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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九章 歸來

小赤腳 清琅 10045 2023-11-19 20:05

  歸來

  

   1

   小赤腳越走越抖,心里一陣後怕惡寒,當即邁開步子,快得就想要甩開自己的影子那般,小赤腳的耳邊傳來一陣嗚嗚的風鳴,又走了一程,四肢逐漸回熱回暖,熱血涌上心頭,激得小赤腳的心一陣撲通撲通亂跳。

  

   饒是小赤腳心善心純,此刻也開始後悔沒當場宰了哈巴,沒要了他的命,日後必然遭到報復,他可以不再回槐下村,小老二和自己交情不深,受牽連也就牽連了,可丁香一家,無論怎麼說,都必須報住,小赤腳三步並做兩步,沒一會就小跑起來,冬夜的風吹得小赤腳睜不開眼睛,加上槐下村燈火不旺,小赤腳也只能摸索著一條道一條道,一家一家的仔細找,小赤腳在村子里跑得天旋地轉的,直到看見一座窗戶透亮的草屋,小赤腳稍稍放下心來,貼到院門上一看,見門神對聯都熟悉,小赤腳便急忙敲門,半晌門開,門後美麗少女的臉上滿是驚訝和驚喜,小赤腳這才長噓一口氣,不由得緊緊抱住少女。

  

   “丁香妹子……”

  

   小赤腳柔聲呼喚,倒弄得丁香一頭霧水。

   “咋了哥?……”丁香的臉刷地紅了,嬌羞地垂下眼瞼到:“祖師爺他……同意俺倆的事了?”

   “啊……”小赤腳愕然松開丁香,神情又驟然繃緊:“妹子,這里不是說話地方,你趕緊收拾東西,帶著俺叔趕緊走。”

   小赤腳慌忙進門,急忙插上門閂。

   “咋了?……”丁香一陣愣到。

   “進屋說。”小赤腳慌張地把丁香拉進屋。

  

   丁香家很清貧,炕上沒有炕櫃,丁香和其父的所有穿換衣服都放在炕角的一小方箱子里兩個人的衣服都塞不滿一個箱子,炕上鋪的也僅僅是稍微干淨整潔些的草席,放雜物的東屋只有干農活的農具和柴火,西屋也只有一方炕和一個炕桌,還有一個躺在炕上蓋著家里僅剩的厚被褥,重病不起的爹,丁香是個愛干淨的姑娘,家里家外拾掇得都很干淨,雖更顯貧困,卻透著點精氣神。

   丁香把小赤腳讓進西屋,卻也只能讓小赤腳坐在炕上,炕上的丁香爹見小赤腳來了,便掙扎著起身靠在牆上,病弱瘦削的身子隨著艱難的呼吸一起一伏,胸膛羸弱得仿佛可以隱約看見心髒的跳動,丁香爹雖然貧病卻有人照顧,身上的衣服被褥都被丁香漿洗得十分干淨,看著丁香爹因病困交加而布滿愁雲的臉猶強撐著報自己以微笑,小赤腳也只能勉強笑笑,心里卻糾結痛苦得五味雜陳。

   眼下自己和哈巴結了仇,丁香家橫遭變故也是遲早的事,自己想帶著丁香父女走,可丁香爹現在的情況走得了嗎?倘若走得了,亂世之中,又要到哪里去找安身之處,又倘若找到了安身之處,自己又真能給丁香一個交代嗎?且不說丁香願不願意和自己過四處漂泊行醫的苦日子,就算是自己以後開塊田,終日種田耕地,自己又能安心地放下從小起師父就不斷教誨自己的職責,不去救死扶傷嗎?假如以後真的給樂丁香一個結果,乳兒,紅姑,自己又真能忍心隨便割舍嗎?……

  

   小赤腳的腦子很亂,不住地在丁香父女間來回掃視,嘴巴顧涌好一陣,終是只能深深嘆口氣,重重垂下頭,半晌不言語。

   “咋了,赤腳哥?”丁香實在沒有招待小赤腳的東西,只能給小赤腳倒杯清水,小赤腳端起水碗一飲而盡,恍惚間仿佛喝出了酒的豪氣。

   “我……”小赤腳滿是歉意地看著丁香,半晌說不出話來,自己的一時衝動很可能導致一家人家的家破人亡,哪怕是給人出頭,自己走了,把人家一家擱在這受苦,小赤腳心里也覺得這是不地道的。

   “哥……”丁香想抓住小赤腳的手,猶豫再三,也只是輕輕用手牽住小赤腳的袖口。

   小赤腳知道時間拖得越久,哈巴過來報復的可能性越大,哎……要是算上和乳兒的婚約,和丁香這回也算是二進宮了,丁香今早才點破的關系,晚上就要有個結果,女孩子的一生大事如此草率,怎麼想怎麼荒唐,可眼下為了保全丁香父女,哪怕就是為了保全一對父女不受人殘害,小赤腳索性一咬牙,把事情的前因後果都說出來了。

   “叔,丁香今天給了俺半雙鞋,俺不能負了她,負了你,俺想好了,今天就帶你倆走,以後俺也不當赤腳醫生了。”

   “啊……”

   丁香爹似有所悟,不禁咳嗽起來,丁香趕忙上前給他順氣,好一陣才讓丁香爹緩過一口氣來。

   “後生……”丁香爹虛弱地說到:“俺早就聽丁香說過你……俺得了這個病,本想讓丁香找你給俺治……可上次丁香差點出事,俺就不敢再讓她遠走了……丁香,給爹倒碗水……”

   丁香爹端著水碗急匆匆地喝著,努力不讓碗里的水灑出來,丁香爹撂下碗,不再說話,只是盯著丁香,眼里滿是珍愛與不舍,看著父親灰白色的臉龐,丁香一閉眼,隨即淚流滿面。

   “丁香這孩子……真像她娘……偏偏他娘走得那麼早……孩子跟著俺,淨受苦受貧了……俺病成這樣,活不活的早就不要緊……可丁香以後還要活……後生,你和俺閨女之間俺大約摸已經知道咋回事了……哎……俺要彩禮,沒福享,嫁妝……也給不起,只求你給她一個好日子過就成……”

   丁香爹無奈地閉起眼睛,老淚不住地往外流。

   “爹……”

   丁香失聲痛哭,丁香爹也只能捂住臉,不住地壓抑喉嚨深處的哽咽。

  

   “叔,說啥我都帶上你,咱們一起走。”小赤腳作勢就要背起丁香爹,卻讓丁香攔住了。

   “赤腳哥,俺跟了你,你能讓俺跟你過上安穩日子嗎?”丁香抹了抹眼淚,啞著嗓子問到。

   “能,以後你在家,俺上田里耕地,再不濟俺出去行醫,過幾年在奉天開個醫館。”小赤腳盯著丁香,無比誠懇地說到。

   “你騙人。”

   丁香抹干眼淚,冷冷地看著小赤腳:“耕地行醫能掙幾個錢?俺不想像俺娘一樣餓死……”丁香望向臥病在床的丁香爹,眼睛里竟隱隱閃著幽怨:“俺發過誓,絕不能讓自己餓死,俺娘就是餓死的,那麼漂亮一個人,死時候那麼……俺不想餓死……”

   丁香哽咽一陣,望著小赤腳遞過來的隨身手巾,冷冷地推了回去。

   “赤腳哥,你對俺好,救了俺,俺下輩子做牛做馬報答你,可這輩子,俺不能不孝,就算哈巴要害俺們,俺也和俺爹一起。”丁香別過頭,不再看小赤腳:“哎……到底不配呀……”

   丁香仿佛嘆氣,又仿佛故意讓小赤腳聽見似的呢喃到。

   “啊……”

  

   小赤腳半問半嘆,腦子里嗡地一生轟鳴,草屋的屋頂仿佛塌了下來,不住地朝自己壓來,冰冷刺骨的感覺四面八方地朝自己涌來,那是種連自己踏雪不冷,迎風不顫的本事都擋不住的,徹骨的惡寒,小赤腳原以為有本事有能耐就能得到自己需要的一切,也同樣把所有人都看得如此,闖蕩至此,他頭一回明白這世上還有一種無可跨越的鴻溝,名叫“不配”。

  

   “可……俺保證,有俺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塊餑餑,俺絕不讓你餓著……妹子,你說過要和俺學東洋語,要給俺磨藥,你還送俺鞋呀……”

   小赤腳笑著同丁香說著,卻只見丁香轉過身,眼里滿是冷峻和淡漠。

   “你救了俺,俺家窮,只能送你鞋,你是個赤腳醫生,這麼混不成,俺讓你留下穩定住,是為了你好,省得你將來扔身荒野……是,一雙鞋不算啥,可你要是嫌俺給你的少,就干脆把那只鞋也還我,赤腳哥,你千萬別多想……”

   丁香從炕邊拿出另一只鞋,冷冷地丟在地上:“哥,就這麼著吧,你要是沒事,俺們家地方小,就不留你了。”

   丁香背過身去,任小赤腳怎麼叫也不回頭了。

  

   “怎麼……”

   小赤腳愣愣地起身,愣愣地盯著不住咳嗽的丁香爹,屋子里的沉默聲太大,太刺耳了,真想出去靜靜。

   小赤腳邁步往屋外走,身子突然向邊上歪斜,一個不留神就差點穩不住栽倒,小赤腳只感覺天地都在旋轉,無論自己怎麼掙扎,都好像在原地不動似的,小赤腳院門都沒臉出,出了屋門便過院牆,做賊似的溜了。

  

   “小赤腳這個人……論人品……論心性……咳……總比那個狗雜種強吧……閨女,選錯了……可要後悔一輩子呀……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俺的事您就別管了,您呀,能活一天是一天吧……”丁香轉過頭盯著自己的親生父親,眼神幽怨得讓人害怕:“如果人品心性能當飯吃,娘就不會餓死了,小周掌櫃只有一個,俺又不是藍家小姐,不能光指著又有本事又有人品的俏漢子來找俺吧。”

   丁香突然想起什麼來,一倏忽間就露出一副笑臉,端起桌上的油燈,起身走到東屋,丁香掏出懷里小赤腳給的藥方和大洋,看都沒看就把藥方就著油燈燒了,又搬開堆在牆角的一堆農具,取出一方精致的小盒來,一打開,里頭竟裝滿了大洋,小赤腳給的那幾塊大洋讓丁香往聚寶盆似的小盒里隨便一扔,發出幾聲好聽的響,就像落在水坑里的幾滴水珠似的,滴水之恩若積匯在一起,雖能解渴,可哪滴是哪滴,甚至是不是自己這滴,就再也分不清楚,更不重要了。

  

   2

   這一帶的鄉親們自那天起就再沒見過小赤腳,冬日漸深,轉眼到了年底,離小赤腳上次在槐下村露頭也過了兩個多月,槐下村來了個會捕獵的少年鐵匠,平日里吃住都在鐵匠鋪里,沒有第四個人知道他家到底在哪,小鐵匠打鐵技藝精熟價格實惠,又老是往村長保長婊子宮送上好的皮貨和精良的鐵器件,因此在槐下村混得還算穩當。

   不過自從小鐵匠來了槐下村,婊子宮往奉天城送金銀細軟的車就開始挨劫,劫車的似乎還不是土匪,為首的那個又高又壯嘴邊還有疤,雙手雙槍彈無虛發,打槍聲就和一串炸雷似的,瞬息間就能放倒三五個二狗子,此人身家尚不可知,小老二似乎知道什麼,可逢人問起,他只說“老虎”回來了,婊子宮挨劫得怕了,便把一車車細軟都屯在婊子宮里,村外也不知什麼時候來了幾個矮凶矮凶的鬼子,蹲在村外一兩里的哨卡子里端著槍朝進村的路上瞄。

   不過那嘴上有疤的男人似乎很有本事,幾個前來護寶的大頭矮個兵隔幾天就少幾個,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直到那天早上婊子宮的主人哈娜起床,一睜眼,就見屋里的房梁上並排掛著一串腦袋,嚇得哈娜像讓人踩了尾巴似的大叫,從此就只敢睡偏屋了,婊子宮站夜哨的護院家丁沒一個看見是誰把人頭掛在房梁上,這是小地方的人連想都不敢想的事,傳說中早就打了靶的燕子李三也就是這麼回事了,村長和保長讓哈娜一通臭罵,三人卻都無可奈何,哈娜也只能寫信給在奉天城的駐守軍官,原尻家的長子,哈娜名義上的哥哥原尻正偉,千求百討地讓官職不大的哥哥調來一個日偽混成排沿著周邊駐扎,原本挺僻靜的鄉間道糟了汙染,終日透出不詳的狗尿味兒,哈娜這次真的讓疤嘴男人嚇急了眼,不找著那男人剁下他的腦袋,這幫子調來的二狗子和鬼子就一日不離開。

  

   托馮善保的周旋和人脈,葦塘村這陣子倒相安無事,馮家傳出喜訊,據說是馮善保大夫人懷孕了,馮善保給所有佃戶免了一季租外加數目不大的欠賬,葦塘村每家每戶也都收著了紅包,家家都能過個舒服的年,因此也都天天念著母子平安的吉祥話。

   這天傍晚馮府支燈籠的小廝正撐著竹竿,猛地看見路邊有個躺倒在地上的乞丐,小廝本不打算理會,可怎麼看怎麼覺得這乞丐眼熟,湊近看見乞丐身上的大皮口袋和半人多高的大煙槍,還有那雙光腳,小廝琢磨一陣,登時恍然,急忙跑進馮府報信,不一會就見管家領著好幾個家奴院工,七手八腳地把小乞丐抬進府。

  

   “趕緊趕緊!快把俺的小心肝抬俺屋里來!”馮老夫人對著鏡子一陣慌亂地又描又畫,一面吩咐小雲小香把髒舊的小家伙放到屋里,馮老夫人不等下人將小赤腳抬進門,連嘴唇都沒描完就急忙起身相迎。

   “老夫人,您慢著點!”身邊新來的兩個伺候小丫鬟慌張地想攙馮老夫人,馮老夫人倒不耐煩地耍起小性子來:“你兩個連月子都沒來的小丫頭片子懂個啥,俺要你倆攙了?”

   轉眼間幾個下人就把小赤腳抬到院里,馮老夫人衝上去推開人群,親自抱起小男人,把在場的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卻怕越幫越亂,只能任馮老夫人把渾身髒得都看不出個數的小貴人放到自己的床上。

  

   沒人知道這兩個月里小赤腳到底經歷了什麼,一向舊而不髒的少年身上滿是肮髒的泥土,原本就打著好幾個補丁的衣服更是破破爛爛的,脫掉那層勉強能稱之為衣服的破布,小赤腳的身上竟還有幾道觸目驚心的傷疤,有的甚至還往外滲血,小赤腳渾身發著熱,一摸老燙,不過好在全身上下的零件不多不少,都還能用,馮老夫人趕忙吩咐人打水,又叫人去奉天請最好的大夫給小赤腳治傷。

  

   “俺的心肝兒喲……”馮老夫人心疼得淚如雨下,也不管小赤腳的身上是髒是臭,兀自抱著小赤腳哭了起來。

   “乳兒……”

   小赤腳費力地從嗓子里擠出呻吟,捂著滲血的傷口強掙扎著坐了起來:“俺就是大夫,咋能讓別的大夫治病呢……俺的皮口袋……”

   小赤腳話還沒說完,身子就又讓馮老夫人抱住了。

   “夫君,你說你回來娶俺就回來唄,身上咋還掛了彩呢?”馮老夫人悲中來喜,趕忙擦起眼淚來。

   “乳兒……俺想你了……”小赤腳眼眶里滿是熱淚,抱著馮老夫人就親了起來。

  

   “呸,俺看你是饞俺家小姐身子了,要色不要命的小色鬼。”大雲端著水盆笑罵著進了屋,刻意在小赤腳面前努起肚子來:“你可不能出事,一家七口,有你這傻小子忙的。”

   “姐,你跟他說得著嗎……”大香穿著得體的大紅色花襖款款走來,臉上鋪了點粉,畫著因匆忙而不十分精致的妝,提鼻子一聞還有香味。

   “俺總覺著俺能像咱娘似的生一對雙,到時候圍著臭小子叫爹,看他咋整。”大香嘴上潑辣,眼里看小赤腳的神情火熱得都能著起來,大雲把水盆放在架子上,大香嗖地搶過手巾,蘸了幾下,擰了幾擰,便搬個凳坐到床邊,一下一下地給小赤腳擦起身子來。

   “哎呀……俺這懷了孩子,身子也不方便呀……咋沒人給俺搬個坐呢……”大雲掐著腰,小姑娘似的撒起脾氣來。

   “來,你坐俺邊上。”

   馮老夫人往床里費勁地挪了挪,大雲到底知道主次,兀自也搬個凳子挨著大香坐了。

  

   “乳兒,倆姨也……”小赤腳愕然盯著大雲大香兩姐妹,老姐倆讓小赤腳看得直發羞,紅著臉噗嗤樂了。

   “是是是,都是你的成了吧,你別盯著俺,俺都害臊了……”大雲捧著紅苹果似的臉,大眼睛忽閃忽閃的。

   “你給俺姐倆打了種你可得認,你要不認,俺叫你兒子削你。”大香嬌嗔到。

   “認,倆姨……俺認行不……”小赤腳稍微上來點精神頭,也能和雙胞胎熟婦拌拌嘴了。

   “呸,還叫姨,俺倆白給你懷娃了是不……”大雲小聲嘟囔著,嘴巴嘟得和熟透了的果子似的。

   “甜話兒不會說,叫個婆娘總行吧……小沒良心的,還得俺倆教你。”大香一邊柔柔地擦著小赤腳的身子,一邊柔聲抱怨到。

   小赤腳看了看馮老夫人,見馮老夫人笑到:“她倆都是俺的通房丫鬟,你要是不嫌乎,就讓她倆做個小吧。”

   “雲妹子,香妹子……”小赤腳螞蟻放屁似的嘟囔了兩聲,大家伙兒聽完都樂得合不攏嘴了。

   “呸,年紀不大輩大的小騷驢。”大雲笑罵著輕輕點了點小赤腳的頭,大香沒再說什麼,擦身子的手不知不覺間往小赤腳褲襠里伸。

   “哎,干啥呢,你想霍霍死俺的心頭肉呀,去,等小心肝好了你在動你那騷情。”馮老夫人啪地輕打了下大香的手。

   “我說,大夫咋還沒到呢,再來幾個人請大夫去!大香,你叫小香把善保舅舅家的看家郎中請來,沙愣的!”

   馮老夫人安排完,心疼地摸了摸小赤腳髒髒的小毛腦袋。

   “沒事,俺這不要緊,把俺的皮口袋拿來,俺給自己上點藥就成。”小赤腳拿過大香手里的毛巾綁住傷口,掙扎著坐了起來,大香遞過大皮口袋,小赤腳伸手從皮口袋里掏了兩個不起眼的小瓶,一個傾出來幾粒藥丸送進口中,一個蒯出來點藥膏敷在傷口上,不一會就退了燒,傷口也不流血了。

  

   3

   其實小赤腳的身子遠沒到支撐不住倒在雪地上的程度,小赤腳身上的傷雖然血刺呼啦的看上去挺嚇人,但對小赤腳來說也遠沒大礙,小赤腳治得了別人的身病,對自己的心傷卻一點法子都沒有,從前小赤腳認的理很單純,救死扶傷,踏實本分,以德報德,以直報怨,總以為別人也是如此,山林里闖蕩的小赤腳本事不少,心思卻比人間的人更單純,更相信真情,那一晚丁香的傷害讓小赤腳心寒,他實在想不明白,為什麼那麼漂亮清純的姑娘會這樣對自己,難道自己真是個一無是處的瘟男人?不能給一個女人安定?可一個人有一個人活法,自己這樣自由自在,救死扶傷的活著,難道也算不務正業?

   小赤腳這陣子沒進村子,餓了就套鳥,渴了就吃雪,雪地里挖個洞生點火就能挺一晚,心里裝著的事讓他一天比一天虛弱,漸漸的也不能在山里常呆,小赤腳下山,不知不覺間就走到了馮府,想起懷孕的乳兒,小赤腳無比的思念眷戀,可自己畢竟有些“對不起”自己的熟婦准新娘,直接進門又羞於啟齒,便想了個法子,裝病倒在馮府門前。

   至於身上的傷,小赤腳前幾天誆了個婊子宮管細軟車的二狗子,騙他光著身子在雪地里凍一晚上就能治不舉,二狗子在冰天雪地里差點凍死,回去就發現兩車貨讓人劫了,小赤腳躲二狗子鑽進林子,差點又讓紅了眼的野豬拱了,小赤腳爬上樹躲了好幾天,身上的口子也是上樹時驚慌間讓樹杈子刮的,不過福禍相依,野豬見後邊跟上來個人,轉頭就把追過來的二狗子拱死吃了,趁野豬吃死人的時候小赤腳扔過去一丸藥,野豬吃得腦滿腸肥,無意間把藥也給吃了,吃完就倒在雪地里死了,小赤腳這才得以脫困,取了野豬的骨頭和豬鞭,小赤腳這才下山,半演不演地來了出“苦肉計”。

  

   “可,親親,俺還是擔心你。”馮老夫人摟住小赤腳,神色里閃爍著不言明的欲望。

   “哎,乳兒,沒事,俺知道你擔心啥,俺身上哪都好著呢,甭擔心了。”小赤腳似乎和馮老夫人心有靈犀,立馬便看懂了馮老夫人的小心思,端詳著馮老夫人似乎年輕了不少,但依然又騷又熟的臉蛋,小赤腳的下身漸漸熱乎起來。

   “你知道啥?臭小子,不懂裝懂。”大雲笑著幫腔,咯咯地花枝亂顫,大香擦著小赤腳的身子,大手開始不安分起來。

  

   小赤腳這番才得空細打量起兩位美婦,縱然上回和老姐妹倆呆了十好幾天,可一來兩人比自己高了一頭多自己沒怎麼看得清,二來上回主要是讓馮老夫人懷孕,及至今日才得功夫安安靜靜地打量坐在床邊的兩人。

   大雲和大香長得很像,雖不比馮老夫人底子里就透著端莊大氣,平日里打扮得倒更精神些,也不失是一對姐妹花,姐妹倆鳳眼高鼻梁,鵝蛋臉不大不小,豐潤得真挺像擱胭脂盒里打了個滾的雞蛋,相處得久了,一眼便能看出來二人的不同:

   大雲的眼角稍兒比較長,老愛畫濃妝,大香薄施脂粉,嘴唇卻總是紅里透著艷,迎著露水的新熟櫻桃似的,自然,姐妹倆都挺騷,小赤腳和姐妹倆都上過炕,姐妹倆別致的騷情,小赤腳倒能體會出一二不同,大雲是明面里騷,剛上炕前兒倒和小姑娘似的扭扭捏捏地欲拒還迎,入了港,干一陣,騷情才騷水一道里出來;大香則恰好反過來,平日里不老說話看著老實端莊,身子挨上炕沿兒就不是她了,十八般武藝,非得把老爺們兒榨得一滴答腥水都擠不出才罷休,大香比大雲來得快,但要的也比大雲多得多,和大多數女人一樣,隨著年紀增長帶來的生理需求,大香也成了個燜爐烤鴨,外頭不燒里頭燒的風流婦人。

  

   看著圍在自己身邊的仨美婦,小赤腳的心里怎麼看怎麼喜歡,馮老夫人自不必說,風韻典雅,端莊大氣,是個十足的老美人,床上也最騷最媚,對自己更是一心一意地喜歡,沒准自己對丁香的“愛”,也啟蒙自馮老夫人,大雲大香不好說,可畢竟也懷了自己的孩子,對自己倒也是嘴硬心軟,比起丁香,三位美熟婦對自己的好都不在表面上,好起來更少了刻意,小赤腳置身其中,自然能感覺出來,人的心思太過復雜,罷了,既然想不通,把握住當下也不錯了,自己獨自行醫也才三四年,都說人老奸,馬老滑,兔子老了鷹難拿,或許時間會讓自己弄明白一切,或許到自己留出花白胡子,雞巴根上的毛都花白了的那天,自己也就能明白啥是“愛”了。

  

   “你說俺懂不懂。”小赤腳刷地脫掉褲子,耀武揚威地挺著支得老高老硬的大驢雞巴不住晃悠。

   “呔!俺怎的不懂,吃俺老孫一棒!”

   “呸!不過是個瘦猴似的小色鬼,你當誰都稀罕你,稀罕那大粗驢雞巴呢……”大雲笑罵著伸手要抓,半路里卻讓大香和馮老夫人攥過去了。

   “別搭理你雲姨,你雲姨不稀罕俺倆稀罕。”馮老夫人歡喜地摟過小赤腳,重重地朝小赤腳的小嘴親了一大口:“連人帶雞巴都稀罕,你雲姨不稀罕你,咱不帶她玩,他香姨,咋樣?”

   “就這麼一根寶貝雞巴,她要用俺倆就沒得用,小親親,你要了你香姨吧。”大香敞開紅棉襖,滿面含春地把小赤腳紫紅紫紅的雞巴頭子塞進胸前兩個木瓜大的奶子當間。

   “別呀……不帶我可不成呀……小心肝兒,俺多稀罕你,小姐和香子不知道,你知道呀……俺,俺咋可能嫌乎你能……俺和你鬧著玩呢……”大雲急得就像讓大人耍逗的孩子,生怕小赤腳真的不要自己。

   “雲姨……咋還要哭了呢,你們仨都是俺的寶貝……”小赤腳抬起頭,啵地親了口馮老夫人的臉:“俺的乳兒是大寶貝,一個大的兩個小的,俺都稀罕。”小赤腳挺了挺胯,示意大雲也抓上來。

   “媽呀……仨娘們兒都攥不過來,俺們當初是咋把這玩意放進去的呢?”大雲轉悲為驚到。

   “就俺能全納進來,你倆,還沒俺的道行哩……”馮老夫人得意到。

   “對了,俺身上還有傷,俺怕動得大把勁了傷口裂開哩……”小赤腳抱歉地笑了笑,三位美婦臉上卻並未見半分失望,她們在乎小赤腳的全部,生怕小赤腳身上出一點問題,小赤腳大病愈沒愈三人心里還沒數,病間妄行房事恐怕傷了小赤腳的元陽,能讓小赤腳陪在身邊三人就已經很高興,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可話雖如此,看著心愛的小郎君和那招人稀罕的大雞巴,三人不打算做點什麼,說出去就和餓貓不吃鮮魚一樣不靠譜。

   美婦們相視一笑,大雲轉身出門,半晌帶回來好幾卷繃帶來——這可是城里的西醫院給人包扎才用的東西,馮府做的買賣其中一項便是繃帶,自然不缺這東西,大雲按住小赤腳,先是小心翼翼地包住了小赤腳的傷口,隨即便像蜘蛛精捆唐僧似的把小赤腳全身上下纏得跟粽子似的,手腳都給綁住了,只露個眼睛,遠看跟蠶繭似的,那丑雞巴也讓繃帶纏了一圈又一圈,遠看就和第三條腿似的,小赤腳這只公螞蟻掉進三只大母蜘蛛的盤絲洞,若不是三只蜘蛛精看公蚊子得了病身子虛,一時半刻就要把公螞蟻吸成螞蟻干。

  

   “俺先說好,小心肝兒的病不好咱們仨誰也不能碰他,來,菜釘殼,誰贏了誰第一個上,可得是等他病好的,別說俺不讓著你們,損了俺心肝的元陽身子,看俺不找你倆算賬的。”

   “俺倆倒怕小姐忍不住哩。”

   姐妹倆齊聲答著,同馮老夫人猜起拳,姐妹倆連著心,兩個殼讓一個菜包住,馮老夫人得意地揮了揮手,把小赤腳抱在床里,母雞護蛋似的把著小赤腳。

   “俺的漢子跟俺睡,你倆搶不著。”

   “啊……”大雲失落地叫到:“俺也想和小心肝一起睡。”

   “是呀,這是俺們仨人的漢子,小姐好歹也得讓夫君雨露均沾呀。”大香瞪大眼睛,小女孩似的可憐巴巴地哀求到。

   “不成,床就這麼大,四個人,帶仨小的,七個人,床可承不住哩。”馮老夫人嬌蠻地把床簾一拉,少女似的探出腦袋到:“俺倆休息了,有啥事明天再說。”馮老夫人鑽進帳子,不一會就傳來一聲聲搖籃曲:“風兒~靜,鳥兒~鳴,樹葉遮窗櫺呀~,蛐蛐兒~,叫錚錚,好比那琴弦聲~呀,雞雞兒~挺,杆兒~梆硬,情人想俺的逼呀~我問郎君你干不干,郎君說……你倆別偷聽了趕緊走吧,明兒個過來陪俺耍會嘎拉哈,趕緊,走吧……”

  

   “唉……”大雲大香自討沒趣,努著肚子走了,小赤腳讓繃帶捆得牢牢實實,自然掙不開傷口,就是連動一下都十分費勁。

  

   “嘿嘿嘿……”

   馮老夫人盯著床上的小赤腳,臉上竟泛起調皮少女才有的笑。

   “小親親~”馮老夫人嗲膩膩地叫了一聲,甜得簡直就像從一個少女的嘴里說出來的:“俺心疼你,不操你,可俺沒說過不碰你呀~長老,你就從了奴家吧~”

   “嗚嗚嗚……”小赤腳的嘴也叫繃帶纏住,似頂嘴似討饒地發出含糊的聲音,馮老夫人扒掉小赤腳嘴上的繃帶,還沒等小赤腳喘口氣,嘴便堵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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