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淫欲喰獸煉獄 三日月町——雙星閃耀之刻 序
清脆的鳥鳴聲喚醒了沉睡的少女。
她小心翼翼地坐起身來,身下被微微壓倒的綠草重新抬起了頭,像是在和她打招呼。
“……湖?”
好奇的少女瞪大眼睛欣賞著不遠處的瀲灩水光,湖面反射的明媚陽光在她的眼里熠熠生輝。
湖面很平靜,只有偶爾飛過的水鳥和吹拂的微風能給湖面帶來些許漣漪。光是看著澄澈如鏡的湖面,少女就能感到無比舒暢和輕松。
“這里是哪里……我為什麼會在這里?”
少女下意識地靠近湖面,借助湖水看到了自己的面龐——令人安心的是,這還是自己熟悉的形象。
金色的秀發在腦後用黑色的蝴蝶結扎起了馬尾,還帶著些許稚氣的臉龐上是一雙美麗的紺碧色眼眸。
唯一的不同是身上的衣裝——純白色的帶著褶邊的連衣裙,平時的她可絕不會穿這種可愛風格的衣服。
(梅莉那家伙倒是經常念叨著想讓我多穿點這種風格的衣服……唉,她只是想滿足自己的癖好吧。)
一想起那個笑眯眯的白發魔女,少女不禁低頭嘆息。這時她才注意到自己竟然是赤足,好在草地的草質很好並沒有扎腳的感覺。
環顧四周,視线所及之處盡是綿延繁茂的森林和茂盛的草地,遠處依稀能看到幾座山峰的影子。
(我應該是第一次來這里……但為什麼會感覺有點熟悉?等等,那里是……)
“嗚——嗚——”
遠處突然傳來了奇怪的巨大吼叫聲,驚起了林中一片飛鳥。伴隨著吼叫聲的是猛烈的陣風,少女使勁按住裙子的下擺才不至於出糗。
原本晴朗的天空也被陰雲遮蔽,天色轉瞬之間就暗了下來。
(遠處那里是……野獸?但這個叫聲未免也太……)
少女從未聽過如此怪異而恐怖的叫聲,那簡直不是這個星球的生物可以發出的聲音。
非要形容的話——就像是瀕死的野獸,用已經腐壞扭曲的發聲器官嘶吼著,但發出的聲音卻是如人類嬰兒一般模糊而稚嫩的囈語。
直覺告訴少女此地不宜久留,她不顧自己還是赤足的狀態,轉身提起裙子就開始大步向身後的森林深處跑去。
“轟——”
震耳的雷聲讓奔跑中的少女不禁望向天空,只見三道粗壯的閃電像三條猙獰的銀色巨蟒,將昏暗的天空撕扯分裂。
電光持續了十幾秒才逐漸消散,余下漫天閃耀的繁星——
似有少女垂首,默然祈禱;
似有英雄仗劍,睥睨四方;
似有魔女舉杖,神秘莫測;
似有神明握戟,不怒自威;
似有獵人挽弓,蓄勢待發;
似有戰車轟鳴,勢不可擋;
似有凶犬恣肆,獠牙盡顯;
似有利劍出鞘,鋒芒畢露。
被染成黑紅兩色的天空之上,鋪就了一幅星光閃爍的畫卷。少女被眼前的奇景震撼而停下了腳步。
(為什麼……這些星星……它們在和什麼東西對抗嗎?)
璀璨的星光固然十分美麗——但少女卻感受到了異樣的氣息。
它們就像在戰斗……不,也許連戰斗也稱不上,它們只是在這片混沌無垠的天幕之上,燃盡自己的一切散發著光芒,試圖以此彰顯自身最後的尊嚴。
悲愴,熱烈,悔恨,憤怒,堅毅……遠在高空之上的星圖,此刻卻如同印刻在少女心中一般,復雜而濃烈的感情讓少女幾乎窒息。
“吼——”
之前怪異的巨大吼叫聲再次響起。然而這一次的衝擊何止超過之前數倍,少女只覺得大腦如被人用鐵棒重重擊打一般,劇痛和眩暈感讓少女面色扭曲地半跪在地。
如果此時的少女還有余力抬頭望向天空的話,便可以看到,之前那副閃耀的星之畫卷如今已是黯淡無光。
(好難受……再這樣下去……我恐怕要……)
少女的意識在聲波的衝擊下逐漸變得模糊,她盡力伸出手想要抓住些什麼。她還記得這次醒來之前,自己還和梅莉在餐桌上拌嘴,和她閒聊著最近看過的書,然後在床上刷手機刷到半夜困到不行才終於入睡。
(好冷,好想睡覺……抱歉,梅莉……我不應該說你做的飯難吃的……)
少女逐漸失去了對自己四肢的感知,就這樣倒在了地上。泥土染髒了她白皙的肌膚和衣裙,保持著伸出姿勢的手臂無力地垂下。
少女終於連睜開雙眼的力氣也要喪失。不知何時流出的淚水迷蒙了她的視野,眼中的景象被模糊成虛幻的光影。
(沒想到我的人生會以這種方式結束……明明還有很多東西沒有見過,留下的書也還沒有讀完……梅莉……欸,那是?……)
金色的光暈。和她的發色一樣閃耀的金色。
(好溫暖……像是在撫摸我一樣……)
不知為何,盡管耳畔還能隱約聽到那可怖的吼叫,盡管自己的力氣已然耗盡,盡管大腦依然劇痛無比,但此時的少女卻感到前所未有地安心,好似這金色的光暈能為她擋下一切的苦暗。
帶著淡淡的微笑,少女的意識墜入了黑暗。
“lily,lily!”
(……是誰?)
“再不起來就要遲到咯。”
(這個聲音是……梅莉?)
少女緩緩睜開了雙眼。
熟悉的白色天花板,窗外投射進來的溫暖陽光,身下熟悉而輕柔的織物觸感。
沒錯,這里毫無疑問就是自己的家。
“唉,總算是醒了,我剛才還在想,如果你繼續賴床的話哪怕用魔術也要把你叫起來……欸,這是……”
少女下意識地一把抱住了這個在自己身邊喋喋不休的白發女性。感受著她身上熟悉的香氣,少女總算徹底有了回來的實感。
“……怎麼啦lily,難道做噩夢了?”
“不……但確實是個很奇怪的夢……抱歉啦梅莉,一小會兒就可以,再讓我保持這樣一小會兒……”
“好好好。不過遲到了我可不管哦。”
白發女性溫柔地看著把臉埋在自己胸前的金發少女,靜靜撫摸著她柔順的金色秀發。
“辛苦你了,lily,歡迎回來。”
“大概就是這樣……梅莉?梅莉你在聽嗎?”
“啊,抱歉抱歉,我在聽哦。奇怪的叫聲,星星,金色的光……噗嗤——”
“……我明白這個夢有些離奇,但梅莉你這樣讓我覺得自己真的像個傻瓜一樣……”
“沒有啦。我只是覺得,這個夢很有你的風格呢,lily,就像你以前很喜歡看的那些童話一樣。”
清晨的餐桌上,換好了校服的lily正一邊吃著早餐一邊和對面笑眯眯的白發女性講述著自己昨晚的夢境。
這個女人是自己現在明面上的監護人——自從父母把自己“托付”給她之後,已經過去整整八個年頭了,這期間自己便一直和她生活在一起。雖然她做的飯菜並不能算多好吃,家務方面還經常要自己幫忙,但她待自己還是相當不錯的。如果忽視掉她那經常拿自己開玩笑的態度和不時蹦出來的奇怪想法,她稱得上是個合格的監護人。
但八年來,lily從未覺得自己真正了解她。八年的時光讓lily從一個稚嫩的小女孩變成了高中生,但卻並沒有讓這個女人發生絲毫的變化。現在的她依然像八年前lily剛見到她時那樣美麗卻捉摸不透。這個有著一頭如妖精一般銀白秀發的女人,她那雙妖艷的紅色眼瞳深處究竟隱藏著什麼秘密,lily一直不得而知。
“對了,”被稱為梅莉的白發女性輕輕用手指向身後一點,廚房里的砂糖瓶便懸浮起來,在淡淡的粉色光點的包裹下徑直飛到了她的手中,“lily,這兩天上學要小心哦,如果可以的話你最好還是把‘那個’帶上。”
“不要。”
“欸——為什麼啊?”
“我說啊,每天帶著‘那個’上學真的好重的,而且我現在也不是劍道部的成員了,帶著這種東西很奇怪的。”
“有什麼關系嘛,反正他們都看不見……”
“所以說就是因為看不見才有問題啊……”
lily咽下最後一口面包,拋下一句“我吃飽了”便拿起掛在一旁的書包准備出門。
來到玄關處,她的視线不自覺地掃過靠在牆邊的一個狹長的包裹。
包裹的外表和普通的用來裝竹刀的包沒什麼不同——但只有lily和梅莉知道這里面究竟裝著什麼。
——里面是一把劍。
不同於塑料或是木材制成的仿真品,是貨真價實由金屬制成的,冰冷鋒利的長劍。
然而lily的目光也僅僅只在它身上停留了幾秒鍾,便徑直推開房門離開了。
“一路順風呦——”
在梅莉的送別聲中,三日月町翠峰學園高等部二年級學生lily開啟了普通的一天。
(還剩三十分鍾……應該來得及。)
穿過一條條熟悉的街道,金發少女的腳步在舒爽的微風中跳動著。
“早上好啊lily,看到你還是這麼有精神真是太好了——”
“齋藤先生早上好!您今天也很精神呢!”
lily笑著向路邊一位正在院子里打掃的慈祥老者打招呼。由於她幾乎每天都是這樣跑步上學,附近的人家幾乎都認識她,雖然每次和他們交談的時間都很短暫,但lily一直帶著燦爛的笑容回應著。
“貴安,lily同學。”
“宇都宮同學和福園同學早上好哦!”
“啊,早,早上好……lily同學……”
穿著和lily同款制服的兩位少女向lily打著招呼。已經能隱約看到學校門口的lily索性放慢腳步,和這兩位自己的同班同學走在一起。
有著一頭如紅寶石般艷麗的紅色秀發的宇都宮愛華,和戴著扁平眼鏡,梳著黑色馬尾,有些怯生生的福園沙香,是lily的同班同學兼好友。由於愛華和沙香的家相距不遠,所以她們經常在上學路上同行。
順帶一提,雖然愛華和lily看起來都穿著同款制服,但愛華下身的短裙卻短得可憐,已經到了讓人不免擔心走光的地步;修長的雙腿包裹著帶有蕾絲邊的黑色吊帶襪。上身的制服乍看起來很正常,但那條從頸部衣領延伸到胸前的拉鏈就明顯不是原裝的了。拉到一半的拉鏈下,是深邃的溝壑和白皙的乳肉。雖然lily不是第一次見愛華這種大膽的裝扮,但每次看到也還是不由得面頰發紅,特別是低頭瞥到自己胸前的時候,臉上的紅暈就更濃了。
(每次看都覺得有些羨……嗚……我還能成長,沒關系的,沒關系的……)
愛華倒是沒有半點羞色。她似乎毫不在意路上其他行人的目光,非常自然地和lily、沙香二人走在一起。
“對了lily同學,最近這附近好像有些不太平呢……據說昨天發生過命案……”
“命案?”lily有些驚訝,“最近沒有聽說過欸。”
“現場好像相當慘烈哦?爸爸說警方那邊都沒見過那麼殘忍的場景……總之最近要小心哦,晚上盡量不要出來比較好。沙香同學也是,千萬要小心哦!”愛華一臉嚴肅地叮囑二人。
“……啊,嗯,嗯,我知道了……”
沙香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小聲回應著。
(慘烈的命案……回去和梅莉說一下吧,她可能會知道點什麼……)
這樣想著的lily,無意間看向沙香的側臉。
(嗯?這……)
“lily同學?你的臉色好奇怪,是身體不舒服嗎?”
“啊……沒有啦,我只是在想這種事發生之後,回去可能又要被姐姐嘮叨一頓了……”
“lily同學的姐姐,雖然只見過一兩次面,但我一直忘不掉呢!優雅而神秘,氣質高貴卻又待人溫和……如果她是男性的話,我想我早就迷上她了!”
看著愛華托著臉面色潮紅的樣子,搪塞過去lily不由得露出了苦笑。
“啊……嗯,姐姐聽到你這麼稱贊她也會很高興的……”
(呼,梅莉竟然這麼受歡迎……明明她只是個……算了。對了,沙香她……)
lily再次看向沙香,這個一直默默跟在她們身後的文靜少女,依舊保持著略微低垂著頭的姿勢不緊不慢地走著。
(是我的錯覺嗎……)
lily抱著些許疑惑,踏進了學園的大門。
“咳咳。在今天的課程開始之前,有兩件事我要說明一下。第一件事,後藤淳同學因為家里的一些原因已經轉學了,從今天開始他就不在這里上學了。”
班主任非常自然地用渾厚的語調宣布著,下面的大多數學生也都沒有太大的反應,只能聽到零星的小聲議論的聲音。
(後藤……我記得是坐在倒數第三排右邊的那個人吧?)
腦海中略過一個模糊的男性影像,勉強能記起他那有點木訥的普通容貌。他似乎有一次幫自己撿起過掉落的文具,這就已經是名為“後藤淳”的男高中生在lily記憶中的全部印象了。
“第二件事,嗯……之前負責教數學的高木健一老師,因為一些個人原因,暫時不再擔任大家的數學老師了。新的老師明天就會過來,今天下午的數學課大家就先自習。”
台下一下變得嘈雜起來,大半都是夾雜著失望和驚訝的女聲,議論的聲音也不絕於耳。
“欸——為什麼啊,高木老師明明……”
“嗚……聽說好像是因為高木老師他遇上了一些麻煩事呢,據說是和齋藤……”
“真可惜,高木老師那麼帥,我還想再多見見他……”
(高木老師教得還挺不錯的,有點可惜……不過,和“齋藤”有關系?難道是……)
在三日月町,“齋藤”是一個特殊的名字。齋藤家族幾乎壟斷了整個三日月町的商業,據說其業務范圍已經覆蓋全國。lily就讀的這所翠峰學園背後最大的金主也是齋藤家。
然而在這座城市,和“齋藤”扯上關系多半不會是什麼好事,都市間經常流傳著齋藤家暗地里經營著毒品甚至軍火一類非法生意的傳聞,但從沒有人能證實這一點——又或者說,能夠拿出證據的人,都已經不存在了。
“咳咳,肅靜。那麼現在開始上課!”
“20年前呢,這里的工業化還沒有開始推進,直到政府和江崎家合作……”
社科老師沒有感情的平淡聲音回蕩在教室里。這是上午的最後一節課,不少學生的心思已經飛出了教室。而平時一直堅持認真聽課的lily,此刻的思緒也並不在課本上。
(早上沙香的那個表情,到底是……)
在愛華提到有命案發生的時候,lily看到了沙香的表情。
姣好的五官微微扭曲,那種悲哀的神色甚至到了會讓人覺得下一秒開始哭泣也很正常的程度。盡管只有短短幾秒鍾,但那一副哀容卻深深印在了lily的腦海里。
單純對慘烈的命案感到悲傷嗎——這個答案無法說服lily。
(除非……除非這件事其實和沙香她自己有關,可是……)
lily不禁回頭望向右後方沙香的座位。她正低頭一臉認真地看著書本。
“噔噔噔噔——”
下課的鈴聲響起,上午的課程結束了。嘈雜的人聲淹沒了教室,lily看著沙香平靜地起身離開教室,盡管心里有著疑惑和對她的關心,但最終也還是沒有追出去。
(雖然很在意,但現在確實不太適合去問……先去搞定午餐好了。)
便當這種東西在lily家幾乎見不到——某個懶散的白發魔女和lily自己都沒有做便當的習慣。按梅莉的說法,並不是她不願意做,而是她實在是對於下廚烹飪興趣不大,能做出簡單的早晚餐已經是她的極限了。而lily更是個不靠鬧鍾必定會睡過頭的貪睡蟲,所以盡管以lily那因為很早就脫離父母生活從而鍛煉出的廚藝水平,做個便當是小菜一碟,但她最終還是選擇靠學校里的即食食品解決午餐問題。
學校的小賣部人頭攢動,lily熟練地擠進人群,沒花幾分鍾就提著菠蘿包和果汁向教室的方向走去。
新鮮柳橙汁的清爽口感一下就掃除了lily的疲憊,金色的馬尾歡快地跳動著。
“哼哼哼……嗯?”
身後傳來了有些模糊的奇怪聲音。lily尋找著聲音的源頭。
(好像是人的聲音,那個方向是……保健室?)
保健室的門虛掩著,奇怪的聲音正是從門的縫隙中傳出。
實在壓不下好奇心的lily小心翼翼地移動到保健室門口,打算稍微看一眼就離開。然而當她看到保健室里的情形後,她的目光便再也無法移開。
“嗯……嗚,齋,齋藤學長……太,太激烈了……不行,我……”
“哼……給我好好扭起腰來啊你這母豬!這種程度就不行了嗎,啊?!”
“不,不要這樣……咿呀——”
(這,這是!)
保健室潔白的床鋪上,一個身材豐滿的紅發少女正保持著撅起臀部的姿勢被一個穿著制服的,英俊的金發男學生按倒在床上。伴隨著男學生不停挺動腰身的動作,少女發出陣陣壓抑著的痛苦呻吟。
紅發少女衣衫不整,短裙被撩起,露出了被吊帶襪包裹著的臀部和大腿,一根丑陋凶惡的肉棒幾乎完全埋入了她白皙豐滿的臀肉中。而她上身制服的拉鏈也被完全拉開,黑色文胸無法完全包裹的豪乳被身後的男學生用手粗暴地揉捏著。
(愛……愛華?!為什麼愛華會在這里,那個男生又是……)
床上正被男學生蹂躪的紅發少女正是lily的好友宇都宮愛華。lily捂住嘴強忍著沒有發出聲音。
(這個男生難道是……愛華的男朋友?但我從沒聽到她提起過……而且他們之間……)
得益於監護人梅莉的“教導”,lily對於男女兩性之間的行為倒也有著基本的常識。然而呈現在lily眼前的這場淫戲,已經不能用她認知里的“做愛”來形容了——愛華那染上了痛苦神情的面龐和顫抖的身體讓lily明白,這只不過是單純的性暴力而已。
“啪!啪!”
“呀啊……不要,不要再打……”
“嚯,那你倒是告訴我,被打了屁股之後,你的小穴為什麼變緊了?你們宇都宮家的女人,都是這樣用淫蕩的身體乞求男人的肉棒的嗎?回答我,你這母豬!”
“嗯啊……嗚,不是的,我不是……嗚……”
男學生一邊用各種下流的語言羞辱著愛華,一邊更加賣力地在愛華的體內抽插,絲毫沒有理會愛華的求饒。二人交合之處不斷有液體滲出,愛華緊致的臀部更是在男學生的大力拍擊下布滿了觸目驚心的血紅印記。
“你以為你們宇都宮家為什麼如今還能在這個三日月町存在,要不是老爺子和那個只知道賣弄風騷的婊子有過交情,簽了個什麼所謂的協議,像你這種只有肉體還有點價值的母豬,早就應該被送進娼館天天被男人肏了!”
“嗚……不許……哪怕是學長,也不許,侮辱母親大人……嗚嗚嗚——”
愛華的反抗更加激起了男學生的憤怒,他面色猙獰地加快了抽插的速度,一只手死死捂住愛華的嘴,另一只手的手指則狠狠掐住了愛華粉嫩的乳尖,劇烈的痛楚讓愛華不禁仰頭哀鳴,然而被手捂住後只能發出陣陣模糊的嗚咽。
“我早就看那個婊子不順眼了,等我獲得‘資格’和本家的支持,等齋藤家拿到聖杯,什麼宇都宮家,都只能是我腳下的一條狗!到時候我就……嗯?”
男學生轉頭看向門口的方向。就在剛剛,他分明感受到了門口有人的氣息。
“不管你是誰,希望你可以主動出來,這樣我們還能有‘商量’的余地。你不必驚慌,我以‘齋藤博雅’的身份,保證你會得到一個滿意的結果。”
自稱叫齋藤博雅的男學生,從容地對著門口的方向發話。他此時的語氣十分溫和,聽不出絲毫的尷尬和緊張。
沒有人回應。齋藤博雅眉頭微皺。以他的身份背景,他倒並不在乎被其他人看到里面的場景,只要能知道目擊者是誰,後續處理的方法有很多。
“……嘖,氣息消失了。”
看著渾身癱軟面色潮紅的愛華,齋藤博雅端正的五官微微扭曲。他默默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拋下愛華一個人便徑直離開了保健室。
(呼……差點就要被發現了。)
幸好保健室距離洗手間不遠,躲進女洗手間隔間的lily長舒了一口氣。
本來她是准備破門而入去制止那個金發男生的施暴行為,但明明自己並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對方還是突然察覺到了自己的存在。偷窺被發現的驚慌讓lily下意識地躲了起來。
(但不管怎麼說……不應該拋下愛華不管,哪怕是和那個所謂的齋藤家扯上關系,我也不能任由那個人繼續這樣!)
鎮靜下來的lily,深吸了一口氣,毅然返回了保健室。
“愛華!”
lily推開門,並沒有見到那個金發男生的身影,保健室里只有愛華一個人坐在床上,正在整理著自己的衣服。
聽到lily的呼喚,愛華緩緩扭過頭,紅潮未消的臉上淚痕清晰可見。
“lily同學……”
“愛華……太過分了,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那個人……”
“沒事的,lily同學,讓你擔心了。齋藤學長他……他是我的男朋友,我們只不過是……”
“……有這樣對待自己女朋友的男朋友嗎?!那只是……只是單方面地施暴不是嗎?!”
lily幾乎就要吼出聲來。握緊的拳頭顫抖著,她從未感到如此悲憤。
“……齋藤家幾乎掌控著這座城市的一切,我只是個普通的女孩,又怎麼會例外呢。其實lily你心里也應該明白的吧?我並沒有選擇。”
“……”
lily第一次在那個開朗而溫柔的愛華臉上看到如此落寞而悲哀的表情,她現在能做的也只是用保健室里的紙巾輕輕擦拭著友人的眼角。
“沒事的lily同學,這種事我也……差不多習慣了,身體也沒有受到太嚴重的傷害,那個人其實不會在一個女生上花太多的精力,大概過段時間他就對我沒興趣了吧……所以不用太擔心我啦。”
愛華那明顯是勉強擠出來的笑容讓lily語塞了。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能默默地坐在愛華身旁。
良久的沉默。保健室里一時間安靜得只能聽到二人的呼吸聲。
“那個……愛華你還沒吃飯吧?想吃什麼……愛華?”
“嗯……嗚……嗚啊啊啊啊——”
紅發少女終於維持不住自己那副脆弱的面具,撲進了lily的懷抱。
“……真的,真的很難受……夜里想起的時候就會睡不著……不知道還會被怎麼對待……好可怕,好可怕啊嗚嗚嗚嗚——”
哀傷的慟哭聲中,lily抱緊了愛華,任由她的淚水打濕自己的衣襟。
幫愛華以身體不適為由請了假後,午休時間也已結束,lily只好回到了教室。
“lily同學,我的事還請保密,也先不要告訴沙香同學了……她很敏感,我也不想再讓更多人卷進來了……”
回想著愛華離開前留下的話,lily完全無心聽講。她回憶著中午發生的一切,試圖找到一些背後的蛛絲馬跡。
(說起來那個叫齋藤博雅的家伙,好像說過什麼,“聖杯”?聽他的描述,似乎對於他和齋藤家而言它都是很重要的東西……)
lily對於“聖杯”這個詞語的認識,也只有從書里了解過的基督教傳說中的一點記載而已。
傳說,喝下用聖杯盛過的水便可以讓人返老還童、死而復生甚至長生不老……
(另外就是,愛華的家族……按那個金發男的說法,齋藤這樣的大家族都和愛華的家族有過交際。唉,還是去問問梅莉好了……)
雖然梅莉平日里一副優哉游哉的樣子,但lily知道這個漂亮到不似人類的女人有著極其淵博的學識。不過,想從她那里獲得信息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梅莉心情不好的時候,就算磨破嘴皮她也只會用那副一貫的笑容默默地回應你,不會多說一個字。
(說起來今天又輪到我做晚飯了,既然這樣的話不如就……)
“那,那個,lily同學……”
“嗯?沙香?”
跟隨著放學的人潮踏出校門口的lily,正盤算著待會兒去超市的采購清單,忽然被沙香叫住。
“啊,其實,我是想問,愛華同學的事……她今天中途請假了,是身體不舒服嗎?”
“嗯……愛華她好像有點發燒,所以就回家休息了,沒什麼大事,沙香你也不用太擔心了。”
“這樣啊……嗯……”
沙香輕輕扶了一下眼鏡,抿著下唇,欲言又止。
“怎麼啦沙香?要是有什麼難事的話,我可以幫你想想辦法的。”
“啊,沒有……抱歉打擾你了lily同學。”
沒等lily反應過來,沙香便小跑著離開了。
“嗯?什麼時候……”
lily忽然發現自己的制服上不知何時貼上了一張紙片。
“‘小心,無論發生什麼,晚上都不要出來’……奇怪,是沙香給我的?”
短短不到一天里接連發生的事情,讓lily著實有些摸不著頭腦。
“‘齋藤家’,愛華,還有沙香的事,唉……啊!糟了!已經這個時間了!”
夕陽下的街道上,多了一個奔跑的少女。
(一定要趕上啊……超市特價!)
“好——慢!”
“……好啦好啦,我馬上去做飯。”
一路狂奔之下終於趕上了超市特價日的末班車的lily,帶著采購的食材回到了家里,馬不停蹄地開始准備晚飯。
“呀,讓我看看……欸,居然有牛肉!啊,但我記得今天不是什麼特殊的日子吧……難道是lily終於想要感謝我的照顧之恩了嗎!我好感動嗚嗚——”
“……再這個樣子今晚你就沒得吃了哦。”
lily無奈地看著躺在沙發上玩著游戲機的梅莉,“我沒記錯的話,過兩天就是你的截稿日了吧?”
“沒錯。”
“那麼現在的進度——”
“是0哦。”
“……”
“呀,這種小事不用擔心。我想想,給我大概半天……不,6個小時的時間就能完成了,所以明天再開始咯。”
作為lily的監護人,梅莉自然是有自己的工作的——她同時給好幾家雜志供稿,在業內也算是個小有名氣的撰稿人。閒暇時她還利用自己的形象優勢搞起了網絡直播(雖然是lily提的建議),也做得風生水起。至少現在lily和她二人的生活不成問題。
lily心里更清楚,梅莉說的話並不是自大,這個看不透深淺的女人是真的可以毫不費力地用短短幾小時就寫出一篇一兩萬字的高質量專欄文章。相比於對著高中的國文課程苦惱的自己,梅莉真的是另一個次元般的存在。
雖然lily能接受人和人之間的差距,但梅莉那種一直悠閒自在的態度總讓她有些不爽。不過說到底,她也清楚,自己只是羨慕罷了。
(唉……不過至少,她不怎麼會做飯。)
想到梅莉曾經嘗試煎肉餅最後卻糊鍋的情景,熟練地切著蔬菜的lily心情又愉快了起來。
“現在插播一條消息。2小時前正在建設的新工業區附近發生了爆炸,目前事故原因仍在調查中,警方提醒市民……”
電視里播放的新聞沒有引起梅莉絲毫的注意。很難把現在這個流著口水,兩眼放光,一臉痴笑的人和平日里那個氣質神秘的魔女聯系起來。
“我開動了!呼呼呼,牛肉,牛肉……”
冒著熱氣,湯汁翻滾的牛肉火鍋,是梅莉的最愛。用她自己的話說,火鍋這樣的美食,足夠有資格列入古代皇家的菜譜。
“那個……梅莉……”
“嗚嗯?(咀嚼聲),怎麼啦lily醬?”
“唉……我有些事想問你一下……”
“ ‘齋藤家’還是‘宇都宮家’的事?唔嗯(咀嚼),或者是‘聖杯’?還是說你想問……命案的事?”
“嘛……都有吧。可以的話,越詳細越好。”
對於梅莉如同預知一般非常自然地指出了自己想問的問題,lily並不感到驚訝。不如說,她在這個女人身上見識過太多不可思議的事,已經習慣了。
梅莉不慌不忙地咽下最後一口牛肉,端正了姿勢。
“咳咳,那就先從‘齋藤家’說起。lily,你對齋藤家是什麼印象?”
“印象?嗯……規模很大的財閥?商場里倒是有很多他們家的產品……”
“齋藤家呢,古代就在這里定居了,那個時候他們是被分封在此地的貴族,這里也還不叫三日月町。幾百年下來,這片土地上的每個角落都有他們的痕跡。雖然這里姓齋藤的人很多,但能用‘齋藤家’自稱的就只有他們而已。”
梅莉抿了一口茶水,歪著頭露出了懷念的神色。
“該說是以前貴族世家留下的風氣嗎……哪怕到現在,齋藤家的人大部分也還都認為自己高人一等,對待外人也是一副趾高氣揚的態度。不過,以前的齋藤家確實有高傲的資本,在商業方面他們確實有過人之處。現在嘛……九郎老爺子要是知道他的後人現在變成這幅模樣,大概會氣到從棺材里爬出來吧……”
“聽梅莉你的說法,齋藤家以前還……挺正常的?”
“相比現在那確實是正常很多啦。最起碼以前他們是絕對不會沾染非法生意的,家族的後代也不像現在這麼紈絝,唉……”
“那,梅莉你聽說過‘齋藤博雅’嗎?一個頭發是金色的男生,大概比我高一個頭,還在讀高中。”lily好奇地詢問。
“博雅……哦,那個金發小鬼頭啊,他是齋藤家的庶子,父親是齋藤家的現任家主。他在家族里的地位嘛,不算高也不算低。那頭金發是因為他是混血,他的母親是他父親在歐洲旅游的時候勾搭的一個女明星。怎麼,突然要問他的事?我記得他好像就在你們學校上學吧……嚯,難道你在追他?雖然他長得還算不錯但我覺得不適合lily你欸……”
“才沒有嘞!不如說梅莉你為什麼會對他們的家事這麼清楚啊,你該不會……”
“很簡單嘍,齋藤家現在的三把手是我的粉絲,那個大叔意外地很單純欸,和他聊了幾次之後這些東西很輕松就能知道啦。”
看著一臉得色的梅莉,lily無奈地嘆了口氣,“這個齋藤博雅傷害了我的朋友,梅莉你應該也見過的,就是愛華,宇都宮愛華,一個紅色頭發的女生,她還來這里做過客。”
“哦哦愛華醬啊……什麼,你說那個金發小鬼傷害了愛華醬?!嘖,用使魔制造成意外事故身亡的話……”
“……雖然我很高興梅莉你這麼關心我的朋友但還是請不要這樣。所以宇都宮家又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愛華的家族會和齋藤家扯上關系?”
“想知道?”梅莉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
“嗯嗯。”
“‘月宮’,你聽說過吧?”梅莉微笑著直視lily的雙眼。
“……”
lily當然知道“月宮”。不如說,幾乎每個居住在三日月町的人都知道這個名字。
三日月町的東南部,原本只是一片遍布野草的荒地。但20年前,齋藤家看上了這片土地,並開始進行商業開發。20年過去,這里已經成為了僅次於中心商業區的繁華地段。而這片現在被稱為“月宮”的繁華商圈,主要的產業便是風俗服務。
“月宮”如今被稱為三日月町里最大的銷金窟,風俗業功不可沒。聲名遠播的“月宮”每年都會吸引成千上萬的外地游客以及本地人前來消費,讓齋藤家在商界本來就已十分穩固的統治地位更上層樓。
“表面上,月宮是齋藤家旗下的產業……但其實,月宮最初的創始人,是個姓宇都宮的女人呢。就是她當初和齋藤家的家主簽訂了協議,宇都宮家和齋藤家相當於是合作伙伴的關系。”
“所以,所以愛華她是……”
“愛華的祖母,就是月宮的創始人哦。哎呀,不愧是宇都宮家的後代,那孩子真的很漂亮啊……嗯?怎麼,lily你臉色有點不太好哦?”
“……沒什麼,只是……”
“只是一時無法接受自己的好朋友家里是做那種生意?”
lily一時語塞。
“那麼,如果現在,愛華有危險,你會去幫她嗎?”
“……我會,無論如何我都會盡我所能去幫助她。”
“即使她是……”
“即使她……無論如何,她是我的朋友,我不能坐視不管。”
“會很危險哦,威脅她的可能會是那種一看就覺得打不過的敵人呢。”
梅莉臉上的笑容依舊,但語氣里沒有了戲謔。
“……不去試試怎麼知道一定打不過呢,與其坐以待斃,還不如拼命到最後。這點還是梅莉你告訴我的。”
雖然是在打游戲的時候。lily在心里默默吐槽道。
“嗯,這才是我可愛的lily嘛。”
梅莉放下了手中的杯子,收起了笑意,“無論以後發生什麼,順從自己內心的正義,問心無愧就好。也許會有人質疑你,否定你甚至和你敵對,這個時候只要相信自己的心就好了。”
“自己的,心……”
“簡單來說呢,覺得誰是壞人,就狠狠地揍他,覺得是好人呢就和他交個朋友。分辨不出來嘛……就先打一架再說,打過就知道啦。”
(竟然還有那麼一瞬間覺得你正經起來了,是我錯了。)
“……那聖杯呢,這好像是個對齋藤家而言非常重要的東西。”
“呀,這個嘛……其實我也不知道。”
“欸?”
lily有些驚訝,“你竟然也會有不知道的時候。”
“我又不是什麼通曉萬事萬物的先知,不知道這個東西很奇怪嗎?”梅莉聳聳肩,“我真的不知道齋藤家想找的這個聖杯到底是什麼,我頂多只是知道他們一直在找而已。”
“唉……唔,梅莉你干嘛……”
“嗯,這樣才好嘛。”梅莉松開捏著lily臉頰的手,“愁眉苦臉可不漂亮,lily還是笑起來比較好看呀。”
“唔……”
與其說是監護人,梅莉更像是自己的姐姐。盡管這個姐姐和自己並沒有任何血緣關系,也不那麼溫柔體貼,很多事上還總需要自己幫忙,但和她相處時lily就會有安心感。
“那……命案又是怎麼一回事?”
“你確定你要聽?”
“嗯。”
“好吧。不過其實我了解到的東西也不多,從現場遺留的學生證來看,死者應該是個叫後藤淳的男學生……”
“你說什麼?!”
lily萬萬沒有料到,命案的死者竟然就是自己的同班同學。
“死狀很是慘烈哦?渾身上下密布著穿刺造成的傷口,然而卻看不到任何的血跡,身體就像被抽干一樣干癟到能看到骨架……lily?”
“……這個人是我的,同班同學。本來說他只是因為轉學才……”
“這樣啊……節哀,抱歉啊lily,提到了讓你難過的事。”
“……沒事,這不是梅莉你的錯。今天……就先到這里吧,我回房間了。”
“不要熬夜熬得太晚,要是我發現你半夜還沒睡,可是要受懲罰哦。”
“……梅莉你才是,天天熬夜,小心有一天猝死哦。嗯……”
“怎麼啦?”
“……剛才的事,謝謝了。”
踩踏樓梯的聲音有些急促。梅莉靠在椅子上,少女低弱的聲线還在她的耳畔縈繞。
“晚安,lily。希望今晚,你能有個好夢……”
幽暗森林,白色衣裙,遠處模糊而詭異的嘶吼。
金發少女環顧著這個陌生的地方,心底卻又泛起一絲熟悉感。
腳邊,一把包裹著金色劍鞘的長劍靜靜地躺在地上。
劍鞘上有著飄帶一般的藍色花紋,為這把劍添了幾分典雅的氣質。
劍很沉重,少女雙手合力才能勉強將劍從地上拿起。
少女不知道這是哪里,也不知道這把劍是何物,又為什麼會出現在自己身邊。
——如果沒有這位突然來襲的不速之客,她應該會有更充裕的時間去思考這些問題。
“吼——”
少女反應過來時,一只通體漆黑的陌生野獸已經距離她僅有數米遠。
盡管野獸的體型和大型犬相差不多,但壓迫感沒有降低半分。
野性的嘶吼震蕩著少女的神經,那低沉而有節奏的喘息聲讓她明白,自己此刻已經身陷決斗場上。
一場雙方賭上性命,為了生存而進行的,純粹的搏殺。
(要,要做些什麼……!)
少女催動著因恐懼而顫抖不已的身體,勉強把劍拄在地上,護住自己身體的一部分。然而她深知以自己的力量,莫說揮動這把劍,就連把劍從劍鞘里拔出都做不到。現在的它不過是一個裝飾華麗的笨重金屬塊罷了。
也許是看出了少女的膽怯,漆黑野獸的雙眼閃爍起微弱的紅芒。它的身軀微微向後弓起,這是即將發起攻擊的信號。
冰冷的金屬觸感無法給少女帶來絲毫的安心感。
冷汗從脖頸處滑落,心跳聲清晰可聞。
叮——
少女一時手滑,劍身與手指碰撞發出一聲脆響——
如同敲響了開場的掛鍾。
“吼——”
野獸雙目中的紅芒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线,下一刻少女就感受到了它口鼻噴出的炙熱氣息。
然而就在這時,少女手中的長劍爆出一團金芒,伴隨著悅耳的嗡鳴聲,撲擊而來的野獸被一股不可見的力量彈飛出去。
“吼!”
野獸不甘示弱地發出吼叫,迅速穩定住了身形,以比剛才更快的速度發起突襲,凌厲的破風聲切割著少女的耳膜。熾烈的金色光芒再度出現,野獸又一次無功而返。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這把劍似乎對它有克制作用,靠這把劍的話,也許可以……)
通體漆黑的野獸暫時停止了進攻,空氣中回蕩著它低沉的喘息聲。
少女不敢亂動,她知道現在自己懷中的劍就是自己唯一的倚仗。
凶惡的獵手在地上來回踱步,眼神聚焦在那把奇異的金色長劍上。盡管這把劍尚未出鞘,但它本能地感受到這把劍的危險性。
“吼——”
一聲低吼過後,猩紅色的光芒在少女視野中消失,耳邊傳來陣陣踩踏樹葉的‘沙沙’聲。
(它……它竟然離開了?呼——好機會,趁現在趕緊逃……)
在確認了那只漆黑野獸徹底消失在視线內後,少女吃力地抱起那把救了她一命的金色長劍,立刻轉身離開。
夜幕中的森林似乎永遠沒有盡頭。少女也不知道該逃向何方,她只知道自己不能停下腳步。
誰知道這座森林里還有沒有其他危險的存在?如果再遇上像剛才那樣可怕的野獸,自己即使有這把劍護身也是凶多吉少。
去戰斗?別開玩笑了,自己只不過是個柔弱的少女,連揮動懷中的劍都做不到,又該怎麼去戰斗?
逃跑吧。就這麼跑下去,跑得越遠越好……
“嗚哦————”
震耳欲聾的嘶吼聲毫無預兆地在空氣中爆發,少女只覺自己的大腦好像被重錘猛擊一般,劇烈的眩暈和刺痛感讓她痛苦地跪倒在地。
嘶吼僅僅持續了數秒。然而在少女的感知里這短短的幾秒鍾卻如同一個世紀般漫長。少女的聽覺在剛才的衝擊下變得模糊,耳畔回蕩著嗡鳴聲。她大口喘息著,慶幸自己沒有在剛才昏迷過去。
(呼……這到底是……要趕快起來,還要繼續……)
“吼——”
“呀啊!”
等到少女反應過來時,視野已經被紅光籠罩。
如果不是下意識地將懷中的長劍向前推出,她現在恐怕已經被撲倒在地。
少女幾乎用盡全身的力氣才在這沉重的一擊下勉強維持住自己的身形。“熟悉”的氣息讓她明白,之前“好心”放走自己的獵手,只不過是在尋找更好的出手機會。
更令少女感到恐慌的是,之前這把大發神威的金色長劍,如今面對野獸的進攻卻毫無反應。
盡管被少女下意識向外推出的劍身阻礙,但漆黑野獸的利爪還是在少女暴露出的肌膚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嘶——右邊的手臂好像被劃到了……唔,再這麼下去的話……)
一擊不中,野獸靈活地向後彈去,前肢伏地,准備著下一次攻擊。
速度,反應,力量——凶惡的野獸用之前的一擊證明了自己在這場搏殺中的優勢。
右臂處傳來的痛楚和溫熱是如此真實而殘酷。少女的腦海里甚至開始出現野獸撕咬自己身體的場景。
沒有等少女穩定心神,野獸揮起的前爪便伴隨著破風聲襲來。遠超預料的劇烈衝擊讓少女連劍帶人被打翻在地。
白色衣裙被利爪撕裂,光滑的肩部瞬間爆出一團血花。
巨大的力道讓少女在地上翻滾了好幾圈,傷口被地面摩擦的劇烈刺痛讓少女不禁痛呼出聲。
她下意識地摸向自己的左肩,手掌上的猩紅痕跡如此刺眼。
(好可怕,好可怕……贏不了,我怎麼能贏過這種怪物……嗚……要逃走,可是,要逃到哪里?我真的能逃嗎?)
這樣下去會死。少女清醒地意識到到這個事實。
野獸雙目中的紅芒愈發醒目。它放松了架勢,朝著被擊倒在地的少女緩緩走來。大概在它的眼里,少女已經是待宰的獵物了。
(不,不要……我不想就這麼死去!……嗚……要,要站起來……)
“……會是那種一看就打不過的敵人呢。”
“……不去試試怎麼知道一定打不過呢,與其坐以待斃,還不如拼命到最後,這還是XX你教我的……”
是誰?我在和誰說話?
少女的腦海里回響起了模糊而又有幾分熟悉的對話。
(雖然不知道這是誰說的話……但她說得對。雖然可能嘗試到最後也還是會死吧……也好過這樣難看地躺在地上……)
“嗚……”
野獸的腳步停下了。它看到眼前的“獵物”又重新站了起來。
盡管動作很吃力,過程很緩慢——但“獵物”的眼中還沒有完全喪失斗志。
它發出了滿足的低吼。相比被恐懼擊垮任由宰割的弱者,它還是更喜歡徹底擊倒那些到死都在拼命反抗的獵物。
沒錯,這樣才稱得上是真正的搏殺。
少女沒有再去管那把躺在一旁的劍。她的雙腿依然在微微顫抖,鮮血緩緩從她肩部的傷口中滲出。
衣著單薄,手無寸鐵,帶著傷勢,少女的境況相當糟糕,但她此刻別無選擇。一旦選擇轉身逃走,她毫不懷疑下一秒她的身體就會被利爪和尖牙撕開。
(它的攻擊,似乎都是瞄准我的上半身……只能,賭一把了!)
決心反抗到底的少女,此刻拋棄了對死亡的恐懼。她鼓起勇氣站直身體,直視著不遠處的“對手”。
一人一獸,戰力懸殊甚大,意志卻在伯仲之間。
“吼!”
野獸後腿發力,身軀再次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线,如一把出鞘彎刀直取少女的咽喉。
但它很快就發現,自己的視野里失去了獵物的身影。但突進無法中途停止,失去目標的它重重地摔在地上。
盡管它強壯的身體並不會因此而受到太大的傷害,但劇烈的反震終究是讓它暫時停止了行動。
下一刻,它的腹部便遭到一記重擊。
“哈啊!”
主動向後倒去避開攻擊的金發少女,強忍著疼痛,用彎曲的手肘對准野獸的腹部狠狠砸下。
這是少女臨時制定的作戰計劃,趁野獸撲空後陷入停滯時進行反擊。以她現在的身體狀況,使出這樣的一擊已經是極限了。
(這樣至少可以……嗯?糟了……)
——但她明顯低估了這只黑色野獸的肉體強度。
她拼盡全力的一擊甚至都沒能讓它的肌肉產生些許的凹陷。下一刻,野獸的前爪猛地拍擊在她的側腹,本就已經筋疲力竭的少女被這一擊打得在地上翻滾數圈才停下。
“咳……咳啊……”
視线開始模糊,蔓延全身的如同被一塊巨石碾過的劇痛讓躺在地上的少女難過地噴出一口鮮血。
(這下是徹底……完蛋了吧……)
少女確實沒有放棄,拼命反抗到了最後,但結果依然沒有改變。
傷口處滲出的血浸染了純白色的衣裙,此時的她連抬起手都十分困難。
(死……我要死了嗎……那是……星星……)
模糊的視野里,依稀能夠看到鑲嵌在天幕上的繁星。
如果沒有發生這次意外的話,她倒是非常願意找一個安靜的角落,去欣賞這幅自然繪就的畫卷。
可惜現在的她似乎已經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我……努力到最後了……)
(嗯,lily,你很努力了哦。辛苦了,接下來就交給我吧。)
(你是?……)
(好好睡一覺吧,我可愛的lily。你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哦。)
柔順的白色長發,妖艷的紅瞳,溫柔的話語。
“梅……莉……”
視野染成了一片金黃。
安心而溫暖,仿佛被人緊緊擁入懷中。
恍惚間,清新的花香縈繞在鼻尖。
少女閉上了雙眼。
“為什麼我會做這樣的夢……”
窗外萬籟俱寂,醒來的lily努力回憶著之前的夢境,遺憾的是她只能記起一些雜亂無序的片段。
黑夜,紅光,金色的劍,漆黑色的不明生物,夜空中的星星。
lily下意識地撫摸著自己的左肩,感受到光滑圓潤的質感,她不知為何安心許多。
“嗯?這是……”
借助手機屏幕的光亮,能看到幾道暗紅色的印跡浮現在她光潔的手背上。
(傷痕?但我沒記得手背受過傷啊,也不痛……難道是蹭上了什麼染料或者油漆?)
“嗡——”
手機震動了一下,lily這才發現手機的通知欄已經被提示塞滿了。
現在是凌晨1點10分。手機上顯示收到了很多條短消息和未接來電,全部來自lily的好友宇都宮愛華。
最新的一條顯示,“中心公園中央噴水池”
“嗯?這麼晚了愛華為什麼還會發消息給我……”lily疑惑地點開其他的短信。
“救”
“不要過來”
“齋藤”
“不”
lily嘗試把電話打過去,卻始終無人接聽。
“……”
lily深吸了一口氣,默默起身穿好衣服,走出了房間。她盡可能壓低腳步聲,躡手躡腳地下了樓。
然而就在她准備出門時,卻驚訝地發現玄關處,白發的魔女正靠著牆微笑著看著她。
“這麼晚了要去哪里呀?我說過晚上不好好睡覺會受懲罰吧?”
“梅莉,你聽我說,愛華她……”
“很明顯的陷阱哦。在游戲里,這可是bad end選項哦。”
“……我明白。但我還是要去。”
“即使會很危險?你只有一個人哦。這種事交給警察不是更合適一些嗎?”
“……愛華她,即使這種時候,也會向我求救,我不能就這麼無視掉。”
“說起來倒是很輕松嘛。但這可不是在開玩笑哦,lily,你明白嗎?”
戲謔不見,笑靨不再,紫紅色的雙眸中似有微光搖曳。
lily第一次見到梅莉如此認真的神情。這個平日里嘻嘻哈哈偷懶貪玩的女人,此刻卻讓lily感受到了壓迫感。
她一瞬間覺得自己的一切都在對面這個白發女人的掌握之中,仿佛她揮手間自己就只能任她擺布。事實上她也毫不懷疑梅莉能做到。
但現在她沒有退縮的理由。愛華在保健室的哭泣聲此刻仿佛就回蕩在她的耳邊。再加上之前從梅莉那里了解的命案,她愈發有不好的預感。
“……唉,一直保持這種樣子還挺累的。不要回來太晚哦,呼,好困……”
“欸?”
壓力如潮水般退去,梅莉打了個哈欠,轉身准備離開。
“怎麼,你不是要去找愛華嗎?我幫你報了警,想去的話就趕快哦。對了,這次記得把‘那個’帶上吧,應該能幫上忙。”
“梅莉……”
“我只是半夜起來去洗手間,什麼都沒看到哦。”
“……謝謝你,梅莉。”
lily向慢悠悠離開的梅莉點頭致意,順手背起了那個斜靠在牆邊的狹長包裹。
令人安心的沉重感讓lily精神為之一振。
(好久不見啦老朋友。這次要辛苦你幫幫忙了……等著我,愛華。)
將金發束在腦後扎成馬尾,少女lily踏出了房門。
“哎呀……這一天來得還真快啊……”
窗外,夜空下的三日月町燈火通明,炫目的霓虹燈光裝飾著文明的衣裝,也倒映出欲望的陰影。
梅莉的掌心漂浮著粉紅色的光點。
“聖杯……聖杯戰爭啊。就不能讓我再多休息幾天嗎。”
呢喃間,光芒一閃,一根頂端橢圓形的細長銀白色“法杖”握在了梅莉手中。
“唉……沒辦法直接插手真的好麻煩啊……加油哦lily,現在只能靠你自己咯。”
“不過嘛,這次有‘那家伙’在,應該沒問題的。畢竟那可是……”
(手背上的印記,在發光?)
10分鍾後,中心花園中央。
背負著重物奔跑了10分鍾,lily卻意外地完全不感到疲憊。但比起驚訝自己突飛猛進的體能,手背上這個造型奇特的紅色印記更令她好奇。
看起來像是一把倒懸向下的長劍,劍刃兩側則是兩個類似十字星的圖案。
(還在發熱,這到底是……不不不,現在要先找愛華……)
“要找宇都宮愛華的話,她就在這里。”
“誰?!”
公園中央,從暫停運作的噴水池後出現了一個略有些纖瘦的金發男子。而他的身後似乎還有一個人的身影。
“雖說是為了以防萬一才設置的錄像設備……不過收獲倒是出乎意料呢,你說對吧,愛華?”
說著,金發男子拖拽著身後的人影,狠狠向前摔去。
“嗚嗚嗚!”
全身上下只著內衣的宇都宮愛華,在冰冷的地面上扭動著身體。她的上身被白色的棉繩和雙臂捆在一起,細密的繩網深深勒進了她白皙柔滑的肌膚。不知是不是束縛者的惡趣味,愛華那對豐滿的胸部被棉繩“重點照顧”,顯得更加碩大凸出,幾乎要掙脫胸罩的包裹。而下體的敏感部位更是“特地”用一根棉繩勒緊,甚至棉繩上還打了一個繩結,緊貼在內褲襠部,愛華每扭動一下都會讓繩結隔著布料摩擦著自己的蜜肉。
被塞口球奪走了言語能力的愛華,俏麗的面龐上寫滿了羞憤和痛苦。她看到了前來的lily,急切地想要說些什麼,但在口塞的阻隔下只能發出陣陣“嗚嗚”的模糊呻吟。
“稍微有點吵呢。”金發男子掏出一根注射器,扎進了愛華的後頸,幾秒後愛華便緩緩閉上雙眼停止了扭動。
“愛華!齋藤博雅,你這個混蛋!”lily怒吼出聲,要不是愛華還被他控制,她恨不得立刻衝上去朝這個人渣的臉上猛砸一拳。
“你是叫lily,對吧?說實話,我倒是很羨慕你們之間的友情,為了她你甚至敢自己一個人前來。”齋藤博雅不慌不忙地說著,用腳踢了踢愛華的身體,“本來呢,我只是想和你談談保健室發生的事,本不需要這麼麻煩,錢也好其他條件也好,我們都可以商量。不過現在,我改變想法了。”
他指向了lily泛著紅光的右手,“把令咒交出來,放棄御主資格,我就放了這個女人。放心,她現在只是被麻醉睡過去而已。”
“什……令咒?御主?我完全沒聽說過啊,你是指我手上的印記?可是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麼得到它的……”
“哦?”齋藤博雅有些驚訝,“你說你不知道?嚯,這可真有意思……那這樣好了,我放了這個女人,但lily小姐,請您和我走一趟,我保證不會傷害您的性命,如何?”
齋藤博雅的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但這並沒有讓lily的態度發生變化,“你覺得我還會相信你嗎?我可是親眼看到你傷害我的朋友!現在立刻放了愛華,我已經報警了,就算你是齋藤家的少爺,被警方發現這種事,恐怕也不會好過吧?”
雖然lily的語氣非常強硬果決,但她對於警方並不抱太大的希望。齋藤家的勢力幾乎滲透到了三日月町的每一個縫隙中,恐怕警方內部也有他們的勢力。
“呵呵……您說得對,就算是我,被警察抓個現行,總歸還是要受到些影響的。”齋藤博雅緩緩向lily走去,“所以為什麼不考慮一下我的建議呢?您既然有令咒,想必也是身負魔力之人。這樣我們雙方各退一步,對您而言也不是什麼壞事吧?我只是想請您來齋藤本家做個客罷了。想必家父會很高興見到您這麼美麗而又有勇氣的女性呢……”
“……”
lily沒有接話,而是默默地取下了背上的包裹放在地上。拉開包裹的拉鏈,里面空無一物,但lily卻熟練地用向內一探,雙手虛握著從中拿出了什麼,擺出了一個標准的劍道中段架勢。
沒錯,只有lily和梅莉清楚,包裹中其實是一把完全透明的劍。Lily曾經適應了很久,才終於能熟練地揮舞這把劍。盡管劍身透明,但梅莉告訴lily,這確實是一把貨真價實的金屬制長劍。只不過,想要看到劍的真正模樣,要等lily“徹底長大”之後。
“哦?這是……我可以理解為,您這是拒絕了我的建議嗎?”齋藤博雅停下腳步,面帶微笑地看著神情嚴肅的lily,“真令人遺憾。 那我可能就要使用一些粗暴的手段了。當然,您如果有‘從者’的話,大可以叫他出來幫下忙呢。”
“什麼從者,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毫無防備的姿勢,這個距離,趁他的注意力分散……等等,那是什麼?!)
只見齋藤博雅的左手中多出了一個造型古怪的暗紅色肉塊。隨著它表面形似血管一樣的構造不斷地收縮膨脹,空氣中響起了有節奏的沉悶鼓動聲,不斷有黑色的煙霧以它為中心彌漫而出。
“本來我不是很想使用這個……但既然您是‘御主’,我也不能留手呢。”
“嘖。”
lily的預感告訴她,不能繼續放任齋藤博雅繼續下去。她疾步前衝,手中握著的“劍”從右上向左下劈向暗紅色的形如心髒的肉塊。然而肉塊周遭的黑色霧氣如粘稠的泥沼一般吸收了絕大部分力道,任lily如何用力,劍刃始終無法再向下分毫。
“雖然不知道您手中拿著的究竟是什麼武器,不過想這樣就毀掉這個父親專門留給我的寶物,未免有些天真了呢。”齋藤博雅冷笑一聲,空余的右手化掌猛擊向lily的上半身,暗紫色的光芒瞬間炸裂開來。
“砰——”
空氣中一聲爆響,lily被這一擊擊退數米,如果不是手中的劍抵擋了大部分衝擊,此刻她可能已經難看地倒在地上了。即使如此她還是感到氣血翻涌,手臂酸麻。
“魔力……你是魔術師?!”
“沒錯。不過我也只是學到一點皮毛罷了,不知是否讓您滿意呢?”齋藤博雅緩緩收起右手,小臂部分的衣物只剩下一點殘破的碎片,裸露出來的皮膚表面,密布著暗紫色的紋路。
“魔術回路”——這意味著什麼lily再清楚不過。
“魔術”,不同於那些運用暗示和技巧的表演,它是真正超越科學認知的奇跡。
lily至今還記得第一次看到梅莉演示魔術時的震驚,她不敢置信地看著梅莉動動手指就讓碎掉的花瓶恢復如初。這種以往只在童話、幻想乃至神話中出現的技藝,如今真實存在於這個世界。而能運用這些匪夷所思技藝的人,被稱為“魔術師”。
但在這之前,lily接觸過的魔術師,只有梅莉一個。據梅莉所言,人類中魔術師的數量相當稀少,她沒想到會在自己生活的城市里第二次遇到魔術師。
(“不是所有魔術師都像我一樣好說話哦。從某種意義上說,魔術師已經不能算是一般的人類了,盡量不要用和一般人相處的態度去理解他們哦。遇上他們,一定要小心。”)
半跪在地的lily回憶著梅莉嚴肅的告誡,感受著手掌虎口的酥麻感,露出了苦笑。
“不過,連專業的拳擊手都無法接下這一擊呢,您又給了我一份驚喜。”齋藤博雅見狀緊握住那塊暗紅色的“心髒”,“那麼這下又如何呢?”
心髒周圍的黑色霧氣開始凝聚、變化,最終化作一只造型奇特的“生物”。
(這個樣子……!是夢里的那個……等等,劍在,發光?)
微弱但明亮的金色光暈纏繞在透明的劍身上,一股熱流順著lily握劍的雙手傳遍全身。
(這是……你說,那個東西是你的敵人?你的使命就是消滅它?)
“嗡——”伴隨著清脆的蜂鳴聲,金色光芒閃爍了一下。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這把從小就跟著自己的劍會和自己“對話”,但既然有著共同的敵人,lily索性不去在意這些。她重新站起,壓低下盤,雙臂後拉將劍豎舉。
“喰獸,撕碎她!”
齋藤博雅露出猙獰的笑容,被稱作“喰獸”的黑色不明生物低吼著從地面彈跳而起,飛撲向lily。
“喝!”
夢中的記憶在此刻被點燃。lily深吸一口氣,劍身下撩後猛然扭動手腕,上挑的刃鋒直指喰獸的下顎和腹部。
“吼——”
金芒一閃,躲閃不及的黑色喰獸被直接命中,在淒厲的哀嚎聲中化作一團黑霧消散在空氣中。
“什……這,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上一秒還一臉高傲的齋藤博雅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幕,他不明白,為什麼能在短短數秒內就殺掉一隊精銳傭兵的凶惡喰獸,竟一個照面就被對面這個金發少女輕描淡寫地消滅了。
“可惡!再來,都給我出來!給我殺了她!”
黑色霧氣再度凝聚,3只有著猩紅雙目的喰獸低吼著從各個方向進攻lily。
這下確實給lily造成了極大的壓力。她的劍術其實說不上高明,她只是接受過幾年的劍道訓練而已,剛才的一擊還是按照夢境中的經驗嘗試的結果,能成功消滅喰獸,運氣的成分居多。但現在她要面對的是3只喰獸的圍攻,不同於以往點到為止的劍道比試,這是真正關乎生死的“戰斗”。
沒有給lily遲疑的時間,兩只喰獸的利爪已經揮到lily身前。她急忙橫劍格擋,喰獸的利爪和劍刃碰撞,金芒爆裂,喰獸被猛地擊飛出去,但劍身上纏繞的金色光芒也隨之黯淡許多。
(這樣下去不妙,劍上的金色能量支撐不了太久!要想個辦法……不好!)
“吼——”
第3只喰獸此刻從lily身後的陰影中突然現身,仿佛要把空氣撕裂的一擊輕松地劃開了lily的運動外套和內層的毛衣,在lily光潔的脊背上留下了一道觸目驚心的傷痕。
lily強忍鑽心劇痛,吃力地掄劍回斬,但敏捷的喰獸這次沒有讓lily如願,一擊命中後它迅速後跳,戲耍一般躲開了lily的反擊。
“唔……哈啊,哈啊……”
lily只覺自己的脊背如同被燒熱的帶刺鐵棒反復碾過一般,她甚至能感到鮮血正從傷口處不斷滲出。那把纏繞著金光的長劍勉強沒有脫手,但此刻半跪在地喘息不止的她已經無力再揮動它了。
“哈哈哈哈……我還以為你有多大的能耐,原來還是不堪一擊!”空曠的公園里回蕩著齋藤博雅的狂笑聲,“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現在投降,跟我走,這樣的話我還能留你一命!”
“投降……呵,這種……三流反派的說辭還挺適合你的。”lily勉強扯出一個笑容,“明明你現在……占盡優勢,何必和我說這些呢……還是說,這樣戲耍對手,是你們……齋藤家的作風?”
“……我建議你不要消耗我的耐心。投降,還是死,選吧。”齋藤博雅面目猙獰地舉起手中的“心髒”,三只喰獸緩緩包圍了lily,身體弓起,蓄勢待發。
(抱歉啦梅莉……我應該聽你的話的……)
lily苦笑著拄著劍勉強站起身來。
(至少……至少最後,應該能再帶走一只……)
“執迷不悟。那你就乖乖地成為喰獸的食糧吧。”
“吼——”
三只喰獸幾乎同時躍起,分別瞄准lily的頭、胸和腹部要害,揮出了死神的鐮刀。
“哈啊!!”
瀕死之際,lily鼓起最後的力氣,對准撲向自己胸部的喰獸揮出一記斜斬。
似乎在回應lily的意志,她手中緊握的長劍光芒再盛幾分,染成白熾色的劍尖劃出璀璨的光暈。
——然而下一刻,空氣中回響起了明顯不屬於人類的淒厲哀嚎。
暗紅色的光潮吞沒了周圍的一切。喰獸的哀嚎僅僅維持了一瞬便徹底消弭。
氣流在短暫的壓縮後逆卷而回,lily只覺耳膜旁一聲炸響,眼睜睜地看著一旁的樹木被輕易地攔腰折斷。
回過神來,自己身前出現了一個陌生的身影。
(暗紅色的……鎧甲?這到底是……)
“這……你,你是誰?為什麼要阻礙我?哦,我明白了,你也想要這個女孩,對嗎?如果是這樣,那我們可以談一談……”齋藤博雅在短暫的驚訝後,又變成了那副彬彬有禮的模樣,試圖和這位不速之客進行交流。
身穿暗紅色鎧甲的神秘人沒有回應齋藤博雅,他轉身面向lily。
“這把劍……你是怎麼得到的?”
“欸?啊,嗯,這把劍從小就在我身邊,我也不知道究竟是誰給我的……”
神秘人的聲音意外地非常年輕,甚至lily感覺對方的年齡和自己恐怕相差不大。可惜的是對方戴著一個黑色的金屬面具,看不到他的長相。但從體態和聲音上推斷,對方應該是男性,
“我明白了。”
略一點頭,神秘男子便轉身面對著齋藤博雅。這時lily才發現對方手中,握著一把密布著暗紅色紋路的黑色長劍。
“……這位先生,您想要什麼?我以齋藤家的名義擔保,只要您願意和我合作,我可以滿足您的一切要求。”
齋藤博雅的臉上不易察覺地流下一滴汗水。直覺告訴他,眼前這個穿著古怪的神秘男子非常危險。
“……你手上的這個東西,是從哪里得到的?”
“啊,這是家父傳給我的,您是……對這個感興趣嗎?”齋藤博雅眉頭微皺,“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可以用等價的其他東西代替,畢竟這個的歸屬我無法一個人做主……”
“不必。把它留下,或者毀掉,都可以。”
“這……恐怕恕難從命。它對我……不,對齋藤家而言非常重要,無論是留下還是毀掉我都無法做到。”
“這樣嗎,可惜。”
下一刻,齋藤博雅的表情凝固了,因為他驚恐地發現,本來離他足有十幾米遠的神秘男子,此時竟已經站在他的身前。
而自己握著“心髒”的右手,已經被男子死死地按住。
“我想,還是你自己來動手比較好。如果我來的話,很難保證你的安全。”
“你……你……你休想!”
齋藤博雅的五官驟然扭曲,他猛力一握,右手五指深深摳挖進心髒內部。心髒內滲出的黑色汁液如有生命一般在他的皮膚表面游走著。
霎時,澎湃的烏黑色魔力以心髒為中心爆發開來,神秘男子一掌將齋藤博雅推出數米,借助反震力拉開了距離。
魔力風暴的中心,那顆不斷跳動的心髒內部伸出無數細長的黑色觸須,如藤蔓一般數息之間便爬滿了齋藤博雅全身。
“這……不,不,父親,為什麼會這樣?我不想,我不想變成……咕啊啊啊啊——”
齋藤博雅抽搐著發出淒厲的慘叫,無數的黑色觸須扎進了他的血肉之中,卻不見一滴鮮血流出。他本來尚還精壯的身軀如脫水的海綿一般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干癟下去。
( 這幅景象……和梅莉描述的一樣,難道那起命案也是……)
lily瞪大了雙眼目睹著齋藤博雅身上發生的慘劇,而一旁身著鎧甲的神秘男子見狀則默默舉起了手中的劍。
十幾秒後,齋藤博雅的頭部也完全被黑色觸須淹沒,此刻的他已經完全看不出任何人類的特征了。他的背後,十幾條粗大的黑色觸須扭動糾纏著,觸須的表面隱約可以看到暗紅色的發光紋路。
“怪物……啊,小心!”
lily的視线里,“齋藤博雅”背後的觸須突然伸長,五六條觸須猛然刺向神秘男子。
“……”
神秘男子沒有言語,面對來勢洶洶的觸須,雙手握劍橫掃而出。
方才瞬間湮滅3只喰獸的暗紅色光潮再度出現,來襲的觸須在接觸到奔涌暗流的瞬間便化作齏粉,甚至“齋藤博雅”的本體也被徹底吞沒。
“轟——”
暗流朝向的方向上,熄滅的路燈,花叢周圍的金屬柵欄,堅實的石質路面……無論石材、玻璃、鋼鐵——都在這一擊中被徹底撕裂。
“嗚……”
反卷的狂暴氣流吹散了lily束起的金色秀發。她在神秘男子和齋藤博雅對峙時,就悄悄地移動到了昏迷的愛華身旁,此刻她正用自己的身體和劍身為自己的好友拼命抵抗著來襲的風壓。
十幾秒後,暗芒消散。神秘男子橫掃的方向上,已經沒有“齋藤博雅”的任何痕跡,只有碎裂的石塊和徹底開裂一片狼藉的路面能證明剛才發生的一切。
好在,愛華在lily的保護下安然無恙。終於能緩口氣的lily,有些畏懼地看向這個可以說是自己救命恩人的神秘男子。
“那個,謝謝……如果不是你的話,我可能已經……嘶——”
燒灼般的疼痛讓lily才想起,自己的背部還受了傷。但她依然努力地站起身,向男子低頭致謝。
“……你受了傷,還是盡早治療一下比較好。呃……”
“你,你怎麼了?怎麼突然……”
收起劍的神秘男子突然半跪在地,然而有面具遮蓋,看不到他此刻的神情。
“哈啊……魔力……用力過猛了嗎……”
“魔力……你也是魔術師?你的意思是,你的魔力消耗過多了,所以現在很虛弱?”
男子沒有應答,但lily還是能聽到他微弱但清晰的喘息聲。
“你不要緊吧?雖然我很感謝你救了我,但是你這樣什麼都不說,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幫你啊……”lily試圖將他扶起,然而他身體的重量遠超她的預料。
(嗚哇,這個質感和重量……是真正的金屬鎧甲!他剛才竟然穿著這麼沉的鎧甲在戰斗,而且看起來毫不費力,他到底是什麼人啊……)
“哈啊……這個印記,你是御主?”
lily這才重新注意到自己手背上那個一直散發著微弱紅光的印記。
“嗯……雖然我也不知道‘御主’到底是什麼意思,但按之前那個,呃,齋藤博雅的話,我應該就是御主吧……”lily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道。
“……御主竟然會單獨行動,你沒有從者?”
“所以說,什麼‘御主’啊,‘從者’啊,我完全沒聽說過啊!”lily露出苦笑,“我今天來只是為了救我的朋友,沒想到會遇到這種事。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已經……所以,至少我想幫你一些忙,不然我會很過意不去的……”
“……好。我該怎麼稱呼你?”
“啊,lily,叫我lily就好。”
“那麼,lily,長話短說,我需要魔力供給,如果再不得到補充,我就無法再繼續存在下去。”
“嗯……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幫你補充魔力?”
“是的。只要你成為我的御主,你的魔力就可以供給給從者,也就是我。”
“從者……”
“我不喜歡強求別人。如果你不願意的話也無所謂。”
lily打量著眼前這個穿著鎧甲的陌生男子。雖然他的面容被面具遮擋,但lily卻莫名地能感受到,此刻他正凝視著自己的雙眼。
幾分鍾前,這個男子輕描淡寫地就化解了將自己逼入死境的危機。開裂的地面,洶涌的光潮,狂暴的風壓……無論從什麼角度來看,眼前的他和自己都不是同一種存在。
今晚的所見所聞已經足夠將lily以往的常識擊碎。現在無論再發生什麼她都不會覺得奇怪了。
自己如果點頭,之後會發生什麼?還會遇到之前那樣的怪物嗎?眼前的他到底是誰?為什麼他會有那樣強大到恐怖的力量?這些問題都沒有答案。
如果梅莉在這里就好了——lily下意識這樣想著。
“……我想問你一個問題,可以嗎?”
“請便。”
“嗯……你能保證,我成為你的御主之後,你不會去做壞事,也不會傷害弱者嗎?”
剛說出口lily就後悔了——自己為什麼會問這種小孩子才會問的幼稚問題啊!你可是高中生啊lily!
“嗯,我保證。”
“那個對不起剛才是我說錯了……欸?”
“lily,我向我手中的劍保證,我不會去做任何一件壞事,不會傷害任何一個弱者。”
微涼的晚風吹撓著男子灰色的短發,他低下頭,左手緊握住那把黑色長劍,右手則貼在左胸。
lily在短暫的驚詫後,眼神也堅定起來。她知道自己現在必須認真地回應眼前這個半跪著的神秘騎士。
(就當是為了報答他吧……)
“嗯。我同意,成為你的御主。”
lily沒有去想這樣做的後果究竟如何——甚至,她的心底對於今後竟然有了些許的期待。仿佛冥冥之中的命運指導她做出了這個選擇。
隨著她的話音落下,她右手手背上的印記再次發出耀眼的紅芒。
一瞬間,lily感到有什麼東西流出了自己的體內,同時一股熱流蔓延全身。似乎有一根無形的线,將自己和他緊緊相連。
“那麼,在下,saber,從此刻起與御主lily訂立主從契約。從今以後,我將作為您的劍,您的盾,為您抵御一切外敵。”
自稱“saber”的黑甲騎士沒有立刻起身,而是緩緩摘下了自己的金屬面具。
“請多多指教,御主。”
三日月町南部,教會。
“saber職介也已經就位。很快,很快,新的劇目就要上演了!呵呵呵……”
肅穆的教堂中,笑聲回蕩不止。
三日月町東南,月宮。
“我說……御主?宇都宮那邊剛才傳話過來,saber好像出現了哦?”
“無妨。計劃不變。”
“欸——可是人家好久沒有出去了……”
“想去送死的話,我不會阻攔。”
“御主呦,你老是這樣說話,會被人討厭哦?”
金發男子輕輕翻過一頁書,沒有理會身旁少女的抱怨。
三日月町核心區,齋藤本家。
“老爺,博雅少爺的印記……”
“我知道了。實驗體的情況如何?”
“最新的3號實驗體高木健一目前狀態穩定,預計3天後就可以轉化完成……老爺,博雅少爺那邊真的不需要……”
“我說過,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身著華服的老人自始至終沒有睜開雙眼。
三日月町工業區,江崎重工總部。
“御主……”
“嗯?有什麼事嗎?”
“平民區那里,似乎有從者的目擊情報。”
“嗯,所以呢?還有別的事嗎?”
“沒有了。御主,您……”
“那好欸,飛行棋,要來嗎?”
“……好。”
紫發少女和紅發紳士,開始聚精會神地盯著棋盤。
三日月町,平民區。
“saber,lily……加油,希望你們能好好相處哦。”
花香彌漫過後,所在之處已是空無一物。
三日月町,未知位置。
“我能感受到,你終於出現了……你現在在哪里呢?我真的,好想見到你……”
可惜,無人應答。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