辦公室,品著已經涼掉的淡奶咖啡,看來世上的美並不是一成不變。

   學會欣賞別人心愛的東西嗎?

   嗯,感覺還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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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應該是一個早晨。

   隨著突然拉開的窗簾,日出的陽光涌到了我的臉上,灌滿了整個臥室。眼睛被刺眼的光芒踐踏一輪之後,督見一個寶藍色的背影在衝調咖啡,伴隨著氤氳之氣慢慢散開,才識出她的面孔。

   托盤里是幾片烘底的全麥面包,澆上茄汁炒蛋,還有那杯剛剛衝泡好的淡奶咖啡。依舊彌漫著當初玻利瓦爾叢林里的松香。

   盡管熟食的香味使我食指大動,但是穿著睡衣頂著蓬亂的頭發面接助理的確不是很禮貌,至少要合宜地回應別人的善意。我躲在了星極視线的盲區,換起了衣服。

   “你醒啦,凱爾希說你是嗜睡的人呢。剛才我在外面敲了好久的門都沒搭理我。所以我就自己開門進來了,失禮了。”星極正在分類剛剛傳達的文書,按照輕重緩急的次序排列好,並插上不同顏色的標簽。

   我的臥室就在辦公室的右手邊,有一道單獨的房門連接辦公室。開啟那間房門的權限和辦公室一樣,這就解釋了星極如何打開了臥室的門。對此我並不討厭,畢竟用拉窗簾這種喚醒方法比掀枕頭踩被窩來的溫柔許多。

   “抱歉我失禮了,作為領導我應該以身作則···”我套上了大衣,勉強把自己的凌亂模樣遮掩一下。

   “大家都知道博士很忙,這就是為什麼需要有助理來分擔工作的原因嘛。這頓早餐你要好好感謝阿米婭,她可是個很好很貼心的孩子。但是做起事來一點也不想小孩一樣依賴別人的照顧。”

   “是啊,令人敬佩。相比之下我這個大人才是那個不讓人省心的家伙。謝謝你的咖啡。”

   我打量著辦公桌上的早餐,炒蛋上有過份煎煮的痕跡,看來是油放少了,這的確是阿米婭的手筆。能給予關懷的人不只是我,還有身邊默默無聞的人,他們也付出了不少。

   臆想起阿米婭手忙腳亂但竭盡全力的樣子,我算是學會了如何共情。

   沒有必要對自己如此的苛責,是這樣嗎?他們也有為別人付出的自由和權利。

   我盯著早餐出了神,以及於忽略而飢腸轆轆而咆哮的肚子,還在一旁的星極對著突如其來的寧靜感到了奇怪。心想自己是不是失言了。

   “對···對不起,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再夸阿米婭是個···”

   “不!你不需要說對不起。其實你觀察的很仔細,阿米婭一直是個獨當一面的孩子。她一直是為了自己的理想而奮斗至今。這很值得我學習。”

   “難道博士沒有自己的理想嗎?很奇怪呢。”

   “當我醒來的時候我身無一物,一直是羅德島的各位鼓舞我繼續前進。至於我原本的理想也隨著丟失的記憶而隨風飄逝了。”

   “但這是你自己的人生,再怎麼無私也要對自己好一點哦。”星極將整理好的備忘錄放到我的案前。

   “這個我知道,但是醫者不能自醫啊。”我無奈的攤手,將最後一點面包都咀嚼細致。

   或許我想和其他人一樣吧,對生活有點屬於自己的追求。

  

   當我咽下最後一口咖啡之後,我又投入到繁瑣的公務當中。星極曾有處理大量文檔的經驗,所以她能很快地篩選出重要的文件,在茫茫辭海當中找到真正有意義的黃金。這種大浪淘沙的任務對曾經是文獻學顧問的她自然是駕輕就熟游刃有余。在星極逐漸嫻熟的行徑來看,她好像在找回以往熟悉的感覺,那段充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的往日,陶醉在書房里的寧靜。

   盡管星極她對羅德島的標准流程略有生疏,例如提前半個小時提醒某位職員出席會議這種細枝末葉的事,我和凱爾希都認為時間的衝刷會使她更為嫻熟。她洞察力很好,像是有一種參破天機的能力,有些語焉不詳的指令她可以很奇妙地理解,因此省力不少。但是一旦我決定放權讓她全權處理的時候,她又回到當初慌慌失失進退維谷的模樣,像是迷失的螢火蟲。

  

   在羅德島本艦航线新的移動城市時,我的生活幾乎是三點一线:床、辦公桌和餐廳。單調的灰白填補了全部的畫布。復雜的外事條文容不下一點感情,像是要把我溺死在一潭死水當中。

   在我們離開荒漠的最後一天,我們決定先派遣一只分遣隊去偵察一下。同時評估目的地城鎮的合作意向和對感染者群體的包容程度。據說那個城鎮曾近經歷過整合運動的襲擊,在當地居民和協防軍的聯合行動當中被擊潰,逃入到滔天黃沙當中,無影無蹤。

   先遣隊當中有個菲林小子叫菲力,能言善辯機敏聰慧。大家就決定讓他帶領先遣隊去探查一下,而羅德島本艦就停在城鎮的東北角20公里處等候入港批准。

   辦公室里一摞一摞的文書都被先遣隊帶走了,我們迎來了久違的休假。

   方整的辦公桌終於得以復原。原本放置文件的地方留下的干淨平整的表面,其余的地方或多多少都添上灰塵和刮痕,書桌邊緣的菱角已經磨平了,簡單的清理已經無法使它復原如初了。

   夜晚的荒漠甚是清涼,即使隔著玻璃也能感受到涼意的滲透。晚風吹散了白天的沙塵暴,露出了皎潔的月牙。星極提議點著壁爐、喝著可可,享受一下遠離煩囂的靜謐。

   “你就打算呆在這里一整夜麼?”星極嘬了一口可可,在嘴角留下了香甜的痕跡。

   “我好像好久都沒有細心看看身邊的東西了,我們好像在在這片荒漠里走了一個星期。一直以為荒漠的景色是一成不變死氣沉沉的。你看,那里有沙漠狐狸在狩獵,它的皮毛真漂亮。”我沉入沙發中,希望每一塊軟墊都可以支撐得起疲憊的身軀,一副慵懶的模樣。

   “那是兩只耳廓狐在巡視領地。看樣子它已經吃飽了。”

   “巡視領地?它們倆怕不是要打起來,一山不容二虎欸。”

   “耳廓狐是高度社會化的動物,它們有群居的特性,甚至會居住在同一個洞穴里,把多余的洞穴空間用來儲存食物。”星極說到

   “我不是專修生態學的人,獻丑了。”我飲盡了最後一點熱可可,抿一抿嘴巴。然後輕輕地放到茶幾上。“看來是會為將來而做打算的物種呢。”

   “話說你有什麼打算?我從來都沒有聽到你說過,你的心態真的那麼清心寡欲嘛?”星極拿起茶壺來續杯,她的眼光期待著我的回答。

   “自從我被人從手術台上拉起來的時候,我根本沒有時間和資格去思考自己的未來。當時我什麼都想不起了,更何況那時候的戰況令人窒息,存活下來已經是非常好的願望了。”我又捧起了馬克杯,讓它的溫暖依偎在手心里。

   “人不能只是為了活著,至少應該對某些東西有些依戀什麼的...哪怕只是個虛無縹緲的妄念也好,人生應該有一個值得追逐的目標。”她的眼睛依舊充滿了好奇,作為一個知識分子,她對求知的熱情依舊沒有被勸退。

   “雖說如此,但是作為羅德島的博士我是不能參雜過多的個人情感,兒女情長什麼的現在不適合,不然就無法成為大家的依靠。”

   “個人情感跟工作表現有什麼關系?”

   “每次指揮作戰都會有傷亡,要是把精力都耗費在哭哭啼啼怨天尤人上面是對大家的不負責任。戰況不會因為你的波動情緒而好轉。所以我也沒有把精力花在這上面。”

   “現在的你還是覺得分身乏術,無法顧及自己的情感需求吧。但是人總該自私一點,找到為自己而活的原因吧...”星極把她的眼光移向手中的茶杯,她的聲音開始變小。像是對自己的不信任,她不清楚自己是否能夠有資格說出這樣的話。畢竟博士作為戰場指揮的重擔實在是太重了。他不能辜負被托付的人們的期盼。這樣的人能不能決定自己的未來呢?

   此刻的博士心里也有了一點動搖。在前人的記述當中自己一直都是冰冷到極致的存在。但是這些猜謎般的只言片語只給他帶來更多的疑惑,再加上身邊的人的勸告,讓自己別去思考已經發生但是苦痛的過去。需要更多思考的,是未來。現在所做事不僅僅給予他人生活的希望,更讓自己所創造的美好未來,要深信不疑。

   “博士也有資格去享有一份屬於自己的未來!”兩人不約而同地提到了這句話。只不過星極把它說了出來,博士則在腦海里解析出同事們的嘮叨本意。

   能不能另說,但是這是應該的...

   兩人相視一笑,好像是為了化解尷尬。但是博士的嘴角的弧度顯得更加自然。

   心與身的距離,更近一步了。

   (待續,不定期更新)

  

   後記:

   最近有點忙(其實是摸魚),第一次寫長文。對兩人的情感拿捏得不是很准確,還請各位多多見諒。原本是想全部都寫好了之後再發表,但是漫長的等待讓各位的暑假一點更新都沒有,筆者很是過意不去。於是就把文章的上半部分給寫好,以饋讀者。但是新的學年作者要好好准備學業的說,因為明年的這個時候我就要畢業了。人生的漫漫長路需要更充足的准備。因此更新的頻率會下降,而且未必更新之後有配圖。這有兩個原因:第一,畫師現在要在今年聖誕節之前把全彩星極本給趕出來,為了達成本子繪制的任務,除了九月份還有一次委托之外,如果畫師還是沒有檔期,應該都不會有配圖了(攤手)。第二,找畫師約稿的准備功夫一點都不少,筆者每次都要花費大量時間去策劃和找例圖參考,讓本不充裕的自由時間被迫再次壓縮。還請各位見諒。當然找別的畫師約稿也是在考慮范圍之內。不過得看錢包做人。

  

   言辭混亂,文法不一。還請各位多多海涵。9月份應該會有更新的,諸位可以拭目以待。\t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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