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屬灰寶馬Z4停在了一棟古老的歐式建築門前。方漓徹盯著後視鏡上的掛件李瑩瑩略帶輕蔑的淺笑，翻過面來又是哲析一眼探入骨髓的眼神，再翻一次“找不到對象”的掛件變得如此刺眼。

　　 “唉，人生亦如戲。”

　　 車門打開，車外是冷冽的風。方漓徹緊了緊黑色風衣，推開沉重的鐵門走進建築物內。這地方的擺設好像是一座博物館？可是這里放著的東西好像都是21世紀的產物，智能手機、平板電腦、有著光汙染和4090TI顯卡的組裝游戲電腦，還有一輛2022款賓利大陸GT。

　　 略有壓迫感的女聲響起：“這是你的頭像……真是一輛豪車，不是嗎？”

　　 方漓徹循聲望去，冷色的月光透過窗照得室內亮如白晝，窗前站著一名身高曼妙高挑的女人，長發自然垂肩，一身黑色的薄紗連衣裙下露出穿著白絲襪的修長雙腿。

　　 月光如此透亮，使得她的酮體在薄紗中如此清晰可見，我能看到她的白色內衣和內褲，甚至能看到內褲上那些讓我魂牽夢繞的兔兔。這是夢嗎？零時邊際，你終究是來到我的夢中了。

　　 “零時邊際，你好啊。”

　　 仿佛有一種無法抗拒的磁場，方漓徹雙腿不受控制地走向了零時邊際。只見零時邊際背著雙手，掌心面向方漓徹勾了勾手指邁著歡快的步伐向前走去。方漓徹小跑著跟了上去牽住了零時邊際的手掌。

　　 諾大的博物館大堂擺滿了各個時代最具代表性的工業產品，主要還是汽車，從2009款瑪莎拉蒂總裁走到了1984年的法拉利泰斯塔羅薩。一路上零時邊際似乎有意控制著行走速度，不會掉隊也不會讓方漓徹跟上。

　　 方漓徹點評著：“這些車都是藝術品，我可太喜歡了。”

　　 忽然間寂靜的大堂響起了細微的流水聲，方漓徹低下頭，只見到從那條黑色薄紗連衣裙的裙擺滴落著亮瑩瑩的水珠，在零時邊際踏著白色貝殼頭板鞋輕快的步伐下在地上有規律地形成了一條蜿蜒的清流閃閃發光。

　　 美，太美了。方漓徹感覺世間再也找不到更華麗的辭藻形容眼前的場景，只有最伊始最純粹的美可以輕聲述說這一切。

　　 電梯門打開，在零時邊際的牽引下來到了這間觀景電梯，電梯門關閉。之後緩慢地開始下行，每一層都是記憶中的場面，海灣城擁堵混亂的大英路、友博壹號豪華的大平層、巔峰山崎嶇的山路、雲溪省高速公路的霧、加博大廈辦公室的黃昏、金權酒店停車場的日落……

　　 可是零時邊際，你是我最美的風景。人生是無盡的苦，這其中風景遠不如看你的眼眸，可以讓我停留在你身旁嗎？哪怕只是在夢中。

　　 “你抬頭呀，讓我再看你一眼。”

　　 “你真的想看？”

　　 零時邊際緩慢轉過身來，陌生又熟悉的側臉慢慢展露出來，竟然是於渡凌的面容！於渡凌微微低著頭，電梯的暖色燈光在睫毛上仿佛照出了金邊，鏡片的反光遮住了她的眼神，朱唇輕啟戲謔地說著：“死變態，你原來真的好這口啊。如果你不聽話，我就會告訴楊總、告訴老周、告訴謝斌，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個死變態……”

　　 “叮！”

　　 電梯到達樓層的提示音如此刺耳，於渡凌伸手抓起方漓徹胸前的領帶，抬起頭報以勝券在握的微笑，露出了惡魔的獠牙：“歡迎來到地獄！”

　　 方漓徹從睡夢中驚醒！

　　 古話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收到了零時邊際的視頻很難不會想起她，只可惜她終究是屏幕外的那個人。

　　 人的夢境不會虛構面容，所以夢境里出現的每一張臉都是現實中見過的，哪怕只有一面之緣。我沒有見過零時邊際，所以…夢境里的零時邊際是別人的臉也不奇怪。

　　 可是為什麼會是於渡凌的臉呢？

　　 方漓徹思索了一會，試圖尋找零時邊際和於渡凌的共同點，都住在方晨市、都有一雙大長腿、在名字里都有Ling的發音，然後於渡凌也有可能是尿戀同好。這麼想的話兩人的相似點還是很多的。

　　 只可惜零時邊際最後也只能是那隔著屏幕的偶像，明天還要麻煩於渡凌做手模直播，希望不要因為這個夢影響我對於渡凌的看法。

　　 窗外，天將曉。

　　 ……

　　 後天。

　　 方漓徹下午就駕車親自帶著於渡凌到了正一影視基地。

　　 “直播中手模的工作比拍攝廣告簡單不少。面前左邊這塊屏幕會提示你要做的動作，右邊這塊屏幕你能及時看到主播正在直播內容，然後助手會把需要演示的產品放在右手邊。照著提示進行產品的功能展示就好。”

　　 方漓徹站在一張放滿各種文具，鋪了白色格子桌布的桌子前簡單講解著手模的工作內容，直播時間大概兩個小時，兩個小時後的下半場是預售新品就不需要手模實時展示了。雖然設計是新品但其實都是常見的文具，使用起來並無難度。

　　 於渡凌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擔憂地說：“我的臉不是很好看，直播會拍到我的臉嗎？”

　　 這麼美的臉居然還有容貌焦慮……不對，我的關注點應該在講解工作上。方漓徹說到：“文具要專門特寫展示，所以很可惜觀眾是見不到這麼好看的臉了。”

　　 接著方漓徹側目看了一眼不遠處正在拿著稿件背詞的主播，低頭小聲對於渡凌說：“只能看到那個我也記不住的網紅臉。不過話說來，你寫字應該很漂亮吧？”

　　 “慢慢寫還…可以吧，速度快了會顯得抓馬。”

　　 於渡凌修長的手指握著一把測試用的中性筆在紙上寫下了零。方漓徹猛然怔住，腦海不由得想到零時邊際，眼睛全神貫注地盯著那支筆的筆勢等待著第二個字……

　　 零壹貳叁，於渡凌只是按照順序寫下了大寫的數字，字體還算漂亮。

　　 看來只是筆畫多可以展示筆鋒和結構而已，還是我想多了。方漓徹看著白紙上娟秀的字體夸贊到：“寫的很好，沒問題的！”

　　 經過了一段簡單的講解和彩排以後，於渡凌就投身到這場直播的當中。

　　 方漓徹站在直播房外透過玻璃看著現場的直播動向，對於渡凌比了一個“耶”的手勢，於渡凌也報以一個甜甜的微笑。

　　 因為看的不清楚，打開軟件以一名觀眾的身份也加入了直播間。夢爐傳媒公司作為網絡公司的引流和刷權重能力可圈可點，在多名網紅連线引流與購買權重的加強下，直播間人數快速上漲，對話框的留言也像是開了倍速般的刷屏。

　　 楊陽忍不住夸贊到：“干得不錯啊，她能來真是解了燃眉之急。”

　　 周建誠也站在一旁擺著意味深長的表情：“方總監真是人才啊。不過……是不是整天就關注人家的手了？”

　　 方漓徹說：“做藝術要不拘小節，做產品要注重細節。廣告宣傳正是我們廣告公司的‘產品’，工作時一定要關注身邊生活中每一個細節！”

　　 不愧是能做到總監位置，細節把控如此到位！看來是我膚淺了。周建誠崇拜地點著頭。

　　 後半段的直播也是很順利。或許是因為幾款新品秒殺價的確實惠的過分，上架後很快被一掃而空，甚至連預先准備好的為了推動進度的虛擬訂單都未用上。實打實賣出了數萬件新品，算是一場旗開得勝的首播！

　　 直播結束以後，一行人離開了正一影視基地。來到停車場後，只見聚鷹文具的總裁曾晨宇倚靠在他紅色蘭博基尼颶風旁邊，右手拿著手機左手夾著一支華子香煙，見到拍攝團隊出來便說道：“真是一次良好的開始，今晚我請大家喝酒！地點發在群里，大家有興趣的就開車跟來！”

　　 人們紛紛拿起手機，見到目的地以後響起了一陣歡呼。

　　 楊陽打開凱迪拉克CT6的車門，轉頭問到：“方總監，要一起去嗎？”

　　 方漓徹拿著手機看了看屏幕里的消費不低的夜店地址，又轉頭看著身旁的於渡凌。我要駕車送她回家不能喝酒，但是她這三杯倒的酒量也不像是愛喝酒的樣子。果斷關掉了對話窗口：“這次就不了吧，我早上起來有點感冒就吃了頭孢。”

　　 “好的！”

　　 楊陽坐上了凱迪拉克CT6，啟動車輛離開了。

　　 方漓徹也正准備坐進車內就感覺袖口被扯了一下，轉過頭去看到身旁的於渡凌說著：“等一等。”

　　 身後“啪”地一聲響起，完整了一整天拍攝工作的正一影視基地關掉了燈，眼前陷入了一片黑暗……

　　 “我靠，這麼急著關燈？”

　　 “走了走了，不關燈還留著消耗能源嗎。”

　　 人們紛紛拿出手機打開電筒開門上車，一陣喧鬧聲和光影交錯以後各自駕車或乘車離開了停車場，直到影視基地的工作人員也離開。空曠的露天停車場除了月光再無其他光源。

　　 方漓徹不知道於渡凌要做什麼，就任由於渡凌牽著站在停車場的角落，眼睛似乎在追尋光明般看向遠處方晨市市中心的高樓大廈閃爍著光點。

　　 直到所有人都離開，於渡凌才開口說到：“其實我有個秘密……這段時間有些事兒你會不會覺得蠻奇怪的？”

　　 午夜大飆克所說要麼加大力度更直白表達尿戀愛好，要麼直接說出來。不管這個主意如何，事到如今也沒有看起來更高明的辦法。於渡凌在直播時一直在想要用哪一招。

　　 方漓徹拿出鑰匙按了一下，不遠處寶馬Z4閃了閃光作為回應，日行燈打開了為停車場帶來了一些額外的光亮。一邊朝車子走去一邊漫不經心地說著：“你包尿布的事嗎？那次你喝醉酒什麼都說了，不奇怪。我的手機看直播沒電了，先接上充電。”

　　 於渡凌說：“不是那件事，是另一件……”

　　 方漓徹坐進車內插上數據线，隨後發動了汽車大燈亮起，燈光的切割线正好位於於渡凌的腰线部位，修長的雙腿在LED大燈的照射下更是白得有些過分。

　　 於渡凌低著頭看著坐在駕駛位的方漓徹，向前走了一步。既然你什麼都見到了卻又揣著明白裝糊塗，那總要有人走出一步！而現在就是最佳時機。

　　 眼鏡片的反光使得方漓徹無法看清於渡凌的眼神，只見到於渡凌沉默許久仿佛做了一個困難的決定：“如果說出來你會很驚訝吧？”

　　 方漓徹下車，走向車頭，雙手叉腰：

　　 “我經受過非常嚴格的訓練——腦子前幾天剛被精神錯亂花砸過，所以再發生什麼精神錯亂的事我也不會驚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