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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宣言

論女棋手的自我修養 Fox fourth 3845 2023-11-19 23:35

  羅德島母艦,北向航行修整期,生活區,艦內學府

  

   “如果這樣的話...博士,我就告辭了。”合上厚厚的筆記,安娜向講桌後的人鞠了個躬,轉身走向已經熄了燈的艙室廊道。

  

   “還叫博士麼?”男聲的疲憊即便變聲器也難以掩飾。走到門口的烏薩斯女孩腳步頓了一下。

  

   “是...導師。”

  

   凝望真理離去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博士執筆的手無力地擱在膝蓋上,她停頓了許久,這才拾掇起一應事物朝自己的房間走去。一刊原本,一刊譯本,一刊改寫本,還有一本厚厚的古今烏薩斯語字典。疊在一起的書沉重如山,她一個人在廊道中走著,找不到任何的依托。

  

   “我回來了。”

  

   習慣性地喊了一聲,艙門滑開時卻只有黑暗中的燈火一星,那是她床頭自明的夜燈。她苦笑,打開台燈重新攤開了書本。

  

   三,文獻...丙,古萊塔尼亞的或“真正的”主義...

  

   接下來是第二部分的翻譯工作,保守的或資產階級的主義...安娜是個得力的助手。她不緊想到。目前的速度不足白天的三分之一,這令她十分惱火,很生自己的氣。書本上的烏薩斯語模糊了又清晰,像是往眼里爬的螞蟻,怎麼都無法清晰地映入腦中。她按著太陽穴,搖搖頭強迫自己保持專注。

  

   許久。

  

   蓋上又摘下鋼筆的筆帽,摸出隨身僅剩瓶底的理智頂液。她短暫地靠在椅背上,望著窗外的星空。棋手小姐再度感受到了空寂,即便島內中央空調的嗡嗡聲仍在播撒著溫暖,她依然感覺寒夜滲進了玻璃,順著罩袍的縫隙啃噬著她的身體。她以筆指星,長吟一詩。

  

   “正是神都有事時,又來南國踏芳枝;青松怒向蒼天發,敗葉紛隨碧水馳;一陣風雷驚世界,滿街紅綠走旌旗;憑欄靜聽瀟瀟雨,故國人民有所思。*”

  

   月光如水,她想到千萬年前,大炎江南東道的某個小小的村莊,錯將墨水當做糖漿的那位先生所仰望的也是這樣的月色。緊接著她又想起那個烏薩斯青年,他的面龐無時無刻不銘刻在她心間。她從來都是最堅定的無神論者,但當面對他,她也只能感嘆造化的神奇和命運的使然。她默默祈禱她曾服役過的那支光榮的軍隊的創始者們,如果冥冥中跨越時間的深淵,你們還能夠聽見,請保佑他繼續前行這好多年。

  

   長生何苦?不過是回頭下望人寰處,不見長安見塵霧。除了更多責任,並沒有什麼旁的利好。她感覺自己像一個古老的傳教士,被時間的激流推到深淵的彼岸,看到一個新生的沒有真理的文明,在無窮無盡的矛盾和絕望中轉圜。她必須告訴他們,主的福祉是不存在的,要靠自己的雙手去抗爭。這是她的責任,也是她的必然。

  

   艙門被劃開時已又過去了很長時間。夜晚睜開眼,漫漫長夜下隱藏著太多的果然。碧葉般的姿影輕飄飄地走到仍開著台燈的書桌後。女人的腦袋枕著攤開的書,栗色的發絲散亂在白紙黑字的縫隙里,墨水在青蔥般的手指間洇開了小小一片。她畫一樣的眉眼同白天看起來一樣,帶著睡夢中也偽裝著的安然。可是醫生深知,素玉般的面孔下有多少憂患焦慮,多深重的憂慮不安。

  

   對博士的精神狀態,親近她的人都會去驚訝,去揣測,只有醫生平靜地操碎了心。她把那身體從辦公椅上抱起,比起尚屬高挑的身材,那重量驚人的輕。

  

   熟練地為她褪下罩袍和白大褂,又換上不常穿的睡衣。這一件比搭在椅背的稍厚。醫生哂笑,堂堂棋手居然連母艦北行時溫度的降低都算不到。按滅了台燈,為她蓋上那床更厚的被子,醫生猶豫了一下,依然選擇在床沿落座。猞猁的眼睛在黑暗中是那樣靈敏,她看到床上人的睫毛動了動。

  

   沉默,無論博士還是醫生。黑暗的空氣中寂靜無比的喧囂,是二人間無聲地交談。醫生沉默了一會兒,掀開被子靠了進去。博士立刻把腦袋擱上她的肩,緊緊擁住光裸的手臂,仿佛永遠也不要分開。博士的手很冷,醫生默許那雙柔荑伸入懷中,用自己不大的豐盈去暖她寒涼的脈搏,血液流經那里,把醫生的溫度帶到博士的每一寸肌膚。

  

   繼續沉默,黑暗中的溫存往往不是止歇,而是另一件事情的開始。猞猁嗅聞著空氣中那微薄的期待,相處日久,或許連眼神都無須交付就能從最細微的變化中讀懂彼此。從頸間的呼吸漸漸失衡,到胸前素手那看似無意的挪動。看似溫馴的棋手小姐俏皮地詢問,嚴肅的醫生又能否領悟?

  

   十指悄然相扣,按實在胸前的酥柔。挑逗是彼此的博弈,體察著微妙的趣意。醫生的臉蹭上博士散亂的鬢發,黑暗中那雙眸子依然不願睜開。虛弱的棋手明白,只要一對視,自己就會被拋進那無比熟悉的碧潭,徹底沒頂,沉淪在醫生的強勢中。搭在醫生胸前的素手輕輕揉搓,綠大褂和文胸的布料輕輕磨蹭。

  

   下巴被纖柔托起,脖頸暴露於涼薄。醫生的氣息打在了鼻尖,溫暖送進了口腔。淺嘗輒止,亦是最深沉的歡唱。略帶毛刺的舌兒傳遞著熟悉的味道,冰冷的薄荷味苦香在唇間,在齒上,在舌的每一個味蕾上共舞。博士貪婪地吞咽著愛的液體,任憑醫生托住自己下巴的手兒滑進衣領。剛剛扣上的睡衣輕而易舉地敞開,像是空虛的花園,迎接那久虛其位的正主。

  

   醫生隱隱察覺到不妙,黑暗中那可人的面容雖仍閉著眼,卻流露出些許惡作劇般的欣喜,斷著半截銀絲的嘴角微微上揚。抬手卷起她栗色的柔順,醫生的動作略一分遲疑。順理成章,卻又匪夷所思。

  

   然而棋局已是王車易位,不可收攝,亦沒有悔子。彼此的衣物一件件松脫開去,初生嬰孩般赤裸相擁,百日夫妻般相敬如賓。她終於肯睜開那雙褐色的淺潭,疲憊與欣慰溢滿了床單。撫摸著近在咫尺的醫生的臉,楚楚可憐間透漏誘惑的狡黠。胸前的梅朵輕輕擦碰,調皮地改變位置而後復原,帶來面紅耳赤的喘息——抑或是故作情趣的挑逗。被壓在下面的棋手小姐怡然自得地挑戰著猞猁的底线。

  

   當被吃掉的固然事實已經發生過無數次,怎麼就不容許獵物在就范之前增添些玩味呢?

  

   糙舌舔舐,利齒輕咬,幾乎要撕裂那薄薄的唇,在嘴邊落下真正的紅梅。博士揚起下巴,把脖頸暴露在醫生面前,滿是水光的眸子期盼著,雙腿不自主地想要攬上她的腰,卻只是無力地分開,迎合著醫生仿佛看娼婦的視线。

  

   好累,累到想把靈魂掏出來,好好地塞到醫生懷里安慰一番。她看到醫生吻上她的皮囊,一如既往地撫慰著她的敏感。倦怠的靈魂半夢半醒中渴求著愛撫,疲憊的身體是否願意承歡卻要打個問號。察覺到她不符合嫵媚的怠惰,醫生的動作稍稍猶疑。她知道自己終究已被識破,無力舉起的手兒用指尖擦碰著醫生的軀體。夜色很冷,桃色的氣氛也像是突然結了冰。她突然感受到至深的恐懼,似乎正從無窮無盡的寒淵中墜落,而唯一的溫暖正離她遠去。

  

   從她身上坐起,醫生赤裸的身體暴露於空氣,嬌小但翹挺的乳形仿佛一掐便能流出甘醇的液滴。但她已沒有半分的氣力,最後的精力凝成淚從眼眶落下,安靜到不存一息。世界暗了下去,她聽到醫生在輕輕嘆氣。

  

   柔軟的觸感突然重歸,她想迎合卻被按住了手臂。猞猁的素手順著玉藕輕撫,輕而易舉便將她的雙臂一同禁錮。一樣微涼堅硬的東西被送入口中,她下意識咬住,卻並不如想象中那樣被禁錮住嘴巴。醫生的手指讓那東西在她口中潤滑,最後接吻,從她嘴里叼出溫潤。

  

   溫暖的小物件被送入了下身,輕微的嗡鳴此時那樣親切可人。被疲勞的繩索緊繃了好久的軀體終於得到了松弛,連帶那靈魂也被身上人攏住輕撫。她被醫生結結實實地壓在身下,每一寸肌膚都盡可能地接觸著更多。親吻此時由皮膚來進行,她們的靈魂緊緊相擁。

  

   “凱爾希...”

  

   高潮時連靈魂都隨體液流去,全身脫力的同時卻點燃了意識的殘燭。她擁住那黑暗中溫暖的翡翠,那是熟悉的氣息,熟悉的觸感,熟悉的美好,熟悉的幸福。高潮的鼓點輕奏著節拍,坦誠相對的身體泛起櫻花的緋紅。輕輕的啜泣響起,她哭了,淚水打濕醫生的耳鬢。

  

   醫生輕輕擁住她,同樣單薄的身軀美好而堅韌,羅德島的脊梁是大腦的支撐,沒有脊梁的大腦難逃思想的空洞。在這一刻,她任憑她的熱淚打濕了臉頰,任憑那栗色的腦袋在頸側抽泣著揩油,她只是擁住她。疲勞隨著淚水發解,令不堪重負的大腦得以清靜。

  

   夜色還是那樣安靜。抽泣聲漸漸止住,她縮在她的懷里,任憑她報復性地揩油。半是安慰半是愛撫,那光潔的脊背手感溫潤,卻脆弱到令人心碎。

  

   “如果還學不會休息。”她在她耳邊說。“我就把你關起來,捆在床上,讓你每天除了做愛什麼都做不了,也想不了。”如果真的能那樣多好?柔柔弱弱的,只屬於自己。但事實不允許這份自私,羅德島也不允許這份自私。

  

   “我期盼那一天。主人……凱爾希。”她唇角微翹,軟綿綿地回應。最後的力氣離開了身體,她溫馴地縮在了醫生懷里,至少在今晚,一個無夢的好眠。

  

  

  

  

  

  

  

  

   *MZD《七律·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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