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給霜月和壞龍的委托:《魔王的珍寶》(第十五章+尾聲)
魔王的珍寶
commission for 霜月&壞龍
by 愛吃肉的龍仆
正文:
15
時間過去多久了?
援軍為何還沒到?
霜月不知道,也無暇顧及。他必須全神貫注於眼前的戰斗,以免死於魔王恐怖的巫術。他先後抓住幾個機會,憑借登峰造極的劍術重創塔哈瑪,斬斷對方的右臂,切下一截漆黑的蛇尾,卻始終沒能造成致命傷。那些蜂擁而來的雜兵給霜月帶來了很大干擾,更可怕的是魔王還能操縱死屍,創造出成堆冰冷無情,無所畏懼的狂戰士。霜月確信在自己的猛攻下魔王無法對正面戰場的聯盟軍施咒,但他意識到自己已經瀕臨極限了。他的步伐不再迅捷如風,揮劍的手臂疲憊酸痛,護甲與身體傷痕累累,對巫術的抵抗力愈加貧弱。
該死,我高估自己了。
我不明白魔王出手時為何總是帶著遲疑和猶豫,但……實力差距比我預料得更大。
又是幾輪交鋒後,不再有魔王的雜兵趕到這處地下祭壇,想必是正面戰況吃緊,聯盟軍八成已經殺到堡壘入口。茫茫行屍失去控制,倒地不起,表明塔哈瑪的魔力已接近枯竭。這些都是好消息,但白狼勇者的狀況實在不容樂觀。他遍體鱗傷,飽受邪惡巫術的折磨,體力早已嚴重透支,隨時都可能昏死過去,全憑剛強的意志驅使身體繼續戰斗。
現在還不是倒下的時候,我相信獅王能及時趕到。
模糊的視线中,十幾步外塔哈瑪正站在一根廊柱旁揮舞骨杖,吟誦咒語。這種距離對霜月來說本該一眨眼就能趕到,此時卻顯得遠在天邊。他想衝刺,想打斷塔哈瑪的巫術,但他的身體卻不聽使喚,踉踉蹌蹌,步履蹣跚,甚至險些被地上的屍體絆倒。盡管竭盡全力,勇者還是慢了一步。劍鋒穿透了法術護盾,可觸到魔王脖頸時已是強弩之末,只是淺淺地刺入了一丁點,不足以致命。而魔王的巫術已然完成,泛著紫色光芒的法球從骨杖上彈出,正中勇者胸膛。霜月悶哼一聲,只覺那股邪惡的法力滲入自己體內。他打了個寒戰,渾身上下頓時氣力全無,如爛泥般癱軟在地,再也無法動彈。長劍從失力的狼爪中掉落,砸在大理石地面上,發出一陣哀鳴。
“結束了,白狼勇者,勝負已分。”
趴在地上的霜月知道魔王就在身旁,卻毫無還手之力。中了詛咒的他此時連轉動脖子與抬頭的力氣都沒有了,尾巴毫無生氣地鋪在兩腿間。但他仍一臉堅毅,毫無求饒,畏懼或後悔之意。“或許吧。你的確擊敗了我,不過此時獅王一定已率領聯盟軍殺入堡壘內部,不出片刻便會來到此地。你的魔力消耗殆盡,無法反抗,更無法逃脫。”他的聲音微弱而沙啞,“你的敗局已定。”
“敗局?”塔哈瑪垂下頭,面具下的雙眸中再度透出莫大的悲哀,但這悲哀並非為了他自己,反而指向勇者。“我能感知到一大片魔力源正向這處祭壇靠近,毫無疑問正是伊瑞恩麾下的精銳巫師們。但……”
“但是他們來不及了。”霜月苦笑著接話道,”在他們到達前你就會殺掉我。”
“對不起,白狼勇者,我真的很抱歉。”
魔王垂下胳膊,將骨杖對准倒地不起的白狼。伴著低聲誦唱,骷髏頭的空洞眼眶開始放射出猩紅光芒。霜月對塔哈瑪的道歉倍感困惑,卻沒再開口發問。他能感受到魔力的聚集,明白自己死到臨頭了。在這場魔王戰爭中他已竭盡全力,問心無愧。坦白來說他對獅王心懷責備,因為對方的確來遲了。不過一想到因自己而獲救的士兵們,想到自己斷絕了魔王的後路,霜月又感到莫大的欣慰與滿足。若是五年前的他,一定會認為像這樣為了大義犧牲是光榮的,是值得的,這甚至是他期待的屬於英雄的命運。
然而在這一刻,霜月清晰地意識到他不想死。
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卡斯特羅。
他想和卡斯特羅一起共度更多時光。
那家伙……此時正在何處?
他知道我的處境嗎?
即使知道,他真的會出手相救嗎?
應該不會吧,他活了上萬年,見證的生死不可計數,我又算得上什麼?
但是……
霜月驚訝地發現自己其實正在乞求對方的出現,渴望得到營救。有一刹那他以為卡斯特羅已經出手了,因為魔王致命的巫術遲遲沒有落到他的頭上。與之相反,他發覺讓自己虛弱的詛咒被撤銷了,身體重新恢復了一絲力氣。他萬分艱難地爬起身,目光正好與扔掉手杖,摘下骨質面具的蛇人相對。
“我做不到。”塔哈瑪呢喃道,“我實在下不去手。”
“你……”
“我們家族精通窺探心智的巫術。我探尋過無數人的內心,見識過千萬種惡意,但你不同。在你的心中,我只能看到一束純潔無瑕的光。若是親手毀掉這束光,余生我必將活在良心的譴責下。”
在塔哈瑪說話之時,霜月本有機會拾起長劍重組攻勢,卻沒有這樣做。他被對方眼眸中那濃重的哀傷與無奈吸引了,心弦為之顫動,不敢相信傳聞中嗜殺的魔王會露出這般柔軟的表情。
“現在你想逃跑已經來不及了,伊瑞恩馬上就會趕到這里。”蛇人沒有理會白狼的視线,自顧自地說著,語調急促。他斷臂與斷尾處的傷口已通過巫術止住了血,但整個身體看起來格外詭異,似乎無法保持平衡,隨之都會摔倒一般。“我很抱歉把你弄成這幅慘樣,但這是受伊瑞恩指使。他命令我殺掉你。我不得不這樣做,我的族人們還在他手中——”
“我不明白你在胡說什麼。”霜月皺起眉頭,頓時疑竇叢生,腦中思緒紛亂如麻,懷疑魔王只是想挑撥離間,引起他與獅王間的爭端。塔哈瑪能看出白狼的疑心,不由嘆了口氣。
“你當然不明白,畢竟大陸上包括你在內的絕大多數獸都始終被蒙在鼓里。
“我無法信任你所說的話。”
“沒關系,我不打算說服你,但我不忍心看到像你一樣的英雄不明不白地死去。”蛇人咬緊牙,一爪攥拳,面露猶豫,但他還是繼續道,“罷了,我不認為獅王會允許你活下來,所以告訴你真相也無妨。整場魔王戰爭其實是一場騙局,根本沒有什麼魔王,一切都是加圖瓦帝國自導自演的。伊瑞恩想通討伐和鏟除魔王為自己戴上英雄的榮冠,同時趁亂肅清敵國,統一全大陸。”
塔哈瑪幾乎是在吼叫,顯然這個秘密已經在他心里埋藏太久,讓他早已無法承受了。他還想要說更多,但此時已有身披銀甲的聯盟軍士兵出現在了幾百步外的祭壇入口。“現在我很後悔配合伊瑞恩上演這一出戲,不過無所謂了,這一切終於要結束了。我的家族不會再受到迫害,終於能安安心心地在實驗室中研究知識,探尋真理而不受打擾。”他壓低聲音,向目瞪口呆的霜月急切地訴說著,“我會嘗試著為你求情,懇請伊瑞恩留你一條命,但別抱什麼希望。”說罷他扭動身子緩緩向入口處的聯盟軍移去。眼看蛇人不斷靠近,聯盟軍自發讓出一條路,威風凜凜的伊瑞恩獅王隨即出現在視野中。
“您終於來了,陛下。”塔哈瑪低頭致敬,“您的所有要求我已悉數完成,除了殺掉白狼勇者。我認為您可以考慮……”他沒有繼續說下去,臉上的恭敬也變成了緊張,繼而轉為驚恐。他看到伊瑞恩大步流星地向自己走來,同時毫不猶豫地拔出長劍,在他身後有巫師釋放法術,通過控制漂浮在空中的水晶球來記錄影像。
“不!陛下!您要做什麼?!這和約定好的不——”塔哈瑪的聲音戛然而止,有巫術封住了他的喉嚨,讓他無法言語。他本能地想要後退,卻發現腳下已浮現出金燦燦的禁錮法陣。成千上萬的絲线從中竄出來,纏滿蛇人全身,讓他被束縛在原地,一絲一毫無法動彈。盡管施法者都是頂尖的巫師,尋常時期的塔哈瑪依然能輕而易舉地擺脫這種困境,但在先前與白狼勇者的戰斗中他已耗盡法力,無法反抗,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正氣凜然的獅王來到自己面前,高高舉起耀眼的長劍。
“結束了,你這肮髒的爬蟲。”伊瑞恩神情莊重,面目威嚴,任何人看到都會心生敬意。“你的暴行由我來親手終結。”
“嗚嗚——嗚嗚——”塔哈瑪扭動身體,一對眼睛瞪得大如銅鈴,細長瞳孔中先是透出恐懼與疑惑,隨後便是受到背叛與欺騙時的憤怒。
“無論邪惡勢力多麼猖獗,正義必將得到伸張。”
黑鱗蛇人還在掙扎,大張著嘴,好似脫水的魚。他面露不甘,似乎想要控訴什麼,卻沒有機會。站在祭台腳下的白狼勇者呆若木雞,怔怔地望著這一切。長劍落下,塔哈瑪的慘叫聲隨之響起時,他不由脊背一涼。一時間他只覺自己的大腦好似卡殼般無法運轉,過多的信息推推搡搡,幾乎要將腦殼撐爆了,不過他的身體已自發有了行動,重新拾起長劍,擺出自衛動作,同時後退著與聯盟軍拉開距離。伊瑞恩見狀點點頭,知道白狼勇者已有所覺察,二話不說,朝手下打了個手勢。記錄影像的水晶球早已收起,數十名精銳巫師快速列隊,吟誦咒語,如雨滴般細密的奧術飛彈頓時毫不留情地向勇者襲去。
該死!
霜月暗暗咒罵著,拖著殘破疲憊的身軀翻滾衝刺,左躲右閃,身邊盡是爆炸的飛彈,聲音震耳欲聾,光芒使人目眩。如此密集的攻擊對於全盛時期的他尚能構成威脅,更別說此時這種狀態。沒出片刻他便支撐不住,因反應速度的下降沒能逃開禁錮法陣。萬縷金线轉瞬間死死拽住雙腳,使得勇者在躲閃時失去平衡,跌倒在地。沒等他來得及爬起身,無數飛彈已竄到面前。他本能地抬臂遮掩頭部,腦海中刹那間只留有一個念頭。
我要死了。
然而在下一瞬間霜月意識到那些飛彈並未擊中自己,它們發生了偏折,直奔身邊不遠處的大理石地面,炸出一片深坑。飛濺的碎石打在臉上,刮出道道傷口。他驚愕地放下胳膊,發現束縛自己的法術已被驅散,一個身披巫師袍的高大身影聳立面前,將他與聯盟軍隔開。
“真是不小心啊,小家伙,差點就沒命了。”
“你一直在這座祭壇里?”
“我比你晚到片刻,話說那匹馬的速度可真快。好在我還是趕上了你與塔哈瑪的精彩對決。”
白狼咬著下唇,想嗔怪對方身處險境卻仍是一種漫不經心的慵懶態度。但他剛開口便覺得鼻子一酸,說出的話也變了模樣。
“我還以為你……真的不會出手。”
“我自以為能靜觀萬物變遷而不為所動,”卡斯特羅頭也不回地說,深邃紅眸凝視百步開外的獅王。“但……我做不到眼睜睜地看著你被殺掉。你身上每多一個傷口,我都覺得自己的心在滴血。”
“你……”霜月喉嚨發緊,眼眶一時竟有些濕潤。
旁觀這一切的伊瑞恩兩臂抱胸,仿佛正在欣賞一出好戲。“原本我還在為該去哪里找你而頭疼,巫師先生。”他揚起嘴角,“沒想到你竟然自己送上門來。你本可以逃走,現在卻為了一份無關緊要的愛情白白浪費了機會。”
“把寵物拋在戰場獨自離開可不是一個合格的主人應該做的。”
卡斯特羅的回復顯然讓伊瑞恩愣了一下,不過他沒去糾結,繼續道:
“早在我邀請你們來軍營里商議戰事前你就有所覺察了吧?”
“當然。”
“那你為何不告訴勇者。”
“我自有理由,但沒必要向你解釋。”
“好吧。你沒有機會向其他人解釋了。”獅王眯起眼,向手下們揮了下爪,“因為你們兩個都將葬身於此。”
眼看那些精銳巫師又開始施法,武裝到牙齒的士兵們列隊推進,霜月喘著氣,跌跌撞撞地站起身,握著長劍的狼爪直發顫。卡斯特羅瞥了他一眼,聳聳肩。“情況不妙啊,這些家伙都不是等閒之輩。”
“我不想拖你的後腿,但我已經——”
“別自責,小家伙,你能與塔哈瑪打得有來有回已經讓我刮目相看了。”龍人舉起橡木杖,施咒擋下第一波襲來的攻擊法術,“他的詛咒巫術效力仍在,導致我無法治愈你或幫你恢復體力,但我會盡力保護你。”
兩獸開始在寬闊的祭壇大廳中與聯盟軍周旋,一時間刀光劍影,法術橫飛,士兵們接二連三地倒下,與魔王爪牙的屍體混在一起,鮮血汩汩涌出,染紅了青灰色的岩石地板,但敵人的數量不減反增,不可計數的聯盟軍正源源不斷地涌入這座石室,不斷縮小包圍圈,削減反叛者掙扎的余地。卡斯特羅曾試圖突出重圍,但大廳出入口都有重兵把守,個個戰力卓越,也曾計劃直取敵將首級,可伊瑞恩身邊更是高手如雲,布下的防守天衣無縫。能看出若沒有霜月,即使面對全聯盟最頂尖的部隊卡斯特羅仍能勉強應付,但他在保護霜月上被牽扯了太多精力。聯盟士兵也能看出遍體鱗傷,渾身是血的白狼是這位龍人巫師的軟肋,便進一步集中攻勢。
“他們人數太多了。”卡斯特羅呢喃道,環顧踏在屍體上一步步圍攏過來的士兵與巫師。“往日的我只需一擊就能將其解決,但西塞的封印桎梏著我的力量。”
“都怪我。”霜月咬著牙,滿臉懊悔,肩膀微微顫抖,頭腦因失血直發暈,身上的皮甲早已殘破不堪。“是我的愚蠢讓咱倆陷入這種境地。”
“或許吧,但我認為行騙者才是罪魁禍首。”
卡斯特羅的實力雖然凌駕於在場的所有獸之上,卻是雙拳難敵四手,最後還是被數量眾多的敵人抓住了破綻。幾位聯盟巫師攜手撕裂了他為霜月設下的法術護盾,再次以禁錮咒語牽制住了霜月。沒等卡斯特羅有機會施救,士兵們早已團團圍上將白狼勇者擒住,冰冷的刀刃架在他的脖頸上。
“或許你技藝高超,但我確信這只白狼的頭會在你施放法術前落地。”
眼看戰局已定,之前始終縮在角落里的伊瑞恩獅王走了過來,身邊仍簇擁著一群護衛。他高昂著頭,脖頸上的棕色鬃毛擠成一團,趾高氣揚地打量著龍人巫師。“你想要冒險嘗試一下嗎?”
“這種俗不可耐的手段我見過太多次,早就膩煩了。”卡斯特羅環顧包圍自己的士兵,又看看被擒的霜月,撇了撇嘴,一臉嫌惡,仿佛不小心吞下了死蒼蠅。“你就不能展現一些新花樣嗎?”
“是否庸俗我不在乎,只要足夠有效即可。”伊瑞恩冷笑一聲,“現在把你的法杖扔下,站在那兒別動,不要進行任何反抗。”
“別聽他的!”手腳已被套上枷鎖的霜月不顧脖頸處的鋒刃大聲喊道,幾乎是在哀嚎。他現在已經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了,只希望卡斯特羅能全身而退。“快走!別管我!我知道你自己能逃掉。”
卡斯特羅默默注視狼狽不堪的霜月,臉上浮現出一抹溫柔又帶有幾分戲謔的笑。“別說傻話了,小家伙。”他扔掉法杖,周圍早已伺機待發的士兵們立刻衝上來擒住他,將專門用於禁止巫師施咒的阻抑環套到他的脖頸與雙臂上。卡斯特羅沒搭理士兵們,任由對方胡作非為,試圖用柔和的語調安撫大吼大叫讓他快逃,眼圈發紅的白狼。“主人怎可能拋棄寵物獨自逃跑?別擔心,咱們不會有危——呃啊——”
沒等龍人把話說完,伊瑞恩已經穿過士兵來到他的面前,帶著鐵手套的重拳如同攻城錘般撞到他的小腹上。卡斯特羅不由自主地向前彎腰,後背上緊接著挨了一記肘擊,整只獸被巨大的力量面朝下擊倒在地。他面目扭曲,因劇痛而低聲呻吟。可伊瑞恩顯然認為這還不夠,又用穿著鐵靴的腳猛踢龍人的胸側,重踏對方的脊背,“你最好忍著點兒,不然那只蠢狼的小命就不保了。”他獰笑道,一腳又一腳地踢著,直到幾度聽到骨頭斷裂的聲音才停下。看著蜷成一團嘴角帶血的龍人,他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怎麼回事?你剛才還是一副救世主的模樣,現在怎麼變成喪家之犬了?你倒是繼續說話啊。”
“別碰他!他和你無冤無仇,有本事你衝我來!”
自從剛才卡斯特羅放棄抵抗時霜月便一直在咆哮,此時已是聲嘶力竭,嗓子啞得厲害。他不顧身旁的士兵,齜牙咧嘴,對獅王怒目而視。伊瑞恩瞥了一眼半死不活的龍人巫師,聳了聳肩,轉身走到雙臂被鎖鏈綁在背後的白狼身前。“你似乎有話想和本王說?”沒等霜月開口他又繼續道,“你看我這記性,連最基本的皇室禮儀都忘了。像你這種草民,見到我應該先下跪才對。”
沒等獅王的話說完,兩名士兵已經抬腳向霜月的雙膝內側狠狠踹去。霜月悶哼一聲,強忍劇痛保持站立,身體因暴怒微微發抖,一副寧死不屈的倔強神情。然而看到有士兵走到卡斯特羅身邊,劍尖直指龍人的後頸時,他的防线立刻被擊潰了。他痛苦地嘶吼一聲,滿含屈辱地在獅王面前雙膝跪地。
“你可以對我做任何事,但絕不要傷害那只龍人。他是無辜的。”
“你是在求我嗎?好,我以國王的身份答應你,只要你足夠順從,我就饒他一命。”伊瑞恩低頭俯視白狼勇者,臉上寫滿了輕蔑和得意。“但你必死無疑,不過在那之前我允許你留下遺言。你最好珍惜機會,其他勇者臨死之前可沒有這種待遇。”
“難道說……其他受騙來到此地的英雄們都已遇害?!”霜月聲音發顫,字字蘊含著不可遏制的怒氣與悲慟。“我原本很尊敬你,認為你是個善良的賢明君王,塔哈瑪向我坦白時我甚至認為他是在說謊,沒想到你竟然是……整場戰爭的幕後黑手!”
“我的確賢明而善良,但這只針對臣服於我的子民們。對於反叛者我從不留情。”
“我不明白。”白狼懊惱地低下頭,狼爪緊緊攥成拳。他能瞥見不遠處倒地不起的龍人巫師,只覺心如刀絞。“你為什麼要做這一切?為什麼?!”
“若是其他獸我才不會浪費口舌去解釋。但你畢竟協助我鏟除了塔哈瑪,我願意告訴你真相作為獎勵。”伊瑞恩攤開兩爪,在白狼勇者身邊悠閒地踱步,顯然很享受這種肆意玩弄獵物的快感,“那會讓你在死前倍感痛苦。”
霜月想要責罵獅王的虛偽與殘忍,可還沒開口,伊瑞恩已經以迅雷之勢一腳踢在了他的側臉上。鐵靴狠狠撞上臉頰,衝散了剛到嘴邊的字句。霜月一時只覺天旋地轉,兩眼發黑,在劇痛中哐當一聲倒在地上,口中有血腥味兒彌漫開來。他吐出兩顆脫落的狼牙,近乎失去理智,滿腦子只想拼盡最後的氣力撲向獅王,咬斷對方的脖子。但他知道這不可能成功,護衛會攔住他,砍下他的頭,而卡斯特羅也會因他殞命。
“國王說話的時候草民不要插嘴。”伊瑞恩繼續道,鐵靴踏在霜月的側臉上。“如你所言,整場戰爭的確是我們加圖瓦帝國一手謀劃的,根本目的就是趁亂肅清敵國,鏟除所有不服從帝國的力量,統一全大陸。盡管帝國足夠強大,但純粹靠武力征戰四方並不劃算,並且如此粗暴的手段對未來的統治沒有益處。我認為得民心者才能得天下,所以我決定做一位受人愛戴的君王。大陸上的平民百姓向來崇敬拯救蒼生的英雄,那我就去成為英雄。但是在太平盛世成為舉世矚目的英雄並不容易。”
“所以你就在暗中捏造出了一位魔王,掀起席卷整片大陸的混亂,自己則借著討伐魔王的名義趁火打劫?”霜月的腦海中浮現出過去幾年間獅王的“光輝事跡”,呼吸因憎惡變得粗重。
“與謀士們商量後,我認為這是最高效的手段。我們費了很大力氣才找到魔王的合格扮演者。你或許對他的家族有所了解,而我向他許諾只要配合我演完這出戲,幫助我統一大陸,我便為他的家族提供絕對安全的生存環境。他們可以自由自在地進行研究,不會受到任何迫害。”說著伊瑞恩假惺惺地嘆了口氣,從霜月的臉上挪開腳繼續踱步,同時擠出一副無比惋惜的神情。“我原本和塔哈瑪約定,事成後會為他安排一出假死,為整場魔王戰爭畫上句號。但在這幾年間我曾無數次邀請他在戰後繼續輔佐我,協助我統治大陸,他都毫不猶豫地拒絕了——就和你一樣,他宣稱他的使命是探究真理。我不知道他口中的‘真理’為何物,但我不容許有比王更高的存在。而對於那些不受王控制的巨大力量,我確信還是消滅掉為好。說到這兒我必須感謝你,白狼勇者,若沒有你的鼎力相助,想擊敗塔哈瑪著實是件比登天還難的事。”
之前的所有內容只是讓霜月倍感憤怒與憎惡,可最後這句話好似一柄鋼刀,深深插入了他的心房,懊悔與自責從中噴涌而出,將他徹底淹沒。他艱難地想要爬起身,卻被獅王再度踹翻在地。目光沿著大理石地板向外延展,能看到似乎陷入了昏迷的卡斯特羅,以及幾十步外身首異處的塔哈瑪。獅王顯然注意到了白狼的神情,得意地哈哈大笑起來。
“這種感覺怎麼樣,尊敬的白狼勇者?我想在此之前你一定確信自己是在懲惡揚善,伸張正義吧?可實際上呢?你真的能分清善惡?塔哈瑪很無辜,他只是個書呆子,沒什麼謀略,所有行動都是我親手指揮的,但你卻把他視為禍亂的根源,還間接害死了他。那些惡徒中包含大量在我蓄意煽動下揭竿造反的暴民,並無大的罪過,而你卻在沒有看清真相的情況下揮劍奪走他們的性命,這就是你所謂的正義?太愚蠢了,歸根結底你只不過是個空有一身武力的莽夫而已!”
霜月想要反駁,喉嚨卻像被噎住了一般發不出聲音。他身上的血跡已經干涸,原本雪白的狼毛此時汙濁不堪。伊瑞恩依舊在他面前說著惡毒的話,句句誅心,蹂躪他的尊嚴。
“別被他唬住,小家伙。”
籠罩在苦楚中的白狼循著斷斷續續的聲音歪過頭,目光望向幾步外的卡斯特羅。只見對方身體蜷曲,灰頭土臉,嘴角沾有血沫——相識以來霜月第一次見他如此狼狽。可即便如此,那對艷麗的紅眸依舊炯炯有神。“或許你犯過一點小錯,但與你的善行相比,它們微不足——呃——”
再一次,卡斯特羅的話被獅王的踢擊打斷了。鐵靴殘暴地砸在他的後腦勺上,激起一陣痛苦的悲鳴。霜月見狀下意識地想要向獅王撲去,卻因被八名士兵牢牢按在地上動彈不得,暴怒之下對著獅王破口大罵。獅王嗤之以鼻,“即使你的確配得上正義二字,又有何用?”他清清喉嚨,低頭啐了口痰。幾名士兵在他的示意下攜手將陷入昏迷的卡斯特羅架起來。“正義變化無常。人們常說邪不勝正,可事實卻是弱不勝強。正義是由勝利者書寫的,強大即是正義。只要我想,用不了幾天就能把你抹黑。我會獨攬鏟除魔王的功績,而人們會知道你在決戰中叛變投敵,試圖刺殺獅王篡奪王位,卻被獅王挫敗,最後與魔王雙雙死在肮髒黑暗的神廟中。你的巫師伙伴同樣如此,而你將眼睜睜地看著他人頭落地。”說罷他拔出沾有塔哈瑪鮮血的長劍,作勢要砍下卡斯特羅的頭。
“不!”霜月尖聲咆哮,猛烈掙扎,卻無法掙脫鉗制。“你剛才分明答應我說——”
“我只是開個玩笑,你就當真了?別擔心,你倆很快就會在天堂重逢。”獅王揚起一側嘴角,以看白痴的眼神打量白狼勇者。“我會向你證明,你所謂的正義蒼白無力,毫無意義。你很強,但還不夠。你不能拯救大陸,不能打敗我。你甚至連你自己都無法拯救,更別提你的愛人!”
伴著話音,獅王手起刀落。這本該是極其短暫的一瞬間,在霜月眼中卻格外漫長。他大張著嘴,發出淒厲的嘶聲,雙目幾乎要從眼眶中擠出來,眼睜睜地看著削鐵如泥的鋒刃一點點靠近卡斯特羅的脖頸。
不……
不要……
這一切本不該發生的……
霜月並不畏懼自己的死亡,但將卡斯特羅牽涉進來則是無法接受的。往昔與對方一同度過的美好時光翻涌上來,撕裂了他的心,讓他近乎癲狂起來。
我必須救他!
但我已經氣力全無,精疲力竭了。
伊瑞恩說得沒錯,我只是一個愚蠢的莽夫,缺乏智謀,也沒有力量。我追求正義,卻無力去維護它。
不,是否正義或善良已經無所謂了。我只想讓卡斯特羅活下來,可我連這都做不到。
我太弱了……
“小傻瓜,別哭啊,我會心疼的。”
淚眼朦朧的霜月渾身一振,發覺祭壇,聯盟軍與獅王都消失不見了。他正身處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周圍空無一物。“這是哪?”他急切地發問,茫然無措地環顧四周,想要尋找卡斯特羅的身影。“你還活著嗎?還是說你已經……”他哽咽了一下,更多的眼淚涌了出來,隨之而來的還有不可遏制的暴怒與憎惡,他想毀滅伊瑞恩,想將祭壇中的所有聯盟軍撕成碎片,任何對他和卡斯特羅造成傷害的獸都要付出代價。
“你想要力量?”那個聲音不緊不慢地說著,仍帶著一貫的慵懶散漫。“事實上,早在咱倆第一次見面時你就已經擁有它了,不僅如此,它還在每個夜晚的滋潤中茁壯成長。”
伴著話音,霜月看到在自己面前有一株藍玫瑰在生長。它含苞待放,在黑暗中泛出幽幽藍光。他的目光被吸引了,下意識地想伸爪去觸摸它。
“你確定要使用它嗎?一旦這樣做,出於對平衡的考慮,你將不再是演員,而要下到觀眾席來陪我了。”
白狼勇者愣了一下,似乎在思索。他先是想起了這幾年自己參與過的戰事,想起了似乎沒有盡頭的爭斗。獅王的陰謀詭計讓他作嘔,爾虞我詐更是讓他身心俱疲。真真假假難以分辨,正邪與善惡的邊界又是那樣撲朔迷離,難以捉摸。相比之下,他的腦海中又浮現出在宮殿中與卡斯特羅飲酒下棋,吟詩作畫,歡歌起舞的畫面。他同樣記得自己如何以平凡旅者的身份與卡斯特羅在大陸上漫游,一起在鐵匠鋪幫忙打下手以賺路費,在路邊小攤共進午餐,千里迢迢奔赴偏僻小鎮只為喝上一口秘制的花茶,心血來潮時在隱秘的林中湖泊釣上一整天的魚……他久久凝視著那朵嬌艷欲滴的花苞,隨後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正合我意。”他抬起胳膊,“白狼勇者讓我疲憊不堪,我早已厭倦這個身份了。”
狼爪觸到花苞那一刻,藍玫瑰燦然綻放,光芒從中噴薄而出,頃刻間吞噬了白狼霜月。下一刻他發覺自己又回到了祭壇內,手腳被鎖鏈束縛,被八名士兵按倒在地。幾步開外,伊瑞恩爪中的刀刃距離卡斯特羅只有一寸之遙。
一切似乎不曾改變,不過霜月知道勝負已定,他能感受到有某種枷鎖被打開了,亦或者說果實成熟了,體內波濤涌動,不由默默感嘆原來這就是“魔王之力”。轉瞬間,幽藍色的能量從他身上擴散開來,衝毀鎖鏈,如狂風般將周圍的士兵盡數掀翻。獅王的劍已經落下,卻在觸到龍人脖頸的那一刻斷裂成無數片,叮叮當當地落在大理石地面上。
“這是……”
伊瑞恩爪握斷劍,驚愕地望著重新站起身來的白狼勇者。只見他雙腳離地,呈懸浮之態,兩爪攥拳,神情肅穆威嚴,紅藍雙色的眼眸冰冷刺骨,周身環繞著藍色光芒,如同天神下凡。身上的護具與衣物已被能量波撕碎,渾身赤裸,之前所有的傷口完全愈合,連粘在身體上的髒汙都被洗刷殆盡,狼毛潔白如雪。在他的腹部,一大片茂密盛開的藍玫瑰印紋熠熠生輝,它們的根莖枝葉還在蔓延,很快就爬滿了白狼全身。目睹這一刻的聯盟軍大都目瞪口呆,不知所措。有幾個膽大的巫師揮舞法杖試圖發動攻擊,可所有法術一旦釋放便立刻朝他們自己襲來,在軍隊中引起大片騷亂。驚慌之中獅王接過護衛遞過來的彎刀,想故伎重演,以卡斯特羅威脅白狼。但這招已經不奏效了,只見霜月動了動手指,伊瑞恩的爪子便不受控制地將刀架到了他自己的脖子上。一團幽藍能量輕柔地包裹住卡斯特羅,治愈他的全部傷痛,解除他身上的枷鎖。被牽引著回到霜月身邊時,他已經恢復清醒,微笑著與霜月對視。
“你肚子上的玫瑰真漂亮。”他調侃道,欣賞著白狼刻滿印紋的身體,“不枉我大費周章去夜夜澆灌。”
霜月聳了聳肩,開始環視周圍面露懼色,一步步後退的聯盟軍士兵。獅王那邊則一片混亂,眾位巫師圍著他團團轉,卻無法解除施加在他爪子上的巫術,也不能奪下或毀壞那柄彎刀,獅王則因恐懼連連發抖。他不知道白狼為何突然展現出如此恐怖的力量,但縱使是傻瓜也能看出情況不妙。“撤軍。”他對傳令兵下令,聲音發顫,“先撤軍,離那只怪物越遠越好,我軍不是他的對手。”
伊瑞恩的判斷沒有錯,但霜月並不打算讓他們離開。他朝下揮動狼爪,一個淡藍的巨大碗形球罩隨之形成,將在場的所有獸籠罩在內。聯盟軍的士兵瘋狂敲打那層若有若無的薄壁,卻無論如何也出不去,巫師們也一籌莫展,一個個急得炸了毛。看著他們驚慌失措的模樣,霜月發出一聲冷笑。“別急著走。”他活動了一下脖子,倆爪中分別凝聚出一柄幽藍色的細長光刃。“好戲才剛剛開始。”
“剛才他們下手真夠狠的,你得為我主持公道啊。”一旁的卡斯特羅打趣道,龍尾輕搖慢擺,龍爪撫摸著仍在隱隱作痛的後腦勺。“宣泄你的暴怒吧,小家伙,不過別玩得太過火。”
伊瑞恩不傻,已經意識到局勢的翻轉,立刻派遣傳令兵去和霜月與卡斯特羅談判講和。可沒等傳令兵把話送到,霜月已揮舞光刃,如同一道白色閃電般衝入聯盟軍中。他的速度如此之快,以至於士兵們幾乎只能看到一片包裹著淡藍光華的白影。他們都是身經百戰的精銳戰士,爪中的利劍與長槍卻連對方的一根毫毛都碰不到,往往是還未出手,自己已是身首異處,或被攔腰橫斬。光刃舞動,鮮血飛濺,尖叫四起,在場的所有人霎時間陷入極度的驚恐中,一場屠殺已經展開。霜月如死神般在四散奔逃的人群中游走,毫不留情地斬殺之前曾對他與卡斯特羅出手的士兵與巫師。沒出片刻,聯盟軍已死傷大半,祭壇內屍橫遍野,血流成河,空氣中彌漫著令人作嘔的刺鼻腥氣。零星的殘兵敗將簇擁在他們的獅王身邊,都兩股戰戰,嚇得魂飛魄散。伊瑞恩雖是強作鎮定,翩翩風度早已喪失殆盡,身為王的威嚴更是無影無蹤。眼看手持光刃,渾身未沾上一滴血的白狼緩緩靠近,他深吸一口氣,竭盡全力才讓自己沒有尖聲大叫,跪地求饒。“你……”他面如死灰,身體因過度畏懼而發抖,鋒利的彎刀仍因咒術抵在自己的脖頸上,“你究竟是什麼東西?”
“以前我會告訴你我是白狼勇者,但現在……”霜月看了看自己印滿繁復咒紋的身體,又歪頭瞥了一眼滿地橫屍。現在他開始後悔沒能控制住自己的怒氣,不過事已至此,無法逆轉。他嘆了口氣,繼續道:“既然你是救世英雄,那我大概就是邪惡的魔王吧。”
“不,我想咱倆不需要勢不兩立。”伊瑞恩改口道,努力擠出一副和善甚至討好的笑容。“咱倆都可以成為英雄。不,我不是英雄,你才是。你是整片大陸的恩人,只身除滅魔王,將平民百姓從黑暗中拯救出來。我只是你的協助者。”
“我不需要一位隨時想要把我的腦袋砍下來的協助者。”
“我……我之前的確有過一些大錯特錯的決策,對此我萬分抱歉。不過我知道像你這樣的偉大英雄都心胸寬廣,能予以原諒。現在我知道應該怎麼做了,你有無上力量,而我懂得處理政務。如果咱倆聯手,一定能將新帝國治理得井井有條。社會和諧穩定,平民百姓安居樂業,這一定也是你希望看到的吧。咱們還可以——”伊瑞恩吞了口唾沫,語速越來越快,內容含混不清,還顫抖得厲害,因為他發覺那柄彎刀與他的脖頸越貼越緊,劃破了毛發下的外皮。“不!不要!求您繞我一命!”他失態地大嚷大叫,苦苦哀求起來,兩眼瞪得通紅,“只要讓我活下來,您的任何要求我都答應!金銀珠寶應有盡有,爵位封地任您選擇。我甚至能把王位讓給你,讓你成為全大陸的統治者,成為舉世矚目的英雄!我甘願俯首稱臣,為您做牛做馬……”
說到後面時伊瑞恩已經語無倫次了,聲音中甚至帶上了哭腔。殘存的士兵都呆若木雞地瞪著他,不敢相信這是他們崇敬的王。白狼霜月則眉頭緊蹙,齜牙咧嘴,一臉嫌惡,仿佛看到了令人作嘔的穢物。他歪過頭,向不遠處一直在津津有味看熱鬧的卡斯特羅投去詢問的目光。“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做?”
“你應該知道我秉持盡可能不干涉的原則。”龍人攤開兩爪,““親手殺掉統一全大陸的君王固然違背了這一原則。”
“好吧,其實我已經猜到你的答復了。”霜月嘆了口氣,似乎很失望,轉身向卡斯特羅走去。同一時刻,伊瑞恩一臉諂媚地向龍人與白狼道歉與表達感謝,極盡華美之詞,腦海中則在琢磨新的計劃。雖然目前他想不出該如何對付這兩只強大的獸,不過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只要他能活著離開這座地堡,與大部隊匯合,回到王宮後總能有機會鏟除他倆。今天他的確被這只該死的白狼擺了一道,不過像這種傻瓜,他只需稍微動動腦子就能——
“呃——”
伊瑞恩的思緒戛然而止,一陣錐心之痛從脖頸傳來,塞滿了他的感官。他無法呼吸,目光下移,赫然看到一柄光刃貫穿了他的喉嚨。他想說話,卻做不到,鮮血從口中涌出,光刃消失後脖頸處更是血如泉涌。他瞪圓了眼,如脫水的魚般大張著嘴,踉蹌兩步後轟然倒地,再也沒有動靜。眼看君王死在面前,剩余的幾十名士兵都呆若木雞,其中甚至有獸尖聲大叫。
“對不起。”來到卡斯特羅面前的霜月低下頭,好似干壞事後來向主人認錯的寵物,“他踐踏了我最珍視之物,我無法原諒他。”
“罷了,之前我大概預料到這種結果了。”龍人拍了拍白狼的肩膀以示寬慰。“畢竟你還年輕,血氣方剛,又是第一次駕馭這種力量,難以自控也很正常。也算是為這場魔王戰爭畫上句號了吧。”
霜月點了點頭,又轉身望向瑟縮在祭壇一角的士兵們。眼看白狼緩步靠近,盡管倍感恐懼,還是有一些獸拿著武器站到隊伍最前面,列出戰斗姿態,將戰友們護在身後。
“別害怕,你們和剛剛被我殺掉的家伙不同,是淳朴善良的獸。我能看出你們並不贊同伊瑞恩的計劃,之前也不曾對我出手,所以我不會傷害你們。”霜月停住腳步,對這些士兵示以柔和微笑。“你們會暫時陷入沉睡,做個美夢,醒來後會發現自己正身處軍營外不遠處的草地上。對於在這座祭壇內的所見所聞,你們不會留有任何印象。願你們將來能碰上一位更好的君王。”
士兵們聞言都面面相覷,似乎沒料到自己能活下來。而在他們想出如何回應前,霜月已輕輕揮了下爪,讓一股淡藍能量如微風般拂過他們的臉頰。他們的神情恍惚了一下,隨即閉上眼,東倒西歪地癱軟在地。能量越積越多,形成了一個耀眼光球,將沉睡的士兵包裹在內。隨後光球閃爍了一下,消失不見,士兵們也無影無蹤,被傳送出了這座如地獄般的祭壇。
“如此一來,雖然會留下諸多難解之謎,不過沒有獸知道真相。”霜月環顧四周,此刻整座祭壇內除滿地死屍外唯有他與卡斯特羅兩只獸。“我擔心的是這番衝動之舉會……用你的話來說就是……影響世界的平衡。”
“很高興你已經開始有意識地考慮這方面,不過別太自責,萬物運轉是具有很大彈性的。”卡斯特羅跨過屍體來到霜月身邊,“盡管你說沒有獸知道真相,還是會有勢力編造出真相。聯盟會處理好後事,他們會對這場屠殺給出解釋,而且用不了多久便會有新王代替伊瑞恩。”他頓了頓,收起臉上的笑容。“到時候你可能會被冠上弑君後畏罪潛逃的名號,說不定聯盟會把你刻畫成真正的幕後黑手。”
“我考慮過這一點。”霜月沉吟道,“不過那些都無所謂了。白狼勇者已經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舞台下一位名為艾瑞克斯的觀眾。”
“艾瑞克斯?”
“這是我母親最初給我取的名字,不過自從四歲跟隨眾位大師習武後就再沒用過了。大師們都確信我將來會大有所為,認為英雄需要一個別具一格,更有傳奇色彩的名字。‘霜月’聽起來還不錯,不過他已經死在獅王劍下了。”
“看來你已經鐵下心要結束自己的勇者生涯。”
“至少短時間內如此。伊瑞恩讓我認識到了自己的膚淺。我現在需要的不再是行動,而是像你一樣站在更高的角度去觀察與領悟。我仍有行善的意志,但在那之前我必須先徹底弄清善惡正邪的本質。”
卡斯特羅凝視白狼片刻,似乎陷入了深思。“從你身上我仿佛看到了誕生之初的自己。然而縱使活了上萬年,我也未能弄清所謂的本質——芸芸眾生總會給我驚喜。這著實是一項大工程。”他的臉上浮現出意味深長的笑容,“我尊重你的選擇,不過眼下不是討論本質問題的時候。我想咱們該先走一步了,免得節外生枝,很快就會有其他士兵進到這座祭壇查看情況。”
更名後的白狼嗯了一聲,伸爪與卡斯特羅相握,湛藍的魔力完全包裹兩獸全身。伴著一陣撕扯與扭曲之感,能量散去,呈現在他們面前的已不是幽暗祭壇,取而代之的是廣袤草地與徐徐落日。腳下山崖陡峭,頭頂霞光四射。習習晚風撲面而來,讓獸心曠神怡。余暉照在身上,為厚實體毛蒙上一層金紗。
“看來我的力量與你的身體融合得還不錯。”卡斯特羅稱贊道,目光俯瞰山崖下望不到邊際的草地。聯盟軍的大營仍靜靜臥在不遠處,其中有不知道實情的哨兵在巡邏。
“關於這股力量我還是很困惑。”艾瑞克斯低下頭,狼爪輕撫腹部那一大叢嬌艷欲滴的藍玫瑰印紋,不由想起在五年前的夏日它還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小花苞。“你是早有准備嗎?”
“當然。”卡斯特羅面露得意之色,“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我不敢說自己能制定萬全之策,不過伊瑞恩這兩下子我還是可以應付的。”
“那你為何不在最開始就解放這股力量,以免受到獅王的侮辱與折磨?”
“根據我的原則,必定是到迫不得已的時刻才能動用這份力量。不過更主要的原因是我想向你展示一些內容。你的純潔如同天上之星般讓人著迷,但……世界本身遠比你想象的復雜。善惡正邪並非兒戲,不是僅憑一腔熱血就能看清的。一廂情願只會導致愚行。”
事已至此,艾瑞克斯能領會卡斯特羅的心意,也終於明白了昨夜那個關於泡沫的比喻。此外他這才意識到自始至終這家伙都不曾身陷險境,即使有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也權當是戲劇的一幕而已,心里不由直犯嘀咕,頓時有種感情被欺騙的感覺。一旁的卡斯特羅瞟見了艾瑞克斯的表情,不由咧嘴一笑,抬臂親昵地攬住對方的腰部,使兩獸緊緊靠在一起。“之前你的舉動著實讓我感動。雖然活了上萬年,但我始終覺得缺少什麼。而在目睹你為我付出的犧牲後,我頓時感覺此生無憾了。”
艾瑞克斯瞥了龍人一眼,臉上不動聲色,心里倒是美滋滋的,毛茸茸的狼尾左搖右擺。他任由對方摟抱自己,望著夕陽一點點沉入西山懷中,片刻後又好奇地問道:“你究竟是在何時把這份力量給我的?”
“早在咱倆第一次見面時,我便將我的血送入了你的身體,同時留下這個印紋。之前我曾告訴你這是為了改造你的身體,延長你的壽命,都不假。不過它們還有一個功效——將你變成力量的容器。西塞的封印使得我身處大陸時能施展的力量微乎其微,但你不同。我可以將力量寄存在你那兒,以備不時之需,比如剛才那種緊急情況。至於如何寄存,”卡斯特羅低頭凝望艾瑞克斯,臉上浮現出戲謔而曖昧的笑容,“你以為每天晚上灌滿你上下兩張嘴的只是普普通通的精液嗎?”
艾瑞克斯聞言臉上立刻燒了起來,羞赧不堪地歪過頭,同時用胳膊肘頂了龍人的腰一下。“我才不信你這淫龍的鬼話。”他悶哼一聲。
“我敢肯定在剛才那一番揮霍後,你早已經飢腸轆轆,亟待我去飼喂了。”
“才沒有啦……”
雖然嘴上這樣說,艾瑞克斯不得不承認卡斯特羅所言皆是事實。早在剛才展開祭壇內那場殺戮時一種莫大的渴望與空虛便油然而生,它們隨著他釋放能量而愈演愈烈,此刻已經發展到近乎難以忍受的地步。“我只是……累了。”他咕噥道,感受到全身心都在叫囂,乞求回歸充盈的狀態。卡斯特羅輕笑著眯起眼,胳膊將艾瑞克斯摟得更緊了,龍尾挑逗似的摩擦與觸碰對方的大尾巴。“戰爭已經結束了。”他歪過頭,以一種充滿誘惑的曖昧口吻低聲呢喃。“咱們回家吧。”
艾瑞克斯感覺到卡斯特羅的咸龍爪一路下移,開始輕撫他挺翹厚實的屁股,不由咽了口唾沫,整個身體如同被喚醒了一般,立刻躁動起來。若是幾年前他或許會再反抗一下,不過被調教至今,那點兒羞恥心早已被拋到九霄雲外了。他沒有說話,只是坦誠地點了點頭。
夕陽下,蜿蜒峽谷中有信使快馬加鞭,正火急火燎地想把獅王殞命的消息送回大營。而陡峭山崖上,一龍一狼包裹在淡藍光芒中,沒出片刻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回想起來,自從在帕拉鎮共度迎春節後艾瑞克斯再沒回過卡斯特羅的城堡,心中竟有幾分想念。他本以為自己會被傳送到溫馨舒適的小酒屋,亦或霧氣蒙蒙的浴池,兩獸曾去過的一處擺放有柔軟大床的房間也讓他流連。不過當魔力散去,傳送引起的眩暈感消退後,他驚訝地發現自己正身處金碧輝煌的宮殿中,渾身赤裸,雙膝跪地,雙臂被奧術鎖鏈綁在背後。他的脖頸上仍套著印有藍玫瑰的漆黑項圈,被淡藍光芒凝成的細繩牽引。只見綿長細繩在暗紅色的地毯上不斷延伸,爬上一級級大理石台階,最後抵達棕紅色的巨大王座下。同樣一絲不掛的卡斯特羅慵懶地斜坐於王座中,龍爪攥著繩頭,紅眸寵溺地打量著白狼,晶藍色的龍角如同王冠般在火把的照耀下閃閃發亮。
“歡迎回家。。”
面對此情此景,艾瑞克斯一時恍惚,思緒萬千,仿佛自己又穿越回五年前。他仍記得自己第一次來到這處宮殿時的經歷。被那條淫龍用魔法懸吊起來肆意肏干的畫面歷歷在目,可當初的仇恨與憎惡卻早已煙消雲散。望著王座中的俊美龍人,艾瑞克斯心存羞赧,更多的卻是難以掩飾的熾烈欲望。熱流在體內奔涌,每一個細胞都在渴求歡愛,尾巴更是不知廉恥地左搖右擺。他能感受到牽引項圈的細繩在逐漸縮短,沒多反抗,而是順著那股拉力站起身,一步步向前走動,登上台階,最終站到王座面前。迎著卡斯特羅戲謔而滿含愛意的微笑,他稍稍猶豫,最後還是低頭呢喃道:
“主人。”
艾瑞克斯知道這是卡斯特羅最喜歡的情趣游戲。起初他總是心存抵觸,感覺扮演寵物有失尊嚴,不過在多次體驗後,他卻也從中嘗到了一些奇異的滋味兒,漸漸迷上了那種被對方完全掌控與占有的感覺。
“你學得很快,小家伙。”
卡斯特羅點點頭,顯然對白狼的表現很滿意。他伸舌舔著嘴角,雙眼貪婪而狂熱地打量面前的尤物。縱使已經共度上千個夜晚,他並未感到一絲一毫的厭倦。而白狼在飽經歡愛滋潤後如同熟透的果實般愈發誘獸,渾身上下都透著讓他無法抗拒的甜美氣息。他輕拽細繩,示意對方站得更近些,龍爪肆無忌憚地撫上對方結實寬闊的胸膛,在順滑整潔的厚實狼毛中細細探索,找出那對殷紅的寶石,細細揉捏撥弄,白狼的呼吸也隨之加快。然而他的興致剛剛被挑起,那只頑皮的龍爪又一路向下,拂過形狀分明,刻滿藍玫瑰印紋的腹肌。指尖順著溝壑滑動,帶起絲絲癢意。
“嗯……”
艾瑞克斯無意識地發出輕哼,英俊的年輕面龐蒙上一層情紅,感覺到那只龍爪繼續漫游,最後捧住毛茸茸的白珍珠溫柔地把玩起來。陰莖鞘內的狼根早已躁動難耐,這下再也無法自持,氣勢洶洶地充血膨大,顯露壯碩原貌,在空氣中亢奮地勃動著。
“這就有反應了?”卡斯特羅調侃道,“你的身體未免太過飢渴與敏感了。”
“這都是主人的傑作。”
“你不喜歡嗎?”
艾瑞克斯羞於直言喜歡,垂下眼簾不說話,然而當卡斯特羅開始撫摸套弄狼根時,愉悅哼聲還是不爭氣地從嘴角溢出來。如寵物般被套上項圈,一絲不掛地被另一只獸隨意玩弄,在五年前的艾瑞克斯看來這實屬不可理喻的荒淫奇事,不料如今自己成了主角,甚至還樂在其中。這番改變讓他倍感羞恥,卻又生出一種背德的刺激與興奮。一旦真正放下勇者身份的重擔,以往被禁錮著的本能欲求便無所顧忌地涌現出來。
“嗯……主人……您的爪子……好棒……”
欣賞著白狼悅耳的春聲,卡斯特羅揚起嘴角,龍爪加大了力道與速度,手法嫻熟,動作流暢,時而緊攥硬挺柱身反復擼動,時而專注於搓弄按摩飽脹的頂蓋,一對紅彤彤的球結也不放過。飽受服侍的狼根又膨大一圈,青筋暴起,堅硬如鐵,鈴口似壞掉的水龍頭般抑制不住地吐出大股前液,打濕了陽物與龍爪。連綿快感如海浪般一波接著一波,沒出片刻就將艾瑞克斯吞沒了。他任由自己在愉悅中浮浮沉沉,口中輕聲呼喚主人,腰肢下意識地向前挺,用狼根主動摩擦龍爪。卡斯特羅早已將他的敏感處與癖好了然於心,只憑一爪便能讓他飄飄欲仙,情迷意亂。可就在他的興致達到巔峰之時,龍爪突然撤走了,一切快感戛然而止。
“它看起來很不舒服。”卡斯特羅壞笑著觀賞幾欲高潮的狼根劇烈勃動,滴下一滴滴清液,卻始終無法噴發的情色畫面,“你希望我繼續下去嗎?”
“當然,我的主人。”艾瑞克斯粗喘著,春潮滿面,熾熱的肉體散發出濃郁而甜蜜的發情氣息,整只獸身陷處於臨界點時的飢渴難耐中,“求主人給我更多。”
“主人絕不會讓愛寵失望,不過獎勵是要靠自己爭取的。”卡斯特羅倚著王座椅背半躺下來,抬起一條生有青藍花紋的腿,形狀姣好的大腳爪悠然晃蕩著。“我的腳有些發癢,幫我舔一舔吧,乖狗狗。”
在往日的主寵游戲中卡斯特羅不曾玩過這種把戲,可艾瑞克斯卻覺得這句話分外耳熟,愣了一下後才意識到在他第一次被抓到這處宮殿時對方曾有過類似舉動。“主人是想要腳上再被咬一口嗎?”他低語道,迷蒙的藍眼睛中透出幾分頑皮。
“你當然可以那樣做。”卡斯特羅輕笑道,“只要你願意承擔後果。”
有一瞬間艾瑞克斯還真想試試看,猜想下場會是像當初那樣被鎖鏈吊起來後一直被肏到昏厥。這著實是一個充滿刺激與冒險的選項,不過他最後還是選了另一條路——溫順地在王座面前跪下來,任由卡斯特羅將腳爪輕輕踩在他的臉上。他曾經的激烈反抗是因為自認為受到侮辱與折磨,可事到如今,這一切已經變成風月里的情趣,不含任何惡毒目的,只有純粹愛意。他眯著眼,避開如刀刃般銳利的深藍爪尖,用毛茸茸的臉頰輕蹭厚實的深灰色腳掌,感受它的溫度,鼻翼間滿是卡斯特羅特有的熟悉體味兒,讓他欲罷不能。一種被徹底掌控的溫暖感覺涌現出來,充盈他的內心。
向敵人屈服固然可恥,不過向愛人屈服,便是另一碼事了。
艾瑞克斯思忖著,開始去舔舐那只厚實的腳爪。雖然剛從山崖上歸來,它卻一塵不染,顯然用法術清理過了。腳面與腳背上的肌肉強健有力,透出野性的魅力。他一絲不苟地進行服侍,柔軟舌頭將爪尖擦得閃閃發亮,滑過趾間的溝壑,最後甚至試圖用嘴含住濕噠噠的巨爪。
感覺也沒那麼糟。
白狼大張著兩顎,眼角余光偷瞥王座上的龍人。看到對方連連點頭,紅眸中透出不加掩飾的贊揚時,他頓時覺得心里美滋滋的。正當他探著脖子想去親吻腳踝附近的白色紋路時,那只腳爪溫柔地挪開,踩在紅地毯上。
“做得不錯,主人非常滿意。”
伴著話音,艾瑞克斯發覺將雙臂束縛在背後的法術解除了,兩爪重獲自由。而在他面前,王座上的卡斯特羅兩腿大張,深藍色的巨碩龍棒巍然屹立,飽滿龍頭上綴著晶瑩液珠。艾瑞克斯想都沒想,好似餓虎撲食般湊到對方胯間,先是舔去那滴液珠,繼而用吻部輕蹭那根無數次讓他欲仙欲死的器物。僅是感受那熾熱的溫度,嗅聞那濃郁到嗆鼻的情欲氣味兒,他便感到自己被滔天欲火吞噬,腹部印紋綻放微光,胯間陽物連連挺動,後庭更是空虛瘙癢,甬道內陣陣緊縮,已經開始泌出粘滑水液來。沒等龍人下命令,他已自發張開大嘴,貪婪地吞吐吮吸起這駭人的凶器。
“嗯……看來你的確是餓壞了。”感受著陽物被濕熱口腔緊緊包裹的快感,卡斯特羅輕哼一聲,龍尾愜意地搖擺著。他如同撫弄愛寵般去撫摸艾瑞克斯,龍爪在生有鮮紅花紋的額頭,漂亮的狼耳與毛茸茸的側臉間流連。動作溫柔親昵,極盡寵愛之意。“對此我向你道歉。昨晚未能完全滿足你,今天我會盡數補回來的。”
艾瑞克斯的嘴被不斷膨大的龍根徹底塞滿,無法言語,只能以愉快的哼聲進行回應,同時嘴上動作更加勤快,連舌頭也不敢偷懶。他能感受到硬挺柱身上暴起的青筋,,心髒隨著它強有力的生命律動在胸腔內咚咚亂撞,體內的欲浪更是一陣高過一陣,腦海中已經開始想象被肆意侵占時的飽足與暢快。情迷意亂中,他努力調整呼吸以適應龍棒一次次深入喉嚨,狼爪下意識地向胯間探去,開始大力撫摸套弄汁液橫流,脹痛難耐的狼根。可無論他怎樣努力,都無法達到高潮,只是徒增痛苦。他嗚嗚低鳴著,雙眸向卡斯特羅投去渴求的目光,後者自然明白他的意思,龍爪撫過他濕漉漉的鼻頭。
“偷吃是不被允許的,小家伙忘記了嗎?只有主人能賜予你快樂。”
“嗚嗚——嗚——”
“不過你可以先做些准備工作。”
飽經調教的艾瑞克斯立刻心領神會,嘴上功夫毫不怠慢,狼爪不再執著於陽物,而是向臀縫間的後庭探去,進行舒展與擴張。此時軟嫩的穴口早已濕滑水潤,甬道內更是水漫金山,沒出片刻便能輕輕松松地吞下三根手指。它們嫻熟地按摩著敏感處,試圖以綿軟快意暫時平時翻騰欲念,卻是杯水車薪,揚湯止沸,使得艾瑞克斯更加急切地嗚咽起來,好似一只飢腸轆轆的寵物在向主人索要食物一般。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是真忍不住了,先接下這些開胃菜吧。”
卡斯特羅不再刻意把控精關,任由快意越積越高,直奔高峰。他抬爪按住白狼的後頸,龐然巨物在對方口中噴出滾滾濁液。過去艾瑞克斯總會因吞咽不及時被嗆到,不過現在他已諳熟此道,有節奏地將一股股溢滿能量的精華吞入肚中,完事後還伸舌將依舊精神抖擻的龍根徹徹底底地舔一遍,一滴都不放過。
“你的技術越來越熟練了。”卡斯特羅夸贊道,拉扯拴著項圈的細繩,牽引白狼爬到自己懷中,低頭與對方來了一個情意綿綿的吻,之後又示意對方轉過身去背對自己。“現在是時候邀請新魔王落座了,”他開玩笑道,兩腿最大限度地岔開,深藍龍棒一柱擎天。“我為你准備了最完美的王座。”
艾瑞克斯被卡斯特羅的浪話弄得面熱耳赤。他背靠這條淫龍溫暖而寬闊的胸膛坐下來,清晰地感受到熾熱龍棒正緊貼著自己的屁股激烈勃動著,訴說滔天欲火,後庭中一時更是洪水泛濫。他調整姿勢,抬高下半身,一只狼爪扶正龍棒,意欲好好享用一番。然而沒等他真正坐下去,惡趣味的卡斯特羅又有了新舉動,用力氣無窮的雙臂與龍爪摟住白狼大腿根內側,將其以雙腿上揚,並向外大張的姿勢托了起來。
“主人你——”
“別亂動,小家伙,把身體交給我就好。”
因為有龍人身體在背後支撐,對方的胳膊又足夠有力,艾瑞克斯可以輕易保持平衡。這種好似給嬰兒把尿的姿勢讓他倍感羞恥,身體卻更加亢奮。他能感覺到那根讓他心心念念的陽物正摩擦挑逗著完全暴露在外,如小嘴般一開一合的飢渴穴口,卻遲遲不肯進入,好似一只小爪般搔弄著他悸動的心。飢渴難耐之下他扭動身子,試圖主動出擊,卻發現自己已全然落入對方的掌控中,連向下坐都辦不到。穴口偶爾能將飽脹的蘑菇頭吞下,可很快又被對方逃開。如此反復幾次,精蟲上腦的白狼已快被情欲逼瘋,歪頭向身後壞笑著的龍人直哼哼,聽起來既向渴求,又似嗔怪,還帶著幾分撒嬌的意味。倍受戲弄的後穴沮喪地哭泣著,被淚水打濕的龍棒卻越發囂張,在火把照耀下透出淫靡光澤。
“想要嗎?”卡斯特羅明知故問,吻部貼在艾瑞克斯的肩膀上。
“想要,快進來吧,別再磨蹭了。”
“想要什麼?你必須盡可能地說清楚主人才能明白。”
這種把戲已經玩過無數次,不過卡斯特羅依舊樂此不疲。以前艾瑞克斯總會抗爭一番,但現在他已不在乎身為光輝勇者的顏面,終於能做到心口如一。“想被主人的大龍棒狠狠侵占,肆意蹂躪。”他歪頭與龍人對視,藍眼睛中溢滿了純粹的愛欲,“想被主人肏得合不攏腿,下不了床。想被熱騰騰的精液灌滿,連身體最深處也留下主人的標記,想——啊——”
艾瑞克斯只覺身體向下一沉,伴著噗呲水聲,巨大龍棒蠻橫地撐開穴口,整根埋入濕熱緊致的後庭,胯間狼根猛地一顫,吐出大股粘滑清液。毫無痛楚與不適,唯有愉悅的飽足感在體內彌散。他愜意地呻吟一聲,整只獸軟在卡斯特羅懷中,將自己全然交付給對方。卡斯特羅自然不會讓他失望,摟抱著對方上上下下地大力操干起來。“嗯……放松,小家伙。”他輕吻白狼的脖頸,龍棒被飢渴腸壁嚴絲合縫地包裹著,“你快把我的命根子夾斷了。”
“我沒辦法控制……啊……實在太舒服……它自己就……”
“只隔了一天就緊成這幅樣子,你這騷穴未免太不像話啦。”
“這不正是……嗯……主人喜歡的嗎?”
艾瑞克斯羞著臉回嘴道,話語間滿是細碎的淫靡哼聲。大張的兩腿間有深藍巨物進進出出,一次次精准無誤地碾過敏感處,激起讓獸戰栗的酥麻快意。殷紅狼根隨著後庭內的律動上下搖擺,甩出一滴滴前液。一對球結飽脹圓潤,紅艷誘人。交合處更是一片泥濘,抽插間盡是咕啾水聲,粘滑愛液溢出穴口,順著龍棒滑落到地毯上,留下一片淫靡水漬。
“好深……好滿……啊……再快一點兒……主人……嗯……”
他呻吟著,如痴如醉,欲仙欲死,舌頭不雅地耷拉在嘴邊,有口水流出來也顧不上擦,整只獸仿佛漂浮在雲端般舒暢,已被快意與求歡欲望迷了心智。
“繼續……嗯……求主人……肏壞我吧……”
卡斯特羅欣賞著讓獸血脈噴張的春聲,腰胯隨著白狼下落的節奏向上進攻,以更強有力的頂弄獎賞對方的坦誠。“你動情時的模樣真讓我欲罷不能。”他呢喃道,鋒利的龍牙輕咬艾瑞克斯的肩膀,只覺自己的陽物正被一團水潤軟嫩的媚肉緊緊包裹著,吮吸著,好似擠奶般擠壓套弄著,岩漿般的歡愉撲面而來,幾乎要將他融化了。“技藝更是日進千里,不愧是被我看中的天才。”
“哪里有……啊……什麼天才……”與卡斯特羅相處這麼久,原本青澀木訥的白狼也已學會一些浪話,“都是刻苦練習的結果。”
“我喜歡勤奮的學生,不過你可不要驕傲,需要學的東西還有太多。好在咱們有充足的時間。”
“主人會……啊……一直陪伴我嗎?”
卡斯特羅先是一愣,臉上的神情隨即變得無比柔和。“當然。我耗費上萬年才找到你,怎可能放棄?”他毫不猶豫地回應道,“你屬於我,小家伙,這輩子你已經逃不掉了。”
這番回答讓艾瑞克斯心滿意足,洶涌愛欲更是高漲。他想說些什麼,卻只能發出嗯嗯啊啊的嬌喘,因為卡斯特羅突然加大了動作,熾熱龍根如打樁機般一次次埋入最深處。 “要來了……我……嗯……”他無意識地呢喃道,大腦被攪成一團糨糊,唯有快意越發鮮明。“我忍不住了……馬上就……”
龍人沒有回話,只是竭盡所能發動最為猛烈的攻勢,龍棒惡狠狠地肏弄熟透了的騷穴,將對方推上高潮。艾瑞克斯昂起脖子,發出一陣暢快的哼聲,狼根勃動著噴出一股股濃稠狼精,把自己的腰胯弄得一片狼藉,紅地毯上更是綴上點點汙漬。後穴內的器物沒再繼續忍耐,暢快地交了糧,滾滾龍精眨眼間就灌滿了連連收縮的肉洞,身下的王座未能幸免,也沾上了溢出的白濁。
“主人每次都射怎麼多。”
艾瑞克斯背靠卡斯特羅,一邊輕喘一邊呢喃。然而沒等他從高潮的余韻中回過神來,那對巨大的龍爪又摟住了他的腰,猛然發力。他只覺自己又被抱了起來,眼前天旋地轉,再度落地時自己已是面朝下撅著屁股趴在王座朱紅色的椅面上。卡斯特羅壓在他的身上,細長舌頭拂過他的面頰,一對紅眸中有熊熊欲火在燃燒,沾滿精液的龍棒摩擦著對方的翹臀,毫無倦意,反而更加凶惡。“好戲才剛剛開始,”他低語道,一爪拉扯著牽引項圈的細繩,“把屁股夾緊,小騷狼,別讓精液流出來,今天我要讓你體驗一下懷胎數月的感受。”
“好的,主人。”白狼順從地回應道,揚起尾巴,主動用兩爪掰開自己的臀瓣,將粉嫩誘獸的穴口暴露出來。此時他已分不清如此飢渴的表現究竟是為了扮演寵物,還是發自內心所為,不過那已經無所謂了——這一刻他只想與卡斯特羅盡情做愛。
“請主人隨意使用我吧。”
龍根入洞,歡聲再起。兩獸纏綿著,歡合著,先在大殿內酣戰良久,讓王座沾滿精液,繼而又轉戰各個房間,使得淫靡的氣息滲入這個小世界的所有角落。他們沉浸在最原始也最純粹的愛欲中,自由自在,無憂無慮,近乎合二為一,永遠無法分開。
尾聲
出乎全大陸所有獸的預料,聯盟軍在與魔王的最終一戰中落敗了。獅王伊瑞恩雖然剿滅了魔王的所有爪牙,親手砍下塔哈瑪的頭,卻沒料到被世人傳頌與贊美的白狼勇者才是真正的幕後黑手,最終慘遭殺害,殞命於陰冷潮濕的地下祭壇。
為了避免混亂,聯盟內部很快推選出一位攝政王,並為伊瑞恩舉辦了近千年來最隆重的葬禮,整片大陸都為之哀悼。與此同時聯盟向所有地區發放通緝令,對魔王霜月以及他的巫師同伙展開史上最嚴密的追捕。盡管魔王自從伊帕山谷一戰後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再無人知曉他的去處,新上任的攝政王還是向全大陸人民許諾早晚會除滅魔王,還世界以和平,也算是給過世獅王一個交代。
“你認為布告欄上關於魔王的消息都是真的嗎?”
酒館老板依拉莫瞥了吧台對面旅人裝束的紅鱗龍人一眼,聳了聳厚實的肩膀。“官府應該沒必要騙我們這些平民吧。”他拿起酒壺為龍人身邊默不作聲的褐毛狼人旅伴斟滿麥酒,“但也說不准,大家對此議論紛紛,都不敢相信霜月大人會是邪惡的魔王。”
“這事的確挺蹊蹺。”
“不過和老百姓沒什麼關系了,畢竟那次決戰後再也沒有魔王作惡的傳聞。只要對自己的生活沒影響,大家就不太關心了,權當是茶余飯後的閒談。”
“但我聽說如果能提供與魔王有關的线索,褐毛狼人插嘴道,“官府會給出高額獎賞。”
“是這麼回事,不過你也知道魔王詭計多端,肯定有辦法避人耳目。” 依拉莫揮了揮胖乎乎的熊爪,“這些亂七八糟的事還是交給官府,傭兵或冒險家之類的吧,我們只盼著能安安穩穩地過日子就好。”
兩位顧客一起笑了笑,又與熊人老板閒聊片刻,付完酒錢後便起身離開了。他們推開斑駁木門,晨風迎面而來,街上人來人往,商販們的叫賣聲不絕於耳。一群孩童拿著簡陋的木劍瘋跑而過,互相追逐打鬧,鑽進小巷中消失不見。
“今天咱們有什麼計劃嗎?”龍人伸了個懶腰,享受著溫暖陽光灑在臉上的感覺。
“天氣還不錯。”狼人從粗布腰帶上抽出一卷破舊的羊皮紙地圖,目光落到鎮外一片密林上。只見林中央原本只畫了一個小水潭,卻被地圖的主人用鵝毛筆額外修改成了一大片湖泊。“咱們去釣魚吧。”
“現在你有閒工夫了?”
“當然。”
兩獸翻身上馬,應和著馬蹄聲一起哼唱旅人熟知的小曲。沒出片刻,小鎮被他們甩在身後,而世界則如畫卷般在面前徐徐展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