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遇

　　 commission for 許傑

　　 by 愛吃肉的龍仆

　　 注：（1）本故事為插更，下周將繼續更新長篇故事《日月輪舞》

　　 （2）本故事的綠龍角色來自作者的另一部長篇故事《焰、海與森林》，從時間线上來看，本故事發生的時間遠在那篇故事之前，不過兩者在情節上沒有直接聯系。

　　 正文:

　　 提起巨龍時，大陸上的居民們往往都會想到各類傳奇故事，以及堆滿洞穴的金銀珠寶。巨龍確實坐擁金山銀山，不過與平民百姓的設想不同，他們最珍貴的寶物還是他們自己。稍稍內行的獵人都知道，巨龍渾身是寶。這種龐然大物身上的所有部件——例如龍鱗、龍血、龍骨、龍牙等等——在黑市上都能被炒到天價。

　　 事實上，一頭巨龍本身的價格遠超洞穴內那堆雜七雜八的玩意兒。

　　 這可算不上好消息，畢竟總有人願意為了暴利鋌而走險。

　　 於是，幾乎所有巨龍都有過無數次被襲擊的經歷，年輕的綠龍阿德萊克——即使他的性格如綿羊般溫順，從不禍害其他種族——也不例外。大多數情況他都能應付，然而遇到的偷襲過多時，難免會出現馬失前蹄的狀況……

　　 那是一個春季的晴朗夜晚，碧空如洗，萬里無雲，皎潔彎月高懸於原野與群山之上，周圍簇擁著點點繁星。平日里遇上這種好天氣阿德萊克一定會找片寬闊的林間空地，一邊享用鮮美多汁的漿果一邊欣賞夜景，然而今天他沒有這番閒情雅致。他正在夜色中振翼飛行，身形歪歪斜斜，雙翼疲憊不堪。晚風迎面而來，帶著春日余溫，卻讓他直打哆嗦。往日光潔柔順的草綠色皮毛沾滿血汙，傷痕遍布。六只獵龍弩炮專用的重型弩箭深深插入他的下腹，腰側與肩膀，傷口觸目驚心，鮮血噴涌而出，灑向黑黢黢的大地。

　　 該死，他們一定是瘋了。

　　 阿德萊克沒想到會有數目如此眾多的獵龍者來圍攻自己——那簡直能算是一整支裝備精良，實力強悍的大型軍隊。在獸群與森林的幫助下他成功擊敗了他們，卻付出了極為慘重的代價——棲息地被獵龍者引發的火災吞噬，自己也身受重傷，命懸一线。為了躲避獵龍者正在前來的援軍——一只飛鳥將這則消息傳達給了他——阿德萊克離開了一片狼藉的戰場，准備另尋他處療傷。這並不是件輕松事，因為他的時間很緊迫，生命從遍布渾身的傷口飛速流逝，每一秒都讓他變得更虛弱。

　　 感覺好冷……好累……

　　 與棲息地拉開一段距離後，奄奄一息的綠龍降落在一片凹陷的溪谷中。他癱軟在地，大口喘著粗氣，鮮血從他身上淌下，染紅了青翠的嫩草。他嘗試著用法術為自己止血，卻遇到了困難——弩箭不僅淬過致命劇毒，還附帶有強大的惡毒詛咒，能阻礙傷口愈合。正常情況下阿德萊克能輕松破解這番雕蟲小技，但此刻他實在太累了，之前的激戰已經徹底耗空了他的力量。他努力解除詛咒，卻頭暈目眩，身體冰涼，意識越發模糊。咒語變得支離破碎，而溫熱的龍血還在止不住地向外涌。

　　 再堅持一下……

　　 阿德萊克不願放棄，但他的身體已經到達了極限。一種前所未有的困倦向他襲來，無比強烈，勢不可擋。思緒逐漸停滯，綠翡翠般的雙眸失去神采，上下眼皮頓時似有千斤重。冰冷的睡意糾纏著他，試圖將他拖入永恒的黑暗。

　　 似乎……來不及了……

　　 伴著一聲絕望的嘆息，綠龍再也支撐不住，緩緩閉上了眼。然而，在他失去意識的前一刻，他隱約感覺到一股奇異的魔力波動在身邊浮現，隨之而來的是清脆悅耳的聲音，。

　　 “哎呀，看起來有可愛的小龍需要幫助呢。”

　　 阿德萊克想說些什麼，可沒等張開嘴，他便眼前一黑，陷入昏迷。

　　 迷蒙中，阿德萊克感覺到有溫暖的熱流包裹全身，好似沐浴在驕陽下，又似蜷縮在父母的懷抱中。它們驅散了刺骨寒意，治愈傷口，為他帶回流失的生命力。

　　 是誰在幫助我？

　　 意識模糊的綠龍想不出答案。他棲息的森林地處偏遠，周邊並無其他同族，也沒有與巨龍交好的蜥蜴人和蛇人。除了他們之外阿德萊克想不出還有誰有可能向他伸出援手。更讓他感到驚奇的是那股魔力，與他以往感知到的一切能量形式都迥然不同，簡直像是……來自另一個世界。

　　 無論如何，他沒有落井下石，這就是最值得慶幸的事了。

　　 我一定會竭盡所能報答他。

　　 在半夢半醒的狀態中游離許久後，綠龍終於從瀕死的深淵中掙脫出來，他睜開眼，再度感受到世界的溫暖。此時漆黑夜幕已被藍天白雲取代，驕陽高掛頭頂，灑下明媚陽光，春風拂面，格外舒適愜意，窸窣蟲鳴與山谷中汩汩流淌的溪流聲遙相呼應，共同奏出一首輕快樂章。身處其中，阿德萊克一時恍惚，感覺昨夜與獵龍者的慘烈交戰只是一場噩夢。然而他能嗅聞到空氣中殘留的血腥味，身下被染紅的草地同樣是不容置疑的證據。他搖了搖巨大的腦袋，樹枝般的褐色龍角隨之晃動，綠眼睛漸漸明晰起來，很快意識到深深插入自己體內的弩箭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傷口也得到了完美的處理，破損的毛皮完好如初，連遍布全身的血汙都被清理得一干二淨。

　　 我第一次見到如此強大的治療法術。

　　 阿德萊克咽了口唾沫，開始四處張望，想知道究竟是何方神聖救了自己，然而他環視了整片谷地的每一個角落，除了幾只在草叢間嘰嘰喳喳的麻雀外沒有看到其他蹤影。

　　 已經離開了嗎？

　　 但是……我還能感覺到他的力量，就在周圍，離我非常近……

　　 “你在找我嗎？”

　　 綠龍愣了一下，循著活潑的聲音歪過頭，向鋪展在草地上的翅膀下望去，頓時瞪圓了雙眼。他原本認為救助自己的至少是一位造詣頗高的巫師，然而這一刻他看到的卻是……一只小黑貓？只見對方正懶洋洋地趴在翅膀下，倚靠著他厚實柔軟的皮毛，臉上滿是愜意。

　　 “呃……我不太確定……”阿德萊克面帶遲疑，顯然認為剛才的話音屬於其他人，但他立刻親眼看到那只不起眼的黑貓朝他揮爪打招呼，還揚起嘴角露出頑皮微笑。

　　 “你沒認錯，是我救了你。”黑貓開口道，“我是奧粟，該如何稱呼你？”

　　 綠龍歪過頭，眉頭微蹙，被這只奇異的生靈弄得滿頭霧水。第一眼他以為對方是只普通的小貓，可細細端詳便能發現並非如此。只見奧粟通體覆著柔順潔淨的漆黑短毛，額頭上生有復雜花紋，微微泛光，好似某種神秘的魔法陣，一對貓眼呈赤紅色，如同岩漿凝成的寶石，身後兩條細長的貓尾慵懶地搖擺著，看起來分外靈活。阿德萊克不知道對方究竟是何物，不過有兩點他能確認——奧粟非常強大，不過對他沒有惡意。“我是阿德萊克。”猶豫片刻後他低聲報出自己的名字，目光仍在掃視那只黑貓。“感謝你的救命之恩。”

　　 “只是舉手之勞。”奧粟舔了舔自己的小爪子，又把頭埋入阿德萊克柔軟的體毛中，盡情享受綠龍身上特有的草香味。“雖然咱們素不相識，但我不忍心目睹有著可愛靈魂的小龍白白丟掉性命。”

　　 阿德萊克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被大小與自己牙齒相近的黑貓稱為“小龍”。更讓他驚愕的是，雖然奧粟的聲音聽起來像是活潑少年，他卻感覺對方經歷過的歲月如林中古樹般悠久，身上帶有的魔力也是他前所未見的。縮在他翅膀下的奧粟瞥了他一眼，顯然能覺察到他的困惑，不緊不慢地解釋道：“具體情況太過復雜，很難講清楚。簡而言之，我來自異界，算是一名旅者，正在這片美麗的大陸上漫游。你不了解我也很正常。”

　　 阿德萊克曾聽說過類似的奇聞異事，認為那都是笑談，沒想到今日自己竟會遇到所謂的“異界來客”。“很高興認識你。”他點點頭，因為感覺俯視對方很不禮貌，便放低脖子，巨大的腦袋貼在草地上，面帶和善微笑。兩只麻雀落在他的龍角上，好奇地聽著他們的對話。“你救我於危難之中，我願意盡我所能回報你。”

　　 “此話當真?”奧粟站起身來，步伐輕快地走到巨大的龍頭前，臉側胡須在對方熱烘烘的呼吸中微微顫動。

　　 “我從不食言。”

　　 “任何要求都可以？”黑貓眯起眼睛。

　　 “只要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圍內。不過請不要命令我傷害其他生靈，對此我不能接受。”

　　 “果然是頭心善的綠龍。”奧粟點頭稱贊，身後兩條貓尾搖曳著，相互盤卷摩擦，好似有獨立的生命般活動自如。“放心，我只是想和你交個朋友。”他停頓了一下，“如果你沒有急事要處理，或許可以在這片山谷中陪我一陣子？我希望通過你全面了解綠龍這個種族，大概能算是一項學術研究吧。”

　　 “能與你交友是我的榮幸。”阿德萊克溫和地回應道，“此外我很高興能幫上你的忙，對於你的問題我將知無不言。”

　　 “太好了，我早就想展開這項調查了。”說著黑貓掃視了一番趴在地上，如小山般龐大的綠龍，“不過像這樣聊天似乎不太方便？你保持這種姿勢恐怕也不太舒服吧？”

　　 不得不承認，兩獸體型上的差距太大了。阿德萊克甚至不敢正常呼吸，生怕將面前這只小貓吹飛。“年長一些的綠龍往往掌握著化形為其他動物的法術，”他坦白說，“但我還未學會。”

　　 “沒關系，我能解決這個問題。”

　　 迎著綠龍驚訝的目光，奧粟深吸一口氣，開始吟誦綠龍根本聽不懂的晦澀咒語，額頭上的花紋白光盛放。超乎想象的魔力從小小的身軀上爆發出來，如洪水般將阿德萊克吞沒，又像密集的絲线般將他團團包裹。刹那間，他只覺意識一陣恍惚，身體好似融化在這團熱流中，又在外力驅動下重組。回過神時，他赫然發現自己的體型縮小了無數倍，與農家的大型犬接近，原本只是淺淺一層的嫩草此時已能淹沒小臂與膝蓋。

　　 “天啊，這太神奇了。”

　　 阿德萊克忍不住驚嘆道，試探性地活動四肢，尾巴與翅膀，想看看身體是否有異狀。奧粟則圍著他悠閒踱步，不時用小腦袋去蹭對方的胳膊以示親昵。“別擔心，這個法術不會帶來任何危害，僅是暫時改變你的體型而已。”他輕笑著從綠龍身邊走過，長尾巴撩過對方的下顎。“這樣就方便多了。”

　　 “確實如此。”阿德萊克點點頭，溫順地蹲坐在黑貓面前，“接下來你有何打算？直接開始發問嗎？”

　　 “不，那樣未免顯得太傻了，咱們有大把時間，完全可以一邊嬉戲一邊自由自在地閒談。”奧粟頑皮地吐了吐舌頭，“如果你願意，咱們現在就去山谷東側，那邊有條清澈的小溪，溪中常有鮮美游魚，而我已經飢腸轆轆了。”

　　 被奧粟一提醒，阿德萊克才意識到自己腹中同樣空空如也，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於是，一黑一綠兩個身影穿過生機盎然的青草地，留下一路輕松愉快的談笑聲。

　　 就這樣，阿德萊克在繁茂的山谷中暫住下來，每日與奧粟四處游玩，共享清閒的美好春光。對於一頭巨龍來說這兒算不上大地方，但如果體型僅有貓狗大小，那便是另一回事了。白日里兩獸時常在繁花盛開的草地上撒歡奔跑，追逐打鬧，亦或者在青翠山坡上曬太陽，嗅聞青草與泥土的芬芳，聆聽窸窣蟲鳴，迷迷糊糊地躺上一整天。他們還深入郁郁蔥蔥的森林，相互分享采集到的漿果，與林中的其他動物玩耍，在清澈溪流中沐浴戲水。甚至連那些幽深曲折的山洞也成了他們玩樂的場所，兩獸如探險般深入其中，有時你追我趕，有時又會玩起捉迷藏。

　　 等到夜幕降臨之時，如果天氣晴朗，阿德萊克與奧粟便會回到山坡坡頂上。他們常常肩並肩蹲坐在一起，一邊欣賞漫天繁星與當空皓月，一邊悠閒地聊天。奧粟的紅眸中總帶著孩童般的好奇，總有一大堆問題要問，比如綠龍一族的歷史，社會規范，身體特征與習性，擁有的能力……對此阿德萊克會盡自己所能，認認真真地去回答，甚至為對方進行演示。每一次他召集動物，操控植物，或者與它們進行交流時，奧粟都會發出驚嘆，這總會讓他害羞。

　　 “與你的力量相比，這算不上什麼。”

　　 “這樣說就太謙虛了。”奧粟搖搖頭，一身黑毛在皎潔月光下顯得神秘而優雅，“不過我確實精通不少有趣的魔法。”

　　 阿德萊克已經見識過奧粟強大的治愈能力，可比起這一點，對方那對纖細靈巧的尾巴更讓他感到驚奇。起初他認為那只是普通的貓尾，然而在相處過程中他目睹奧粟用它們做出了各種各樣的高難度動作——比如僅用尾巴就將自己倒掛在樹枝上，亦或者纏住溪流中動作敏捷的游魚。有一次兩獸在林間空地上休憩時，奧粟甚至只用兩條尾巴就將花草編成了一個精美的花環，讓阿德萊克目瞪口呆。

　　 “我不太確定是不是我眼花了。”他難以置信地說，眼睛盯著那對悠閒擺動的貓尾，“但是你的尾巴剛才在將草莖打結時是不是……變形了？”

　　 “你的眼睛很尖。”奧粟嬉笑著，紅眸中閃著狡黠，尾巴勾起花環，套到綠龍的龍角上。“事實上這也算是一種魔法——我可以讓尾巴隨意變換模樣。”

　　 似乎是為了證明主人的話，兩條貓尾輕搖慢擺，尾尖在綠龍的注視下緩緩膨脹，同時向外伸出更多枝丫，僅是幾次心跳的時間，原本圓潤的尾尖上已經多了一只毛茸茸的小爪，還輕輕揮動，像是在打招呼。沒等阿德萊克發出驚嘆，它們已經如靈蛇般劃過草叢，順著後腿爬上綠龍的身體，鑽到收攏的翅膀下，輕輕搔弄分外敏感的翅根，立刻引起一陣大笑。

　　 “不要——哈哈哈——好癢，快——哈哈——快停下……”

　　 綠龍顫抖著躺倒在地，在草叢中打滾，想要躲避兩條貓尾的“襲擊”，卻給了奧粟更多機會。他敏捷地撲上去，整只獸壓在阿德萊克柔軟的胸腹上，貓爪輕撓對方的腋下與腰側，帶刺的小舌頭舔過凹陷的頸窩，兩條貓尾轉而去搔弄綠龍厚實的大腳爪，軟毛細細蹭過柔嫩爪墊。阿德萊克知道奧粟喜歡這種惡作劇，每次都會在對方的搔弄中笑得喘不過氣，今天同樣如此。他一邊哈哈大笑，兩爪與奧粟推推搡搡，試圖將對方推開，卻沒用什麼力氣——他心里清楚這不過是親昵的玩鬧。然而，或許是因為奧粟今天貼得太近了，除了瘙癢之外阿德萊克還有其他體驗。他能感受到對方的體溫，推擠打鬧間兩獸的體毛相互摩擦，帶起鮮明觸感，一股熱流隨著舌頭掃過脖頸涌現出來，在全身彌散，又在胯間聚集。

　　 這是……

　　 阿德萊克不傻，自然知道發生了什麼，臉頰頓時燒了起來。“住手，奧粟……別再……”

　　 奧粟能聽出綠龍聲音中異樣的急促，立刻將兩條尾巴抽回，翻身落到一旁，好奇地看著對方。只見阿德萊克局促不安地側過身，並攏後腿，蜷起尾巴，竭力遮掩胯部，臉上滿是羞恥與尷尬。

　　 “發生了什麼？”

　　 “我……呃……”阿德萊克支吾著，幾乎不敢與奧粟對視。“給我一點時間，很快就會恢復正常……”

　　 奧粟先是困惑地眨眨眼，伸著脖子在空氣中嗅了嗅，隨即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開始繞著在地上蜷成一團的綠龍轉圈。盡管對方努力遮擋，他還是窺見了一絲端倪——紅艷龍棒正在綠龍的胯間高高挺立，精神抖擻地勃動著。“哦，別緊張，我能理解。”他輕笑道，聲音友好，顯然不認為對方的反應有任何不妥，“之前你告訴過我，春季是你們綠龍的發情期，看來現在已經到時候了。”

　　 “希望你不要介意。”阿德萊克小聲說，臉頰如燒起來一般燙，“每年這段時間我的身體都會變得……奇怪。”

　　 “當然不。事實上，這讓我對你們綠龍有了更多了解。”奧粟輕快地說，長尾輕搖，小腦袋湊向阿德萊克，“或許我可以幫幫你？在這方面我還是比較有經驗的。”

　　 “什麼？不，當然不用。”綠龍倉促地回應道，同時翻了個身，將脊背拋給黑貓。

　　 “別害怕，我不會傷害你的，恰恰相反，我會為你帶來片刻歡愉。”

　　 阿德萊克能覺察到對方的一番好意，但……這未免太讓他羞恥與尷尬了，便再次開口拒絕。善解龍意的奧粟見狀也不強求，從綠龍身邊退開幾步，打算為對方留出私密空間。“好吧，那我先去溪邊捕魚了，等你餓了就一起來吃吧。”

　　 兩獸相互道別。奧粟輕快地鑽進灌木叢，轉眼消失不見，阿德萊克則蜷縮在溫暖的林間空地上，身體的躁動久久無法平息。

　　 在那次意外之後，阿德萊克與奧粟依舊像親密好友一般相處，消磨清閒時光，卻又和往日有幾分不同。阿德萊克會下意識地離奧粟遠一點，減少身體的近距離接觸，避免窘境重演。對此奧粟表示理解，盡管非常喜歡對方毛茸茸的溫暖身體，他還是有意控制自己的舉止，不再動不動就貼上去又蹭又舔。

　　 即便如此，發情期給阿德萊克帶來的困擾並未消失，反而隨著時間愈演愈烈。他整日渾身燥熱，頭腦昏昏沉沉，被原始衝動糾纏。白日里有奧粟陪伴時還算好過，畢竟可以通過聊天與四處游玩轉移注意力，可每逢寂寥深夜，或黎明時分剛剛蘇醒時，他的欲望總會強烈到無以復加，讓他心神不寧。如此煎熬一周後，他終於耐受不住，打算偷偷發泄一番。

　　 深沉夜幕下，阿德萊克躺在鋪有柔軟綠毯的緩坡上，頭頂皓月當空，群星閃爍，周身包圍著晚春時節的繁花與嫩草，窸窣蟲鳴此起彼伏，隱約還能聽到奧粟輕柔平穩的呼吸聲。起初這只黑貓總喜歡蜷縮在他的懷中入睡，不過為了不給他增添煩惱，現在對方會在距他幾步開外的地方休息，對此阿德萊克心存感激。他歪頭瞥了一眼不遠處幾乎淹沒在花草間的小身影，輕輕呼了口氣，輾轉反側，終是無法入眠，身心受到燥熱感的炙烤。此時就連嫩草與身體的摩擦都成了一種挑逗，雖然沒有受到刻意觸碰，紅艷硬挺的龍根還是從鞘內鑽出來，在空氣中微微勃動，訴說著身體的欲求。

　　 阿德萊克並非貪戀快感的龍，可春季的召喚總是讓他無法抵抗。他很享受與奧粟共處的時光，不過若沒有受到獵龍者的襲擊，往年這個時候他恐怕已經返回綠龍龍群，嘗試著尋找配偶了。身為少數喜歡同性的綠龍，他始終沒能找到固定的伴侶，但他確實有過讓龍難忘的愉悅體驗。思緒至此，那些溢滿春情的桃色畫面立刻在阿德萊克的腦海中浮現出來，描述著他與其他龍在草地上纏纏綿綿，相互親吻與擁抱，縱享魚水之歡的經過。這一切好似干柴投入烈火，讓他的欲望一時更加高漲，胯下龍根隨之脹大一圈，盡顯威武雄壯，渴求得到更多撫慰。

　　 好吧，看來沒有其他辦法了……

　　 對於性事，年輕的阿德萊克總懷有一種青澀的羞赧，不過眼下他無法抑制本能的欲求。他側臥在草地上，翅膀收攏於背，身體微微蜷曲，帶有柔軟爪墊的毛茸龍爪向胯間探去，最終緊握住熾熱龍根，輕輕套弄起來。熟悉的快感如潮水般涌來，立刻淹沒了他，一聲低沉的輕喘隨之從喉間溢出。

　　 “嗯……”

　　 與其他族群的巨龍不同，綠龍沒有常見的生殖腔，下體帶有更多哺乳動物的特征——粗長的深紅龍根展露在外，根部以下還綴著一對毛茸茸的充盈蛋袋。阿德萊克眯起眼睛，龍爪時而攏住飽脹頂蓋旋動手腕，時而順著硬挺柱身快速律動，兩條後腿緊緊並攏，尾巴下意識地輕輕搖擺，掃過青翠草地。或許是因為積攢的渴望太過濃烈，他只覺這一次的愉悅格外鮮明，讓他不由自主地沉醉其中。一時間，他幾乎忘了自己的處境，心思完全被胯間的洶涌刺激占據，腦海中回放著與同族歡愛時的情色記憶，龍爪的力道與速度不斷提高。

　　 “嗯……唔……”

　　 隨著動作幅度的加大，阿德萊克的喘息聲越發粗重，肩膀微微發顫，胸膛快速起伏，胯間巨物脹到極限。鈴口隨著套弄微微翕動，好似在呼吸，淌出大股粘滑前液。被濡濕的頂蓋紅潤飽滿，在月光下顯得油光水滑，格外淫靡。粗大柱身隨著龍爪的撫弄硬挺如鋼，青筋暴起，宣誓著主人的野性與力量。根部一對球結也變得充盈鼓脹，如同兩顆汁水充沛的紅苹果。

　　 “唔……啊……”

　　 這一刻，阿德萊克只覺自己越升越高，直入本能快感構成的雲端，周身的一切都被拋諸腦後。他是如此陶醉其中，以至於完全沒有覺察到身後的腳步聲，直到一只柔軟的貓爪輕輕落到肩頭時他才如夢初醒，雙眼圓瞪，渾身戰栗，仿佛受到五雷轟頂，不由發出一陣驚叫。幾乎是在同一時刻，脹到極限的陽物在龍爪撫慰下達到頂峰，連連勃動，泄出大量濃稠精華，一股接一股，射滿粉嫩爪墊，灑在青蔥綠草上。濃郁的麝味升騰起來，與綠龍發情時散發出的體香混合在一起，隨風在山坡上迅速彌散。

　　 “我……呃……那個……”

　　 從高潮中回過神來的阿德萊克轉過頭，想對身後的奧粟進行解釋，卻張口結舌，腦海中一片空白。奧粟則神情和善，絲毫不為發生的一切感到反感或尷尬。“別緊張，阿德萊克。”他開口道，聲音輕柔而友好，“你無需進行任何解釋，因為這再正常不過。”

　　 “但是……”綠龍局促地挪開視线，沾滿濃精的龍爪藏在胯間，笨拙地遮掩龍根。“很抱歉……不小心把你吵醒了。”

　　 “作為魔法生物，我實際上並不需要所謂的睡眠，剛才只是在整理思緒，並汲取環境中的魔力。”黑貓笑著搖搖頭，赤紅色的豎瞳在月光下如寶石般閃亮，額頭上的復雜花紋也熠熠生輝。“這不是重點。關鍵在於，你的問題還沒解決，不是嗎？讓我來幫幫你吧。在這方面我略有心得。“

　　 “不，我已經沒事了，奧粟繼續休息吧。”

　　 阿德萊克的話毫無說服力，因為他的陽物依舊精神抖擻，金槍不倒——對於精力旺盛的年輕綠龍來說，一次是遠遠不夠的。奧粟對此心知肚明，嘴角上揚，兩條纖細貓尾已經向對方身下探去，紛紛纏繞上筋絡虬結的龍根，輕柔地上下撫弄起來。

　　 “唔……”

　　 側躺在草地上的綠龍輕哼一聲，面對奧粟的舉動一時手足無措，連耳朵尖都羞得燒起來。他認為自己應該拒絕，從對方身邊逃開，然而他體內洶涌的欲望卻有截然不同的念頭，渴求這一切能繼續進行下去，以獲得更多歡愉。“還是算了吧……”他呢喃道，身體卻沒什麼反抗動作，龍根在兩條貓尾的逗弄下顫抖著，泌出清澈前液。

　　 “不用害羞，也無需有任何顧慮。”奧粟從身後用一對小爪子環住綠龍的長頸，湊到對方耳邊循循善誘，“我甚至不會與你歡愛，純粹是想幫你一個小忙，給你帶來一段美好體驗，也算是這段時間來你始終陪伴我的回報。”

　　 “不，奧粟，你完全不需要……嗯……”

　　 阿德萊克肩膀一顫，沒說完的話被一聲低喘取而代之，源源不斷的愉悅從胯間涌來，衝刷著他的意識。那兩條貓尾的靈活程度遠超他的想象，此時正專心致志地侍弄龍根，一者纏繞著飽脹頂蓋，用柔軟細毛與之細細摩擦，時而繞著邊緣打轉，時而去調戲直流口水的嬌嫩鈴口，另一者痴迷於粗大莖身，纏了一圈又一圈，上下滑動的同時輔以收縮與舒放。明明是他自己的身體，阿德萊克卻發現奧粟似乎對此更為熟悉，知道哪里最敏感，知道用多大力氣，如何摩擦哪個部位能帶來更多快感。這只黑貓的手法如此熟練，讓這頭經驗匱乏的綠龍根本無法招架，沒出片刻便粗喘不止，嘴上雖然還在叫停，身體卻早已欣然接受這一切，甚至無意識地挺動腰肢，主動索求更多歡愉。奧粟自然沒有讓他失望，兩條貓尾加大了力道與速度，沒出片刻就將綠龍再度推上高潮。糾纏在羞恥與無與倫比的快感中，阿德萊克用雙爪捂住臉，腰胯向外高挺，龍根第二次噴發出大股龍精。

　　 “你有著非常敏感的身體。”奧粟調侃道，小腦袋貼在綠龍的後頸上摩擦著。“高潮時的表情也非常可愛。”

　　 “我……我才沒有……別說這種奇怪的話。”

　　 “好的，我能理解，不再拿你開玩笑了。”奧粟忍不住發生一陣輕笑。“現在換成仰趟的姿勢吧，那樣更方便。”

　　 “你在說什麼？明明已經……”

　　 “你的身體可不是這樣說的。”

　　 阿德萊克咽了口唾沫，感覺到毛茸茸的貓尾蹭過格外敏感的鈴口，龍根隨之悸動。他原本期待兩發過後體內的欲火能得到平息，可事實恰恰相反，在嘗到剛剛的甜頭後，情欲勃發的身體愈發飢渴難耐，不知饜足地渴求更多。

　　 “剛剛只是不值一提的小把戲，如果阿德萊克想要，還有更多快樂在等著你。”

　　 仿佛能覺察到綠龍內心的掙扎，奧粟再度開口，聲音中帶著無限誘惑。性情溫順的阿德萊克向來不擅長拒絕，再加上體內洶涌澎湃的渴望，兩者聯合起來，漸漸壓過了縈繞綠龍的羞澀。如此掙扎片刻後，阿德萊克最終還是順著兩條貓尾的輕輕拉動平躺到草地上，背後是柔軟草地，面前是無垠夜空，青草香氣與他自己發情時的濃郁體味兒混合在一起，充斥著他的鼻腔，讓他一時精神恍惚，只覺自己仿佛身處一場春意盎然的美夢。奧粟欣賞著綠龍春情蕩漾的誘獸模樣，愉快地點點頭，輕輕一躍跳到對方的胸腹上，舒舒服服地趴下身來，享受綠龍厚實皮毛的溫暖與柔軟。

　　 “接下來如果你有任何不舒服或不適應的感覺，一定要立刻告訴我哦，畢竟不是所有龍都能接受此事。”

　　 阿德萊克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一時摸不著頭腦，不過當他覺察到一條貓尾嫻熟地套弄龍棒，另一條貓尾卻向尾根探去時，他立刻明白了奧粟想要做什麼。

　　 “你以前有過類似經驗嗎？”奧粟注意到了阿德萊克的表情，忍不住問道。

　　 “呃……這個……”

　　 阿德萊克支吾著，熱流再度竄上臉頰，腦海中浮現出自己被其他龍壓在身下疼愛的畫面。奧粟瞥了他一眼，隨即露出會意的微笑，原本停在兩腿間的貓尾又開始活動，進一步深入股縫，很快便觸到了尾根處的嬌嫩穴口，開始在周圍緩緩打轉。

　　 “放松，阿德萊克，把身體交給我就好，我不會弄疼你的。”

　　 盡管奧粟如此保證，阿德萊克還是難免感到緊張，連呼吸都開始加快。奧粟見狀也不急著進入，而是繼續安撫散發著草香的溫暖身體，不僅用貓尾持續套弄龍棒，一對小爪子也參與進來，在厚實體毛下游弋，好似在探尋寶物，沒出片刻便有所收獲。“對此我一直很好奇。”他輕聲說，“要知道其他世界的龍大多沒有這種器官，即便在你們這里，也是綠龍一族特有之物。”

　　 “這是因為……呃……哦……別碰那兒……感覺好癢……”

　　 阿德萊克想給出一個合理解釋，話語卻因斷斷續續的輕吟變得支離破碎，心神完全被胸口與胯下的觸感吸引。他能感覺到貓爪正在細細把玩兩顆圓潤飽滿的乳粒，時而繞著乳暈連連打轉，時而輕輕撥弄紅寶石般的乳頭，亦或者用柔軟細膩的爪墊壓上去又搓又揉，每一個動作都讓他的身體陣陣顫抖。雖然說著“別碰”，他顯然沒有掙扎反抗的意思，起起伏伏的胸口好似有微弱電流竄過，泛起絲絲酥麻快意，龍根隨之勃動，吐出更多粘滑水液。如此愛撫片刻後，奧粟能感覺到綠龍的身體漸漸放松下來，在穴口等候的尾巴才開始行動，輕柔緩慢地頂入幽深甬道。

　　 “嗯……”

　　 阿德萊克輕哼一聲，不由瞪大眼睛，為貓尾帶來的觸感而驚訝。它比他想象得更加柔韌有力，具有實體，好似一根毛茸茸的手指在他的體內探索著。不僅如此，他甚至體驗到有濕滑水潤之感從體內徐徐蔓延，好似某種頗具潤滑效果的水液從貓尾上分泌出來，塗到干澀的腸壁上。

　　 “一個實用的小把戲。”奧粟笑著解釋道，聲音中帶著幾分頑皮與得意，“能為你減少很多麻煩。”

　　 綠龍不知該如何回話，只是羞澀地嗯了一聲，臉上一時燒得更熱。如奧粟所言，他沒有感到任何痛楚，尺寸恰到好處的貓尾在後庭內推進著，小心翼翼，不急不躁，拓開緊閉的甬道，讓每一寸肌膚都得到充分潤滑。片刻後，後庭漸漸適應了這條溫柔的外來者，緊繃的肌肉紛紛放松下來，這些細微之處奧粟都心知肚明，他一邊忙著吸吮舔舐紅彤彤的粉嫩乳粒，一邊操縱尾巴模仿歡合的動作在綠龍體內抽送起來。

　　 “唔……”

　　 起初沒有太多快感，阿德萊克眯起眼睛，只覺有一條濕滑的貓尾在後庭內律動著。可隨著時間延長，柔韌卻不失硬度的尾巴一次次隔著腸壁頂到敏感處，一股奇異的綿軟酥麻之感漸漸從深處流淌出來，很快淹沒了腰胯。包裹在連綿愉悅中，阿德萊克的呼吸越發急促，嘴角溢出曖昧輕吟，身體隨著尾巴的頂弄連連戰栗，散發出越發濃郁的發情氣息。奧粟望著對方情迷意亂的可愛模樣，臉上露出滿意笑容，兩爪揉捏著因飽受疼愛略顯紅腫的乳頭，一尾不知疲倦地套弄龍根，另一尾在濕熱緊致的肉穴內辛勤耕耘。“我沒有騙你吧？”他輕語道，帶刺的小舌頭舔過嬌艷乳尖，立刻引來一陣顫抖，“感覺應該還不錯，看起來你完全樂在其中了。”

　　 “我……嗯……啊……”

　　 阿德萊克羞於開口承認，不過他的陶醉神情與熾熱身體已將他的喜悅展露無疑。而奧粟顯然認為還不夠，又展露出更多奇妙把戲。只見伴著一段低聲吟誦，更多貓尾從這只魔法生物的身後延展出來，在月光下搖擺舞動，又向身下的綠龍涌去，滑過他的每一寸肌膚，細細撫弄那對結實有力的大腳爪。生有軟毛的尾巴從趾縫間竄過，又與柔嫩爪墊親昵摩擦，帶來密密麻麻的癢意，引得綠龍忍不住發出一陣大笑。

　　 “哈哈哈……不要……奧粟……這樣……啊……太奇怪……嗯……哈哈……”

　　 笑聲與嬌媚呻吟混雜在一起，共同編出一曲春意盎然的鳴奏曲。阿德萊克在奧粟的多點玩弄下扭動著身體，整頭龍包裹在連綿快感與瘙癢中，眼角幾乎要笑出淚來。奧粟則加大攻勢，同時搔弄兩只腳爪與敏感的翅根，糾纏龍根的貓尾不斷收緊，套弄頻率越發急促，在後庭內律動的貓尾也馬力全開，精准有力地頂弄著敏感處。

　　 “太……哈哈哈……太激烈了……我……啊……又要……”

　　 “無需忍耐，阿德萊克，盡情釋放出來即可。”

　　 一時間，阿德萊克只覺渾身各處同時受到撫慰，愉悅與瘙癢交織成片，融合為更加洶涌澎湃的刺激。他呻吟著，歡笑著，意識仿佛飄入雲端，身體更是直奔頂峰。沒過多久，他便在奧粟嫻熟的技巧面前繳械投降，再度達到高潮。

　　 “啊——”

　　 綠龍昂起脖子，發出一陣綿長呻吟，尾巴搖擺，腰胯上挺，龍根陣陣勃動，如噴泉般噴灑出大股濃稠精華，染白纏繞其上的貓尾，弄髒了覆蓋著草綠皮毛的小腹，甚至還有一小部分沾到了奧粟身上。

　　 “你們龍族的出精量總是如此驚人。”奧粟輕笑著調侃道，伸爪擦去胳膊上的濁液。

　　 阿德萊克仰趟在地，沒有回話，大口喘著氣，綠翡翠般的眸子直愣愣地望著夜空，仍沉浸在高潮的余韻中無法自拔。當他回過神時，他發現奧粟依舊趴在他的胸腹上，面帶微笑，數條尾巴在身後搖曳著。它們向四處蔓延，繼續撫摸綠龍火熱的身體。

　　 “奧粟，我——”

　　 阿德萊克還沒把話說完，一只貓爪已經落在他的吻部上。他與奧粟對視，被對方那雙赤紅色的雙眸吸引。奧粟則慵懶地舒展了一下身子，臉上帶著曖昧笑容。“別急，阿德萊克。”他輕聲說，額頭上的花紋在銀月下熠熠生輝，“夜還很長，咱們有的是時間。”

　　 在阿德萊克看來他應該為這場放縱畫上句號，但他的身體顯然有不同意見。於是，沒過多久山坡上又響起了歡快春聲，久久不絕，徹夜回蕩。

　　 阿德萊克再度醒來時，時間已至正午，溫暖陽光灑在身上，讓龍格外愜意。他環顧四周，發現自己仍在那片青翠的山坡上。奧粟懶洋洋地臥在他的身邊，正用粉嫩的小舌頭梳理皮毛。見綠龍醒過來，他露出微笑，兩條貓尾悠閒地搖擺著。“中午好，阿德萊克。”他輕快地說，“昨晚過得還不錯吧？”

　　 一提到昨晚，阿德萊克的腦海中立刻閃過溢滿情欲的火熱畫面，不由羞得垂下眼簾。他無法否認那份快感，局促地點了點頭。

　　 “如果你願意和咱一起旅行，今後還有更多機會哦。”

　　 黑貓頑皮的語調讓阿德萊克的臉上滾過一陣熱流，不過他立刻覺察到這番話中真正的重點。“旅行？你是指去大陸上的其他地區嗎？”

　　 “不，”奧粟搖搖頭，“我在這片世界逗留的時間已經足夠長，對它的了解足夠多，是時候前往下一個未知的世界了。”

　　 “這聽起來太……奇妙了。”阿德萊克抬爪撓撓頭，“完全超出了我的認知。”

　　 “在不同世界間穿梭確實一種極為復雜的魔法，不過我已經精通此道。”黑貓昂起脖子，神情中透著自豪，“不僅如此，我還能帶著其他生靈一起進行穿梭，雖然直接用肉體是不行的，但我能將你轉化為跟我一樣的魔法生物並進行靈魂上的同調。當然，前提是阿德萊克願意這樣做。”

　　 阿德萊克了解世間的千萬種鳥獸與草木，但對於奧粟正在談論的話題一竅不通。奧粟覺察到了這點，對呆若木雞的綠龍發出一聲輕笑。“簡而言之，我是在詢問你是否願意與我一起去其他世界旅行。我非常希望身邊能有你這樣的可愛龍族相伴。”

　　 阿德萊克向來不擅長拒絕，不過這一刻他確實猶豫了，這只神奇生靈的提議對他而言如同幻夢一般難以理解。他很高興能結交到新朋友，不過跟隨對方前往另一個他一無所知的世界就是另一碼事了。“抱歉。”躊躇片刻後他開口道，臉上滿是誠摯的歉意，“我不能……陪你去旅行，我還有很多事……”

　　 “沒關系，我能理解，你還有自己的生活。”奧粟接話道，聲音中沒有絲毫不滿。“雖然略感遺憾，不過我不會強迫你。或許將來咱們還有機會再見面。”

　　 “你的意思是……”阿德萊克瞪大眼睛爬起身來，換成蹲坐的姿勢，“你現在就准備離開？”

　　 “事實上，一個多月前我已經打算繼續旅行，因為恰好遇上你才多逗留了一陣子，眼下我實在沒有更多時間能耽誤了。”黑貓站起身，在草地上伸了個懶腰，“感謝你這段時間的陪伴。”

　　 “真正要說感謝的是我。”綠龍急切地回應道，“畢竟你救了我的命。”

　　 “舉手之勞而已。不過今後你一定要小心，畢竟好運不會永遠眷顧你。”

　　 一頭龍被一只黑貓教訓，這恐怕是今年內全大陸最荒唐的笑話。不過阿德萊克沒有笑，他溫順地蹲坐在奧粟面前，點頭表示接受。幾天前他就有預感，認為自己與這位新朋友即將分別，不過這一刻真正到來時，他還是心生留戀與不忍。相比之下，奧粟的神情更顯平靜，或許是經歷過的分別數不勝數，早已習慣。他走到阿德萊克身邊，用小腦袋去蹭對方的胳膊，兩條貓尾從身後延伸出來，環住綠龍的身體，算是給了對方一個擁抱。阿德萊克則用雙爪溫柔地捧住黑貓以示回應。“我知道你非常強大，”他輕聲呢喃，“不過還是要說，旅途中注意安全。”

　　 “你也要照顧好自己。”奧粟回應道。

　　 相互道別後，奧粟跑下山坡，與阿德萊克拉開距離。他站在坡底，開始低聲吟誦，一團淡藍色的魔力隨之包裹住阿德萊克。僅是幾次心跳的時間，體型只有家犬般大小的綠龍已經恢復原狀，小山般的身軀聳立在坡地上，投下大片陰影。奧粟最後抬頭望了他一眼，赤紅色的貓瞳與綠翡翠般的龍瞳久久對視，隨後他揮了揮小巧的貓爪，隨後他揮了揮小巧的貓爪，化為斑斕的密集光點，好似碎星雲集成的霧氣，逐漸消散在空氣中。

　　 眨眼間，廣闊山坡上只剩下阿德萊克一龍。他環視四周，一時有些恍惚，又似大夢初醒。奧粟什麼都沒留下，就好像他不曾來過，不過阿德萊克知道自己不會忘記這場讓龍害羞的奇遇。他在坡地上靜坐片刻，任由自己浸沒在離別帶來的短暫愁思中，隨後他站起身來，打起精神，展開寬大雙翼。如同奧粟所言，他還有他自己的生活要繼續。他需要返回被焚毀的家去處理爛攤子，此外，春日還長，返回龍群或許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帶著這些零碎思緒，阿德萊克振翼起飛，直入碧空如洗的藍天。蒼翠山谷被他拋在身後，不過那只黑貓將會被銘記於心。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