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原生·無H版】安徒死
【這次用了盡可能童話的口吻,簡練易懂的語言,盡可能地摒棄長難句和花哨的修辭。
本篇沒有H,沒有對應上“女仆裝”這個线索,但文風較為統一,另有H版本同時發布。
本篇原是許久以前被掐滅的、在崩壞世界觀下的靈感(兩位配角可以猜猜是誰),為一位朋友所具體實現出來,將Ta設為主角,想來不太適合直接發出來,故還是按原本的靈感做了微調,讓希兒在公開投稿版本中演繹故事。本篇的時間线,發生於希兒來到孤兒院之前。
加了些小心思,看兩遍可能有更多的發現。】
[newpage]極北的西伯利亞,寒冷的冰原上,坐落著一座小鎮。那里有一方小小的修道院,里面住著修女沃勒蕾,常常拖著年邁的身子,照料著收養來的孩子們,接受布施的同時又將這份善意傳遞給窮苦的人們。
曾經有一天,她撿來了一只叫希兒的小孩女仆,穿著單薄又可愛、甚至尺度有些出格到不屬於這個年紀的女仆裝,據她說,自己以前在幫周邊一位有錢的人家打工。撿到她的時候,她的渾身都凍僵了,幼嫩的皮膚像脫了水般又干又澀。沃勒蕾修女將她的女仆裝和鞋襪脫下來洗淨、保存好,給她換上了修道院厚厚的衣服,免得她挨凍。
早上醒來時,她向沃勒蕾修女哭訴,自己遭受了乞丐們怎樣的惡意,自己又不得已做了什麼。
修女聽完點點頭,她說,正因如此,修道院必須貫徹下去自己的善良,用慈愛去感化他們,而希兒可以留在修道院,贖原罪也好,安心生活也好。
在沃勒蕾的悉心照料下,希兒漸漸恢復了應當屬於孩子的活力,身體也很快發育起來,個子長高了一些。但她總嘀咕著,自己原本沒有這麼矮,是那場有魔法的大雪,把自己的皮膚凍得雪白的同時,骨架也凍得矮小了起來。
沃勒蕾修女笑著摸了摸她的頭,說這世界上不可能有魔法。
鎮子上有一位心地善良的富豪,有一頭漂亮的金發,從頭到腳都散發著高貴的氣質,家就住在和修道院的同一個山頭上,常常關心鎮子上人們的生活狀況。但富豪又隱姓埋名著,不願意親自去布施窮人,似乎是害怕人們一旦得知有人有錢且願意施舍,就會蜂擁而上,將自己的家底搶個精光。但只要能有秩序地布施,要富豪奉獻多少都可以。他說,他最喜歡看到小鎮上的一切。
“秩序,秩序是很重要的。”富豪對沃勒蕾和希兒這樣說道。
於是富豪委托沃勒蕾修女,定期將自己的物資布施給教會,再由沃勒蕾修女去派人布施給乞丐們。有了上帝的威嚴,相信人們不會造次。
小鎮地窄人稀,修道會長期缺乏人員,幾乎就只有年邁體弱的沃勒蕾修女一人。於是布施的具體任務,自然而然地就落到了修女收養的孩子們身上。
一天一天地過去,鎮子上的人們不斷受到修道院的恩惠,富豪也很高興,定時對教會的布施從未間斷。似乎這個修道院的名聲在周圍傳開了,越來越多的難民逃到這里。被凍僵在路邊、由沃勒蕾修女收養並照顧的孩子也越來越多。
“秩序,秩序是很重要的。”沃勒蕾修女欣慰地笑了,對希兒這樣說到,“唯有保持秩序,才能守住這善意的循環。”
希兒在永遠洋溢著溫馨祥和的修道院修養著,精神抖擻起來的她面容愈發可愛。過去的一切痛苦,不知什麼時候也都忘卻了。
有一天早上,恢復如初的希兒,信心滿滿地向沃勒蕾修女要求道:
「我也要去布施!」
沃勒蕾修女剛剛安頓了一個新收養的女孩子,帶著疲憊的面容,有些擔心地摸了摸希兒的腦袋:“你真的打算去嗎?這可是件苦差事。”
希兒不斷地點著頭,像一只啄食的小雞:「嗯嗯!我也想親自把大家的善意,繼續傳達下去!」
沃勒蕾修女同意了,但教會嚴苛的規則,她必須再跟希兒強調一遍:
“第一,你要穿著自己來到修道院時穿的衣服,布施這樣神聖的事情,善始,也得善終。”
“第二,不可以放開自己的食物任由乞丐們搶食,秩序是很重要的,唯有保持秩序,才能守住這善意的循環。”
“第三,盡量滿足他們的要求,布施應當盡善盡美。”
“第四,不可以吃為窮苦的人們准備的食物,餓了的話,完成任務後回來再吃。”
“第五,要明確並堅守獨屬於你的善良。”
這似乎都不是什麼難事,只是看著寒冷的外面,她對自己又要穿上單薄的女仆裝這件事有些擔憂,但終是點頭答應了。
希兒穿上自己的裙子,系好圍裙和頭帶,將白色的長襪盡可能地拉高抵擋寒冷,又將小腳塞進鞋子里,看著鏡子里可可愛愛的自己。
她注意到不遠處的豪宅里,富豪正看著小鎮,替自己探著路,放在眼前的望遠鏡片閃閃發光。他也很期待自己第一次的表現嗎~!
再回頭看向收養了自己許久的修道院,沃勒蕾修女疲憊勞作的模樣歷歷在目。
「不能辜負他們的期待呀。」希兒想著,推著裝著鍋、灶、煤氣罐的和很多食物的車子,稍微忍著寒冷,哼著小曲出發了。
路上、房頂上都布滿了積雪,銀裝素裹。上午的太陽灑落在地上,將一切都照耀得明亮。她來到鎮子中心,街上的乞丐比希兒預想的要多,於是她放開靈喉,用清亮的嗓音喊道:
「免費的午餐!修道院熱騰騰的免費午餐來啦!」
希兒無比容易辨識的聲音,讓周遭的乞丐很快就注意到了她。可乞丐們的反應讓她很是意外:
“滾開!我們不需要你這毫無意義的善良!”
“每次都派個小孩跑來送熱湯和面包,就不能換點新花樣嗎?!”
“肉呢?怎麼連肉也沒有?!”
希兒很委屈,又很疑惑,難道他們不應該對修道院的布施、對自己的善意抱有感激嗎?她端詳著這幾個乞丐,每個人都神采奕奕,似乎是吃飽了的樣子。
難道是因為他們過得很好,不需要嗎?
這樣想著,希兒便推著車子,繼續往小鎮的深處邁進。
“又來了,沒勁。”
“真是可笑的善良。”
「為什麼……」
可路上明明有許多乞丐,卻沒有一個人願意接受希兒的施舍。
“還是只有這點熱湯和面包?”一個乞丐盯著希兒看了很久,似乎是有點興趣,他拽著自己虛弱的身子骨蹣跚了上來,拿起勺子翻動著鍋底,“上次的肉呢?”
「希兒回去會跟沃勒蕾修女說,下…下次一定會有的!」希兒頗為慌張,一個勁地點頭道歉。
“一定離那女孩遠一點!指不定修道院又盤算著要禍害誰呢!”另一個人啐了一口,唾罵著。於是那個乞丐也悻悻離去了。
「沒有……怎麼會!希兒看著修女親手做的食物,沒有毒的!」
希兒急得快哭出來了,她想不到修道院竟然遭到了大家這樣的誤解。只是抹著眼淚,繼續往前跑去。
一定要完成任務。堅強的希兒這樣想著。
在希兒急急忙忙穿過大馬路的時候,突然,飛奔來了幾輛大馬車,她來不及躲避,左腳一只鞋子就這樣被弄掉了。她仔細地找呀找,就是找不回來,這可是她母親的鞋子啊!她不敢丟失,但現在卻被她弄丟了,她很擔心,也很傷心。至於右腳上的那一只鞋子,是被馬路對面的一個少年撿走了。那個少年嘻嘻地對著希兒說,這個鞋子用處可大了,可以做他後代們的大搖籃。
希兒更傷心了,連跟她年齡一樣大的少年都來欺侮她。她只好忍受著寒冷,隔著一雙薄薄的長筒白襪,踩在腳下。襪底沾上碎雪,雪再親吻到皮膚的溫度,讓它們化成冰冷的水,蓄積在足底。里面的小腳都被凍傷了,細嫩的皮膚大概也都裂開了吧?但她不敢去脫下襪子看,這是自己的雙腿唯一可以御寒的東西了。
對了!希兒突然想起了什麼,將煤氣灶打開,雖然火焰在里面,自己的小腳依舊踩在地上,但好歹能溫暖不少。
可接近了熱量後,自己的身體反倒更加珍惜溫暖,更劇烈的顫抖起來,希兒又難受又委屈。
“沒肉?一點誠意都沒有!”
“有肉我就吃。”
路上的乞丐們,似乎狀態都不錯,不像是飢腸轆轆的樣子,難道是之前的孩子們布施的太好,讓他們都吃飽了嗎?但是他們為什麼都抄著手,頂著紅紅的臉頰在街上挨凍呢?是因為依舊無家可歸嗎?
天呐!現在這個又累又餓又冷的小女孩還在大雪厚積的大街上徘徊著,她不願回修道院,也不敢回去,她可是一份午餐都沒有布施到啊!飄飄揚揚的鵝毛大雪在不停地下著,小女孩一個人孤單單地在大街上走著,大雪壓在她那頭齊耳的短發上,她呼著熱氣,顯得更加惹人憐愛了。
惹人憐愛的希兒穿過一片鬧市區,走了好一陣子,一直走到了下午。她似乎感覺終於有人向她走來,她欣喜地回過頭,發現是剛才上前詢問自己的乞丐。他吞咽著口水,看著希兒這邊,再虛弱的眼神也藏不住他的渴望,他似乎是餓壞了。
“可以…給我一份熱湯嗎……”
「可以!當然可以!!」希兒欣喜地拿起一只碗,用被凍得快要沒力的潔白玉臂,盛上滿滿的一碗熱湯。
乞丐緩緩地、珍重地接過,他似乎真的很久沒有吃過東西了,哪怕是這樣一點廉價的食物,他都像捧著一件寶物一般捧著它,眼里閃出一絲微弱的光。
在這小鎮僻靜的過渡地帶的小巷里,小女仆希兒乖巧地站在一旁,看著乞丐緩緩坐在冰冷的木地板上,背靠一間別人的屋子,緩緩喝下一口湯。
希兒開心地笑了,又從旁邊的袋子里抽出一塊面包,遞給了乞丐。
喝了湯的乞丐一下子有了不少的活力,他抓起面包,狼吞虎咽著。但他似乎太久沒有吃東西了,吃得這麼急,腸胃一下子遭了罪,他又嘔了出來。
「啊…乞丐先生……」希兒有點手足無措,她連忙給乞丐拍打著背。過了一會兒,乞丐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了。希兒又遞給了他一個新的面包,他便拿著,靠著木屋睡著了。
此刻已是黃昏,希兒望著天邊光明的色彩,憂心忡忡起來。到現在只送出去一份,那可如何是好!自己明明信誓旦旦地答應過的……
她挨著凍奔走了一天,現在也實在太疲憊了,煤氣罐的余量還有很多,似乎能撐到明天早上了。想要這里,希兒倒是有一些安心。她很快也在溫暖的火焰旁,睡了過去。
醒來後,夜幕早已降臨了。
她走出小巷,看著自己來時的方向:遠處的豪宅里,富豪的望遠鏡片正閃閃發光。一旁的修道院里,希兒仿佛還能看見沃勒蕾修女疲憊勞作的模樣,看向近處,乞丐先生還在一邊睡得死死的。
「不能辜負他們的期待呀。」希兒想著,下定決心要做點什麼。這樣強烈的意願,似乎在驅使著一股奇怪的、無從用言語形容的東西從她的身上涌現出來。
「現在沒吃飯的人們,一定餓極了吧!」
過了一陣子,整頓好自己的希兒抹干眼淚,推著車,重新走出小巷,來到街上。
“離她遠一點!”
“我們不需要你這邪惡的善意!”
大家的面容遠不及白天的精神,似乎的確飢腸轆轆,但依舊沒人願意領她的情。
希兒哭了,沒有人能理解她的努力,但她這次不肯再辯解,只是推著車,回頭往修道院的方向走去。
沒有了太陽,小鎮的街道變得愈發寒冷。
過了一會兒,車子上的煤氣也用完了。再也沒有東西能給予希兒任何的溫暖了,可她現在連顫抖的基本力氣都沒有了,只是默默地被冰冷摧殘。
她的腳大概已經破了吧,會有濃濃的血,把潔白的襪子給染成黑紫色嗎?
她的手臂用力過度,現在也很酸痛。
圍裙的系帶漸漸松散了下去,半垮在希兒的裙子上,暴露在外的兩只雪白臂肘,都布滿了凍瘡。就連襪跟在大腿肚上勒出的一圈邊緣,也被凍裂出了口子。
希兒的身體漸漸無力,腿腳一軟便栽倒在路邊。她已無力再爬起來,只是靠著垃圾箱,望著小鎮上的一切,望著天上。
她睜著大大的眼睛抬頭望天,一片片聖潔之光照在了她的臉上,照在了她單薄的身影上,她突然感到無比溫馨,天上的星星都在朝她眨著眼睛,一副很淘氣的樣子。
希兒大概知道自己的結局了,她又突然記起了什麼,她原本很幸福的、作為一個可愛的小小女仆的過去。
突然,天那邊不小心掉下了一顆小小的星星,那顆小小的星星從天的那邊快速地向天的這邊滑落了過來,誰也擋不住。小女孩嘆了一口氣,因為她也幫不了那顆小星星。
她自言自語地說:“真可憐,又有一個生命就要結束了。”
據說流星劃過的時候,閉眼許下的願望就會成真。就仿佛是星星燃燒了自己,換來能實現一切的魔法,饋贈給大家。在意識愈發迷糊的希兒,用最後的溫柔,閉上眼許下了一個願望:
希望所有的善意都能得到理解,所有的溫暖最後都能傳達。
薪火相傳,永恒不息。
一個路過的乞丐注意到了她,她蜷縮著身子,側躺在地上,頭發和眉毛上都是雪霜。乞丐又轉頭看了看一旁的小車子,瞪大了眼睛:
“肉!是肉!”
“快來啊!好大的一鍋肉湯!!”
希兒的願望成真了,奇跡地仿佛魔法一般。
乞丐振臂高呼,說罷便抓起一塊肉,用盛上一碗湯,狼吞虎咽起來。
一傳十,十傳百,整個鎮子的乞丐都朝著這邊涌來。他們爭先恐後地搶著喝起肉湯。仿佛沒有秩序、沒有人的看管,能被肆意掠奪的東西,才值得他們無下限地索取。
鍋里的一切都還是溫熱的,那是最後時刻,陪在小女孩身旁的煤氣罐,燃盡自己,所保留下來的余熱。
一番肆虐後,絕大多數人都吃飽了,只有極個別沒有搶贏的乞丐,抄著手縮起脖子,重新倚靠在路邊,忍著飢餓期待著下次的布施。
整個街道都洋溢著歡呼雀躍的幸福,人們哈著熱氣,看向修道院的方向,衷心感謝著上帝的恩惠。
整個凌晨,小女仆希兒都倒在旁邊,皮膚里的水分漸漸散去,變得干澀,卻又變得更加純真潔白。最後一刻,她看著身邊的美好的一切,帶著微笑閉上了眼睛。
“謝謝你,孩子,你的任務完成了。”破曉時,一個好心的乞丐替她撿來了白天丟失的瑪麗珍鞋,珍重地撫著她被白襪覆蓋的腳踝,給她好好穿上。又找來一張破舊的毯子,蓋住她皎美的容顏。
[newpage]再過了一陣子,路過的沃勒蕾修女發現了她,替她揭開毯子。
“你做得已經夠好了,我的孩子。”修女說著,背起她的嬌軀,帶回了修道院里,把她輕輕放在壁爐旁的床上。
她的渾身都凍僵了,幼嫩的皮膚像脫了水般又干又澀。沃勒蕾修女將她的女仆裝和鞋襪脫下來洗淨、保存好,給她換上了修道院厚厚的衣服,免得她挨凍。
早上醒來時,她向沃勒蕾修女哭訴,自己遭受了乞丐們怎樣的惡意,自己又不得已做了什麼。
修女聽完點點頭,她說,正因如此,修道院必須貫徹下去自己的善良,用慈愛去感化他們,而希兒可以留在修道院,贖原罪也好,安心生活也好。
“我也要去布施!”旁邊門口似乎有一個小女孩向修女請求道,希兒的視线很模糊,看不清她的臉。
沃勒蕾修女安頓好希兒,轉身看向那個孩子,帶著疲憊的面容,有些擔心地摸了摸她的腦袋:“你真的打算去嗎?這可是件苦差事。”
“嗯嗯!我也要親自把大家的善意,繼續傳遞下去!”
希兒沒有說話,緩緩地閉上了眼,沉入眠鄉。
在夢的倒影里,她是一顆流星,化作永不會感到寒冷的火蝶,穿梭在地平线上。
(完?)
[newpage]靈感來自:
Radiohead《No Surprises》
與
漢斯·克里斯汀·安徒生——《賣火柴的小女孩》
以及
AutoianO咕了的《雪繹記》
文章標題對安徒生先生並無冒犯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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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就是這倆中的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