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為長計食羊留種(一)
“大丈夫當提三尺劍,立不世功,方不負此生。當今天下紛擾,正為吾輩立身揚名之時。高校尉,你當真願意,在這山谷之中虛度一生,與草木同朽嗎?”
高磊握緊刀柄,望著前方寂靜的村落,眼中掙扎片刻,便歸於堅定。縱然先祖和呂家有君臣之分,高氏已經為呂家守護百年,早已仁至義盡。姚家兄弟降尊紆貴的延攬,讓他心中燃起了野望。
呂昕月的房中,兩姐妹正在相擁而眠。呂昕夕雖然已經是十三四歲的大姑娘了,可是睡覺卻依然喜歡黏著姐姐。她的睡相極差,棉被被她撩到一邊,小半個身子都露在外面。沿著修長嫩滑的大腿向上,是雪白聳起的粉臀,到腰肢處驟然收緊。白皙的肌膚,在昏暗的房間中格外醒目。她便如一只樹袋熊般,緊緊地抱著姐姐。
院落外忽然響起的腳步聲,驚醒了熟睡中的姐妹。還沒等兩女穿好衣衫,房門便被來人粗魯地踹開。呂昕月看到來者,頓時松了口氣。她放棄了去牆角取弓箭的打算,連忙跳回穿上,扯過棉被,蓋住了身體。
呂昕夕雖然對男女之事不甚了解,但看到高磊半夜衝入姐姐的閨房,心中還是有了幾分惱怒。她直言斥道:“你杵在這里干什麼,還不快點出去!”
高磊一言不發,似笑非笑地望著兩女。他握緊刀柄,緩慢地向兩女靠近。呂家姐妹看著這個從小玩大的伙伴,卻覺得極是陌生。對方無禮的舉止,詭異的表情,讓她們心中生出了一絲畏懼。隨著高磊步步逼近,兩女從床上逐漸後退,被逼到了牆角。
呂昕夕背後觸到牆壁,發現自己已經退無可退。她忽然大怒,抓過桌上燭台,便向高磊砸去,罵道:“你還不快點滾出去!”高磊閃身避過燭台,大喝道:“動手!”
窗櫺上忽然傳來幾聲巨響,木窗被鐵錘砸出了幾個大洞,破洞處出現了幾個趙兵士卒,彎弓搭箭,對准了屋中少女。在這十步之內,兩女若是稍有異動,必是落得個亂箭穿心的下場。
呂昕月驀然色變,問道:“你這是做什麼?”高磊也不回答,只是走到牆邊,收起了呂昕月的弓箭。接著忽然拔刀,隨著幾道銀光劃過,兩女賴以蔽體的棉被被斬成了幾塊碎片。漫天棉絮下,是兩女僅著中衣的軀體。
單薄的中衣下,是兩女玲瓏曼妙的軀體。她們肩頭、手臂、雙足處雪白的肌膚暴露在外,配合她們驚疑畏怯的表情,足以令人獸欲勃發。然而高磊的目光從她們身上掠過時,竟是毫無所動。他沉聲道:“來四個人,將她們綁了。”
門外進來了幾個姚家精銳。他們望著兩女的目光中,有著不加掩飾的色欲。可是在嚴酷的軍紀下,他們卻不敢做出過分的動作。他們先用武器逼住了兩女,然後拿出繩索捆縛。兩女在弓箭和長矛的威脅下,也只得乖乖束手就縛。
次日清晨,村民們被街道上的喊聲叫醒。在高磊的組織下,原先的呂氏和高氏族人,開始沿街喊人,到村落外的校場集合。過了片刻之後,便是無數持矛負弓的兵士,挨家挨戶地趕人。有幾個出言不遜或者磨磨蹭蹭地,頓時血濺當場。過了一個時辰之後,谷中居民都被趕到了校場。
這座校場,乃是當年諸葛雅練兵時所留。當她離去之後,這里一度被當做曬谷場使用。當眾人來到這里時,卻發現有數百趙兵精銳,已經封鎖了附近的道路。在昔日諸葛雅點兵的將台上,正站著兩個年輕的趙兵將軍。而令人敬慕的呂氏姐妹,正衣衫不整地被綁在旁邊。她們露在外面的皮膚,已經被凍得通紅。
姚襄和姚萇兄弟,望著台下亂糟糟的人群,微微皺起了眉頭。從他們的表情中,只看到了畏懼和怯懦。看來高校尉說的是真的,那些敢於對抗朝廷精銳的人,都已經隨著妖女諸葛雅離去。這里留下的,都是些懦弱的家伙了。
姚襄忽然失去了講話的興趣,早知如此,他甚至不用帶兵來到這里。當他的目光掠過旁邊的高磊時,心中忽然變得興奮滿足。近千大軍,耗費一月時間,長途跋涉的代價,在這一刻都值得了。千軍易得、一將難求,他相信自己的眼光。
谷中的人們被劃分成了一個個的隊伍,背著自己的家產,在趙軍的監視下,向黎陽行去。為了方便管理,防止逃亡,姚萇采用了連坐和保甲制度。十戶為一甲,十甲為一保,若有一戶潛逃,則全甲連坐,若是一甲逃亡,則全保連坐。在保甲連坐的制約下,這些村民互相監視,乖乖地在趙兵的押解下,向黎陽趕去。
望著山谷中騰起的一股股黑煙,再看著單衣赤足、背縛雙臂的呂家姐妹,高翎覺得自己仿佛在夢中一樣。哥哥出山一月,回來時便帶了這許多趙兵,將山谷中的村民盡數擒為奴隸。從小親密無間的呂家姐姐,據說便是被他親手擒下,有幾個村民試圖反抗,也是被他親自帶人斬殺。
她只是木然的隨著隊伍前行。哥哥昨天已經找她談過話,看著他談到心中志向時,神采飛揚的樣子,她只感到陌生和恐懼。她無法理解男人的野望,在她心中,能夠和伙伴們無憂無慮、快快樂樂地生活,就是人生中的幸福了。她無法理解,哥哥怎麼能夠幫著一些殘暴的外人,欺壓自己從小在一起長大的伙伴?
她問了幾句,哥哥的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她本來還吵著要去放開呂家兩位姐姐,卻被哥哥冷言道,若她敢接近呂氏姐妹,一定會在她之前先殺了她們。從哥哥冷厲的目光中,她知道哥哥並非是在恫嚇,如果她不聽話,哥哥真的會去殺人......
呂氏姐妹穿著單薄的衣衫,赤裸雙足,在寒風中蹣跚而行。冬日草木枯槁,原本河邊的草地只剩下些干枯的草莖。兩女足心也不知道被劃出了多少傷口,開始時,她們落足處,每一步都會留下殷紅的血痕。直到傷口結疤,然後再產生新的傷口......
趙兵從村民中挑了幾個女子,幫呂家姐妹解決飲食便溺。她們身上的繩索,則是始終未曾解開。幸虧兩女自幼習武,身體極是強健。受此折磨,也能咬牙苦撐。若是尋常女子,只怕早都被折磨死了。
這一切,都是高磊的主意。他深知兩女俱是以一當百的猛將,若是稍有不慎,必然會給趙兵造成大量損傷。因此他想盡辦法,折磨兩女,削弱她們的體力。同時這樣對待兩女,也可以體現他對姚氏兄弟的忠誠之心。
夜晚之時,昕月和昕夕只能緊緊靠在一起,用彼此的胸懷取暖。想起這些天所受的痛苦與屈辱,昕夕常常縮在姐姐懷中痛哭。昕月性格更加堅強,每次都是設法寬慰妹妹。其實她對姐妹倆的未來也是擔憂不已,趙軍的殘暴之處,她也有所耳聞。現在姐妹倆淪為俘虜,在這種時候,美麗的容貌,往往會給自己帶來更加悲慘的遭遇。想到這里,她甚至不敢再想下去.......
昕夕在心中,則是把高磊恨到了極處。要不是他投靠趙軍,縱然山谷守不住,自己和姐姐也可以逃入山林。那一晚要不是他,自己和姐姐怎麼會被趙兵擒住。而且現在自己和姐姐淪落得這麼淒慘,也不見他幫著說一句好話。她還不知道是高磊建議這麼折磨她們,不然她一定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了。
昕夕忍不住又想著,如果當初跟隨諸葛雅離去,會是什麼樣的情況。或許自己已經憑借手中長戟,成為威震一方的猛將了吧。當然也很有可能,會成為戰場上的一具屍骸.......如果她又重新選擇的機會,一定會追隨諸葛雅離去。
姐妹倆已經朦朧地意識到,在這亂世中,哪有一片淨土。你不去殺別人,別人也會來殺你。在這弱肉強食的時代,只有掌握強大的力量,才能保證自己的安全。可惜,她們意志到這一點時,已經遲了。
半個月後,姚家兄弟押解著數千村民,回返黎陽。為了防止有流民繼續逃入山谷,姚襄在谷口處設置了一處軍屯,監控谷口的人員流動。而這些村民,則成為了軍屯的屯戶。在保甲連坐法的約束下,他們不但自己不敢逃亡,還要彼此監視。
“漢人就是溫馴的羊。狼雖以羊為食,卻也得給羊群留下繁衍的機會,不然吃完了羊,狼也會餓死啊。而且把羊逼急了,也是會拼命的。”
在嚴酷的軍紀下,姚襄也拋出了一些甜頭。相比於外間石趙政權的橫征暴斂,這些村民只需要繳納五成的賦稅,承擔一定的徭役即可。作為名義上屬於姚家精銳的奴隸,他們以後都屬於姚大將軍的私產。趙國的普通官吏士卒,也不會輕易欺負他們。除了屯田之外,這些村民還需要接受基礎的軍事訓練。作為姚家的奴兵,他們在必要時也需要拿起武器,為姚家而戰。
村民們原本都擔心會被處死,後來發現結局還不算壞,甚至比當初進入山谷前還要好,紛紛拜倒在地,高呼姚大將軍的恩德。姚襄滿意地看著眼前的一幕,心中頗是得意。如今國勢已亂,也按為未來做些准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