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話 兩位魔女
\t夜晚,身披外套的男人佇立在森林深處的岩石後面。
\t他握著肉色材質的奇妙拐杖,拐杖頂端的孔洞里,不停地往外流淌著液體,已經在他的腳下形成了一個大水坑。也許是因為夜晚光线的緣故,水坑看起來竟然深不見底。
\t男人從懷里掏出一個小盒子,打開了蓋子,里面整齊地陳列著各種奇怪的種子,就像珍貴的收藏品一樣。
\t那些種子的顏色和形狀各不相同,與其說是種子,不如說是奇怪的礦物碎片。男人用干枯扭曲的手指捏起一顆種子,扔進了水坑。那是一顆像小動物的心髒一樣的種子,甚至還在不停跳動著。
\t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種子並沒有停留在水面上,而是慢慢地沉入了深深的水底。
\t男人安靜地等待著。
\t不久,像是被魚餌引來一樣,巨大無比的魚的影子出現在水坑里。
\t那影子就像鯨魚一樣巨大,在水里悠然地游動了一會後,好像終於找到了獵物,開始靠近水面。
\t巨大的魚影張開了嘴,它的嘴大的能輕松吞下一個人,里面排列著細小的牙齒,然而,牙齒後面並不是暗紅色的上顎,而是石質階梯。
\t魚影緊緊咬住水面,然後身體開始劇烈顫抖,力度之強讓大地也微微抖動,水坑上激起了一陣陣漣漪。當顫抖停止時,本來是水坑的地方出現了通往地下深處的階梯。
\t男人輕輕地撫摸著拐杖,走入樓梯,身影從森林中消失了。隱約能聽到拐杖里傳出了少女淫蕩艷麗的呻吟聲,與夜晚的風聲夾雜在一起,回蕩在靜謐的森林里。
\t最近,禁樹區經常出現被侵入的痕跡。兩位少女在整片區域搜索了很久,但都沒有找到入侵者。終於,少女們想到了一個被忽視的地方。當少女們找到那塊岩石時,驚訝的發現,記憶中本該什麼都沒有的岩石後面,突然出現了通往地下的階梯。
\t“不會吧。怪不得在草叢里怎麼找也找不到啊。”
\t兩個人藏在樹叢里,警戒地觀察著周圍有沒有敵人。
\t但是周圍什麼人也沒有。只有通往地下的入口微妙地暴露在她們面前,就像等待著獵物上鈎的食人樹一樣。
\t鑽研邪術、煉金術之類的人,往往尋求在地下立足,因為越深入地下,魔素就越濃密,能夠實現地上所不能完成的實驗或召喚。
\t隨著時間推移逐漸擴建而成的地下大迷宮有很多,但是幾天之內憑空建好一個地宮這種事情,兩位少女從來沒有聽說過。雖然不知道是如何做到的,但在地宮里面的家伙,肯定不是普通人。
\t兩位少女是在這一帶巡邏的守林人。
\t她們是很久以前旅行至森林深處的人們的後裔,但現在她們已經是森林文明的居民了,和祖先完全不同了。
\t其中一人是手持弓箭的纖細少女,她的頭發是一片片細小的葉子,銀色透明猶如薄冰一般美麗。大概是因為她的祖先世世代代生活在守護女神的庇護之外,沐浴著綠色小神的氣息而產生的變異吧。
\t在森林的原住民中,許多人的身體變成了動植物的樣貌,其中有不少人的外形歪歪扭扭毫無美感,但她的頭發卻非常漂亮。
\t“呐,陶娜,你覺得這是什麼?你經常去村里和他們接觸吧,有沒有聽到什麼流言?”
\t莉莉希拉手持弓箭,問身後的半獸人。
\t被叫作陶娜的少女歪著腦袋,好像在努力回憶著什麼。
\t“唔嗯——想到了!阿姨說過村里來過一個奇怪的男人。我也看到過他,真的很可疑!但是他好像很有禮貌,也會好好地聽人說話,好像是個好人呢。”
\t她一邊擺弄著手里頗顯粗獷的錘子,一邊不緊不慢地回答著。
\t充滿活力的小麥色頭發剪得短短的,臉上還殘留著些許稚氣。
\t陶娜腰部以下都是馬的身體,從大腿根開始,陶娜的腿就變成了長著栗色毛發的馬腿。因為給下半身的馬身穿上衣服是不可能的,所以她上半身的衣服包含有從腰部垂下來的圍裙,以遮住下腹部和私處。
\t“所以,到底是可疑還是不可疑呢?”
\t莉莉希拉無奈的對著有點天然的搭檔嘆了一口氣,然後望向地下入口。
\t如果是在森林里戰斗的話,莉莉希拉絕不會退縮,但是在地下通道就不一樣了。
莉莉希拉最擅長在密林里用弓箭狙擊。從她手里放出的箭,能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线,穿過密密的枝葉和樹干,精准地擊中目標,就好像她能看到層層樹木枝葉之間所有的縫隙一樣。每個見過莉莉希拉弓術的人都會對她出神入化的技術感到驚嘆,被她盯上的目標則會被這看不見的狙擊手嚇破膽。
而陶娜擅長在樹干上靈活地跳躍,利用速度、重量,從高處躍下,用鐵錘施展不可阻擋的一擊。即使背上騎著青梅竹馬的伙伴莉莉希拉,陶娜也能輕盈地躍上樹枝,無聲無息地在狹窄的樹叢中飛奔。除此之外,陶娜還擁有能讓自己的身影完全融入草木的隱蔽能力。
人馬合一的莉莉希拉和陶娜兩人,在森林里能發揮出恐怖的戰斗力。但是在狹窄的地下通道戰斗就對她們十分不利。
“話說,那個流浪的男人來了之後,銀角那一伙人就消失了吧?我聽說過這件事。”
銀角一伙是莉莉希拉稱呼那些麻煩分子的綽號。這伙人一有機會就溜入禁樹區,讓她們二人十分煩惱。因為這伙人的頭目額頭邊上長著奇怪的銀角,所以不知何時開始,莉莉希拉就這麼稱呼這些家伙了。
據說那銀角是年輕的時候花大價錢安裝的頭飾,似乎安上之後就取不下來了。這好像是神都里憧憬異形的年輕人的奇怪潮流。
現在銀角一伙完全見不著人,也找不到屍體或遺物。就已知的狀況來看,奇怪的流亡者與突然出現的地下階梯,可能和銀角一伙的失蹤有很大關系。
“雖然很危險,但我們只能進去調查了。”
莉莉希拉把弓背在身後,從腰間拔出短劍。
作為這一帶的守林人,她覺得自己應該對失蹤的那些人負責。
莉莉希拉不敢想象那些人會被怎樣對待,他們可能已經全部被殺死了,也可能正在接受可怕的實驗。
“哎!不要露出這麼可怕的表情嘛,還不能肯定對方就是壞人啊。也許那伙人只是被叫去吃飯了,還沒有回來。”
看到莉莉希拉嚴肅表情的陶娜,不知是在鼓勵還是開玩笑地說道。
“那個,他們又不是你和阿姨那樣的關系……但是你說的對,如果真的能和平解決就最好了。”
也許陶娜說的沒錯,對方是否擅長戰斗還不能確定。喜歡定居於地下室的術士們,多半專注於扭曲的研究,他們精通邪術和知識,但很可能不是戰斗的強者。
而另一方面,莉莉希拉和陶娜既有豐富的戰斗技巧,又帶著強力趁手的武器。
“那麼為了謹慎起見,我們一開始就啟動,怎麼樣?”
兩人互相注視著對方的臉,默契地點了點頭。
然後,她們同時緩緩吸了一口氣,把手伸向腹部。
雖然其他人看不見,但是她們的肚臍下面隱約浮現出奇妙的紋章。那是她們子宮中的小肉種與尚未解明的力量聯系起來的象征。
異界之門,受詛咒之卵,惡魔花蕾,神的果實……雖然有著各式各樣的名稱,但那肉種實際上是異形之神一時興起,某時某刻突然在女性的子宮中種胎而形成的。這個還不如核桃大的異形器官是魔女力量的根源,擁有這種器官的女性,就被稱為魔女。
兩人集中精神觸摸腹部,沿著紋章的圖案滑動手指。就好像是被這種儀式喚醒了一樣,肉種緩緩綻開微小的花瓣。這時兩人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從私處向外溢出。就好像子宮中也有一個心髒一樣,全身的血液以子宮為基礎沸騰循環。
然後,兩人的呼吸越來越有力,全身的力氣越來越充沛,感覺也越來越敏銳,仿佛周圍時間的流速都變慢了一樣。通過打開身體內的門扉,異形的話語便會從子宮深處滲入血液流往全身,將這種力量用強烈的呼氣吐出身體,魔女便獲得了扭曲世界之理的能力。
這就是被稱為<第六力量(sechs)>的魔女之力。
莉莉希拉和陶娜兩人作為魔女還很年輕,力量也很微弱。
掌握了強大力量的魔女甚至可以脫離支配人類的規律,活上數百年仍青春永駐。然而另一方面,強大的魔女之力也會像引力一樣招來災禍,導致魔女消失於世上。
有的魔女,因為被神都的女王發現,便被抓到神都的地下監獄拘禁起來。
有的魔女,被聞著魔女味道找來的<魔女吞噬者>吞噬掉。
除此之外,還有很多人為爭奪魔女的異端之力而爭斗。
而現在,兩位年輕美麗的魔女邁出了進入地下通道的腳步。
此時的兩位魔女完全想象不出,自己會以多麼淫蕩屈辱的身姿,再次回到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