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百合少女與被關進深山洞穴裡的巫女小姐的深情二三事(上)
川芎/
喘息,喘息,喘息......
逼仄的洞穴之中,流淌著風的回響。如泣如訴的咿呀人聲也像是這空穴的來風一般從岩縫里低吟淺唱。
一道水流從懸掛下來,濺起的霧氣化作簾幕。水花滾落成珍珠在狹窄的穴口濺躍,獨憐幽草澗邊叢生。
這是一處被瀑布掩飾的洞穴,銀河遮擋下天然的密室。
說是洞穴其實也不過三五米見深,澄澈的積水溢滿了地面更像是水池,水流不斷的向外流淌,又和瀑布匯聚在一起淌進外面地勢更低一些的水潭。高高低低的岩石突出水面,靠近洞口的石塊被瀑布衝刷的光可鑒人,越向里就粗糙如疊嶂。
喘息如呻吟,仿佛雲雨醞釀在這山泉深澗的裂隙里。
洞穴幽深處中心,一塊格外凸出的怪岩之上,少女癱軟赤裸的趴著。
那是一個只能用妖冶來描述的少女,因為她有著蒼白的長發,赤色瞳在幽暗之中的滾動著猩紅。
那塊三分之二都浸沒在水下的立岩長期被浸泡的部分光滑,突出水面的那一塊卻粗糙峭立,仿佛是什麼海獸隆起的背脊。背脊的最高點頂在女孩小腹的位置,匍匐在上面的女孩四肢垂掛在水中,堪堪觸及地面。
水面下一道道鎖鏈捆綁,將她纖細的手腕與腳踝緊緊束縛在岩石的表面,遠遠看去像是舒展四肢抱緊著青岩。因為岩石窄小的頂端僅堪堪的頂起小腹,女孩的下體是懸空的。柔韌的雙腿隨著重力敞開,雙乳像春筍般從岩石的夾縫里擠了出來,貼著側岩面挺立的晃蕩在半空,只有粉一樣的奶尖點水似得輕觸著波紋。
一道粗重的鎖鏈破水而出,勒緊了女孩的腰肢,讓她維持著前低後高的姿勢動彈不得。但是這個姿態卻又將她的光滑的背脊完全展現了出來,水霧凝結的露珠溢出幽私白皙的夾縫之中一路滾落,沿途脊骨妙曼,曲线宛如蛇類。
水瀑激蕩的霧氣帶來了陰寒,半透進山洞的微光不足以驅使昏暗,反倒是陰影讓這洞穴更加森然。
這讓女孩看上去更加有一種不真實的恍惚感,虛幻的像是妖精被囚禁在山野寒潭里。
然後在某一刻——
一滴水珠從洞穴頂端滴下。
水滴正中了對著天空盛開的嫩菊,滾過會陰,破碎成一道水跡不可避免的滲透進了女孩閉合的玉貝中线。
少女下身被咬到似得哆嗦了一下,發出一聲呻吟。她像是將將從一場長夢中醒來似得茫然翹首,眼簾低垂,萎靡沒有聚焦。
無法理解......
發生了什麼?
少女呆滯的瞪大了霏霏紅瞳,臉頰像是被火燒了一般,心髒急促的跳動,胸膛虛的空洞。湍急的水聲回蕩在空洞的窄洞里,靜謐到躁動。感受到束縛的身嬌軀本能的開始蠕動,修長的大腿夾緊身下的青石。手腕掙動,然而卻根本無法撼動鐵鏈。
她似乎應該做點什麼……
要做什麼?
做什麼……
少女渾渾噩噩的低下頭,水面里倒影出一張失神的臉。
下頜失控的漏出半截舌頭,下半邊臉頰無力的貼著水面。口水從舌尖拉著絲連綿不絕的融入水中,滿頭長發也像是白色的水母在水下擴散。
少女望著那張春紅淫溢的臉,眼前逐漸模糊起來。
呼吸吹出紊亂的波紋,越來越急,水下纖纖十指在岩石縫隙間抓撓,仿佛要握住不存在的光影,少女的心弦也隨著撩撥的水面躁動而渴求著。
涼風吻過下體,仿佛有一只無形的手冷冽的撫摸著。透明的液體正從縫隙中溢出,那是先前落下的露珠嗎?
喘息,喘息,喘息......
逼仄的洞穴之中流淌著風的回響,掩蓋了悉悉索索的鎖鏈掙動聲。
她……想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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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蔓與枝干在頭頂集結成雲一樣的海洋,斑駁陽光透過枝葉撒落在地上,明暗不定的陰影讓寒氣更加森然。
這里本是完完全全的原始森林。古木參天,野獸橫行,腐葉混雜的泥土之中游走著毒蛇與爬蟲,是連飲一口水都要小心被鱷魚拖下水底的殘酷之地。這樣的地方本應該是文明絕地,完全脫離了自然依附於城市和工業的人類如果被空降到這種地方,能活過三天都是奇跡。
但是現在,卻有一個少女背著背包,拖拉著半人多高的旅行箱正一腳深一腳淺的晃蕩著向更深的無人區前進。
少女看上去不過十六七歲左右的年紀,黑色的短發不打理的披散著。也許是因為山林跋涉,顯得隨意而散亂。
她腳踩著簡單質朴的運動鞋,穿著方便運動的短褲,小腿上纏著防止野草割傷的簡單布條。因為森林之中特有的寒意,又在外面披上了黑紅二色的長袖外套,敞開的拉鏈里露出潔白的運動衫。
由於沒有路的緣故,她走的很坎坷。
叢生的灌木和枯死倒下的樹干四處遍布,少女拖拽著那個大大的行李箱或拉或提,跌跌撞撞。但是看她的神態卻又是反常的悠閒,似乎根本不覺得自己是在文明絕跡的禁地,而是小城後山的小樹林一樣的自然。
她的目標是山與山之間交接的平緩地帶,群山坐落之間的山谷。
她是來找工作的,那份工作是——神的巫女。
......
眾所周知,這片山脈中寄宿著神靈。
那是山脈的神,是自然的神,是野獸與萬靈的神,更是人類的神。那不是什麼因為人類與蒙昧時代臆想出來的解讀世界的虛構幻想,而是切切實實有著神跡降下的真神。
其證據就是這片綿延千里的廣袤群山。這里本應該是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的殘酷之地,卻對人類懷抱著無法理解的溫柔。
在這片山脈之中,毒物與蛇類不會叮咬人類,寄生蟲類如果侵入人體就會緩緩死去,就連虎豹巨熊這樣的大型掠食者看見誤入的旅人也會低俯著身子主動退開,謙卑的姿態宛如朝聖。
但是它們朝拜的自然不可能是平凡無期的探險家,獵人,誤入的山農,那麼就只有神明了吧。
就像古老的傳說之中所言,遙遠的古代的時候有愛人的神來到了這片山脈定居了下來,山脈也隨著這段傳說而聞名天下。
所以少女才敢大咧咧的闖進這片無人的森林,因為只要自己不去作死,能夠辨識方向,就絕對不會有生命危險,這里就是這樣充滿神跡的地方。
話雖如此,少女其實並不信神。
因為只要查一下資料就會知道,實際上這片山脈根本就沒有歷史,自古以來這里就是廣袤無垠的無人區,待到人類一路開拓到山脈腳下的時候已經是文明興起的近代了。
最開始的時候,山脈確實引起了轟動,有學者們前來調查,但是他們什麼都沒查出來,最後也就不了了之了。
但是當地的開拓者看到了人流帶來的商機,於是他們在山脈之外建立了小鎮。編造了莫須有的傳說,慕名而來的人潮給這里帶來了持久的生命力,幾十年後山脈外已經成為了繁華的城市。
現在本地的政府完全按照旅游景點來開發這片山脈,他們依據編造的傳說在山下建立了神像和神殿,有年輕帥氣或者青春靚麗或者道骨仙風的神主拿著公家的工資為游客講故事。
甚至他們斥巨資雇傭飛機空投物資,在不破壞山林原始風貌的前提下與深山之中建立起了更加作古的神社。
這些神社散布在森林之中,即是人造景點又是救助站,里面的巫女更是要求熟悉環境的本地少女才能擔當,她們承擔著導游護林員和救助者的三重身份。然後鼓勵冒險者不帶地圖跑進原始森林作死
——反正作不死人就往死里作。
想一想吧,當你穿過崇山峻嶺坎坷跋涉,最後迷路到不知道天南地北,在原始森林里瑟瑟發抖的啃著壓縮餅干不知道該不該聯系救援隊搜山救命的時候,忽然看到了一座古風的神社,孤獨清幽的少女披著巫女的衣裝走出來,為你拂去疲勞提供食宿,一夜清夢後第二天為你指明道路,多麼夢幻的邂逅。
雖然因為神社有限,更多臉黑的人是被救援隊的直升機帶回來的......但是這東西就和抽卡一樣,玩的就是心跳。
在你衝入大自然的懷抱之前,誰知道會不會遇到一位ssr的巫女小姐姐呢?
神跡確實存在,但是也僅此而已。
那位存在事實上根本並沒有留下什麼耳熟能詳的典故,無論是史書亦或是傳聞之中也找不到痕跡。沒有傳說,不知道形象,甚至連作為神的「名」都沒有流傳。
一切都是偽造的。
一位人盡皆知的,卻又不知名的神。
與群山之間,並不信奉神明的巫女。
時隔一年,名為半夏的少女又一次踏入了這片山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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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夏/
山與山之間交接的地帶有一處山谷。三面環山,一面開口。
半夏循著記憶走走停停,來到這里的時候太陽剛剛開始偏西。她拖著大大的行李箱從密林灌木之中鑽了出來,溫和的光照在身上。
少女眯起眼睛,一手遮擋在眼前向著山谷內張望。熟悉的風景映入眼簾,一時間有一種重見天日般的錯覺油然而生,她不禁露出了笑容。
山谷之中沒有什麼樹,只有一些低矮的灌木和草坪,看得出有人打理的痕跡。一座木質的神社坐落在山谷的中央,一座正面主殿,兩邊小小的側房,總計不過五六間房子。雖然格局不大,可是在這樣荒無人煙的茂密森林之中天然帶著幾分幽林古刹的韻味。
「好耶!」
女孩打起精神,用力把行李箱從身後盤根錯節的老樹根後面拽出。邁著搖搖擺擺的步子向著神社走去。行李箱的輪子滾滾而過,山谷小徑兩側的長草倒下又起立。
作為官方假巫女的半夏自然不會去看那座充門面的主殿,探頭探腦的向兩邊真正住人的分房走去。
似乎是聽到了有人到訪,向陽那一面一座木屋推開了門。從其中走出的,是宛如山野精靈般靈秀的少女。
琴弦般直順的長發自然披落,黑色的發絲柔順的聚攏在一起,泛白的日光沿著發瀑流下。她披著微微帶粉的神道古裝,衣袖與下擺上繡著雪白的梨花。
女孩的面容也是如梨花般艷靜,她的嘴唇是薄薄的淡粉,眉宇清絕,雙眸點睛。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話,那就是巫女。隱於森然山野,侍神而出塵的巫女。
「安。」
巫女彎腰,並不親人,反倒有些許的疏離。系帶好似懷抱般輕柔的勾欠出腰肢纖細的曲线,也許是沒想到會有人來匆忙開門的緣故,少女的衣領微微敞開,白皙的脖頸下鎖骨秀麗膚若堆雪。疏影清淺暗香浮動,一切都是那樣的天然不加點綴。
望著這位冰姿玉骨遺世脫俗的女孩,半夏勾起嘴角露出大大的笑容:「學姐!是我啊!我又來了!」
巫女眯起雙眸,漆黑的雙眸清冷的恍若倒影天空的幽邃深潭。困惑的眼神一閃而沒,又似乎只是水汽朦朧。隨即她像是想起了什麼似得一下子變得熱情了起來。
「有一段時間沒見了呢,你的房間可是一直有收拾的哦。」
「誒?去年夏天我走了以後沒來新人嗎?」
「起碼冬天過後沒有。」
巫女噙著笑回答,「說起來你上次走的時候連照片都沒有帶走,是不是打定主意回來過暑假啊?」
「是兼職,兼職!我是為了工資嘛。」半夏豎起手指,頑皮的眨眼。
巫女調笑的「呵」了一聲,示意半夏自己去自己的老房間住。
這座神社在所有建在山脈中的神社里也是最遠離人煙的那個,縱使有穩定的補給和與外界溝通的電話,過於冷清的環境還是讓大部分巫女敬而遠之。
畢竟這些官方的假巫女小姐本質上還是來打工的而不是真來修仙的,要知道上供給神明大人的奉納她們是可以拿到分成的,能選擇離人煙更近的神社誰會選擇孤獨寂寞的那個呢?
雖然是神明庇護的山脈,但是神的溫柔對於凡人而言還是過於苛責。就算沒有性命之憂,可一路的坎坷勞頓與生活的不便依然不可避免。
巫女小姐之所以選擇這座神社,是因為她不是臨時的巫女。她是少有的正式巫女,而且在俗世的專業也偏向護林員那邊。換句話說就是被工作分配到這來的,不拿銷售提成,但有穩定保險與工資。
那麼半夏呢?半夏......
她其實饞巫女小姐的身子。
這個理由她當然不敢和巫女小姐直言,於是只能在假期一次次的蹭到神社里。
半夏把行李丟進了緊挨著巫女旁邊的那間木屋。正如巫女所說房間一直是有收拾的跡象,不僅沒有灰塵,而且被褥也充盈著飽經陽光的馨香。她愉快的撲倒在床上打了個滾,伸著懶腰癱軟在床上。
又是兩個月,獨處時光誒!去年把稱呼親昵的升級到了學姐,今年能不能再進一步呢?巫女小姐的名字叫「川芎」,據她說那也是一種草藥的名字,聽起來就帶著濃濃的自然氣息。可這樣的名字要怎麼稱呼才能更加顯得親近呢?
在心理盤算著小念頭,半夏傻傻的笑了起來。
「你在笑什麼呢?」
巫女小姐的聲音突然從背後響了起來,半夏像是偷腥被抓的小貓似得發出「呀」的尖叫。
「沒...沒什麼。真的。學姐你嚇死我了。」
「是麼......」巫女小姐挑著好看的柳眉,溫潤的微微一笑,「你還要換衣服不是嗎?走了一天的路,順便洗個澡嗎?」
「啊,對哦。我給忘了。」半夏發出恍然的聲音。
所謂的換衣服,自然是巫女服,在神社里工作這一點還是有規定的。神社里的巫女服都是找專門的裁縫定制的手工工藝的高級貨,就像是巫女小姐身上穿的那件一樣。就算是半夏這樣活潑的性格披上一件清麗朴素的巫女服能平添幾分出塵的味道。
「那就去洗澡吧。洗完澡換衣服。」
半夏翻身從床上跳了下來。巫女小姐輕輕頷首,轉身向屋外走去。
「那你先去吧,我一會幫你把衣服送去。」
「學姐不一起嗎?」半夏用很自然的口吻問道。
巫女小姐綽約的背影在門前一頓。
「......你太自來熟了。」她清冷的說道,「不過,也好。你先去吧。」
「誒?」
半夏歪頭,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巫女的身影已經消失在視线里。
總覺得巫女小姐有點怪怪的,是大半年沒見的緣故嗎?
這樣的念頭在腦海里一閃而沒,可是對於半夏來說,巫女小姐臨走前最後的半句話明顯更能讓她怦然心動。
「不管了,去洗澡去洗澡......」
和巫女小姐一起哦。
帶著些許橘里橘氣的期待,少女踮起腳尖,小跳著鑽出了屋門。
繞過神社的主殿,穿過一片稀疏的小樹林與灌木,向著山谷深處走去,土質逐漸變得堅硬起來。
山谷的最深處有一道瀑布,瀑布下方是天然的水潭。
銀河從山崖險峻的頂峰飛涮直下,好似一段倒掛的白綢,浪濤擊打在沿途崖壁凸起的石塊上,濺起千堆浪花。破碎的水流在空中聚合又撞碎,最終化作大珠小珠墜落山澗幽潭。雲濤般的霧氣彌散開來,雲霧繚繞彌漫了日光,呈現出七彩的一角。
水潭外青石逐漸取代了土壤,植物的根莖不能深扎,最後只有沒過小腿的長草還在瘋長。
半夏輕車熟路的找到了這里,有一條小路從神社後面直通水潭,這是巫女常走的人徑。小路止於水潭邊的一塊青石之前,那是一塊膝蓋那麼高的石頭,很大也很平整。
泛著青色的石塊大約有磨盤大小,石頭的底部半邊被水淹沒了,另外半邊嵌在濕潤的泥土里,側面滋長著些許青苔。石頭的頂部並不粗糙,摸上去反倒有一種溫潤的感覺。
「呀~」
半夏跳上了水邊的石塊。
一直面瀑布,風就裹挾著清涼的霧氣撲面而來。合著水汽隨便抹把臉都會清爽的沁人心脾,這里就是這麼美好的地方。
半夏在石塊上坐了下來,脫下鞋襪露出赤足。她蜷起雙腿把下巴放在膝蓋上,裹腿的布條一圈圈垂落到石面上,將皮膚嬌嫩的小腿解放了出來,潔白的皮膚透著肉色,腳踝處青色的血管隱約可見。脫下了黑紅二色的外套,挺直腰板雙手抓住了運動衫的一角,伴隨著少女掀起的動作,屬於豆蔻年華的身姿在山谷幽壑間綻放。
半夏是偏向好動的類型,這從她孤身一人來到山林就可以看出。
適當的運動造就了健康亮麗的身材,讓她的腰肢充滿了活力的韌性。在小小的肚臍周圍,赤裸的小腹上肌膚线條隨著雙手高舉的姿態肆意舒展。
沿著光潔的曲线一路向上,白色的帶子繞過腋下扣合更為溫瑩的背脊上。女孩伸手解開保護著胸口的乳罩丟在一旁,於是那對剛剛長開的乳鴿也跳脫了出來,兩點淡粉在空氣之中微微點頭。
水霧淡淡飄來,如春風化雨般滋潤,又讓人寒毛倒豎。半夏雙手環抱打了個冷顫。只感覺胸前皮膚傳來硬硬的觸覺,一個個的小疙瘩摩擦,也不知道是胸口還是手臂上的皮膚收縮導致。
稍微適應了少許,半夏放松了身子開始脫下運動短褲和最後的內衣。她把所有的衣服整齊的疊好放在一旁,望著水光瀲灩的幽潭。
在這兒清澈見底絕不是什麼形容詞,近岸的地方可以直接看到水底的被打磨圓滑的碎石,大些的石塊突出水面,為坻為嵁。來自瀑布濺入的水波一圈圈擴散到岸邊,微浪因破碎的日光而空明剔透。
雙手撐著背後的石面上面對清澈的水潭,探出足尖小心翼翼的輕點水面。
一個小小的漣漪蕩漾開來,冷徹的涼意讓少女本能的挑起了腳趾,小巧的裸足像一只受驚昂頭的乳鴿。等到腳尖的水跡漸漸溫暖開來,女孩又一次輕踩波光粼粼的水面,起伏的波浪濕潤了足底,她小心翼翼的試探著幽深的潭水,然後大膽的探了下去。
並不銳利但無孔不入的涼氣鑽入了肌膚的紋路,那一瞬間的感覺就好似深陷在了溫柔的積雪里。
從腳心襲來的冷意讓女孩蜷起足弓,晶瑩稚嫩的腳趾一根根縮到了一起,但是她忍著沒有收回那只腳,反而是把另一只也放了下去。
白皙的雙腳在寒意驅使之下絞在一起,足底與足背依偎取暖,皮膚與皮膚摩擦。血管開始收縮,血液加速供暖,直到半夏感覺自己徹底習慣的水溫,她放松繃緊的身體,放肆的踢踏了兩下水花。腳下無棱無角的卵石有著很舒服的觸感。時隔半年多再次體驗這種感覺,半夏甚至感到了些許新奇的享受。
岸邊的水堪堪沒過腳踝,半夏站起身來,踩著卵石向水潭深處走去。一直到沒過腰際的地方。
曲起手掌舀水打濕手肘,她昂起頭,雙手捧起一把水波澆灌在面頰之上。涓涓細流沿著脖頸淌下,打濕了披肩的發尖,在鎖骨精致的凹陷里打著旋渦。
其實水潭邊沿的水溫並沒有看上去的寒冷,相反因為照的到陽光的緣故,這里比常規意義上的冷水澡還高一些。反倒是水流過處沾水了肌膚在山澗微風之下頓感涼意倍增,半夏索性蹲下了身子,把自己埋到了水面下,只留下肩膀以上的位置探出水來向著來時的小路眼巴巴的張望著。
她不著急洗禮身軀,橘子味的少女心里還動著自己的小心思,她想要等巫女小姐一起。
但是不知道怎麼的,巫女小姐來的格外的慢。明明說好了幫半夏送巫女服過來,明明說好了要一起洗澡,可是一直等到感覺自己快泡透了,半夏依舊沒有看到巫女小姐的身影。
有巫女小姐那叫鴦鴦浴,沒有巫女小姐那就是冷水澡,還沒有沒有洗發膏和沐浴露的那種。
「過分。」
被放置的感覺空蕩蕩的,半夏有點委屈的鼓起了腮幫子。
明明去年的時候不是這樣子的。
半夏記得自己第一次來到山谷的時候正值黃昏。巫女小姐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挽著她的手來到水潭池邊,要為她洗去一路的疲乏。
四周林葉森森,影影綽綽,一只飲水的小獸驚聞人跡落荒而逃。半夏被這突如其來的野外露出羞紅了臉,還沒回過神來,巫女小姐已經寬衣解帶,像是與自然融為一體,水中盛開出一樹梨花。
在山中鋪設水管是一件奢華的事情,只有依托自然供給,人類才可能持續生活。踟躇了片刻,半夏還是咬著牙下了水。明曉女孩心緒的巫女小姐主動把她攬入懷中,為她介紹眼前的每一片草木。從池邊青石的苔痕到落入水中的片葉,從耳邊層次萬變的蟲名到視野盡頭最高樹上的鳥巢,從四季次第的花期到春來秋往的菌果皆娓娓道來。
半夏聽得好似在夢里一樣,一路勞頓忽然變得如此清晰。半睡半醒間,耳邊溫語似淡煙薄霧,霧里滿是溫泉水滑洗凝脂。於是這個從城中長大的孩子放下遮擋酥胸的手臂,心靈對山野敞開。
直到皎月升天,巫女小姐一聲驚呼,把沉溺在夢幻世界的半夏喚醒。
山野精靈般的前輩露出抱歉的神情,說自己忘了給半夏拿換洗的巫女服。接著就跳上岸去消失在叢林樹影之間。片刻後她又風一樣出現,抱著半夏的衣服,自己卻顧不得穿。皎皎月光比池水還要清冷,踩著人跡起落的纖細腿踝像鹿一樣。
也就是那個時候,半夏如此清晰的凝視著這個女孩的胴體。不是作為巫女,不是作為前輩,也不是作為新結識的朋友。那個在幽幽大森林里閃滅的赤裸美背從此在瞳孔中一邊又一邊的回放,直到暑假將盡二人分別時,半夏才明白過來,自己也許是喜歡這個前輩的。
也是那一天,巫女小姐告訴自己她的名字——川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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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強烈,整片天空都塗抹上了油畫般鮮艷的質感。
浸泡在潭水倒映的藍天白雲里,半夏嘆氣。
久到這個程度不來,絕對是故意冷落的級別了。可川芎前輩那樣心思玲瓏的人會做出這種事情嗎?
不對,也許正因為是體察人心的巫女,所以從一開始就覺察了自己的心思嗎?
這麼想的話搞不好自己再次到訪完全是讓川芎小姐煩惱的行為,只是照顧後輩就被同性求愛什麼的,所以才故意冷淡吧。
這個靈光閃過,頓時整片水面都涼透了。
就像夏天烈日炎炎的時候突然從空調間里走到大街上,在臉皮發燙的光輻射下骨子里往外溢出的寒氣的那種感覺,又暖又冷。
盡管沒有確認,可這十有八九就是真相了。
半夏蜷縮起身子。
連告白都沒有過的話當然也談不上失戀,從始至終都只是一個女孩的自作多情。她呆呆的望著岸邊出神,心中隱隱作痛。
然而更哀傷的是入目所及她發現自己居然叫不上任何一株植被的名字。明明她一直覺得與巫女小姐在一起的日子此生都不可磨滅。
也許美好的從來就不是這里的生活,而是她心中美化後的濾鏡。經歷與印象在時光里發酵成旺盛的花草,掩蓋住了最初的形狀。
而事實,是她不了解川芎,川芎小姐也想回避她。
明明興高采烈的再來神社的......
半夏嘆息,心里澀澀的,仿佛在咀嚼檸檬。
她忽然想就找一個地方縮起來靜一靜,一個能讓自己安心放縱的地方。
在城市的時候,如果不開心半夏會縮進臥室里,用被子蒙上頭就好像跟世界隔絕開來。但這個山谷是巫女小姐的山谷,巫女小姐不歡迎自己到來,那就是整個山谷都討厭她。無論躲到神社哪個角落她都會覺得自己是客人,哪怕是本應該作為自己宿舍的那個房屋。
可總不能現在就收拾東西回家吧?神明庇護的森林就算沒有危險,體能也制約著半夏。她只是個女孩子,不休息個兩三天這趟路別想恢復過來。
半夏想到一個地方——就在水潭瀑布的後面有一個山洞,是她去年獨自探險時發現的。
白天光线能透過水流折射進洞里,隨著瀑布在牆壁上投射出波瀾起伏的光紋。嘩啦啦的水響撞擊洞壁,有一種大音希聲的靜謐感。坐在里面就像來到了幽邃安寧的海底,光柱穿過深沉的海面抵達你的面前,看不見外面的風光。
她不是沒由來想起山洞的。因為進入山洞的行為太危險,去年夏天巫女小姐還狠狠的責令了她。明明被訓斥,可那時只是望著前輩板著俏臉努力做出惡狠狠的神情半夏又很欣喜。她曾對前輩保證說不會再進去了,現在她想起了那個山洞。
光影雀躍,水勢磅礴。
大好的瀑布飛流直下,在三面環合的山崖間辟出一道白練。神社後方的瀑布算不上什麼波瀾壯闊的天上銀河,但水流從山巔斷崖飛落而下,依舊響聲如潮。那種衝擊力連久經鍛煉的成年男性都不能正面抗衡,經年累月的衝刷下連岩石都會被打磨成光潤圓滑難以立足的形狀。
想橫穿這樣的水幕絕非女孩子的體力所能做到的,倒不如說除非故事跨入魔幻領域,要不然決沒有人能走過這道天塹。
不過半夏有自己的辦法,只要潛入水底過去就好了。經過她勘探這個水潭最深的位置大約堪堪能到人的胸口,也就是瀑布直入水池的地方。水深能夠極大程度的低效去瀑布墜落的動能。白浪翻滾水霧蒸騰的潭面下方,水底其實稱不上湍急,也沒什麼水草泥沙。只要你有靠譜的心理素質且憋得一口好氣,貼著大塊的石頭從池底爬過去哪怕不會游泳都能做到。
事實上半夏也這樣做了。
深深含住一口氣息,女孩埋頭扎進水里。
喧鬧的浪濤聲迅速遠去,短暫的安寧之後破水而出。
洞穴里也是一個高一點的水潭,蕩漾的水流剛好沒過小腿,波紋影亂,霧氣沆碭,一塊塊嵯峨怪石卷底而出,石根在千百年的浸泡中早已光滑,上半部分被洞頂經年滴露的水珠侵蝕出一個個的小坑,鐫刻出莫名的禪意。
與其說是上浮,倒不如說是站起身來,這種程度的潛水對運動系的半夏來說連難度都稱不上存在,她「噗」的低頭吹開鼻尖嘴唇處流淌的水,向前走去,抹開遮眼蓋下的頭發。
視界豁然開朗。
然後,半夏愣住了。
因為與她預想的截然不同,她居然不是這個山洞的唯一來客。透過瀑布的朦朧光帶半夏身後穿出,照亮了黯澹清冷的天然洞窟,也將一點溫暖的光屑灑在深山幽穴最中央的青石上。
一個身影俯臥在那里,是渾身赤裸的女孩。對向洞口的肩頭上盛滿了堆雪般的光,螓首低垂,仿佛沉睡。
雪一般蒼白的絕艷長發如素錦紗幔在水中鋪開,半夏下意識的倒退了半步。因為她看見水下一道道鎖鏈縱橫,將女孩垂下的四肢肆意拉扯成衝擊性的「大」字又捆束在石根部,沉粗黑鏈間纖細的手與腳踝都堪堪欲折,更有一道黑鎖鏈箍在她的腰間。
她根本就是被囚禁在洞穴里的!
通透的光落在身上,卻只讓半夏感到寒意,她不敢想象已經有多長的時間,只有這光线籠罩著深山古洞中這絕美的囚徒。
似乎是因為有人到訪,女孩的身軀也開始扭動掙扎,鎖鏈晃動聲中夾雜著充斥欲望的喘息與呻吟,雖然因為拘束這掙扎的幅度只能算是抽搐。
半夏完全懵了。
如果說人生如戲那半夏覺得自己此刻一定走錯了片場。眼前這一幕好似是什麼故事里才有的場景,淒清幽冷的背景,兩個女孩赤裸相對皆身不裹素。一人站立一人匍匐,一人恐懼一人朦朧,一個是自由的闖入者,一個是被囚禁的女奴,空氣緊迫的喘不過氣來,可只要看一眼粉彎雪股膚如凝脂,又覺得唯美的要開出花來。只待背景音樂合著風聲奏響,她上去手撕鐵鎖抱著奄奄一息的公主開始逃亡,還得是近年來的政治正確LGBT版girl help girl。
但半夏明白自己沒有魔法砸不開鐵鎖也沒那個力氣公主抱。
她第一反應是出去找人求助,下一刻靈感咋現,又硬生生止住了步子。
半夏想到了川芎,這個洞穴是自己去年發現告訴川芎小姐的。去年夏天半夏潛入此地的時候還空無一人,只有流水與風訴說著千百年的空寂,連川芎在此之前都不知道這樣一個地方的存在。而第二年她再來這里,居然就變成了囚籠?
這期間川芎小姐真的對此一無所知嗎?她的立場是什麼?
不得不說半夏的反應確實很快,各種聯想一經展開,就好比跑團靈感連骰出四五個大成功一樣瘋狂涌出,每一個念頭都是不可名狀的知道越多越恐怖的克蘇魯神話,讓人毛骨悚然眼前發黑。
半夏注視著被鎖鏈束縛的女孩,囚女也竭盡全力的昂起頭,露出一只赤紅色的眼來。
她似乎經受了莫大的折磨,神微力弱,僅僅抬頭這麼輕微的動作都仿佛要用上全力。半夏甚至在她的眼中望不到聚焦的感覺,滿面潮紅中倒是有一股濃濃的情意。
啵~
一粒水珠從洞頂滴落,水面破開發出輕響。
顫栗般的抖動從妖精般綺麗的妙曼身段上一閃而過,仿佛這樣輕柔的聲音都能引起撫摸般的觸覺。
但下一刻,一縷清明閃過赤瞳,嘶啞的嗓音艱難響起,幾乎微不可查。
「...半...半夏?」
誒?
不是,我們認識嗎?
半夏徹底當機了。這一句話干碎了她腦子里所有的小劇場,在怒濤展開的現實面前,想象力還是太貧弱了,而這個故事依舊在轉進如風。
起風了。
這種封閉的洞窟里本不應該有這樣湍急的風,可事實就是有風聲在耳畔吼叫。
不是主角逃亡魔窟的激烈聲響,也不是命運相逢的低吟淺唱。
半夏自囚女的臉上窺見了恐懼之色。
「半夏,快......快走。」
她竭盡全力發出經過,但這氣若游絲的婉嗒哀啼轉瞬間就被淹沒在狂濤之中。一陣淒厲野蠻聲嘶力竭的風嘯振動了整個洞穴,宛如遙遠的古人們用阿夫洛斯管奏響祭祀神明的狂歌。
一雙手突然間搭上半夏的肩頭,耳邊響起的正是巫女小姐清朗動人的聲线。
「被你發現了呢。」
半夏後知後覺的理解到,風是有人破開瀑布走進時帶來的伴響。背後軟玉溫香的觸感告訴自己巫女小姐也是不著寸縷,但現在她一點也開心不起來了。
「真是麻煩,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幾乎明示著我是反派的巫女從後方攬住半夏,下巴搭在女孩的肩頭上。一雙玉手不老實的摸上酥胸,又往下身探去。半夏只覺得她手勁大的不可理喻,就這樣抱住自己竟然有一種被鐵箍勒緊的無力感。
「那是誰?」半夏掙扎發問。
「那是你一直要找的人哦。」
心念急轉間,一個恐怖的可能性閃過。半夏福至心靈,竭盡全力扭頭發出嘶吼。
「——那你又是誰?!」
「是你眼前看到的人。」
黑暗遮住雙眼的最後瞬間,半夏看見的是川芎無表情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