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本書寫到這里,也差不多該結束了。
英雄救世的故事總是引人入勝的。他們是一個時代的終結者,和另一個時代的開創者,自窮途末路起,至冠絕天下終,此後再沒人能凌駕於他們之上,便使得他們的身影無比龐大,成為千秋萬世,坊間巷陌口耳相談的傳奇。
他們擔當得起,因為他們憑一己之力貫徹始終,做到了人類能力的極限,達成了千萬和他們一樣的普通人做夢都想達成,卻終究沒有達成的事情。
我們把英雄寫成故事,然後反復觀看和傳頌,也不過是試圖在他們身上,看到一星半點自己的影子。
在最後的謝幕來臨之前,我匆匆記下這段與史實無關的文字。
——《花月雲山·再版後記》
新紀16年12月23日
郭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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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綠瑩瑩的光點,在無盡的黑暗中隱約出現,上下舞動。
“小怡?!”綠蝶雙翅翻飛,掠過巫山眼前,一股記憶中封存已久的薄荷清香,又一次清晰地回蕩在鼻翼間,“小怡!”他又叫了一聲。蝴蝶只是繞著他緩緩飛了一圈,便即漸飛漸遠,終於隱沒在天空里那一片濃重的血紅之中。
在蜀川城時從體內分離出來的死獄魔星之力,原來已經變得這麼巨大了。天空傳來一陣隆隆的巨響,這時候巫山才突然想起,這個地方與那個記憶中的場景,竟是如此相似。
“不出意外的話,他應該也差不多要到這里來了吧。”蔓蓉的聲音從容而婉轉,從巫山身後不遠處傳來。
“啊……穿過雙子之門,就是第一次進入巫山靈境了……”巫山出神地望著不遠處,那方夜幕籠罩下靜謐的石棺,隨即又回過頭來望著身後的少女。
“……這里是巫山境歷元年。”
巫山境歷元年元月初一 處暑之時
“在那之前……”少女的聲音仍是不疾不徐。
巫山轉身,定定望著蔓蓉已然重新打理工整的發髻,伸出手指在她瘦削的臉頰上輕輕摩挲。這張臉,這副身體,每一寸皮膚,每一根毛發,都是如此特別,特別到世間再沒有第二個人可以代替。她是如此稀有而珍貴,注定只能被享用一次,也注定將要陪伴自己的所有余生。今夜過後,她將永遠屬於自己,卻也再不能屬於自己。
天空又是一陣巨大的轟鳴聲,血紅色的魔星表面開始出現裂紋。
蔓蓉嬌唇輕啟,一雙巧顧流盼的妙目,凝視著巫山的臉,黑長濃密的睫毛微微顫抖著。她趨前一步,用穿著灰色絲襪的修長媚腿,輕輕切入巫山的大腿內側,一股微麻酥軟的感覺,從兩人肌膚相親處順著皮膚朝上傳導。巫山全身的毛孔都瞬間擴散開來,一注熱流從丹田直向胯下衝去。
“……我想知道,你們是怎麼出生的。”巫山低聲問道,鼻尖距離蔓蓉的眉心,只有一公分的距離。
蔓蓉一邊用溫熱的手心輕柔裹住巫山襠下,緩慢揉捏著他逐漸膨大的肉棒,一邊輕吐蘭香:“……我是人族,是司雲何瑜和司雨郭萱的女兒,體內寄居著爸爸的命魂,和氣力二魄。芸兒是執掌神族的司花喬茹和司風白楹所生,體內封存爸爸的天魂,和天衝靈慧二魄。阿蘅是掌管魔族的司月潘璐和司雪蘇嫣所生,體內封存著的,是爸爸的地魂和精英二魄……”蔓蓉明顯已將這些因緣爛熟於心,娓娓道來,分毫不亂,“……媽媽們之所以給我起名叫‘蔓蓉’,是通了‘容’字,取藏魂雪魄的容器之意,喻示著蔓蓉一生下來,就必須將這個身體和靈魂,全都獻給爸爸。”她這樣說著,輕輕將嘴唇靠近巫山的耳闊,伸出濕滑溫軟的舌尖,朝耳孔中鑽去,而剛剛那些話,便隨之注入到巫山的腦體中來回翻滾,攪起一陣意亂情迷。
她叫自己“爸爸”,她是自己的女兒,她決意將她的一切都奉獻給自己。巫山感到體內的鬼力龍心仍然在躁動不安,似乎又要爆發出難以抑制的力量,心髒伴隨著龍心的躁動隱隱作痛。但他竭力忍耐著,他知道機會只有一次,他必須慢點,再慢點……他必須一點一點地欣賞,一寸一寸地品嘗女兒珍貴的身體。
巫山用手輕輕抱住蔓蓉腦後的發髻,也伸出舌尖,開始輕輕舔舐她精致小巧的耳廓,鼻翼中滿是女兒發絲之間盤桓的香氣。舌尖緩緩向下游走,輕輕梳過她側頸細密的絨毛,攀過香肩,繞過鎖骨尾端,來到蔓蓉柔軟的腋下。蔓蓉的敏感點受到刺激,忍不住微微打了個寒顫,又引得巫山胯下一陣騷動。他繼續忍耐著,小心放慢舌尖游移的速度,仿佛一個孩子面對一個嶄新的玩具一樣,不舍放肆盡歡。蔓蓉的乳尖有一股略微甜中帶咸的味道,巫山分辨不出那是汗液,還是微微分泌出的乳汁。他雙手向下滑落到女兒光滑細膩的後脊,指尖細細感受著少女皮膚之下肌肉紋理的走向,隨後從兩側向前,手掌緊緊貼住蔓蓉脅下凹凸有致的腰线和胯骨。蔓蓉的乳尖和肚臍之間,被拉出一條晶瑩的涎絲,巫山的舌尖在女兒細長的臍窩中反復鑽動,仿佛試圖從那里徑直插入她平滑光潔的小腹一般。直到此時,蔓蓉下身隱隱的雌性荷爾蒙馨香終於緩緩氤氳起來,帶著一絲溫熱的氣息,蒸騰著巫山漸漸陷入迷醉的鼻腔。
腹股溝從外側到內側的一线,是少女身體上面積最大的敏感帶之一,巫山的舌尖游移到此處時,蔓蓉兩條豐滿修長的大腿終於開始忍不住顫抖,腳跟並攏,膝蓋和腳尖朝外向兩側分開,胯間的恥骨向前用力凸起,整個下半身形成了一個令人羞恥的菱形。巫山雙手扣緊蔓蓉由於緊張用力而微微抖動的臀瓣,終於用嘴唇將如鮮花般初綻的兩朵小陰唇和陰蒂囫圇包裹起來用力吸吮,女兒陰道內清甜濕黏的淫液,絲絲浸潤著他干燥的舌根和上顎。蔓蓉忍受著下身被巫山裹食的快感,全身緊繃,表情難耐,口中發出急促的喘息。
“啊哼~~~~爸……爸爸……女兒……女兒好癢……嚶嚶……女兒……好想要……”
巫山用雙臂抱住蔓蓉左側的一條大腿,柔膩絲滑的灰色絲襪表層,緊緊包裹著她溫熱緊實的大腿肌肉。巫山忍不住將臉頰貼在女兒白皙大腿內側的嫩肉上反復磨蹭,舌尖往大腿中段灰絲和被襪口箍緊的皮膚縫隙間深入。口水沁濕了絲襪的邊緣,更多的口水則順著細密的織紋脈絡,順著修長的大腿向蔓蓉用力外翻的膝蓋內側流淌。
“蓉兒,我需要你幫一個忙……”巫山一邊一臉痴迷地上下撫摸著女兒腿上的灰絲,一邊出神地看著半透明絲襪之下,大腿內側皮膚上若隱若現的那兩行奇異的咒文,“……鬼力龍心……幫我把它從身體里逼出來吧。”
他一邊說著,一邊雙手將女兒穿著絲襪的美腳高高捧起,隨即緩緩低下身來,將她挺直緊繃的腳尖輕輕含在唇間,舌頭開始在她被絲襪包裹的趾縫中間上下翻滾。拇趾,中趾,柔若無骨的小趾……蔓蓉足下自然生發的少女馨香,夾雜著由於身體亢奮微微蒸騰的汗香,和潔淨灰絲上殘留的洗潔用品的清香,一起在巫山的口腔和鼻腔中覆蓋交纏,慢慢腐蝕瓦解著他脆弱消沉的抵抗意志。
終於,巫山再也按捺不住,齒間咬住附著在蔓蓉足弓外側的灰絲用力一撕,絲襪頓時被撕開了一個兩寸多長的裂口。他急不可耐地將早已赤紅暴脹的肉棒頂端,在蔓蓉絲襪開口處露出的光潔腳背上來回磨蹭了兩下,隨即從襪洞中徑直插入。女兒溫熱的腳心,頓時緊緊貼住了他的整根陰莖下方,其他方向的皮膚則被細密的絲襪緊緊包裹,而玉足尖端柔軟光滑的趾窩,剛好輕輕扣住巫山敏感的龜頭。
此時的蔓蓉一只腳踩在巫山的肉棒上,身體無所依附,只能用略顯尷尬的姿勢單腿站立。她足尖微微用力,柔潤的腳趾在細膩灰絲的包裹下,反復逗弄著巫山龜頭尖端的尿眼,同時腳心在陰莖的底部前後摩擦。巫山跪在女兒的美腳下,胯下的防线幾乎一觸即潰。終於,在敏感的冠狀溝被蔓蓉夾在兩趾之間的那一刻,炙熱濃稠的精流終於伴隨著不可抑制的欲念噴薄而出,大股灌注在被絲襪裹纏的密閉空間之中,隨後快速浸透輕薄的絲襪表層,順著蔓蓉的腳跟淋淋瀝瀝地滴落下來。
巫山的肉棒在女兒的腳底激射了一分多鍾之久,直到白濁的精液將她的整只玉足浸透,才漸漸開始退潮。蔓蓉將被濕黏破洞絲襪裹纏的美腳從巫山胯下移開,隨即緩緩蹲下身子,用柔軟的手掌輕輕貼住巫山劇烈起伏的胸膛,身體微屈,手指緩緩向下方游移,掠過小腹和腰胯,停在他的大腿兩側。她雙膝跪地,繼續湊近巫山的下身,用迷離的雙眼凝望著眼前巫山被濃厚精液包裹前後搏動的肉棒,口中噴吐出的濃香氣息,令巫山本就余韻未消的身體愈發燥熱,全身的血液仿佛都沸騰了起來。
“爸爸……再見了。”
蔓蓉顯然已經知道了自己接下來的命運,從容地做了最後的道別,隨後抬起修長的睫毛仰望著巫山,一臉幸福洋溢地笑著,哭著,流著熱淚,嘴角微揚,緩緩張開檀口,柔軟的舌尖輕輕觸碰到巫山的肉棒尖端。
巫山痴痴望著胯下女兒最後的笑靨,還未來得及出聲回應,壓抑已久的龍心之力早已破體而出,一根肉棒在瞬間變得粗長,徑直從蔓蓉的雙唇之間插了進去,從喉嚨直透入胸腔,繼而在她體內迅速膨脹生發。蔓蓉性感的雙腿,此時還微微分開跪在地上,上半身卻已開始抽搐不止,原本幸福溫婉的雙眼,瞬間變得混亂而癲狂,不住地向上翻白,豆大的淚珠從近乎眥裂的眼角滾落,喉嚨中發出“嗚嚕嗚嚕”的響聲。
巫山凝望著頃刻之間面目全非的女兒,也笑著流下淚來。
一旦開始,就再也回不去了。
余下的時間不多了,巫山整理了一下情緒,用一只手捧住蔓蓉抽搐的臉頰,另一只手緩緩攥住她腦後的發髻。此時的蔓蓉,已正式結束了作為自己女兒的身份,只作為一具軀體和容器存在,接下來的事,也便無需再有所顧忌了。
巫山開始徹底釋放體內源源不斷的龍心之力,無數根淡綠細長的觸須,從蔓蓉的鼻孔和耳洞中伸出來,在她原本美艷絕倫的臉上,交織成一張細密的網,無數黏膩的汁液,從觸須的間隙中分泌出來,將她扭曲的臉塗得油光發亮。觸須織成的網緊緊包裹著蔓蓉的頭顱,巫山嘗試用這張網將蔓蓉的頭拉向自己,粗大的肉棒緩緩沒入蔓蓉的雙唇之間,直到根部。蔓蓉原本白皙細膩的玉頸,此時由於承受不了喉嚨中肉棒的尺度而漲得通紅,額頭與頸側的青筋也暴漲起來,臉上的粘液緩緩向下流淌,有的從下巴滴落在地上,更多的則順著脖頸,滑入她深深的乳溝之間。
巫山低頭,看到綠色須網覆蓋之下,蔓蓉扭曲而乞憐的表情,淚水在她混亂癲狂的眼眶中泛濫成災,順著臉頰不住流下,竟感覺全身一陣暢快。巫山望著身下嬌弱淒美的女兒,一只手環在她身下,用力支撐她顫抖的雙乳,一只手仍緊緊提住她的發髻,不讓她因體力不支而倒下。龍根仍然在蔓蓉體內不停生長,無數觸須攀附在她體內所有能夠到達的肉壁之上。蔓蓉的胸脯劇烈起伏著,卻由於口鼻被封死,根本沒有絲毫喘息的余地。巫山用須網控制著她的頭顱,一前一後在她口中緩慢抽插,看著她胸前墜著的兩團白皙的肉球慢慢漲大,繼而兩個粉嫩的乳頭開始明顯向外凸出。
終於,隨著“噗”地一聲,兩股白色的奶水先從蔓蓉的乳尖噴射出來,無數根觸須緊隨其後, 從乳頭中央爭先恐後地擠出,隨即四散開來,在蔓蓉的乳房上到處攀爬,不消三兩分鍾,便將她整個上半身都包裹起來。直到此時,蔓蓉的雙腿終於無法再支持身體的重量,喉嚨中擠出一聲顫抖的悶哼,頃刻間全身都軟了下來。如此一來,巫山便掌控了她全部的身體,包裹著蔓蓉身體和頭顱的須網一同使力,將她一下又一下迅速地拉向自己的身體,再緩緩抽離開來。肉棒受到她喉嚨深處緊窄肉壁的摩擦,一股股難以言喻的快感,從下體尖端傳導到全身。巫山抽插的頻率越來越快。此時的蔓蓉雙眼上翻,臉龐籠罩在絕望的須網之下,淚痕早已風干,看不出是死是活。原本一絲不苟的發髻,經過劇烈的晃動,早已凌亂不堪,全身的衣服也已被汗液和黏液浸透,無力地貼附在須網交織的皮膚上。如此一來,巫山倒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畢竟現在的她,應該已經感受不到身體的痛苦,自己便可以更加為所欲為。
他嘗試著將體內壓抑著的龍心之力毫無保留地爆發出來,“啊”地長嘯了一聲,無數根綠色觸須如同破城之軍,從蔓蓉的小穴和肛門里以摧枯拉朽之勢,源源不斷地暴漲而出,迅速將她柔弱無力的雙腿裹纏起來,提離地面,隨即那只又粗又長的肉棒尖端,也從蔓蓉的肛門中徑直而出,開始肆無忌憚朝著遠處不停生長。蔓蓉的身體被這只肉棒完全貫穿,由包裹全身的觸須牽引著,在肉棒上來回攢動,每抽插一次,便有大量體液從她的肛門和小穴中流出,稀里嘩啦地噴射在地上。
巫山從地上站起身來,用盡全身力氣做最後的衝刺。體內積蓄的力量頃刻間爆發,白色的精液從無數的觸須尖端噴射出來,蔓蓉懸空的身體頓時被精液裹滿,多余的精液順著她垂落的雙臂和雙腿向下流,從指尖和裹著絲襪的足尖滴落在地面上。巫山感覺整個身體輕松了很多,快感隨著體重的急速消失而愈發強烈。
終於,巫山感到自己的身體開始粉碎,甚至連精神都在瞬間分崩離析,散落在空氣中化為粉末。龍心之力的瞬間爆發和湮滅,使得雙子石棺產生了巨大的震動,周圍的時空開始飛速流轉,瞬間跨越四千年輪回枯榮。
朱莉在連通雙子宮的入口出現,將一襲白衣的雪莉,安放在石棺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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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山境歷十六年臘月廿三 處暑之時又二刻
霏雨端坐在雨雲築中庭,面前是孑然肅立的靈虛道人。
韓韻瑤托著靈陽大劍,靜靜走到霏雨身後停住。此時霏雨又感受到了劍氣中隱藏著的那股綿柔之氣,似乎是某個輕靈的女子在淺淺低訴。
“那是十八年前,被貧道封印在劍中的雪妤之魂,”靈虛顯然讀懂了霏雨臉上的疑惑,“你身負滔天大罪,舍一魂兩魄進去,與她做個伴,也算是贖罪。”
神霄臉上掠過一絲不安:“主人……分魂之事非同小可,要不要……”
霏雨抬手止住神霄的話,隨即輕輕點頭:“靈虛大師,霏雨准備好了,開始吧。”
靈虛晃動拂塵,燃起一道術血黃符,輕輕貼在霏雨額前,隨即念動咒語。
“啊————————!!!!!”
年幼的魂霜轉過身不忍再看,眼中噙著血淚,踉蹌著從雨雲築中跑向山下,隨即瞬間化為一團黑霧,消失不見。
“主人!借你的天魂和天衝靈慧二魄,霏雨今日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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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山境歷元年元月初一 處暑之時又二刻
他來了。
巫山的殘靈身處另一個不可見的維度之中,饒有趣味地打量著眼前這個滿臉疑惑之色的少年。眼看這個傻小子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正在做什麼,手里攥著半枚雙子之曜跺了跺地面,頓時覺得無比可笑而滑稽。
“在你身後啊。”他實在忍不住,開口提醒道。
少年警覺地迅速轉身,總算發現了躺在石棺上的雪莉,卻仍然完全看不到近在眼前的自己。這就是傳說中的魂飛魄散麼……
“哈哈哈,千里傳音?你這小子還真是有趣,你自認有這般功力?”他看著少年好奇的樣子戲謔道。這個少年心頭當下轉過的每一個念頭,都是當初在自己心中轉過的。
“你是誰?”
“你很趕時間哦,你是要盡快取到雙子之曜離開這里呢?還是要再多耽擱點時間來弄清楚我是誰?……另一半雙子之曜就在她體內,這應該是不言自明的吧?”巫山知道不能在這里多耗費時間,便對這少年一再提醒。
冥王星的崩裂,震耳欲聾。
“沒有時間了。”少年抱著刺痛的頭顱,從痛苦中清醒過來。
巫山定定地望著這個懵懂少年,看著他從雪莉體內取出另一半雙子之曜,不願輕易放過映在眼中的每一個細節。
最終,冥王星發出第三次轟鳴,少年也抱著開始劇痛的頭顱,慢慢躺在地上,直到失去意識。
巫山知道時間很緊張,少年很快就會醒來,不能耽擱。他湊近少年鬢邊,低聲吟唱著從蔓蓉腿上看到的那兩行失魂引咒語。兩團小小的淡藍色光點,圍繞著一個大的白色光圈,緩緩從少年胸口分離出來。
“果然還是天魂和天衝靈慧二魄……也罷。”巫山引著少年的一魂兩魄,飄飄忽忽朝不遠處蔓蓉的屍身游去。
新的身體散發出淡淡的藍色光芒,張開眼睛,好像僅僅是十幾秒後的時間,又仿佛是穿越了幾十個世紀。
權且先這樣吧……蔓蓉的身體雖然略嫌緊窄,經這小子的一魂兩魄稍事修葺之後,好歹勉強堪用,找到塑魂之法,再將他的魂魄歸還便是。她俯身拾起仍然在地上不停搏動的鬼力龍心,放入懷中。
“雪莉……”她轉過身來,望著躺在石棺上長眠不醒的雪莉,她與自己16年前初見的樣子沒有絲毫差別。她伸手將雪莉的身體抱起,正要轉身離開,卻聽見昏迷少年口中發出喃喃的低語聲。
“主人,你醒了。” 她心頭一熱,問候了一聲,隨即轉身,一臉平和地笑著。
“主人?”
她雖然還想對這少年多囑咐幾句,然而計算之下,已不能在這里耽擱太久,畢竟還有很多後續的事情要去完成。
“主人辛苦,雪莉我帶走了,歡迎來到巫山靈境。”說罷,便轉身朝黑暗中走去。
“巫山……靈境?”那男孩遲疑了一陣,許久沒有發出響聲。
直到聽到少年在身後放肆大笑,笑聲被凌厲的風聲掩蓋而越來越遠,她心頭頓時百味翻涌。
未來的雨雲霏雨,手中抱著雪莉登上玉闕峰頂,俯瞰著金陵城中那一片搖曳的燈火。不遠處山腳下,有一些影影綽綽的人影。
巫山境,金陵城,我來了……
先將雪莉安頓好,過些時日,再去風花陵和雪月冢找芸茵和蘅蕪吧……
她在雪莉額頭輕輕一吻,小心將她放在地上:“沒想到又一個輪回,最後陪在我身邊的,仍然是你。”
此時的雪莉,微微張開迷離的雙眼,凝望著頭頂那顆巨大而殘破不堪的死獄魔星。她看到了魔星表層之下,那些隨火光躍動著的符號,嘆了一聲,又將目光移向面前的她,隨即再次閉上眼睛。
“你啊……我啊……都終究逃不掉的。既是如此……”一點紅色的微光,在她指掌間緩緩積聚,“……便一同再入輪回吧!”
她轉身,雙手向天,一道明亮而刺眼的紅色光柱,徑直射向天空。魔星發出耀眼的紅光,風暴肆虐卷集著一切,曠古絕今。
不知過了多久才漸漸平定下來,天空中的暗紅魔星,早已被急速推向遙遠的太陽系邊緣,消於無形。東方的夜空中,卻多了一條無比耀眼的星辰碎片。
“還是沒辦法避開啊卓婷。這一推,又將守護你的大行星撞碎了……”
她心下淒涼不已,隨即又一片坦然,緩緩俯身,重新抱起雪莉。
“……這樣也好。總而言之,冥王星可以暫時在宇宙邊緣沉睡一段時間。我先大抵准備一下,大家四千年後再見。那時,我或許有機會再向你賠罪,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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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紀16年12月23日 19:57:14
“雨雲霏雨,巫山境歷元年發跡於鎮海金陵,籍不可考。
巫山境舊歷:
泰安初年。真如觀凌煙道長心魔之變,誤啟天門。魔族數十萬眾入巫山靈境。
泰安次年。燎陽寨明將七殺獨守雁南關,保蠻疆不受魔族所侵。
泰安六年。巫山境欽帝劉蜀崩。闔帝劉涼繼位,次年改元景安。玉兒穿越至巫山靈境,入瀾淵閣門下,得名淚妝。
景安初年末。巫山廣凝軍鄺飛東海大捷,以飛妤劍滌蕩魔境軍,魔境勢力自此衰退。同月,路氏芸茵、蘅蕪分別在風花陵、蜀川城受孕。死獄魔星蜀川城中降世,雪月冢開宗立派。
景安次年。明將七殺失蹤。雪月魂霜降生。
景安三年。舊歷末年。
巫山境歷:
元年。
霏雨於金陵城外十里玉闕峰橫空出世,退死獄魔星,並於金陵西山創立雨雲築。
巫山境八大名門遣靈素青袖、蓬萊嵐紗、燎陽亂彈、廣凝醉歌、真如夜露、瀾淵淚妝、雲溪狼牙、血芙血香入雨雲築為徒,稱八靈姬。
闔帝劉涼依霏雨所諫,廢年號,改元巫山境歷,改一日地支十二時辰為農節二十四時。
四年。路氏芸茵六年懷胎,風花憶夢降生。自當年始,霏雨授八靈姬八珍靈陽箍,傳靈陽心法,並借靈姬之體,以極端凌辱交合之法為媒,選巫山、魔域二境靈質女子十九萬六千六百零八,植真虹之印。
六年。魂霜棄肉身,化雪月怨靈,不死不生。
十二年。霏雨於九嶷風花陵、蜀川楠木林收風花姬憶夢、雪月姬魂霜。
十三年。闔帝劉涼崩。戮帝劉烝繼位,沿用巫山境歷,無改元。
十六年。
霏雨為救真如靈虛道人脫北溟囚仙崖,領魂霜姬合冥月、凝月、絳月、暮月四大魔姝,廢劉烝,並以真如夜露心魔之力重開魔域天門,引魔境軍入巫山境。
魔境王為玄甲暮月所刺,四大魔姝割據魔境。
八靈姬領憶夢姬,脫離雨雲師門,並領巫山義軍,與四大魔姝及魔境軍作戰。
霏雨長京登帝,遣王軍絞殺巫山義軍並魔境軍。四大魔姝以霏雨背信棄義,與之決裂。八靈姬拒霏雨詔安,偏居蠻疆荼蘼城,抗擊魔境及霏雨王朝勢力。自此天下三分。
二十年。息壤之役。八靈姬與王朝軍力戰不支,於風花陵生祭南皇,換憶夢姬長生,殘靈游於九嶷。憶夢姬身負靈姬遺願,獲青袖靈姬傳黃道星盤後,攜瀾淵劍使琅霄逃亡南海之外。
三十二年。憶夢姬與琅霄海外游歷歸來,借黃道星盤之力,封印四大魔姝,並以博鰲島鎮蜀川三才塔魔隙裂痕,與琅霄共同鎮守。
三十八年。霏雨殘魂缺魄,經年積弱,魔域天門之戰舊傷突發,跌落王座。憶夢返長京逼宮,迫使霏雨退位。霏雨攜魂霜姬及妖姝女侍染月,還居雨雲築,二十二載君王空夢,自此雨雲築門庭凋敝。霏雨在位二十二年間,以勘驗真虹之印為名,恃靈陽肆意侵凌巫山境未及弱冠之女近二十萬,留下千古罵名。
三十九年。憶夢姬登帝位,對飽受霏雨摧殘之巫山境民女勤加撫恤,並著琅霄獨鎮博鰲島。
四十年。霏雨暴疾再次發作,神智大亂,將魂霜姬逐出師門,後再無人得見,坊傳其自坐化於雨雲築庭中。
四十四年。風花陵守於九嶷山尋得八靈姬殘靈,寄予雪月冢。
五十二年。魂霜姬游歷巫山境十二載,遍訪霏雨下落不得,重回雨雲築。於庭中見靈陽大劍,劍下一本霏雨手書殘卷,告魂霜姬未來之局,並授以渡魂轉生之法,期其長生於世。魂霜姬遵霏雨所授,潛心布置。
五十三年。魂霜姬於原師門雪月冢首次渡魂轉生。雪月掌門借渡魂之機,將八靈姬殘靈貯入魂霜之體。
五十五年。魔隙封印松動,白牙魔姝凝月趁琅霄不備之際,經白牙之穴暗道,攻陷蜀川雪月冢及金陵雨雲築,並將雨雲築封存魔隙之鎖植入體內。
五十六年。四大魔姝以魔隙之力,將雪月冢及雨雲築轉入地下,以為魔域。雪月冢門派覆滅。琅霄自刎謝失察縱魔之罪,憶夢姬遜帝位還居博鰲島,葬琅霄,修復魔隙封印裂痕。
巫山境歷後至公元紀年:
六十一年——公元1530年。四大魔姝網羅妖眾,數度衝破博鰲島魔隙封印,東山再起。憶夢姬與魂霜姬持續3500余年與之鼎立相抗,三方各有勝敗。
公元1570年。憶夢仙尋。憶夢姬於太陽系邊緣柯伊伯帶發現三仙媛遺留“渡船”之星Nibiru,利用黃道星盤之力,將博鰲島及魔隙裂痕封印由地球遷往該星,改博鰲島名為風花島。
1620年。憶夢姬在天平之曜指引下返回地球,到達法國普羅旺斯,找到琅霄轉世天平座仙媛Tina,與摩羯座仙媛Sharon姐妹。
1805年。憶夢姬化名風花,在日本江戶風屋獲花魁之稱。
1807年。憶夢姬找到獅子座與天蠍座仙媛蝶野姐妹。
1809年。憶夢姬成功施法將蝶野夢子與獅子之曜一起,通過時空之隙,送回上古巫山靈境。
1810年——2006年。仙媛陸續齊聚風花島,並以神魔之井連通風花島及雪月窟,成功將四大魔姝再次封印。
1930年1月。克萊德·湯博發現處於太陽系邊緣軌道的冥王星,人類將之列為第九大行星。
1963年。憶夢姬將絳月魔姝淺草螢長女김Kiss從絳月宮帶出魔界,授以金牛之曜。
1986年6月。玉兒出生。
1996年12月20日。靈陽聖主生於路氏,名巫山。
1999年7月14日。魂霜姬渡魂轉生入蘇菁菁體內。玉兒穿越至巫山境舊歷泰安三年,入瀾淵閣門下,得名淚妝。
2001年12月5日。魂霜姬先於憶夢找到雙子仙媛,在二人身上刺“淨惡”“分魂”,並帶走朱莉。
2003年5月13日。京都花見小路,台北永福橋,曼谷大皇宮,洛杉磯羅迪歐大道突現異象。紓月、玉月妖姝覺醒。
2006年8月24日。冥王星被從大行星中除名。Nibiru引力影響冥王星軌道,冥王星開始重新向地球靠近。紓月妖姝以謀殺罪自首入獄。
2011年6月26日。魂霜姬邀青袖靈姬以斷脈罰身之術,貶何菲等五女為肉奴,囚於靈陽聖主禁室528天。
2011年8月8日。絳月魔姝次女SAKI離家出走。
2012年8月24日。射手座仙媛將淨奴司雨、妖姝緋月寄於靈陽聖主宅。芊月妖姝現身人界。射手仙媛重傷,雙子仙媛長眠不起。
2012年12月6日。肉奴528天調教期滿。魂霜姬邀青袖靈姬消除靈陽聖主肉奴相關記憶。
2012年12月7日。絳月魔姝次女SAKI為肉奴澄花所御,更名Betty。
2012年12月19日。魂霜遣朱莉入雙子宮,竊取一半雙子之曜,造成神魔之井封印再現裂隙。射手仙媛安琪得玄甲魔姝暮月桑薇授意,引汐月妖姝桑萌萌從封印裂隙逃出,並說服蘇珊帶靈陽聖主登風花島。
2012年12月20日。靈陽聖主路巫山登風花島。花月雲山之役始。
——《花月雲山·附:第七世大事紀年表》”
郭萱纖細的手指放下筆杆,滑過書頁,發出靜謐的沙沙聲。
“巫山哥哥……回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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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蔓蓉從很小開始,就坐在母親身旁看她寫書。借此,她將每一世四千年輪回的輾轉流離,都牢牢刻印在腦海中。每值郭萱的《花月雲山》封筆之日,她也便完成了自己轉生為雨雲霏雨的使命。
正如Sasha所言,我需要計劃。在進入蔓蓉身體後,我即刻回溯讀取從第一世輪回起所有的前世記憶,以便在新的輪回中,對往世輪回所產生的各種問題和誤差進行修正增補,借此不斷生成更加完備的新一世輪回方案。而這一切,都必須由蔓蓉腦中海量的前世輪回數據記錄為支撐。
‘Why does the sun go on shining?
Why does the sea rush to shore?
Don’t they know it’s the end of the world?
’Cause you don’t love me anymore……’
到了今天,她始終痴迷於這首公元時代的老歌,常在無人之際獨自哼唱。在這個時代幸存下來的人,都有屬於自己的創傷,她卻從幼年時期,就已經懂得將這些創傷壓抑起來,從不跟郭萱、何瑜或任何人傾訴。
她痴迷於末日,因為末日於她而言,是一切的開始。
——《巫山隨筆(節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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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世 2006年8月24日
“……please allow me to announce here that: Pluto has been officially downgraded to a dwarf planet……”
霏雨奄奄一息地癱坐在無人的角落,耳邊殘存著零售店里這條新聞的聲音。
這一年盛夏的陽光,格外刺眼,路面散發著一股被烤焦了的氣味。
遠處對面那間店面里,怒氣衝衝的母親一手挎著皮包大步走出舞房,另一只手拉著幼小的女兒。女兒吃力地跟在後面,甚至連芭蕾舞鞋都沒來得及換下。
“她以後都不會再來這里了……這一天,你失去了你生命中所有重要的東西。”她口中喃喃自言自語著,雙眼木然望著呆立在舞蹈房玻璃大窗前,絕望地目送載著心愛女孩的汽車絕塵而去的那個小男孩。
身後傳來輕盈的噠噠聲。
“你們……終於來了。”她轉過身,四個久違的身影,映入她渾濁的瞳孔。
一襲紅衫的貴婦微微蹲下身子,凝望著她蒼白的臉:“……美人,奴家找了你四千年,原來你又躲在這里。”
霏雨神色恍惚地仰望著眼前四個風華絕代的女子,口中幽幽地喚出她們的名字:“螢……好久不見……青袖姐……憶夢……蘇老師……大家…………都在了嗎?”
“巫山……人魂兩界,大家都在了。”青袖走近前來,俯身一臉憐惜地望著霏雨。
憶夢蹲下身子,扶住霏雨的身體:“父聖……我們都在等你。”
霏雨微微一笑,朝一襲紫衣的蘇菁望去。
蘇菁手中托起散發著微光的朔合偃珠:“走啊巫山,我們帶你一起回虹洲。”
霏雨輕嘆一聲,慰然長笑:“呵——哈哈哈哈……五十世輪回……億萬年蹉跎……終於……成了。”
五人被一片光華籠罩。光芒散去,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地球兀自旋轉不休。地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在烈日炙烤下滿身大汗。這是一個再平常不過的下午。
千百萬年前,萬萬里之遙的柯伊伯帶邊緣,那顆被稱為“渡船”的湖藍色小星星,在任何人發現它的存在之前,便悄然消失,了無蹤跡。
而在這一天被降級為矮行星的冥王星,也將永世在它既定的軌道上安然旋轉。
“別走!放她下來!!”
站在大玻璃窗前的小男孩突然大喊。他眼含熱淚,緊咬牙關,背著書包從五人剛剛消失的地方疾步跑過,朝前方那面漸行漸遠的後車窗,朝一直以來凝望暗戀著的,那個即將被從生命中帶走的女孩,一鼓作氣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