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越時空的復仇
月輝第一次遇見戴梅洛蒂時,內心所產生的第一個想法就是:要對她敬而遠之。
月輝是轉校生,她在夜騏學院進修一年後,轉學到了位於小馬國首府的坎特拉高中。這座學校里大部分的學生都是獨角獸,像她這樣的夜騏實在是為數不多。然而,即便算在罕見的夜騏之中,她的存在依然是出類拔萃:平常的夜騏的身體要麼是漆黑色,要麼是深紫色,她卻是白色。白得很純粹,很專一,沒有一根雜色的毛,就像是高山上積雪和雲朵相銜接的那一片。月輝雙眸的色彩是同樣純朴的紫色,與其說像是寶石,倒不如講更像是某種珍貴元素的單質晶體……這對眼睛里時常會流露出些許擔憂或者說焦慮的神情,但又曇花一現。其中原因之一就是,她從那麼遠的地方孤單一馬來此,馬生地不熟的,難免會不適應。
在見面課上,老師隆重地向大家介紹了月輝,後者受到了相當熱烈的歡迎。不過,在此起彼伏的歡迎動作里,她還是發現了一個與眾不同的存在:那是一只坐在最後排的獨角獸,她的兩只胳膊並沒有像其他小馬一樣擺動著,而是自顧自地抱在胸前,露出一副無所謂甚至是冷漠的模樣。月輝感到很不解,忍不住多看了幾眼,注意到對方的模樣確實很標新立異。她是一只青色的小馬,在有明文規定統一發型的情況下,披著一頭染燙過的棕褐色鬃發:腦袋兩側的頭發被刻意地剪掉了許多,中間的向上豎起,仿佛是一個雞窩。她的眼睛是半眯著的,滿是頹廢的景象,看不到眼睛,倒是眼瞼下邊各自有一圈黑色的眼影。除此之外,月輝還注意到她身上雖然穿著校服外套,但也是皺巴巴髒兮兮的,里邊的黑色T恤半遮半掩地露著,上邊印著個逆十字,下邊還寫有“DIE”的字樣。月輝是好學生,來坎特拉之前,一直是一名虔誠的教徒,現在脖子上還掛著十字架的紋章。對於這種又非主流又離經叛道的小馬,她自然是唯恐避之不及。只是月輝有一點不明白,為什麼這樣一位糟糕的學生,會出現在坎特拉高中的重點班里?
但是有條公理說的就是:你越怕來什麼,什麼東西就會來。全班的座位早已差不多排滿,只有在最後排的位置留有一個,而且恰好就在那只討嫌的小馬旁邊。於是在老師的親切安排下,月輝很不情願地被分了過去。
她的印象是正確的,這只痞里痞氣的獨角獸,自然不是什麼好學生,和她相比就像是兩個世界里的角色。她們一開始並沒有想要交流的想法,對方的名字也是在其上課睡覺,被老師點名時念出來時得知的“Diamelody(戴梅洛蒂)”。這名字聽上去很文雅,月輝怎麼也想不出來,它的主人會是這樣一位有個性的小馬。只要不去理睬她,就不會有什麼事情了吧。月輝想到,我來這個地方是專心學魔法的,而不是要和怪馬交朋友的。
不過,月輝注意到,盡管戴梅洛蒂整天吊兒郎當,被老師拿來當談資的,但在同學們之間,她依舊是備受尊敬,或者說大家都是敬而遠之的態度。她組織了一個類似於幫派的團體,拉攏了一堆小弟做她的手下,在課下整天拉幫結伙,要麼是聚眾在某個角落里抽煙,要麼是對落單的好學生找茬。月輝見過那些被欺負學生的慘樣,他們無一不被整蠱得很難堪,最輕的那個也只是被潑了一身水罷了。他們干壞事的時候,沒有一個旁馬敢上前阻止,生怕被牽連進去。而幕後黑手洛蒂只在後邊看著,從不親自動蹄。被欺負過後,還會被威脅不准告老師,否則下場會更慘。月輝在這里初來乍到,還沒什麼能依靠的朋友,她看到此類場景時總是被躲得遠遠的,祈禱著自己不要惹上他們的麻煩。就算是平常時光,要是看見了他們,月輝也會選擇繞道而行。照道理來說,她其實可以用魔法開個傳送門離開的,但她只得在迫不得已的情形下使用。因為夜騏的魔法,在小馬國算是禁術。
不過前面也說了,越是害怕什麼,什麼就會發生。無論月輝怎麼嘗試躲避,他們最終還是會找上她。這天她去儲物櫃拿書,剛剛周邊還沒誰,一轉頭的當兒,那些二流子一般的小馬,就像鬼魅似的出現在了月輝的面前。他們三三兩兩地站著,就像一堵牆,擋住了月輝前進的路线。夜騏能發現,他們是故意是這麼做的,她的心不由地提到了嗓子眼。
“不好意思,請讓一下,我要過去。”盡管有些發怵,但月輝還是不卑不亢地說道。她直視著領頭一位公馬的雙眼,企圖從中獲取些許信號。
“不好意思,請讓一下,我要過去。”沒想到,對方捏著嗓子,怪里怪氣地把她的話給復讀了一遍。他這一滑稽的表演頓時引起了在場所有小混混的哄堂大笑,他們的笑聲也同樣是怪里怪氣,仿佛是一群烏鴉的啼鳴。他們組織有序地一起朝前走了一步,把月輝能自由活動的空間再次縮小了一分。
“你們……想干什麼?”到目前為止,月輝才猛然意識到自己是有翅難逃,後路盡失了。她緊張地將後背依靠在櫃子的鐵門上,前蹄把書抱在胸前。她的心里充滿了對公馬的憎惡。最令她膽怯的是,那些公馬眼神中不約而同暴露出的不懷好意。現在是年輕氣盛,精力旺盛的年紀,誰知道他們會對這樣一只弱不禁風的雌駒,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呢?
領頭的那只公馬舔了舔嘴唇,邪惡地笑道:“這座學校里的夜騏全是黑色的,只有你是白色的。我們想親身體會一下,那究竟是天生的,還是你染上去的呀!”說罷,他們齊刷刷地抬起了罪惡的蹄子,向著月輝的身上伸去。嚇得夜騏的書一下子沒拿緊都掉在了地上。她在腦中已經部署好撤離的法術了。反正沒有誰會相信小混混的話,對吧?
月輝的樣貌本來就窈窕姣好,正值碧玉年華的她,身材也是婀娜而又柔美,潔白色的軀體展露著雌駒的弧线美。尤其是一雙大腿,在純白體色的映襯下,顯得格外地頎長,格外地嬌媚。這些因素,無疑助長了這些敗類的孽念。
就在他們要碰到,月輝即將發動傳送門逃走的前一刹那,領頭的肩膀忽然被誰給拉住了。這麼一攔讓他的臉上表現出了顯而易見的不爽,直到下一秒戴梅洛蒂的話在瞬間讓他變了臉色:“該撤了,有老師來了!”
這下,小混混群頓時作鳥獸散。他們連頭也不敢抬,就像無頭蒼蠅一樣,四散而逃,不一會兒就沒了影。丟下月輝倚靠在鐵門上,微彎著腰,心有余悸地喘著氣。
待她再抬起頭的時候,她發現,周圍根本就沒有什麼老師路過,偌大的走廊空空蕩蕩的,甚至連一只小馬也沒有,包括剛剛還在的戴梅洛蒂。她睜大了雙眼,不免有些茫然。月輝呆呆地回想了一會兒,思考著到底發生了什麼。他們是要對她圖謀不軌,難道是洛蒂,良心發現救了她嗎?那標志性的頭發,肯定是洛蒂了,可她為什麼要幫我?……她還想再多緩一會兒,但是上課鈴准時地作響了。月輝只好慌忙地撿起書,衝回了教室。
她打開門的時候,發現戴梅洛蒂已經坐在那里了。後者還是和以前那樣漫不經心地翹著二郎腿,就像先前什麼都沒有發生似的。月輝匆忙回到自己座位上,在路過她的位置時,輕輕說了一句:“謝謝你。”
洛蒂就像沒聽見似的,依舊自顧自神游。她的無動於衷並沒有讓月輝覺得有什麼討嫌,反而讓其產生了更大的興趣。她明明幫了我,為什麼還不承認呢?她又是為什麼想要幫我的呢?月輝的好奇心翻涌了上來,她決心要好好留意一下這只奇怪的獨角獸。
到了期末考核的時間段,有獎學金會頒發給各項排名靠前的學生。這個班里的小馬,除了洛蒂之外都很用功,月輝也是卯足了勁才做到擠進前三的。但她的目的可不止步於此,她想當第一,好好地給全班同學留下印象,更何況,她在乎的不是錢,而是能和校長見面的機會。德智體美勞中,她後四項的得分都已經達到了最高水平,唯獨這個“德”,還需要再度評估。要是分數上去的話,成為班里的排頭兵是綽綽有余的。
她有些犯難,她以為只要基本功課做得好就行了,誰知道這學校有這等奇奇怪怪的規定。班里的其他幾個學霸,家里都是貴族或者老板,他們只要以自己的名義,向學校或者別的什麼慈善機構捐幾筆錢,德育分自然就能上去了。月輝既沒錢又沒背景,只會一點點高階的魔法。但那也是用在正道上的,決不能干謀私的事情。她實在是想不明白,她能怎麼做。
也就在這時候,班主任找到了她,向她暗示道,可以帶動班里的後進生,幫對方提高成績,改正毛病,同樣也可以獲得不少的德育分。雖然沒有特指,但她明白那個後進生就是戴梅洛蒂。念在自己還欠對方一份情時,月輝猶豫了一下就答應了。
於是,她就開始了對口幫扶,要是能在期末考試時能把對方的成績都弄到不掛科的地步,就算作她成功了。一開始不出所料,事情進行得很不順利,戴梅洛蒂始終是一副滿不在乎不合作的態度,無論月輝怎麼苦口婆心地說,講,求,她還是無動於衷。就算是在她耳邊嘮叨個不停,洛蒂照樣能眯著眼睛坐著睡著。月輝氣不打一處來,有時候她真想朝對方那張藐視一切的臉上捶上幾蹄子,但最終還是顧忌到校長和混混頭子的身份給止住了。她沒辦法,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勸對方要認真學習,要做一個對社會有貢獻的小馬,不要再渾渾噩噩地混日子了。在被說煩之後,洛蒂終於拋出一句:“沒有用的,你改變不了我的,早日放棄吧。”
越是艱難的阻礙,就越是要克服。月輝的意志被點燃了起來,她下定決心,要不惜一切代價,提升洛蒂的素質。現在,除了吃飯睡覺的時間,她幾乎要無時不刻地跟在洛蒂的身邊,敦促對方好好學習了,就算是對方下課時和那些幫眾鬼混的時候,她也像飛蛾撲火似的出現在她身邊。哪怕是洛蒂要帶頭去欺負別的書呆子時,她也會抱著本書向她宣揚認真學習的道理,把在場的其他小馬看得不明所以,於是攪黃了他們的好事。那些二流子有好幾次想把她趕跑,但都被洛蒂拒絕了,她還特別叮囑,不要去找月輝的麻煩。看上去,她似乎變得有點不那麼排斥了。
月輝給洛蒂輔導了許多的功課,她總算是願意肯聽一點點了,盡管,做題的正確率依舊是低的可怕,低的能把低血壓給治好的那種。她還發現,對方有時候不像是在聽題,而是在看著她的臉,一看就是好久,弄得她怪不好意思的。不過,這也總比沒有好,月輝稍稍松了口氣。相信她能在一定量變的時刻,達到質變的。
有一天,她在自己寫作業的時候,忽然被一道題給難住了,“若50個苹果里,有46個好的和4個壞的,那從中一次抽3個,至少一個是壞的概率是……?”月輝情不自禁地給念了出來,她已經好久沒有遇到這種能讓她再看第二遍的題目了。
“0.2255”她在寫一瞬間,忽然聽見旁邊的洛蒂報出了答案。月輝大吃一驚,她計算的結果,確實是這個答案。伴隨著從座位上猛地站起,她躥到了洛蒂的面前,矜持的語氣中不乏著喜悅:“你是怎麼做出這道競賽題的?”
“啊,我還以為你在考我題目。”洛蒂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消失了。這時候,月輝才發現她有著一雙美麗的藍眼睛,從中閃耀著的純淨,是她這輩子見過的最干淨的。她幾乎不敢相信,平日里不修邊幅的洛蒂有這樣一對明眸。“我是亂說的,就這樣。”她再次眯上了眼睛,把腦袋轉向另一邊。
“可是這就是標准答案,亂說的不可能這麼准確。你很聰明,只是深藏不露,對吧?”月輝直勾勾地盯著對方的腦袋,心里再度翻涌起了無盡的好奇心。她明明知道答案,卻不承認了。這說明,她這些糟糕的答題情況,很有可能是裝出來的。她卻又一次不承認了,仿佛是懼怕別馬知道她的真實自我似的。這只獨角獸,究竟在向她,或者是大家,隱瞞著什麼?
她甚至有點竊喜,自己到目前的努力並不是徒勞無功。戴梅洛蒂並不是朽木,相反的,她極有可能是棟梁,只不過因為某些她不知道的原因,把自己對外包裝成了朽木。但她目前為止在沒有被偽裝的身份中迷失了自我,依然會在意想不到的場合,展現出棟梁的光澤。月輝分析出這個結論後,不免高興起來:對方看上去和自己是同一類小馬,都是有本事而因為各種原因不是處來而已。或許從某個角度來看,她們能夠做朋友。
她明白,光從學校里的表現來看,是很難了解到事情的全貌的。她得要對洛蒂業余時光做些調查。她覺得自己就像是位偵探,一位替大家排憂解難的偵探。
於是,月輝向班主任要到了戴梅洛蒂家的住址,以及課後繼續輔導功課的紙質許可。然後在期末考試前一個月的某一個周末,登門拜訪了對方的家。令她始料未及的是,她原先以為洛蒂這樣桀驁不馴的小馬,是生活在那些家庭教育缺失的家里,而此刻呈現在她面前的,是一座典型的坎特拉貴族宅邸。她得要按響院子外邊的門鈴,對著話筒說明來意,管家才會派小馬來給她開門。月輝走在通往宅子的小路上時,琳琅滿目的雕塑,讓她回憶起了以前在夜騏學院的往事。
進門後,她有些發愣,因為眼前這個梳著長發,穿著整齊考究的青綠色獨角獸,居然正是學校里那個放蕩不羈的洛蒂。還有差別的是,對方臉上的表情不再是無所謂的了,倒是在恭敬有禮之中摻雜著明顯的不耐煩。
“您好,歡迎光臨鄙馬的寒舍。”月輝怎麼也想不到,這種話會出自洛蒂的口中。她的背後站著她的父母,打扮得也一樣是考究有序,風度翩翩。舉蹄投足之間,無一不散發著貴族們高雅而脫俗的氣質。月輝在知識庫里想了一陣子,總算語言得體地向他們再度表達一遍此行的來意和目的。
“這是極好的,”洛蒂的父親贊許道,“就讓小女聽從您的輔導吧。”
月輝想起了自己的父親,他是一位皇家衛兵,自己繼承了他的純白色毛發。
洛蒂家的房子很大,從外表看就有好幾層。里邊的裝潢也集聚著貴族的氣息,屋里到處都是精美的雕刻,門框上,樓梯扶手上,柱子上都是;甚至隔三差五地就能看見有許多名畫,被掛在牆上,月輝能一一報出它們的名字和作者。地板的裝飾古色古香,頗具年代感,也不知道它們在這座房子安靜地守候過了多少的歲月。月輝還推測道洛蒂家一定是個書香門第,因為在到達對方的房間時,總能在走廊上見到一排又一排擺滿了的書架。她的好奇心越來越強烈了,幾乎要到快把她吞噬的地步。為什麼如此規矩整潔的家庭里,會孕育出洛蒂這樣的異類呢?
她的疑惑很快就解開了,也正如很多故事里所講的,洛蒂說她是對這種墨守成規,四處受限的貴族生活甚是反感,畢竟都新世紀了,再這麼冥頑不化,遲早要被時代給淘汰的。因此,她才在學校里盡情展現自我,變得這麼玩世不恭的。她說她並不想生活在家族的陰影里,想要靠自己來創造一番事業。
“所以,我才不服從學校的安排,以此來反抗家里給我安排的命運。”見沒辦法隱瞞了,洛蒂終於道出了實情,她的眼睛里流露著無奈和失落的神情,“那些小混混是看我有錢,才跟著我的。他們平日里欺負的對象,也都是那種自視清高的學霸而已。這就是班里的其他同學都不怎麼忌憚我的原因。要是給你造成了什麼不便,我深感抱歉。”她深深地鞠了一躬。
“沒關系沒關系,只是我有點不明白,”月輝看樣子還沒有從龐大的信息量中回過神來,她表現得還是有點木訥,“你為什麼要不服從家里的安排呢?你家里又不會害你,為什麼不聽他們的話呢?”有那麼一瞬間她回憶起了自己逝去的家庭……
這時候,洛蒂的眼睛里忽然瞟來一道格外凜冽的目光。如此可怖,以致於讓月輝不寒而栗,凍住了尚且含在喉頭的話語。對方的表情很明顯在提醒她說錯了話,即便月輝並沒有想通她到底說錯在哪里。短暫的幾秒死寂後,夜騏趕緊換了一個話題:“既然你這麼追求個性的話,為什麼不明面反抗出來,比方說在家里也打扮得那麼狂野,之類的。”
“因為我覺得那樣子,真的很丑。”洛蒂似笑非笑地撇了撇嘴。
既然戴梅洛蒂也是學霸,月輝就覺得自己沒什麼再輔導功課的必要了,她只希望對方能在期末考試的時候,能把分數壓在及格线稍微上邊點,好讓她能拿到獎學金。洛蒂勉強同意了。既然來了,她的注意力從對方身上逐漸轉移到了這棟豪宅上。在林蔭鎮的那些日子里,她只在電視上見過它的風采,如今總算有機會親自進入了,怎麼能不好好游歷一番呢?於是她請求洛蒂帶她好好參觀一遍這棟房子,獨角獸無奈地嘆了口氣,再度勉強同意了。
除了家組成員的臥室外,這棟房子的底層還有眾多傭人的房間,只不過里邊大多數都是空的。二樓有獨立的書房。三樓則有一間家族會議室,以及家族史展覽室。那些只能給本族的成員開放,所以月輝並沒有得到進入的許可。一路從下往上走,肉眼可見的是,周邊裝潢上的精細程度,與之俱增。一樓可能是幾個幾何圖形的變換疊加,三樓則是凶獸猛禽的紋章。後者雕刻得是如此栩栩如生,神態都很到位,以致於月輝一路感嘆洛蒂家族的興盛。尤其是到四樓,被告知有個專門用來存古董的貯藏室後,她更是兩眼放光。因為她知道,自己修行的時空魔法,有不少是被記錄在古老法器上的,要是能看上一眼,她准能學會。
“你們的家可真壯觀。”在晚宴上聊天的當兒,她情不自禁地發出了感慨。這話讓一旁吃飯的洛蒂險些把臉扎進餐盤里。“謝謝你們能讓我來開闊眼界。”
“也就那樣吧,過獎過獎。”洛蒂的母親微笑著說道,“你可是來給洛蒂輔導功課的,算是我們全家的恩馬呢。應該謝謝你才對。”她朝著把臉從盤里抬起來的洛蒂,面色驟然變成了嚴肅,“還不快謝謝月輝小姐,洛蒂!”
戴梅洛蒂擦了擦嘴,陰陽怪氣地說道:“謝-謝-月-輝-小-姐。謝-謝-你-幫-我。”
月輝還沒說什麼,洛蒂的父親忽然又接上了話,他數落道:“你看你,干什麼都不行,連吃飯都不會吃!看看人家月輝小姐,才來這里沒多久,就把禮儀給學精通了!你要是有她的一半該多好!”
洛蒂還想爭辯什麼,可是眼中的高光逐漸消失了。她被命令到立刻回屋反省,於是放下刀叉,垂頭喪氣地離開了餐桌。月輝忽然有點理解對方為什麼這麼反感家里的生活了,她本來也想上去勸慰對方,可洛蒂的父母相當熱情,一定要留下來再讓她陪著說說話。他們聊了很久很久,話題的時間空間跨度都很大。談話間基本上都是對她的贊美褒獎之詞,導致月輝一直在妄自菲薄。時間不知不覺中就到了半夜,月輝本來想回去,但在洛蒂父親的盛情邀請下,還是留了下來,在客房居住一晚。這樣也好,她能完整地體驗到身為貴族的一天了。
客房的床很柔軟,很溫暖,趴在上邊就像是睡在一朵雲上邊。吃飽喝足的月輝,稍微翻了幾圈之後,伴隨著沉甸甸的睡意,甜甜地進入了夢鄉。
夢中的光景並不美好,她是在驚嚇之中醒過來的。但是醒來之後眼前的場景,又讓她覺得這邊才是可怖的夢境。月輝記得,自己躺下的地方是貴族家的客房,周邊滿是台燈溫暖的光芒,以及精美的家具,牆上掛著顏色亮麗的風景畫;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空氣又潮濕又汙濁,不知從哪里發出的火光閃爍著,讓她勉強能看清,牆上掛著的是鐵鏈烙鐵之類的刑具。即便是在火苗里,它們依舊散發著冰冷的光澤。幸虧月輝是夜騏,沒過一會兒她便看清了這個房間里的全貌。周圍是深青色的石牆,一處裝著鐵柵欄,房間里除了角落里幾個火盆外,並沒有別的光线,因為該是窗戶的位置全部被石磚給替代了。仔細一看的話,那些刑具上還有一些風干了的血漬。她有些驚詫,腦子里的第一反應就是地牢。在正想坐起身之際,月輝更驚訝地發現,她的四肢被一邊一個地被繩子系在了四個角落。繩子勒得很緊,以致於她只能被強制地舒展開身體,露出她雪白色的胴體。在這片潔白之上,唯有一處展現的是其他的色彩,那就是她粉嫩嫩的花蕊。此時的它,就像是含苞欲放。
“這是哪兒?”月輝自顧自地說道,一發現自己掙脫不了繩索之時,心態馬上就變得惶恐起來:這不是簡單的繩子,它能抑制住魔法。沒有了魔法的她,什麼也不是。“有馬嗎?救命啊!”
“別叫了,不會有誰聽見的。”她聽見黑暗處有一個聲音幽怨地說道,“這個地方,只有我能陪你。”
聲音很熟悉,月輝幾乎不用思考就知道是洛蒂。她看見對方換回了那個朋克的發型,黑色的眼影再度出現在了眼瞼下方。除此之外,她的脖子上戴著個長滿尖刺的項圈,身上又穿著那件露肩的褻瀆T恤。上邊的“DIE”在火光的映射下格外瘮馬。不過,她藍色眼睛里的神情,也不是滿不在乎,而是很激動,很亢奮,就像是要去完成什麼儀式似的。月輝的心里沉了一截。
“洛蒂,我被困住了,快救我呀!”夜騏無助地大叫道,即便她內心明白,這麼做的結果也只是徒勞無功。緊張和害怕的情緒像小蟲子一樣,在她的皮膚上蠕動著,奇癢無比。
戴梅洛蒂冷笑了一下,她的眉頭一下子緊鎖起來,開始不管不顧地向著月輝介紹起來,她的家族史。她說她雖然是貴族,但發家史極為不光彩,是建立在奴隸販賣的血汗之上的。誰知道,有多少被販運而來的奴隸,受盡折磨後被殺害。這間地下處刑室,就是最顯眼的見證。她那毫無馬性的祖上,吃馬不吐骨頭,因此賺得盆滿缽滿,從富豪躋身貴族。
“虧他們還是教徒,我看連畜生都不是!”洛蒂恨恨地啐了一口的唾沫,砸在地板上。
“所以我對教徒充滿了憤怒,什麼寬容,什麼友善,都是騙馬的鬼話!”洛蒂的眼神逐漸轉移到了月輝的身上,“什麼教義,字里行間都寫著吃馬!什麼禁欲,把正常小馬都要逼瘋了!”
月輝從來沒看見洛蒂發這麼大的火,她害怕極了,特別是目前她動彈不得,只能毫無作用地撲扇翅膀的情況下。她也在這些獨白中意識到,為什麼洛蒂會對自己的貴族身份深惡痛絕。不過這都不重要,她現在最想做的就是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洛蒂,我明白你的感受了,求你行行好,放了我吧,我不會對外邊說這些事情的。”月輝可憐兮兮地說道,她微微撇著嘴,紫寶石的眼睛里水汪汪的,仿佛一觸即下。
“我半夜里時常被噩夢驚醒,夢到我就是那些在被處刑的奴隸。我無時不刻不在懺悔,為我不曾犯下的罪行。”洛蒂凶狠地說道,在眼影的映襯下,她的兩側眼角都在上揚。“但我做不到懲罰自己,就拜托你替我贖了這份罪吧。”她吐字清晰,一字一頓。
“什麼?這和我有什麼關系啊……”月輝沒搞懂其中的邏輯,但此刻的她確實害怕極了,光是潔白色身體的顫抖,就耗費了她絕大部分力氣。繩子就像是無處不在地控制著她。夜騏的力量被恐懼給吞噬殆盡,眼下能做的也只有,失落地看著洛蒂,一步一步地朝她靠近來。她還想喊幾聲救命,但是喉嚨頭像是被什麼東西給堵住了,發不出一點聲音。在洛蒂的腦袋抵達她面前的一刹那,她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但令她沒想到的是,迎面而來的是嘴唇上的些許,又冷又暖,還帶一些濕漉漉的觸感。她驚奇地睜開眼,卻注意到洛蒂正閉著雙眼,嘴唇貼在了她的嘴上。她的雙蹄,慢慢按在她的臉上,似乎是在調整角度。這瞬間,一股親切的氣息從對方那邊吹拂了過來,就像是春風一樣,奇妙地溫暖了她的全身。月輝想不明白,為什麼洛蒂會在這時強吻她,但是她的臉頰,已經是不由地泛起了紅。她感到有種自上而下的壓迫感,逼迫著她心靈或者身體的臣服。
下一秒,洛蒂舌頭的深入,伴隨著一陣窒息而又甜蜜的滋味,直入月輝的心間。她險些有點喘不上氣,身子掙扎了幾下,雙蹄抓到的卻只有虛無。不過,這點虛無與接吻所賦予的興奮和愉悅,是完全無法比擬的。她能感覺到,洛蒂的唇舌,正在貪婪地掠奪者她口中的每一個角落。對方的蹄子,也不再是固定她的腦袋,而是撫摸到了她的身上,輕輕地撫慰著她白花花的軀干。月輝的眼淚從眼角滑了下來。
都說雌駒最懂雌駒,洛蒂愛撫的動作溫柔的同時,也不乏幾分詭魅。她沿著月輝的胴體,從脖子的位置,一路下行,劃過胸,腰,腹的部位,最終停留在了下身花苞口的上方。月輝本能地發出的幾聲嬌喘,全都以氣體的形式,被洛蒂給吸入了體內。就這她也不放棄對口腔的洗劫,或者說是洗禮。獨角獸微微傾斜腦袋,將無限的愛意,通過舌頭,攪動著,吮吸著,注入到了月輝的口中。白色夜騏的臉越來越紅,就像是被火燒過一樣,她的胸脯上下起伏著,舌頭笨拙地迎合對方的頂禮,翩躚而又婆娑。
在分開的一刹那,兩只小馬的臉上都綻放開了桃花般的嫩紅。她們的雙眼都半睜著,口中交替呼出熱氣,就像是進行了一項驚險的運動似的。讓月輝羞恥的是,她還發現了她們的雙唇之間,還掛著一絲透明色的津液,也不知道是來自誰。它粘乎乎的,在火光的照映下好像散發著晶瑩的光彩。月輝艱難地笑了一笑,將其吸入口中,一飲而下。她感到,有什麼熱乎乎的東西,在她的花苞里積攢,一觸即發。
“別擔心,我還沒打算現在吃了你呢。”洛蒂深吸了一口氣,臉上頓時出現了一個邪惡的笑容。在月輝的注視下,她用魔法搬來了一個刑具,或者是儀器一樣的東西,停在了夜騏的屁股前,也就是下體正對的位置。
月輝粗略地觀察了一下那玩意,它的末端和中間段有著金屬的外殼,呈現一致的圓筒形,末端較為粗,上邊布置著一堆按鈕,中間較為細小。而最致命的是,這玩意的前端,安裝了一個近似於公馬陽具一樣的模型,被一根金屬棍連接著中間的圓環。月輝一看見最後的東西,羞恥心瞬間就爆表了。她似乎在隱約中知道這機器的學名:“炮機”。
下一刻,她就領略到了“炮機”的威力。洛蒂邪魅地一笑,魔法就按下了機器的開關。刹那間,伴隨著輕微的發動機聲,炮機頂端的“肉棒”就開始運作起來。它根本就沒有給月輝有任何的閃避機會,精准而又野蠻地,插進了她粉嫩的小穴里。一時間,被侵略,被塞滿的痛感與快感,勢如破竹般地占據了月輝的思維。她就像只獵物似的,被捕獵者給牢牢咬住了要害。白色夜騏的雙翼本能地勃起,窈窕的身子劇烈地顫抖著。她緊咬著嘴唇,努力不讓自己叫出聲。但是此刻,她鼻子的部位仿佛也生了個發聲器官,從里邊傳出的“噫噫”嬌喘聲,於瞬間遍布了整座房間。
“叫得可真好聽呢,為什麼要忍著呀,叫出來讓我多聽聽呀。”洛蒂輕佻地說著,伸出蹄子,掰開了月輝企圖合攏的大腿。這下可好,在一陣急促地囂叫聲里,肉棒被整個塞進了她的穴里。動作幅度如此之大,使得將其原本就在穴內的淫水給拽了出來,到處飛濺。
“不,不,不要呀!”月輝在爽與痛的兩個極端中掙扎,還沒適應就從一邊滑向另一邊。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羞恥心不斷地拷打著她的意志。她感覺自己就像是被公馬給蹂躪,而且像不止一只,仿佛就是當時如果洛蒂沒有出蹄相助時,她被那些混混所招致的最慘處境。看來真的是,越擔心發生什麼,什麼就會發生……
“真的不要嗎?我看你,倒是很享受的樣子呢。”洛蒂輕輕用蹄子戳了一下月輝的穴口,上面就沾上了潮濕的粘液。她也不管對方的求助,反而變本加厲地,將炮機調高了一個檔位。要說原來像是打樁機那樣一上一下的話,此刻就如同鑽頭似的,更加蠻橫,更加狂暴地朝夜騏穴里肆虐。一瞬間,月輝的淫叫聲像是水滴落進了油鍋里般爆裂開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不得已要微弓著腰,好讓自己舒服點。可也就在此時,她的痛覺神奇地失靈了,只剩下了羞恥心和純粹的愉悅,在賁張血管里的穿行。肉棒一遍遍地刮擦著嬌嫩的穴壁,推開在上一秒剛收回來的穴肉,將橫流的愛液灑得到處都是。
月輝急促地喘著氣,她的雙眼沒多大力氣再睜開,半露的眼球中隱約能看見愛心的圖案。她潔白的皮毛變得凌亂不堪,上邊滿是汗水,灰塵,以及其他液漬。她覺得炮機就像是攻城錘一樣,持續不斷地進攻著她的意志。說實話,此時此刻,她很想是放下一切,去擁抱那個本能的自我的,但是身為小馬,身為好學生的尊嚴,又讓她不得不猶豫。而在這猶豫的當兒,越來越多的欲望通過穴道爬上了她的全身。
“臭,臭獨角獸!快,快停下呀……!”她把舌頭吐在了最外邊,輕嚷道。她此刻能聽見自己體內的水聲,能透過半睜的眼睛,看見潔白的腹部上,原本平坦的地方有一處凸起。那是肉棒所能抵達的最深處,也意味著她能承受的最深入的位置。她覺得自己就像是餐盤上的佳肴,在被食客們邊觀賞邊吃下。
“不行呢。你有知道我有多嫉妒你的自由嗎?”洛蒂的腦袋湊近了她的臉頰邊,繼續向她呼著燥熱而又妖媚的氣息。“你不用管那些麻煩的禮儀,照樣能得到我父母的贊賞。但是我無論怎麼努力,他們永遠也不會給我一句好話。”
“看你外表上那麼冰清玉潔的,怎麼現在下面也變得淫穢不堪啦?”
月輝輕輕扭動著臀部,那句挑逗給了她最後一擊。她的意志一下子屈服於最本能的衝動。她被機械和羞恥欲給徹底征服了。夜騏的眼睛直直地望著洛蒂藍色的雙眼,伴隨著一聲悠長的呻吟,心理和生理終於同步達到了性高潮。盡管炮機還在不停地抽動著,但伴隨著每一輪的進出,帶出的愛液愈發濃稠,愈發旺盛。不一會兒,愛液就沾濕了月輝的大腿,在地板上形成潮濕的一片。空氣中頓時就充滿了雌駒荷爾蒙的氣味。
她一下子泄了氣,身上的最後一絲力氣,仿佛也在高潮中協同著愛液一塊兒流了出去。洛蒂關掉炮機,解下繩索後,就馬不停蹄地將她重新抱回了床上。在溫暖的燈光中,月輝才稍稍恢復些精神。她的眼角還有幸福的淚痕,嘴角邊還有滿足的口水印。
“親愛的月輝小姐,”洛蒂望著她,趴在夜騏的身邊,“你幫了我這麼多,這算是我對你的回報吧。怎麼樣,喜歡吧?”她一個翻身,緊緊擁抱的同時,奉上了一個深情的吻。
月輝沒有回答,她的回抱和擁吻證明了她的意圖。今晚的經歷的遭遇實在是太離奇了,就像是過山車一樣大起大伏。但她沒有心思去思考什麼,或許當下才是最值得重視的吧。
期末考試成績出來的那天,洛蒂有些欣慰地發現,自己的科目只是在及格线上。她對這個結果很滿意,既滿足了月輝的意願,又不至於暴露自身的實力。這時間,月輝的聲音從邊上傳了過來:“多謝了你。我總算能見校長了。”
“沒關系,這是我應該做的。”洛蒂輕嘆後,像是很失落地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只是有點後悔,沒能早點對你敞開心扉。要是我們以前就是好朋友,該有多好呢。”
“這個嘛,給我點你的血或者壽命,我就可以讓給你捎話到過去,改變命運。”月輝站到洛蒂的面前,後者這才發現她有一側的鬃發上染了一道黑色,將她的頭發區分為黑白兩塊,看上去有種莫名的帥氣。她邊微笑,邊低語著,露出一對尖利的虎牙,表情十分神秘。“不過至於變成什麼樣子,我就說不定啦……”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