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cyoa該是睡覺的時間啦1
月還沒有成年,在他17歲生日那天,他的所有家人都在他身邊,每個家人都給他帶來了非常美好充滿寓意的生日禮物,源策劃了整個生日驚喜派對,大岩叔叔親自下廚准備極為豐盛的大餐,他哥哥文天專程找高級糕點師定做了的他最喜歡的濃厚水果蛋糕,在一系列的娛樂活動之後,半夜他在父親宏的懷抱之中睡去。在一般人看來,月應該是一個受到家人寵愛的孩子,這句話說的一點也沒錯,月的確是一個受到整個家庭寵愛的孩子。
中原月,今年17歲,一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藍色狼獸人,從小身患一種奇怪的失眠症,只要沒有血親家人的陪伴就無法入眠,哪怕在睡著途中血親的離開,他也會突然醒來。這樣的他在這個家庭之中自然而然被當成了最需要照顧的存在,一共四個家人,每天晚上輪流陪著他睡,甚至為了陪伴他,四個事業有成的成年雄獸人願意擠在一個家中陪伴月。按理說,月應該是家人帶來的愛感受最為深刻的獸人了,這句話說的一點也沒有錯,月的確對家人愛的感受非常深刻。
月的家人是一般人眼里極為優秀的獸人,他的哥哥北谷文天,12歲開始寫作,14歲就出版了第一本書,現在已經是知名的作家和編劇;父親南丘宏,是大學中的明星的教授,別人搶著上他的課,受到整個大學乃至學術界的尊敬;叔叔西山大岩,干過各行各業的工作,干什麼什麼成,為了照顧他毅然決然放棄過去的放蕩不羈的生活成為了樓下酒吧的老板之一,現在這個酒吧已經擴張到地下一層地上2層的大小了;東嶺源,年僅14歲就和月上了同一所高中讀同一個班級,其實早就讀完高中的所有內容,有著過目不忘的本領,目前正在高中自學大學內容。
如果月的家人這麼優秀,那麼受到這麼多優秀家人的無條件的愛的月,是不是應該是個優秀的集合體呢?呃,從某個時期上是這樣的,月上小學的時候花費了比別人多幾倍的時間學習和培養興趣,目標就是為了能夠對得起家人對他的愛,然後有一天能夠和自己的家人一同前行。
這個時期在他小學四年級的時候結束了,原因是比他小4歲的侄子源居然和他坐在同一個班級之中,而在他小學二年級的時候他的哥哥文天出版了自己第一本書,父親在他三年級的時候辭去原本的工作沒用幾個月時間就成為了大學中的明星教授,而他的叔叔大岩,在他升入小學的時候,因為他沒有那麼需要照顧了,所以就在樓下開了一家酒吧,一平均兩天一個的速度帶陌生人回家。
小學四年級的時候,月的心智開始成熟起來,這個時候他意識到一件他不想要承認但是不得不承認的事情:無論他多麼努力,無論他用多少力氣,無論他的運氣多麼好,他都不可能和自己家人肩並肩。
小學四年級之後,他進入了另一個時期,這個時期中他開始對這個事實有著更加進一步的理解和認知,獲得這個認知的代價對他而言是一個殘酷痛苦漫長的過程。
比如在他成績下降的時候,老師找他父親談話時會說:“小月他最近成績有點下降,但我相信虎父無犬子,有您的教導之下,他的成績一定會好起來的。”
比如在開家長會結束的時候,那些家長會看著他悄悄說:“他就是那個小天才的哥哥吧?成績怎麼樣啊?啊,這麼普通啊?唉,雖然是一家人但是總歸是有差別的,沒辦法嘛。”
比如他的同學,在知道他的哥哥是誰之後會對他說:“那個,你能不能讓你哥哥給我簽個名啊,我真的很喜歡他的書的!求求你了!”
再比如,大岩叔帶回來的陌生人,看著他們五個人的照片會說:“喂喂,這個是你的家人嗎?哇哦,真是一個比一個長得好看!身材也好好!啊,這個小正太也好可愛,然後那個笑也好甜,你兄弟長得好英俊成熟,哦,那個是你兄弟的兒子嗎?他哥哥比電視長得還好看誒,哦,他弟弟的話,就是,嗯,普普通通的可愛吧。”
初二的時候,這個殘酷又痛苦的時期結束了,結束這個時期的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他被一個不懂事的孩子欺負的事情,那個孩子其實不算壞,只是和他發生了一些口角,最後變成了一場打架,由於他沒有朋友,所以沒有人願意幫他,他哭的很厲害,那天他真的很傷心,而這件事被和他在同一個班級的源給知道了。
源把這件事告訴了,老師把這件事告訴了家長,接著他的父親就被請來了,對方的家長也被請來了,本來是一個道歉就可以解決的事情,可是——
他的父親二話不說就把那個學生還有老師還有那個學生的家長暴打了一頓,把那群人全部打進了醫院。
就在那天月一方面認識到自己父親堪比漫畫中幫派成員的戰斗力,另一方面感受到了大家看他的眼神也產生了變化,從看一個普通人的眼神,轉變成某種夾雜了恐懼的眼神,那種眼神,仿佛他們正輕蔑地看著源,仿佛他們正傾慕地看著父親,仿佛他們正崇拜地看著哥哥,仿佛他們正情欲地看著叔叔,仿佛自己和自己的家人是同一類人。
在那一天,他終於非常清楚地認識到並承認,自己的家人不僅僅給自己帶來無條件的愛還有比愛更加深重沉重的痛苦。
如果說愛是永恒的話,那麼伴隨著愛而生的痛苦想必也是永恒的東西。
那麼說回月的十七歲生日那天,那天的月,沒有朋友,沒有戀人,被家人團團包圍,感受著家人的完美和愛,吃著家人准備的大餐和蛋糕,過著家人准備的派對和娛樂活動,晚上被家人擁抱入眠的月,到底許了什麼樣的願望呢?
那個願望,是如何的沒有辦法實現,如何的無法說出,如何的讓月痛苦不堪,以至於月在吹滅蠟燭的一瞬間流出了眼淚臉上還要繼續維持著微笑,嘴巴上還要說著“實在是太感謝你們陪伴了”這種半真半假的話,接著捂住眼睛不讓家人察覺一絲的悲傷,然後在家人的擁抱下停止哭泣,最後露出虛偽的笑臉呢?
如果我說,月只是想要找個地方單獨哭一下,你們相信嗎?
如果我說,月希望在吹熄蠟燭的那瞬間,自己是一個人,你們相信嗎?
如果我說,月只是想要晚上可以一個人好好地睡覺,你們相信嗎?
那天晚上,蠟燭被吹滅,火光消失,月許下的願望就如同月的不幸一般,淹沒在無窮的幸福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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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是早上六點半,天空剛剛往火爐中丟下第一根火柴,黑暗中的某些東西逐漸變得得清晰可見,而那些就算不需要用眼睛也可以感受到的東西,比如宏那如同從火爐中吹來的風一樣的鼻息還有那逐漸在黑暗中緩緩顯出紫色的環繞著月的臂膀,輕輕貼著月的背的腹部和胸部肌肉,柔軟而又難以掙脫,像是黑暗一樣,需要用火柴去點燃爐火,這個擁抱也需要一種不同的擺脫方式。
“嗯?”月漸漸睜開眼睛,他只看見熹微光芒從天邊漸漸擴散,但這並不足以讓他看清房間里到底有什麼,“什麼聲音?”
“怎麼了?”被吵醒的宏下意識在月的脖子上親了一下,月已經習慣宏這種過度親密的舉動了,不過當他請問月的後頸時,月的身體還是顫動了一下,像是害羞一般,月把身體蜷縮進了被窩之中。
“呃,我,聲音?”月覺得非常奇怪,他聽到一個聲音,一個聲音在形容他的所思所想、所見所得和所作所為,剛剛醒來就聽見這個聲音對他而言著實太詭異了一點,月聽著聲音形容著,越形容越覺得害怕,所以他下意識地更加靠近宏的身體,讓自己藍色混入紫色和被窩的黑暗之中,“嗚,這個聲音?”
宏聽到月的害怕的聲音一下子便清醒過來,他抱住懷中的月問道:“怎麼了?”
“爸爸聽不到嗎?”月覺得孤獨,而這個聲音讓他更孤獨了,“我不、我不孤獨。”
“什麼,月當然不孤獨,爸爸會陪著你的。”宏雖然不太明白發生了什麼,但他還是緊緊的抱住月,他可不想要月收到傷害啊,但是他一點也不知道,月早就已經收到了無數的傷害,他越是抱得緊,月就越是閒的遍體鱗傷,這樣的月——
“閉嘴!!!”月尖叫一聲,滿屋子都聽到了這個聲音,宏愣了一下,月看著宏莫名其妙的樣子,立馬解釋說,“不是說爸爸閉嘴,我,唉,我聽到一個聲音——”
月發覺自己越想要解釋清楚就越解釋不清楚,而就在這個時候其它房間里聽到這個聲音的獸人們一個接一個的趕到了,第一個趕到的獸人是剛剛下班回家不久的大岩(他是酒吧老板,工作時間是從晚上到凌晨),他剛剛打算去洗澡,所以身上就披了一條浴巾,露出近乎於完美的身材。而大岩聽到月的尖叫後太過於著急著闖入房間,剛剛打開門的瞬間浴巾也掉了下來,哇哦,月愣了一下,看著他身下的巨物,不禁感嘆大岩叔能夠每天帶人回來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我、我沒有那麼想!”月臉紅著對著空氣大吼。
“什麼怎麼想?”大岩趕緊把地上的浴巾撿起來重新圍在腰間,顯然用處不大,胯間的起伏還是很大,“到底怎麼了?”
大岩話剛剛問完,揉著睡眼穿著白色長袍睡衣的白狼獸人源就拿著枕頭走了進來,一邊抱怨道:“怎麼了?一大清早的,就在家里亂叫,讓不讓人休息啦?”顯然,昨晚因為看書看太晚,睡眠時間不足的源眼睛上多了一個黑眼圈,雖然他從來也沒有給家里人說過,自己每天只睡兩到四個小時,多余的睡眠時間被全都被拿出來學習看書了。
“源,你又晚上偷偷起床看書了嗎?”
源聽見月的指摘,愣了一下,拿出全身心演技說道:“怎麼可能,你們看見我房間燈關著的吧。”其實專門買了一個看書的燈就藏在床墊里的夾縫處,他還因為這個藏東西的地方聰明的不行而沾沾自喜呢。
“你居然把看書燈藏在床墊里面?”
源聽到月的話,兩個大人一下子看向源,源呆了一下,他怎麼都想不到月居然能夠知道這些事情,而對於他而言目前最要緊的不是月怎麼知道他把看書燈藏哪里了,而是兩個臉非常不好看的成年獸人正在盯著他,他的父親直接了當地說道:“源,待會兒自己把東西交上來,否則你房間里的書就要和我一起泡澡了。”
“不要,呃,好吧。”源沮喪地低下頭,他搞不清楚干嘛自己要浪費那麼多時間去睡覺啊,月更是搞不懂,源為什麼要那麼拼死拼活的學習呢?
“哎呀,怎麼大家比我起來的還要早。”一句溫柔的聲音穿了進來,那是月哥哥文天的聲音,文天已經起床穿好衣服打算去給眾人做早飯了,今天輪到他做早飯,他決定要試試看上次在書里看到的那個什麼“芙蕾蛋”,剛剛在查閱食譜的他完全沒有聽到月的尖叫,只是看到眾人都聚集在月的房間里才跟著過來看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芙蕾蛋?”月發出疑問,這到底是是什麼東西?
“月,你怎麼知道我要做這個的?”文天聽到月的話,心里不禁一驚,但主要原因不是芙蕾蛋這個早餐,而是他做一個超過五十個步驟的早餐的原因是因為他昨晚什麼東西也沒有寫出來,他什麼東西都寫不出來,而一覺睡醒,他需要一個復雜的可以占據他思緒的東西讓他暫時忘記寫作這件事。
文天當然不會給周圍任何人說,自己已經開始有點討厭寫作這件事,雖然說他自己也沒有察覺就是了。
月長大了嘴巴,他不敢相信自己剛剛到底聽到了什麼,也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可以聽到這些話,但是就現在情況而言,他的確可以聽到這些話了,而這些話,仿佛旁白一樣的話語,只描述那些真實存在的東西,當然,會加上一點小小的修飾。
哦,也不僅僅是會描述真實,這個旁白會讓真實變得如同他的描述一般,描述則真實,真實則描述,這就是這個旁白的工作原理。
月聽著旁白的聲音開始頭腦混亂起來,他禁不住想為什麼這樣的事情總是發生在自己身上,可是旁白會提醒月,月的那個天下就他一個有的失眠症,月想著自己的失眠症,突然覺得這個旁白也不算什麼。
“呃,我做了個夢,哎呀,真的是很奇怪一個夢呢,但是又很真實,所以就覺得,呃,總之都是我的幻覺啦,抱歉吵醒大家了。”給了一個很敷衍的解釋之後,文天沒有追問決定先去做飯,源雖然懷疑但是他還想要多睡一會兒,大岩本來就不會多想,聳聳肩就去洗澡了。
宏一直抱著月,他溫柔地問道:“做噩夢了嗎?”
“是的,”月低著頭說,“一個討厭的噩夢。”
“是什麼樣的噩夢?”宏問道,這個問題讓月很難回答,所以他沒有回答,像是在父親懷中睡著一樣閉上眼睛。
該是起床的時間啦,月這樣想著,輕輕推開父親的雙臂,掀開被子,然後開始穿衣,穿好衣服之後就去洗漱,推開洗手間的門才想起大岩叔還在里面洗澡,隨後馬上關門,卻聽見洗澡聲中的大岩叔說道:“是月嗎?進來吧,別介意啦。”
“哦,我就洗個臉刷個牙。”
“我也就衝個澡而已。”月聽著水聲嘩啦啦的流到大岩的性感的身體上,想著大岩濕透的棕色狼毛——
“怎麼這個旁白這麼色情的。。。”月洗完臉之後悄悄地說出非常不理解一個獸人的基本生理需求的話,“就算要解決生理需求也不會找到自己家里人身上。”
“月你說什麼?”大岩掀開浴簾露出自己的赤裸的肉體,困惑地看向月,月禁不住轉過頭一看,那油滑的泡泡從大岩頭上順著他的身體曲线被水衝落,像是無數只手一樣拂過他的身體每一個部分,月有希望自己是那個泡泡嗎?沒有,所以說月真的完全不懂得一個獸人的生理需求啊。
懶得吐槽的月對著大岩說道:“我沒事,就是想要問一下大岩叔今天酒吧怎麼樣?”
“哈,你也知道的,很多人都喜歡來大岩叔的酒吧啊,今天生意也很好。唉,你不能喝酒也太可惜了,否則你可以來大岩叔的酒吧里隨便喝,只是,要是你爸知道你來酒吧里喝酒,肯定是要把我打死的啊。”大岩叔一邊搓洗著身體一邊說道,“不過你都17歲了,馬上就成年了,喝點酒也沒什麼,說不定還可以遇見個什麼人看上你,誒嘿嘿。”大岩說著露出猥瑣又淫蕩的笑容,雖然月沒有把這個笑容看在眼里,但是光聽笑聲他就可以想象大概是什麼樣的笑了。
“誒,別多想哦,我是覺得,如果有人看上你,就說明月很可愛啊,應該讓別人多了解一下月的可愛才行呀,這樣月才能多一點自信不是嗎?”月忍不住想,論可愛,自己比不過源;論帥氣,比不過哥哥;論性感,比不過大岩叔;論成熟魅力,比不過老爸,酒吧里不認識他們家人還好,認識他們家里人的話,那肯定目光就被吸引到自己家里人身上去了,而且還有更加糟糕的可能就是別人接近他就是為了接近他的家人,這種事情他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
“大岩叔,安啦,我對自己很有自知之明的。”月刷完牙,看著自己鏡中白白的牙齒,想著也許自己能夠和家人比較的也就只有牙齒的白皙程度了吧,正因為如此,他每天都有好好刷牙而且平均每個月就要去看一次牙醫,家里人都稱贊他對牙齒的護理如此之細心,其實卻是因為這種原因。
想到這個理由,月的臉一下子被羞恥的血液充滿,他狠狠地瞪了一眼空氣,誰知道他是在瞪誰呢?
“我當然知道月對自己很了解啊,只是,唉,大岩叔有點擔心你。”大岩的嘆息之中透露出了深深的擔憂,大岩從來就不知道掩飾自己的情緒,比如這樣的擔憂,如同在氤氳而溫暖的水霧中的一股寒氣直接鑽到了月的內心深處。
“擔心我做什麼?”月擦了擦鏡子上的水霧,試圖從模糊鏡面中尋找自己真實的樣子。
“就是,叫我怎麼說才好呢,我覺得,就是,月還沒有懂得自己有多好啦。”大岩說著關掉了水龍頭,從浴缸里走了出來,然後開始用浴巾擦干自己的身體,一邊擦一邊說,“我知道你了解你自己,但是你是我們家的孩子,比如說你哥還有你爸還有源,包括我在內啊,對自己的某些行為都有點無知無覺,唯一不一樣的就是,我們不會察覺自己壞的地方,但你不會察覺自己好的地方。”
“沒有啦,我並沒有那麼多好的地方,”月轉過身露出微笑看向大岩,“就算有,也比不過你們啦。謝謝大岩叔你這麼說。”
“你看你看,”大岩擦干身上的水,穿上五顏六色的雙丁內褲,月在某種程度上非常佩服大岩可以毫不在意地穿上這種內褲,月在某種程度上憎恨著羞恥心過強的自己,“就是這種態度,我不喜歡這個態度!我就不懂了,對其他家里人這個態度也就算了了,為啥對我也是這個態度?”
“大岩叔覺得自己和家里人比有很多不同嗎?”一樣的,他們全都是一樣的,月在心里呢喃著,哇哦,真是比惡魔的呢喃還要有效果。
“當然不一樣啊,別的先不管,我自認為我可是最親近你的獸人了,我不僅僅是你的家人,還是你的朋友誒,還是從小到大那種,我這麼努力地不想要被當成你的長輩看待,難道你就一點都沒有察覺?”
“我也是把大岩叔當成我的朋友啦。”月保持著臉上的表情說出這句話,但是大岩可不是省油的燈,他瞬間開啟了自己的特殊能力,是的,月也清楚的知道這件事,大岩有一種很特別的能力,那就是可以一眼看出一個獸人有沒有說謊或者在隱瞞什麼,當那棕色如同橡實一般的眼睛開始滾動的時候,這個特殊的能力就被發動了。
大岩看著月,皺著眉,聳聳肩仿佛放棄了一般說:“好吧好吧,反正我會繼續努力,不強求你一定要怎麼看我啦,但是如果有什麼心事,你完全可以來找我。”說不出口,月想,完全說不出口,哪怕他知道大岩叔絕對不會說什麼他也說不出口。
他好想要把他心里的東西說出口,是的,但是一旦說出口,那就會變成一種過分的事情,那是一種在自私邊緣徘徊的想法,在很久以前他沒有意識到其實每個人都有保護自己不被親密的人傷害的權利的時候,他沒有這樣做,現如今他已經意識到這件事了,但是那種話已經變成了某種不會被他說出口的東西,月——
“好啦,我去睡覺啦,你上學加油哦。”
“嗯,晚安,大岩叔。”大岩說著,拍了下月的肩膀。
渴望著什麼呢?月看著鏡中的自己,然後他看見了——
“當然不一樣啊,別的先不管,我自認為我可是最親近你的獸人了,我不僅僅是你的家人,還是你的朋友誒,還是從小到大那種,我這麼努力地不想要被當成你的長輩看待,難道你就一點都沒有察覺?”嗯?月的耳邊在此回響起了這樣的聲音,當他看向鏡子中模糊的自己,然後再轉頭看向一旁穿著五顏六色雙丁內褲擔憂著注視著他的大岩的時候,他的意識突然恍惚了起來。
來,說出來,說出你心里想要說出的話。
對,就像是這樣。
“我沒辦法把你當成朋友啊,像你這種成天在外面鬼混的人我沒辦法把你當成朋友啊!!!”月不受控制的吼出這樣一句話,然後捂住自己嘴巴,他看著大岩那棕色的如同橡實一般的眼睛,如此堅硬卻被這樣一句話碾碎了,“不,大岩叔,我——”
“呃,我懂得,沒辦法是吧,我懂的。”大岩恍惚地擺擺手,他受傷了,覺得疼痛,想要趕緊離開,逃離自己無法面對的失敗,“嘛,我明白的,我先回房間睡覺了,月你今天狀態一定不好,我明白的,呃,上學加油。”說著大岩立刻走出洗手間,然後回到自己的房間里,月的耳邊傳來一陣關門的聲音的,然後一切復歸於平靜。
感覺如何,月?是覺得傷害了別人而傷心嗎?還是覺得內疚和難過呢?
“我,我。。。”想起大岩剛剛傷心的樣子,月內心涌出一股報復的快感,但是他很快把這種快感壓抑了下去,哦,真無聊呀,“這樣不對。”月淡淡地說了一句,走出了洗手間。
“你和大岩吵架了嗎?”穿好一身西裝的宏從臥室里走了出來,哪怕是這樣的西裝,都掩蓋不住他極佳的身材。
“我、我剛剛,好像說了過分的話。”月像是做錯事情的小孩子一樣低下頭,但他的心里其實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錯,哦雖然他在心里不停反駁,覺得自己簡直討厭至極,然後還做了可怕的事情,但是他內心深處是可以接受這種行為的。
“哎呀,你說的也沒錯,大岩他的確是到處鬼混,沒事沒事,讓爸爸抱一下。”看著父親要給月一個擁抱,安慰月的時候,月的身體抖動了一下,不過他沒有掙扎,讓父親抱住了自己,接著他在擁抱帶來的黑暗中,看到了模糊的自己。
讓我們再來一遍吧。“不要,不要——”
“哎呀,你說的也沒錯,大岩他的確是到處鬼混,沒事沒事,讓爸爸抱一下。”月猛然抬起頭,然後推開了宏,宏被月的舉動嚇了一跳,他看著月藍色如同堅冰一樣的眼睛,身體也像是被冰封了一樣。
“我不是小孩子了,沒有那麼軟弱,也不需要你隨時就抱我。”說罷,像是回過神一樣,月里面又捂住自己的嘴巴,完了,他又說錯話了。
不過父親顯然是不是大岩,聽到月的話,就微笑著說了一句:“在爸爸眼里你永遠都是小孩子啊。”說著,把擁抱變成了一個摸頭,對他而言,這種反應類似於青春叛逆期到了,沒什麼要緊的,而且他眼里的月那麼乖巧,一定很快就能明白他的好的。
月搞不清楚宏到底哪里來的這個自信,不過至少沒有真的抱他一下,只是摸了下頭,也許他真的認識到什麼了?不管如何月現在只希望剛剛那種事情不要再發生了,對此,只能說:想得美。
欲哭無淚的沉默著走向餐桌,餐桌上什麼都沒有,距離文天去做飯已經有20分鍾,但是餐桌上連個毛线都沒有,月走到廚房門口,看到文天正在全身關注地一邊看著食譜一邊做著那個傳說中的“芙蕾蛋”。唉,估計要耗上一段時間了,月悄悄地嘆氣道,然後回到自己房間拿起書包,放到客廳沙發上,然後拿出一本教科書開始背起書來。不久之後,他父親也從洗手間里走出來,看著坐在沙發上看書的月,苦笑著搖搖頭,然後也從自己房間里拿出學生的論文開始批改起來。
再過了一會兒源也洗漱完畢從洗手間里走了出來,看著空空如也的餐桌和坐在沙發上干著自己的事情月和宏,抱怨道:“按照我的計算,他不是應該剛好做完早餐了嗎?”
“文天說要做一個叫做‘芙蕾蛋’的東西當成早餐,可能過程比較復雜吧。”宏解釋道。
“靠,又開始了。”源白了一眼,從房間也從房間里拿出一本書來開始看,那本書是遠超高中水平的高深書籍,月可能連一頁都看不懂吧。
又過了十分鍾,終於文天端著四盤芙蕾蛋走了出來,月和另外兩人走向餐桌,月還偷偷地看了一眼廚房,那廚房里面一片狼藉,到處都是雞蛋殼,可見這個食物沒有經驗的話做起來有多麼難,從某個角度上說,文天能夠從大概40分鍾做出四份還算可以的半圓形的“芙蕾蛋”就說明他在食物方面很有天賦了。
“真好吃啊。”宏用刀叉切下一份放入口中之後驚喜地說道。
“很好吃吧,我可是費了很大力氣呢。”說罷,文天看向月期待地問道,“月覺得如何?”
月也切下一塊嘗了一下,嗯,味道真的很不錯。
就是還沒有好吃到可以讓他等上半個小時的程度,月看了眼表,現在已經七點十五了。
“很好吃,非常好吃。”月肯定道,但油滋滋甜膩膩的,吃起來並不讓人舒服,他早上不想要吃這些東西,月沒有提到這些話。
哦,不過他馬上就會提到了。
“等一下!”不想要再度經歷一次剛剛發生的事情的月,突然在眾人站起來拍著桌子大叫一聲,這次,他沒有像是上次一樣回到幾十秒之前,因為這就像是一場表演一樣,讓人禁不住激動呢。
“怎麼了嗎?”三個獸人都一同看向他,面上都是一樣的驚訝和疑惑。
“呃,我。。。”可月還是什麼都說不出口。
好吧,既然什麼都說不出口,那只好——
“不是的,我,我想要!”月低著頭,看著那被切下一塊不再完整的芙蕾蛋,感覺自己的心也被切下來了一塊,就是不知道被切下的部分是腫瘤還是肉了,“可不可以,讓我,以後每天來做早餐?”
“怎麼了,你剛剛不是還說我做到好吃嗎?”文天像是被嚇到一樣,趕緊吃了一口自己好不容易做出來的食物,味道和他想象的差不多,很好吃,這樣的早餐為什麼還會有人說不呢?
“我們不是說好沒人每天輪流做早餐的嗎?”宏也不解地問道,只有源在一旁慢慢地吃著“芙蕾蛋”他連叉子都懶得拿,直接拿在手上吃了。
“就是,爸爸,你完全不會做飯,而且有時候會直接從外面買面包回來,那不叫做早餐。”宏聽著,立馬不好意思了起來。
“然後源每天都睡很晚,早上叫他起太早也不好,我希望源能夠多休息一下。”源聽著非常認同的點點頭,月當然不會說他其實是懶得看這個家伙早期時候的臭臉和嚴重的起床氣,而且有的時候,他甚至懶得起來做早餐,最後還是月來做的。
“還有,大岩叔,每天下班回來已經很累了,讓他直接去休息就好。”這也不是主要原因,大岩的確很會做飯,而他有時候會從外面帶人回來和他一起做飯,月實在是不想要吃那些赤身裸體做出來的東西,也不想要一大清早看到有兩個只穿了圍裙的人在廚房晃悠。
“最後,哥哥,你每次做飯真的很好吃。”
“那為什麼你突然想要包辦所有早餐呢?”
“因為你花了太長的時間了,而且,每一次都做不同的東西,有些時候,不太和我口味。”說著月把他身前的芙蕾蛋推到了桌子中間,“我不想吃這個。”
像是遇到了晴天霹靂一樣,文天手中的刀叉掉到了地上,還是月給他撿起來的,而且他一反應過來就看著餐桌上兩個人問道:“月說的是真的嗎?”
宏扭過頭去不太願意回答,但是源非常直接地就說道:“是啊,你居然不知道嗎?”
“你們不說我怎麼知道!”文天解下身上的圍裙看樣子想要甩出去一樣,但是最後還是捏在了手里,看了一眼月之後不甘心地交到了月的手上,然後一句話都沒有說的走回了自己房間。
“哈,看他的樣子,月,你終於把實話說出口啦——誒,月怎麼了?”源看著手臂撐在桌子上發著抖的月,開始不禁擔心起來。
“我沒事,我吃飽了,先走了。”
月離開餐桌,拿起書包就打算離開,宏搞不懂到底月是怎麼了,只好一眼不發地目送月離開,而源則立馬追了上去,和月一同離開了家里。
兩個獸人默不作聲地走下樓,沒多久,就走出了小區,小區門口,左邊是去學校的地方,右邊是出城的方向,理所當然應該走向左邊,因為現在是上學的時間。
但是也許月會做出其他選擇,比如他今天不想要上學,所以他可以走向右邊,也許他想要去做點別的什麼,於是他可以走向右邊,這樣想著,他在這個分叉路口停住了。
身體動不了!月發現自己的身體在分叉路口停住了,而源就在一旁看著停在小區門口的月,疑惑地拉了一下月的手問道:“月?”
月決定最後再問自己一次,他要去上學嗎?
A.向左走去上學。
B.向右走,去大學。
C.向右走,去出版社。
D.向右走,去商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