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東宮之謀

　　 韓柏秋被劉來通踩在腳下，不敢掙脫，只敢奮力把臉偏開，從後腦被踩，變成了臉部被踩，雙頰被踩得變了形，嘟著嘴，囔囔地回答。

　　 “吳梅冬生性謹慎，而且我倆現在分屬有司，需要避諱，不好私下見面，不過我已經掌握了她與太子苟且的證據，不怕她不赴約。”

　　 劉來通很滿意，難怪這麼好看的美人，皇帝居然不留在身邊，而是放到外面做事，果然能力出眾。

　　 “你們四姐妹情同手足，個個貌美如花，皇上不會只讓你們做事，不臨幸吧？”

　　 這個問題劉來通是第一次問，韓柏秋回想起以前的日子，眼淚從被擠壓變形的眼睛里流了出來。

　　 “回答我。”

　　 劉來通抬起腳狠狠的踩、跺在韓柏秋臉上。韓柏秋眼睛一翻，昏死過去。

　　 看著腳下昏死的夜行司大統領，劉來通心情莫名，回想以前在上龍府的日子。

　　 他出生在北境答銅府，定鼎三十一年太祖崩，蟎榛人趁機入寇。然新皇項典，武功卓著，成功打退蟎榛進攻，然蟎榛人來去如風，劫掠答銅府而去。劉來通一家就是那個時候被劫走的。

　　 至今都記得他父親被一個蟎榛貴種踩在腳下，母親在一邊被幾個柏世庫輪奸。那時他才六歲，也被一個蟎榛小孩踩著。那一夜她母親沒了聲息，之後他們父子便成了蟎榛貴人的奴隸，他父親割草喂羊，而他則伺候那個踩著他的小孩。

　　 “我阿達說了，你們中原人都是賤種，活該被我們蟎榛蹂躪，中原的女人都是我們蟎榛人的性奴隸，你說對不對。”

　　 “不對，我不是賤種。”

　　 劉來通被打的遍體鱗傷。

　　 從回憶里出來，劉來通聽到了門外人的呼喚。

　　 “劉公公，時候不早了，韓統領需要辦差。”

　　 這是個中年太監。他入宮及早，卻得罪了權醃，被罰在淨事房倒馬桶，一倒就是十年。自己剛入宮時就是和這個人一起干活，受了他許多照顧，如今此人被他安插在夜行司中給韓柏秋當副手，是自己為數不多的親信。

　　 一瓢涼水潑醒了韓柏秋，頭部有些疼，好像受了傷，不過她內功強於常人，須臾之間便可痊愈。劉來通已經走了，只有這個中年太監陪著她。

　　 “韓統領辛苦，劉公公年少時受過刺激，不過他心性是好的。”

　　 韓柏松看著這個太監，不知道該說什麼，這太監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知道。

　　 穿好褻衣，披掛蟒袍玉帶，站在自己的下屬們面前，那個威風凜凜的大統領又回來了。

　　 宋成光在尚書房待駕，幫助皇帝處理一些奏章。大寧朝每天上來的奏章不計其數，里邊除了一小部分是正事，大部分都是諸如什麼問安的，報祥瑞的，地方官發現貞潔烈女請朝廷封賞的。還有哪里哪里發現了神童，哪里哪里有個老人活了一百歲。諸如此類，不勝累舉。武宗皇帝對這些事嗤之以鼻，但是又不好隨意駁斥，一封封看過去又太麻煩，讀書人就是喜歡長篇累牘的講一些糟爛事，於是通政司送上來的奏章一律由秉筆太監們先行分類，那些講破事的奏章秉筆太監就處置了，真正有用的奏章再呈送給皇帝。大寧朝目前的秉筆太監有兩個，一個是宋成光，還有一個是劉來通。

　　 宋成光自己也不會真的去一封封的看那些奏章，都是下邊的人去看。他以前在攢樂宮當差，又在御馬監做過槽獄判，自然有些忠心的部署，又吸收了前任大總管的忍受，如今手下是也是兵強馬壯。

　　 “宋總管，有人找您。”

　　 宋成光出了值房來看，見到一個宮女。

　　 這宮女是攢樂宮的，宋成光以前打過交道。

　　 “給宋總管見禮，我家娘娘得知宋總管操勞辛苦，賜下些東西給公公，名奴家送來。”

　　 說著話，遞過來一個小木盒。

　　 那宮女見禮離開，宋成光回了值房。

　　 “宋總管是左妃的近人，如今得了勢，連貴妃都上趕著巴結呢。”

　　 邊上一個太監見到宋總管得了上次十分開心，於是上來阿諛。

　　 宋成光斜眼看著這個太監。

　　 “左貴妃何等身份，是你個太監可以亂嚼的嗎？”

　　 那太監見觸怒了的總管，趕忙連連道歉，推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宋成光暗自盤算找個機會弄死這不知死活的，手上把那木盒放在桌子上，松開合頁，緩慢的打開一條縫。

　　 只見里邊靜靜的躺著一條粉色的汗巾手帕。

　　 宋成光大喜，這是他之前向貴妃求得，當時貴妃又秀又怒，娘娘的貼身之物如何能隨意送人，狠狠的責罵了他一番。但是後來也不曾跟其他人提起，也沒有後續的責罰。今日皇上讓自己安排游湖事宜，自己將隨行車架從一份增添到兩份，如此貴妃娘娘就有了隨行的機會。皇帝原本無意讓貴妃隨行，只打算帶著皇後去。但是自己一番安排，皇帝不曾反對，那便是默許了。後來自己讓人通知左貴妃准備隨行一應事宜，今日這條內褲，想必就是娘娘大喜之下就是給自己的賞賜。

　　 “最好是沒洗過的。”宋成光心想，剛要伸手拿出來，就瞥到旁邊好幾個下屬們都在好奇的望著自己，於是咳嗽兩聲，下屬們趕忙忙活自己的事，不敢再看。

　　 宋成光心想，這批人不行啊，那些原本老總管的人都不曾看自己，自己提拔的人卻不穩重，看來這尚書房的人手，自己還得上上心。

　　 看著那木盒的縫隙，確實不敢再拿出來，若是被人看見自己和貴妃都得不了好，於是只得趴在縫隙上深聞一口氣。

　　 “啊~”神清氣爽。

　　 第二日，皇後，貴妃及一眾隨行宮女宦官陪著皇帝出游，這一趟去的是京郊的御湖，皇上要在那里住上幾日，宋成光隨行伴駕，劉來通值守內宮。石門伯也在今日出發巡邊。

　　 內宮沒了主人，就是劉總管說了算，自然是上下清理，任用自己人。劉來通沒什麼自己人，但是宋成光有，兩人在皇上面前經常打架，但是私底下卻親密無間，這點事內宮中人都知道，但是皇上和後妃們不知道。兩三天的功夫，一些關鍵位置，例如什麼浣衣局，御膳房，御馬監左判，右判，就全換上了劉宋的手下，可以說除了皇帝和皇後，貴妃，劉宋二人在內宮只手遮天，控制力甚至比皇帝還大些。大寧朝不比前朝，內官人數較少，只有內官監，御馬監，一文一武兩個總管太監，其他各監都在兩監之下。所以皇帝的身邊人一般只有兩人，有時候甚至是一個人。之前前任內官監總管就兼任御馬監，新上來的兩個也是皇帝為了平衡才設的。

　　 劉來通任用私人，上邊的人不知道，下邊的人知道了不敢說，但是有一個人卻打算動作一下。那就是太子。

　　 太子，名項辰，定鼎二十五年時太子妃所出，卻不是皇後，乃是現在的貴妃。至今二十多歲。正是年富力強精力旺盛的時候。不同於項典一路廝殺爭儲才當上皇帝，項辰只有一個弟弟，尚在襁褓，唯一的威脅是這弟弟乃是嫡出。

　　 太子自覺得這個弟弟對自己沒什麼威脅，因為武宗皇帝一登基，為了避免奪嫡慘劇在自己兒子身上發生，武宗早早的立了太子。項辰一直覺得皇後不能生，所以自覺地位穩固，表現得倒也像個儲君模樣，但是自打皇後生了二皇子後，項辰的心里就越發的焦躁了。再加上身邊人的蠱惑，雖然二弟至今才兩歲多，但是太子殿下已經恨不能殺之後快了。

　　 他是經歷過武宗奪嫡的，知道奪嫡失敗的皇子下場有多殘。並且，從出生開始，武宗皇帝要麼忙著奪嫡，後來忙著征戰，對他一直疏於管教。而貴妃對於這唯一的兒子更是千般寵愛，於是養成了他乖張酷戾的性格。萬幸他還不算傻，平時隱藏的很好，只在一些隱秘之時才微微顯露，所以除了身邊的幾個貼身太監宮女外，在外人眼里，他還算是個謙謙君子。

　　 太子在東宮，自然是有一群屬官的，這些人普遍在本朝不太得志，意圖追隨太子混個從龍之功。本來對於二皇子這些人並不在意，皇帝身子骨越來越差人盡皆知，等不到二皇子成年，太子就繼位了，哪里有什麼威脅，奈何太子爺天天問，夜夜問，讓他們想辦法先下手為強。弄得煩了，也為了在太子面前爭寵，自然有人給出餿主意。暗害皇子這些人肯定是不敢的，為太子圍攏勢力，這些人自詡責無旁貸。

　　 翰林院編修耿皖，時年二十，國子監出身，自詡謀算無雙，在翰林院蹉跎純屬懷才不遇。後來搭上了左貴妃娘家，通城伯的門路，來到太子身邊擔任東宮洗馬。

　　 此刻見了太子整日魂不守舍，於是回家看了看那本據說是前朝大將軍宇宏寫的知名小說《水滸傳》，在里邊選了一招進獻給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