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悉，在不可記載的上古時期，完全沒有精靈族的歷史記錄。直到精靈族出現了大賢者們，她們記錄下成年精靈，也就是‘精神階段’精靈的存在。隨後，誕下了有記錄的‘生命階段’精靈，並把她們留在這個秘境。那些精靈們便是我們的祖先，史稱‘原初代’。大賢者們游歷四方，在建設完秘境之後，離開了物理世界，化作另一個世界的存在，但她們仍然守護著我們。”

　　 她很有精神。

　　 “不過，此時有些‘原初代’已經誕下了5代的後代。我們族群觀念里，精靈之間超過五級的親代間隔，便不能算作彼此認識。可見精靈已經蔓延開了。”

　　 神聖卡雷爾學院的一間平平無奇的中型教室。

　　 與居民區常用的玻璃外牆不同，是更傳統的環境————木質的地板，木紋的牆紙包裹著水泥，內部由鋼筋築起。古朴的頂部燈盤，延伸的掛鏡线，角落的羅馬柱。拱券飄落了淡淡的塵，斑駁的木柵欄隔絕了顏色各異的琉璃窗。台階層層抬起實木打造的課桌，後側是學生的儲物區。

　　 講台只是一個抬高的台階，教師在上，用強大的“意識”操控著後背的由無機發光二極管組成的電氣化智能教學設備，驅使並顯示自己准備的課件。

　　 兩個班級的學生們不會因身高因素而被前方的精靈遮擋，幾乎全員聚精會神在聽著歷史老師————麥卡斯梅爾講述精靈的歷史。

　　 “然而，大賢者們只建設秘境————商店、工業、檔案館、學堂一應俱全，留下了一堆歷史資料，卻沒想過教育。因為她們認為這些事情應該由我們自主完成。早期的精靈空有那麼多資料，卻無法得到進步————有學識的精靈太少了，多數精靈是文盲。她們的生產依靠師傅的言傳身教。我們知道，這種傳遞制度將會導致信息的丟失。一些我們創造的東西傳承下來了，一些卻永遠丟失在歷史的長河里。”

　　 她切換講義的頁碼，擴展一些當年的歷史資料。

　　 麥卡斯梅爾老師看著很靈活，很年輕，除了個子較矮（僅150厘米，在成年精靈族里屬於嬌小型）。其實她幾乎可以說是整個神聖卡雷爾學院仍然活躍在一线的最老教師了。人稱：神聖卡雷爾學院的老巫婆、雷打不動的老教頭、比歷史書命長的活化石。

　　 “精神階段”的精靈的記憶用時短、記憶力幾乎是無窮盡的——這一種族天生具有存儲的優勢。

　　 她雖然並非歷史系的研究者，亦非大學士級別的學者，甚至是八杆打不著的數學系師范專業的元老。然而數學終究是讓年輕人來做更好，而歷史卻是不斷沉淀的書，誰經歷過的歷史越久遠並將這一切好好銘記，誰就是最適合當歷史教師的活化石。

　　 所以，超過1000歲的麥卡斯梅爾老師，難耐眾人的請求，在神聖卡雷爾學院擔任歷史系主任，並位居一线，兼任教導主任，帶領各歷史系老師，教書育人。

　　 “神聖卡雷爾學院的第一任院長，卡雷爾校長是當時少數因接觸大賢者而掌握知識的‘原初代’，她曾對她的學生說道：‘我們族群里的文盲太多太多——我希望你們這一代精靈，不再有文盲。但考慮到周遭的現狀，你們必須要大聲朗誦文學系知識，大搞工程建設理論研究；以益於接受者的靈魂。她們不懂，尤其是不懂書面語言。’可見當時精靈族群的文化程度極度。”

　　 她小手一揮，播放了當年殘存的古代精靈的記憶中的畫面。

　　 成年的精靈具有極其優秀的“意識”，她們甚至可以在腦海中編碼記憶中的視覺，保存並傳遞給後人。

　　 每一位精靈的經歷，便是一本歷史書。

　　 “在卡雷爾校長等一眾‘原初代’的努力下，秘境中各個城市的校園由最初的小學堂擴張建設而來。花了大約10年的時間，精靈一族完成了掃盲運動；我們的族群進入高速發展階段。對比其他生物……哦……我不是有歧視的意思——因為我們的歷史不超過兩千年，後發有後發的優勢。比起你們很多精靈一輩子見不到的人類，我們的發展速度極其迅猛……這都是大賢者留下的遺產………………”

　　 與教師的高科技不同，課桌上的學生們可沒有這博大的“意識”，無法無线驅動各種電子設備。

　　 上課又不准帶電子計算機，她們只能拿著紙筆，盡心聽課，速記一些課本沒有，而老師提到的知識點，以輔助記憶。

　　 麥卡斯梅爾老師講得口水亂噴，語速不緊不慢，很多學生很喜歡聽她講通識課——這可太有趣了。

　　 不過麥卡斯梅爾老師認為，歷史通識課和歷史系專業的學生的考試不能混為一談。（注意：這里的歷史系專業學生指成年後若在大學館進修，所從事的專業類別。）

　　 她的考試，對普通學生很寬容，一向以教會道理，記住精靈們應該記住的歷史通史，便可以摸到合格线D了。S+是那些學有余力，還能記住更多，並且對歷史內容有思辨的考生的專屬。不做強制要求。

　　 當然，學校里的教師總是思想各異的，而在隔壁授課的物理系老師，便是麥卡斯梅爾思想上的死對頭。

　　 “今天的課程非常重要。不想掛科的你們一定要好好打起十二分精神，專心聽課，認真筆記，切勿輕敵。同學們，我重申一次，專心聽課，認真筆記，切勿輕敵。你們是我帶過最懶惰的一屆！不要覺得自己很厲害！聖卡雷爾學院位於秘境的“愛麗絲”城區，與首都“聖卡內基”只有政治差距，首都“神聖梅隆學院”的學生比你們厲害多了，她們通識考卷的難度比我們專業考卷要高，卻還有很多人滿分。在座的物理系的同學們，你們要加把勁了啊！難道你們的物理，還不如首都的歷史系學生厲害嗎？痛心疾首啊，痛心疾首啊。”

　　 剛剛改完試卷的克萊因老師在課堂里大發雷霆。

　　 “我曾經帶過一個學生，她是當年的化學系學生，但是她給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她是當年的班委員長，卻吊兒郎當地，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正經孩子。仗著自己長得帥，到處沾花惹草。但她學習成績就是可以，專業課S+，關聯的理科課程一堆S，其余課程幾乎是A。非常好，她學物理也非常認真；當年最喜歡對其他同學說：‘我們是Alicelf，不是Blicelf，你怎麼敢考B！？’”

　　 克萊因老師繪聲繪色地扮演某位棕毛精靈的過去，同時也是緩解一下自己剛剛進門放的狠話。兩百多歲的她，依舊活力十足。

　　 “你們看，當年的班風還是很嚴苛的。和你們這群嘻嘻哈哈的毛頭小子有點不一樣。只不過嘛……這家伙有次考了個B，好巧不巧，還是在我的課上考的。哎呀，這就尷尬了。天才如她，還不是會栽跟頭。所以你們也不要覺得自己很厲害。我在你們這一屆，沒看到天賦比她好的學生，而她那一屆，比她成績好的學生多了去。哎呀……扯遠了——我們今天講試卷題——”

　　 一算自己已經噴了三分鍾，給倒霉孩子們上雞血的時間該過去了。

　　 話鋒一轉，克萊因老師開始講題。

　　 “好，我們來看這一道送分題：某質點的運動的運動學方程為x=3t-5t^3+6。現在有四個選項，同學們，你知道以下答案哪個正確？給你們一分鍾的時間思考。”

　　 “A.勻加速直线運動，加速度沿x軸正方向”

　　 “B.勻加速直线運動，加速度沿x軸負方向”

　　 “C.變加速直线運動，加速度沿x軸正方向”

　　 “D.變加速直线運動，加速度沿x軸負方向”

　　 課件給出選項。

　　 “好，下面我隨機點個名兒。”

　　 克萊爾老師強大的“意識”，自然能記住所有學生的成績，更是記住了所有學生的錯題集。假意思考幾秒，她直接點了在考試里面做錯這道題的學生。

　　 “嗯……多麗絲……你來回答。”

　　 克萊因老師婊氣的目光投向多麗絲，緊緊地鎖定她的臉。感受到老師期許的目光，多麗絲渾身不由得一顫。

　　 “那個…………選…………D？”

　　 “用肯定一點的語氣？你確定，這道題，真得是D嗎？”

　　 克萊因老師擺出一臉質疑。

　　 “抱歉，我再算一算……”

　　 多麗絲低下了目光，手忙腳亂起來。

　　 “哎呀，你不能這麼不自信呀。這種送分題你們應該很快就心算出來了。同學們你們可千萬別找借口說自己的數學是代課老師、或者隔壁歷史老太婆教的——”

　　 克萊因老師擠了擠眼，一副俏皮的樣子，安慰中帶著些許威脅。

　　 “老師，她還真教過我數學題——”

　　 不開眼的其他學生跟著起哄。

　　 “什麼，老太婆課外開小灶補課嗎？”

　　 克萊因走向這位學生，問她話。

　　 “沒，沒有……就我上歷史課做數學作業，讓她發現了……她教了我一下。”

　　 “嗨呀，你要把話說清楚啊。我還以為她干回老本行了呢。我們學校真是奇葩，隔壁歷史系的老師們個個都是老精靈，不巧，哎，一堆出身數學系等理科系。你們可千萬別算錯數了說自己數學是歷史老師教的，人還真是懂數學的，只不過現在在教歷史。”

　　 下面的同學一片嘩然，畢竟她們太年輕了，不知道看起來和數學最不搭邊的歷史系老師，一堆數學系出身。

　　 畢竟教書不是研究，‘教會’比‘研究’更重要，出身不應是限制其能力的因素。

　　 其實，這里還有一段淵源，麥卡斯梅爾老師當年在“聖卡內基”教過克萊因老師的數學。

　　 “多麗絲，坐下吧。你的答案是對的啊。希望你以後也不會做錯這類題。坐下吧。好，現在講解一下這道題。”

　　 克萊因老師無意義地將手一揮，實則自己的“意識”聯系機器翻頁，講義冒出了標准答案。

　　 “我們這道題要求運動的加速度方程，首先，求出速度方程：也就是x對時間的一階導：v=3-15t^2。然後，速度方程對時間求導，得到加速度a=-30t。極其簡單的微積分知識。非常簡單，就算你按照標准流程來解，有手就不會算錯。”

　　 克萊因老師指著加速度方程，說：“加速度的方向與正方向相反，符號為負，即沿X軸負方向。a的數值會變化，是變加速度運動。所以這道題選D。”

　　 聰明的精靈不應該在這道題浪費時間，克萊因老師會講她的快速解題思路。

　　 “但是，在考試中，我們要省出時間給簡答題。這麼簡單的題目，你要快速心算。運動學方程x=3t-5t^3+6，求加速度就是求兩次導，一眼看出，3t和+6都會消失，不用算。只有-5t^3會保留。正數階求導兩次，兩次都是不變號，所以加速度方程里有負方向號。答案在B和D之間鎖定。t的3次冪求導兩次還剩t，加速度還會變，是變加速度運動，答案只剩D。同學們，不用算，我們看一眼就知道，答案是D了。”

　　 習題課是克萊因老師的重中之重，每次她都要施加她的“魔法”，讓學生領會什麼是“小分秒拿，中分必拿，大分穩拿，難分會偷”。

　　 雖然有其他老師對她的講課抱有微詞，覺得她的講課太過於“應試教育”，而且給學生出的題目真得太難了。

　　 她倒是反駁：“如果這些瓜娃子在學習的過程中不能領悟到快速通關的訣竅，她們就還沒有真正學入心，怎麼去挑戰更有深度的問題呢？訣竅，是建立在理解之上的。”

　　 學生看著天外飛仙般的克萊因老師，僅剩苦瓜臉。要知道，在座的學生可才9年級啊，她把這群孩子當13年級的教呢。

　　 [newpage]

　　 “傳播知識的精靈，你加入了這永恒存在的不可言喻的隊列，歷史將會銘記你的貢獻。你的意識永存，化作知識的種子，灑落世界的四方。”

　　 ————大賢者

　　 書香滿溢而出。

　　 金合歡木制的書櫃密密麻麻，沿著入口前台左右，呈現樹形結構，劃分為各個大領域里的小領域而存儲。

　　 斑駁的柱墩，不滿傷痕的拱券，蠟黃的琉璃，無不訴說著歲月留下的痕跡。

　　 神聖卡雷爾學院的圖書館就是愛麗絲城的中央資料館，僅開放公民可涉及的區域。

　　 而上方屬於學者的區域，需要成年且必須持有大學館身份的精靈才能進入——這並非是知識壟斷，而是過於專業的資料沒有讓普通公民閱讀的意義。

　　 若普通公民強行閱讀，只會徒增混亂與不解——她們會壞掉的。

　　 每年會有專門的學者審核這些書籍……是否已可以讓大眾理解。只有大眾能理解的書記，才會下放。

　　 這不是一處簡單的圖書館，任何公民能探索到關於精靈起源的資料，任何精靈都能讀取關於宇宙的研究。

　　 愛學習的孩子不一定十分愛資料館里存放的波瀾壯闊的史詩——她們更喜歡看課本與輔導書——主次矛盾很清晰，升學是第一要義，查閱書籍是消遣。

　　 但是愛冒險、愛探索的孩子卻十分喜歡圖書館。

　　 捕風捉影、追逐神跡、尋找都市傳說。由蛛絲馬跡到現實冒險，是她們的最愛。哪怕這一切是書籍里虛構的。

　　 “安冬妮娜，快來看這本書——”

　　 “什麼什麼？”

　　 精靈耳微微抖動，調整了方向，聽到賽琳娜的小聲呼喚，安冬妮娜溜車般滑向她，她手里還抱著一本書。

　　 “你看，這本《機器人設計指南》里的【“愛麗絲構型”機器人結構】，與你手里拿著的《精神階段精靈醫療指南》里的【“精神階段”精靈的身體結構】。是不是很相似呢？”

　　 賽琳娜翻開兩本書簽夾到的頁面。

　　 圖案的印刷質量有所差別，《機器人設計指南》明顯老舊很多，《精神階段精靈醫療指南》則是新編的。

　　 但是最為出奇的是，機器人的結構和“精神階段”精靈的身體結構，竟然極其相似。

　　 成年精靈的每一個部位都能對應上機器人由機械、電子構成的零件。只是說法完全不同——一個是醫學術語，一個是工程制造術語。

　　 “還真是哎……”

　　 “可是，老師不是說過，我們是‘變態發育’的生物麼？為什麼，我們變態發育之後，會變得和機器人如此相似呢？”

　　 “在我們的文化里，機器人可以被認為是有靈魂的，可能是因為她們的結構參考了我們精靈的結構，而人工智能是一種神經網絡，參考了我們的‘意識’呢？”

　　 “然而我們的‘生命階段’，和‘精神階段’，完全具有不一樣的身體結構。甚至生病進去的醫院，都是完全不同的。這不是太可疑了嗎？我們是同一物種，同樣都是生命，為什麼醫療技術不能共通？”

　　 “聽說有個都市恐怖傳聞——大人們都是機器人呢。她們有童年時光，看著也是活生生的，如果她們是機器人，是怎麼創造的呢？可我們大部分精靈，沒有見過其他種族……”

　　 “這我不清楚了……我們要慢慢尋找，說不定能發現答案呢！”

　　 十五歲的兩位精靈小孩，是學校里《超現實事件部》的部員，她們在尋找，她們賴以生存的秘境的秘密與隱藏在深處不和諧的瑕疵。

　　 安冬妮娜指著另一本《大賢者傳》，讓賽琳娜注意這段文字。

　　 大賢者曉喻：“精靈的生命極其脆弱，不在其韌性，而在其長度。精靈的意識極其頑強，遠超肉體所及。是故，精靈的肉身死亡後，將其意識剝離，送達新生的軀殼。軀殼不再有新陳代謝，只是維護生活運動的工具。因此，精靈的意識便可長久停留在這個宇宙…………直到…………崩潰、滅亡。”

　　 “根據大賢者的說法，我們的成年儀式便是第一次死亡，是肉身的死亡。‘精神階段’的精靈，至少不是完整的生物，甚至可能不是生物……”

　　 “難道說媽媽們都是！？她們意識驅動的“傀儡”嗎？”

　　 賽琳娜略微推算，覺得有點驚訝。

　　 “不知道呢……大人們對她們存在的本質，諱莫如深——至少在我們面前是這樣的。”

　　 安冬妮娜搖搖頭，繼續翻閱書籍。

　　 《精神階段精靈醫療指南》中指出：

　　 生命精靈的皮膚天生富含硅，是半透明的保護膜，其覆蓋大量金屬構成的生物電傳感末梢。

　　 凋零之後，生命精靈的皮膚迅速流失有機物——成為精神階段精靈的體表覆膜的基材。

　　 需要注意的是，精神階段精靈的體表覆膜可以在工廠重制，因為在應用之初，便以模塊的形式分崩離析。因此，尺寸得以控制，生產變得容易。

　　 “說的好像我們的母親是畫皮怪，真是嚇人呢。”

　　 賽琳娜，想了想，指著《精神階段精靈醫療指南》的這段話：

　　 精神階段精靈的肌肉更加依賴電信號與控制信號，並且需要加入大量的鏈接組件，例如螺絲、鉚釘、三角連接件和牽引线，進行固定。

　　 這種肌肉只能通過工廠生產，而且不能與生命階段的精靈共通。

　　 但是，這樣的肌肉可以用作生命精靈的局部義體，因為它們所需要的信號是一致的。只是能源的供應不同，需要考慮轉化。

　　 精神階段的精靈的骨架，可以比生命階段的精靈更加輕巧，它加入了大量的碳纖維，表面附著大量的硅，有效平滑骨架，防止氣孔疏松，同時避免了肌肉組織與骨架的過度粘連，更容易分部治療。

　　 “你看，精神階段精靈的骨架、肌肉，與“愛麗絲構型”的機器人，如出一轍。”

　　 “可是我們還沒見過‘機器人’這一存在，無法拿‘機器人’和‘精神階段’的精靈比較。”

　　 “據說它們是人類創造的產物——可是，我們不是人類的後代。整個歷史書上就沒有這樣的記載。”

　　 兩位精靈開動自己的腦瓜子，查詢可以串聯线索的文字。

　　 “不一定，你看這段文字描述——”

　　 “‘愛麗絲構型’並非人類設計的產物，而是高度智能，極其聰明的人工智能為自己設計的高性能機體。這樣的機器人身體，只供給先進的AI使用。人類研發的機器人，無法做到如此大的自由度，無法接收如此貴重的成本————因為在人類的觀念里，機器人沒有生命，只是奴役的工具。即使花了數百年的時間改觀，人類依舊對高級AI驅動的機器人感到害怕。而高級AI，又隨著一場莫名其妙的攻擊，炸毀了高級AI自身搭設的服務器據點，消失在歷史里，不再出現。主流認為是被人類摧毀了，也有觀點認為她們借助爆炸轉移到龐大的互聯網藏起來了……也可能是對人類失去了興趣，選擇消失。總之，‘愛麗絲構型’成為了不再出現的歷史機體。”

　　 “我們對人類不感興趣……躲在秘境里————而高級AI在某個時間點之後突然消失在人類的視野里了…………”

　　 “大賢者一手繁衍我們，並且從外部搬運了大量設備構築我們的秘境。我們歷史最早時間與高級AI消失的時間段重合……”

　　 “說明……”

　　 她們想到了一個可能，異口同聲：“大賢者奪走了高級AI的技術，用來承載我們的靈魂？”

　　 “而我們的成年，是肉身凋零……”

　　 “再使用類似高級AI的‘愛麗絲構造’的軀體，繼續苟活我們的‘意識’……”

　　 “所以我們是這麼血腥的生物嗎……奪取技術，制造軀殼”

　　 她們得出一個猜想。

　　 “如果……猜想成立的話……我們長大後，難逃一死……畢竟取代我們的是機器……只有‘意識’流傳下來……關於‘意識’的描述，遠非我們能接觸”

　　 “說實話我真得超級懷疑……成年死亡復活……與我們學到的生物學知識相違背……只有我們能做到……這太古怪了……”

　　 “而且說是‘變態發育’，其他動物的變態發育，幾乎完全改變外形。不像我們，看不出什麼差別，卻老說自己變了……”

　　 兩只精靈逐漸深入，思考其中的可能。

　　 “看樣子，我們部門有必要目睹一下，這個變化的過程。或許能有驚天發現。”

　　 安冬妮娜的眼神犀利起來。

　　 “精靈從“生命階段”變為“精神階段”，必須經過的是…………喪葬處理場？這個事情難道我們要去喪葬處理場尋找嗎？未免有點太可怕了？我們《超現實事件部》有很多小孩子……”

　　 賽琳娜有點擔憂，她倒是不怕，然而作為興趣部門里的“媽媽”角色，她認為一些低年級的孩子可能受不住這個衝擊。

　　 “怕什麼，如果她們是機器構成的傀儡，那她們就是唯物主義的靈魂。生命精靈免疫無线電傷害。沒有物理接觸，她們能傷我們生物分毫？”

　　 安冬妮娜一臉硬氣，她一直膽子很大。

　　 “可不能全部精力去吧，這太招搖……”

　　 “對，需要一份名單，我們不能讓鼻涕蟲也跟著進去。”

　　 部長安冬妮娜發表工作指示。

　　 “嗯……行。我來准備……”

　　 副部長賽琳娜的職責當然是給部長分擔細節工作。

　　 “等一下。”

　　 安冬妮娜撓著下巴，思考一會。

　　 “就我們去吧。精靈太多反而更危險。”

　　 “精靈數太少，我怕打不過……”

　　 賽琳娜一臉擔憂。

　　 “放心吧，我的賽琳娜。我們的戰斗能力全校一流。我們對付大人，打不過還能逃。”

　　 安冬妮娜挺直彼此的腰板，示意放心。

　　 “好吧……我們需要等待一番了，最近醫院的臨終關懷科門可羅雀。”

　　 “嗯。等有生命精靈逝去，喪葬處理場開工……”

　　 [newpage]

　　 我們在尋找愛鑄成的避難所。

　　 帶著虛無縹緲的希望，期盼永生之道。

　　 可事與願違，那是條通往死亡的道路。

　　 到頭來，終究無法逃避生物的輪回。

　　 何以至此？

　　 然而，轉變存在的方式，死便是生。

　　 肉體離去，而意識不滅，化作概念重生。

　　 舍棄無用的舊殼。

　　 重生，重生。

　　 永生既是死。

　　 ————《精靈史》一百三十五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