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洲有神族仙媛者,三千又七十二。
攜雙印,合不孕而氣散。
絕欲修念。循往人魂兩界。
入欲為人,逝而為魂。
豢淫器與主代交。
又有魔族妖姝者,三萬六千八百六十四。
合不孕而嗜欲。
修念為人,逝而為魂。肉身不可入魂界。
欲極而入器道。
又有人族肉奴者,九萬八千三百又四。
合而孕,逝而為魂。肉身不可入魂界。
修念為淨,上淨而為仙,
嗜欲為穢,下穢而為妖。
又有魂族靈姬者,四萬九千一百五十二。
居魂靈之境,逝之魂也。
一靈雙性,皆為女相。
靈體不可入人界。
互交,散靈陽而逆生,靈陽盡而輪回。生而為人。
——《花月雲山·再版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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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12月20日 13:43:40
仿佛這種炫目的月光只存在於久遠的記憶中。
星斗飛速流轉,舒適的涼風使一切情緒棱角都淡而無跡。恍惚中街市的喧鬧從遠處傳來,分辨不出確切的方向……一個靜默轉身,一層細密的霖清涼地鋪面展開,夜風中裹挾著一股淡淡的橙子香味。他用指尖沾拭敷在臉上的清霖,隱約有婉婉的吟唱,那似乎並不是霖,稍微有點濕黏……風來的方向,不遠處那棟房子的二層陽台上,肩脊赤裸的少女憑欄而望,月光映照肌膚的一彎曲线光彩躍動。高音直轉,霎時如流水奔瀉,畫面頃刻歸於純白……
他緩緩張開雙眼,夢中的淡香仍有余韻,耳中充斥著持續尖利的警報聲。他意識到了什麼,起身望向不遠處的餐桌,橘色的香燭即將燃盡……他下意識地像夢中一樣輕輕摸了下左頰,如常,沒有什麼霖……緩緩起身,定神,到餐桌旁俯身,吹滅燒至盡頭的蠟燭,最後走到房間另一側巨大的落地窗前。他輕舒了口氣,將緊閉的窗簾拉開一條縫隙……赤紅的天,這末日盛景一如既往地真實。
他站在窗口,失神地望著窗外。對街就是夢中那棟巴洛克風格的二層街鋪,陽台漆黑,沒有人,只有紗簾隨著穿堂的疾風,在半敞的推拉門外上下翻飛。一層店面的櫥窗玻璃已經被人砸得粉碎,店里正在遭受著不知是第幾次的洗劫,警報聲就從那里傳來,而珠寶早就沒有了。十幾個瀕臨崩潰邊緣的人,無謂而瘋狂地搜刮一切他們能看到的邊邊角角,一邊用彼此爭搶的方式交換手中的廢物,一邊歇斯底里地狂吼怪叫。只穿著內褲的胖男人跪在地上,把剛剛搶到的空戒指盒拼命往喉嚨里塞,然後側身躺倒開始抽搐……
作為珠寶店主的白人中年男子頹然地坐在店外的立柱旁,一臉漠然,仿佛這家店根本與他無關。他右手持槍,指著不遠處街道中央的女兒,有氣無力地叫了兩聲:“Annie……Annie……”那聲音太虛弱了,幾乎完全被嘈雜的怪叫和警報聲所淹沒。
年幼的女兒看上去才六七歲,穿一件純白絲質睡裙,赤腳立在街道中央粗糙的石板上,一頭與她的身高不相稱的金色長發,懷中抱著一只白貓。聽到父親的呼喊,她轉身望了一眼,臉上還殘留著少許血汙。
“Annie……Annie, I’m sorry……”男人舉槍的手劇烈顫抖著,似乎已經筋疲力盡,女兒面對槍口微微側頭那詭異的一笑,使得他最後的一點意志也完全崩潰。他突然調轉槍口,對著自己突出的眉骨“轟”地一聲……
女孩親眼目睹父親的死亡,表情沒有絲毫變化,只是緩緩將目光投向藏在簾後的他,依然保持著那種詭異的笑容。這令他感覺極度不適。
他眉頭一蹙,轉而望向天空。冥王星碩大的輪廓已經無比清晰,在它身後是被撕扯得支離破碎的月球。人類對冥王星從幾乎一無所知,到今天能用肉眼看清星體表面的每條山脈,僅僅用了6年時間……他合上窗簾,轉身朝樓梯間走去。
一樓緊鎖的門又發出撞擊聲,顯然那些在對面珠寶店一無所獲的人,並不打算放過視野范圍內任何一棟建築。門是鋼化玻璃的,還算相對結實,他們仍需要花費一點時間。況且他們的行為也並沒有什麼意志支撐,所求的僅僅是在所剩無幾的生命歸於塵土之前,盡量宣泄最原始的破壞欲望。有人開始對玻璃門投擲點燃的酒瓶,他透過櫥窗朝外看了一眼,轉身繼續朝地下室走去。
地下室低矮的鐵門發出沉悶的聲音。兩名年僅十一二歲的少女,由於門被毫無預兆地打開而受到驚嚇,猛地蜷縮起來……
“出來吧。”
他對她們並不凶暴,這點從她們身體上和所處的環境也看得出來。那並不是一個簡陋的囚室,她們並沒有處在非人的環境里,除了燈光有些昏暗之外,這個暗室非常整潔,甚至可以說是相當舒適,地面和牆面都由絳紅的綢布鋪就,上好的蝸居之地。
兩名少女沉默地依次從房間走出,腳上都沒有鞋子,也沒有交流,連對視都沒有,只是尾隨著他回到二樓。
“蛋糕?”他從餐桌上那個完整而精致的生日蛋糕上切下兩塊,遞到少女們面前。
穿綠色船襪肩帶裙的少女輕輕搖了搖頭。
另一個少女皮膚稍顯紅銅色,身著黃色連衣裙,深灰色過膝絲襪。她接過蛋糕,咬了一口,沾了一點奶油在嘴邊……
他坐在椅子上,醞釀了片刻:“……最後一天了……接下來,你們自己決定吧。”
兩名少女都定定地望著他不說話。她們心里非常清楚,他能做的,也只是到此為止。
沉默,三個人都靜靜地聽著樓下時時起伏的砸門聲和玻璃瓶爆裂的聲音,一時激烈,綠色船襪少女還會驚惶地抽一口氣。
“我想你們也沒有太多選擇……我也是。”
“……我准備好了。”綠色船襪少女說著,不時遲疑地看著樓梯間的方向。
“嗯……”他望著綠色船襪少女胳膊上那抹淡綠的痕跡出了會兒神,隨即轉向另一名少女,“虞瀟?”
灰絲少女一個寒顫,眼中露出膽怯的神色,呼吸開始起伏,驚惶地搖了搖頭。
他低下頭,慢慢伸手將名為“虞瀟”的少女拉近自己身邊,隨即將她抱起放在膝蓋上,用手輕輕安撫著她的後頸,舒了口氣問:“คุณต้องการที่จะออกไป(你想出去嗎)?”
虞瀟又急促地搖了搖頭,眼淚迅速積聚,馬上要奪眶而出。
他騰出左手,攬過船襪少女,放在另一邊膝蓋上,雙手自下而上,輕輕撫摸著兩人的身體。兩名少女相繼開始微微亢奮。隨著他將手輕輕探送到兩人裙擺之下,嬌喘聲漸漸劇烈起來,虞瀟甚至發出有些壓抑不住的呻吟聲,粉唇輕抿,一滴淚從她稚嫩的臉頰上疾速滑落。
“嗯~~~~~~~~~”船襪少女耐不住撥弄,發出甜膩的長吟。他沒有停下雙手的動作,反而加快了頻率。
剛剛熄滅的蠟燭尚有余香,縈繞在鼻翼指尖。不覺中少女們都已渾身濡濕嬌喘連連,未發育完全的身軀在他身前生澀地扭動著。他突然起身,將少女們按倒在面前的會議桌上,撕開她們的裙擺,兩簇粉嫩的花苞由於身體的興奮而不時微微抽動。
雖然她們的年齡只比他小四五歲,但私處仍未發育成熟,加上身形瘦弱,與他的胯下之物幾乎不成比例。被插入的瞬間,船襪少女張大眼睛猛吸一口涼氣,隨後夾帶著有些嘶啞的唏聲,畢竟那是她嬌小的身體所從未承受的。
“堅持住,我要來了!”他開始嘗試抽送。
僅僅是第一下,少女兩只細弱的小腳便開始抽搐,綠色船襪的蕾絲花邊也隨身體的動作而震顫。隨著時間的持續和抽送頻率的加劇,少女開始失聲。他並沒有放慢速度,反而更加狂風暴雨般地侵襲著。這樣的狂暴持續了十分鍾之後,少女開始雙眼翻白,逐漸失去意識,淋漓香汗順著她鬢角粘連的濕發滴落在桌面,隨後被與桌面接觸的皮膚摩擦出吱呀的響聲……突然她悶悶“哼”了一聲,隨後全身猛地僵直,細弱的腳尖緊繃成直线,指向天花板與牆壁的轉角,整整持續抽搐了十幾秒。她拼命將嘴張大,卻仿佛身處真空一般。他迅速用盡全身力氣將少女壓在身下,雙臂緊箍在少女身體兩側,用舌頭將她的嘴死死封住。船襪少女空洞的雙眼死死盯著上空,發出最後幾聲絕望的悶哼,終於全身失力癱在桌面上,再也無法動彈。
他將舌頭從少女口中退出來,二人唇齒間連出一絲清涎……當他意識到自己已然親手摧毀了眼前幼嫩如花般的生命之後,情緒也慢慢游離於崩潰邊緣。然而他知道,這並不是結束。他迅速將熾熱的下身從船襪少女的私處拔出,毫不猶豫地插入灰絲少女的身體,低吼一聲,繼續猛烈地抽送。
由於先前被挑逗起的情欲壓抑已久,且沒有任何過渡的心理准備,難以想象的快感瞬間便充斥虞瀟全身,使得她不得不驚坐起身,四肢死死地鉗住他的身體,用盡全身的力量去忍受。然而鉗得越緊,肌肉越緊張,身體所感受到的刺激就越強烈。她體內好像有一座火山一樣,炙熱難當,甚至已經聽不清自己口中顫抖的嚶嚀聲。漸漸地,她只感覺到身體在無比劇烈地抽搐,意識開始恍惚,激蕩的熱流以難以想象的速度和力度在體內橫衝直撞。一種莫名的躁動和原始獸性的狂暴,侵蝕著她最後一點殘存的意識,她覺得自己此刻應該在歇斯底里地瘋狂叫喊,但是耳中卻聽不到,眼前充斥著一片血紅。“いくよ——”在最後一瞬間,她隱約聽到一聲這樣的召喚,身體的瞬間加重,仿佛靈魂被從體內抽離一般,飛速朝著地面的方向下墜,直入萬丈深淵……
他輕輕放下懷中第二個癱軟下來的身體,早已淚流滿面。讓她們在無上的快感中死去,是他此刻唯一能為她們做的,至少她們不用再去面對最後時刻的恐懼,不用用她們嬌弱的身體去承受那些死亡瞬間所無法承受的巨大痛苦。
他絕望地看著桌面上兩名少女的屍體,目光失神。不知過了多久,樓下劇烈的打砸聲又將他強行拉回現實。他定了定神,才發現左肩血流如注,那是剛剛虞瀟在高潮的瞬間所咬噬的齒印,她的嘴唇上還殘留著殷紅的血跡……
門外那些暴徒鍥而不舍的努力開始有成果了,大門發出吱嘎的開裂聲……他無謂地干笑兩聲,沒有過多理會肩上的傷痕,起身隨手抄起一個家伙,准備跟樓下即將破門而入的暴徒們拼個你死我活。走下樓梯的瞬間,牆角的那個大盒子突然動了一下。
那是和蛋糕一起送來的……他停下腳步,回身繞過會議桌,走近那個包裝精致的禮盒。他仍然不知道這份禮物和那個蛋糕來自於誰,或者說,他實在想不到在這個世界上,在這種時刻,還有誰會記得他的生日,並且送禮物和蛋糕給他……
灰白色的長方形禮盒占據了一個雙人沙發的長度。他用剪刀裁開包裝禮盒的彩帶,停頓了一下,掀開蓋子,驚詫莫名。
躺在禮盒中的,又是一名活生生的花季少女,年齡比虞瀟二人稍長,大概與他同歲,窈窕的身體正如禮品般,被紅白相間的彩帶精巧地捆綁著,裸裎在他眼前。
“Surprise!生日快樂!”禮盒中的少女很意外地主動向他打了招呼。
他半天沒有反應過來,只是半張著嘴,痴痴地望著盒子里的女孩。
“……怎麼?真的不記得我啦?”女孩試探著問道,“……蘇珊啊,還記得嗎?”
蘇珊?這個名字有點似曾相識,好像從一個很親近的人口中聽到過……但還是沒辦法和眼前的女孩聯系在一起。
“盒子里烏漆嘛黑的,真是度日如年……我還以為你瞎了呢。”自稱蘇珊的女孩瞥了他一眼,有意嗔怪著,但很快又抿嘴一笑:“好啦!不記得就算了。快,把手里的東西放下,抱我出來。”
他上下打量著蘇珊一絲不掛的身體,猶豫著該從何處下手。樓下的喧鬧聲更加嘈雜,大門已經快要被門外的暴徒攻破了。
“快!沒時間發呆了!”蘇珊提高聲音催促著。
“哦……”他丟下手里的家伙,蹲下身子,不知所措地把蘇珊從禮盒中抱出來,少女的體香頓時撲了滿懷。這股香氣倒的確有些熟悉。
“想救她們嗎?”蘇珊躺在他懷里,朝剛剛逝去的兩個少女的方向示意。
此時的他腦子里一團漿糊,還是不知該如何回應,只是疑惑地看著她。樓下發出一聲巨響,接著是暴徒們歡呼著衝進房間的聲音。
蘇珊果斷地將一只手摁在他胸口,嘴里念了句什麼,周圍泛起刺眼的白光。他感覺像又回到了之前的夢境一樣,身體似乎被某種力量吸了進去,時間靜止,畫面頃刻歸於純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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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紀16年12月20日 01:55:15
郭萱猛地睜開雙眼……
“Gos talenmino,phihen nedras irm
Dillo zwe fouki Mars den toie
Jet ra ma glowen yorra bein marn nach
Lim fur plasia gasdumin cheyt
Jet ra ma glowen yorra bein marn nach fylla
Lim fur plasia vit sigllo
Queyt Sianen
……………………”
這場空前浩大的儀式才剛剛進入序章。
歌者們的吟誦飛越高聳入雲的神殿一角飄搖萬里,激蕩在虹洲的每個角落。萬物在同一律動的感召之下,整齊劃一地俯身叩拜。八千零八名虹女手持荒木法壇,身姿搖動,用纖纖細指將壇中的聖水按照五色星辰所對應的方位輕輕撥出。水滴在空中清靈閃耀,滴落在少女足前,然後歸於塵土。神殿兩側矗列著六尊創世主神的巨大神像,她們長立於此,見證著這個小世界16年來的滄桑巨變。
“司雨大人,天時已滿。”主持本場祭典的大祭姊華夫人上前稟道。
郭萱環視一周:“……何瑜呢?”
“司雲大人已登祭位,當時司雨大人正在冥想,司雲吩咐天時未滿,勿可驚擾。”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薄荷清香。郭萱深吸一口氣,紛亂的思緒頓時清爽了許多。
“怡君佑我……”郭萱雙目微暝,右手掌心向上,中指和無名指並攏,在胸前正中自右而左輕輕劃了個小巧的虹形,隨後動身走向不遠處祭壇的司雨位。
“即————”
大祭姊一聲長吟,所有聲音都沉寂下來。
璧雨司司雨郭萱綠袍加身,端立於司雨位上,百步之外與她遙遙相對的,是一襲紅色盛裝的茱雲司司雲何瑜。
華夫人先是對著六尊創世主神像頷首一拜:“六司主神鑒,佑我大真彩虹神聖洲!”旋即轉身面向雙祭壇,以祭姊杖舉天誦曰,“甫開新紀,勉我諸女,桑梓深懷,一十六載;真彩虹洲,黎黎三界,人神魔兮,皆由兩脈……”
念誦之聲昭昭達於天際。天界神族祭壇,同一場盛大的祭典也在同步進行著……
“……我神族系,風花島源,暑寒相立,鎮魔在淵……”
地心魔域。
“……鱗牙羽甲,爻爻陰陽,雪月窟崩,萬魔叢生……”
人界祭壇。
“……人皇皋土,璧雨茱雲,驚嗔悲樂,皆有靈犀;今得時利,闔世大同,三界歸一,八荒鴻蒙;陽遺深海,及彼堪造,三元魂姬,聚魄重生!”
“三元魂姬,聚魄重生!!”
“三元魂姬,聚魄重生!!!”
綠色船襪少女猛地睜開雙眼……
“蔓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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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格爾說:人們從歷史中得到的唯一教訓,就是他們沒有從中得到任何教訓。
人類的自大歷來是很可笑的事情。太平時節嗟嘆生不逢時,災難來臨又超乎想象地脆弱,一旦僥幸苟延殘喘,又轉而得意,貪心算計著種種趁火打劫。關於末世和救贖的討論,從文明伊始,就伴隨著人類歷史的演替甚囂塵上,而每個人類個體畢生所能看到的,也不過洪荒一粟。個體淺薄的生命積淀,及其逝去時無可挽回的思想和經驗損耗,應該是人類文明總是重復陷入愚蠢輪回的主因吧。
至少是之一。
——《巫山隨筆(節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