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世事無常-2042
雖說夏洛的事業發展得順風順水,但她卻沒有多少拓展業務、增長規模的野心,覺得自己的小日子過得自由自在就已經足夠;不僅能夠幫到形形色色需要幫助的人們,還有幾個值得托付的,同樣熱愛著這項事業的幾名真心好友能夠和她一起實現這個或許渺小或許偉大的願望。
但這平凡而又美好的一切在這一天發生了改變。
一個由‘游俠’承接的訂單鬧出人命了。一時間,輿論嘩然,雖然仍然有人為他們以往的善行撐腰,但找來的怒罵和譴責明顯更多。一家憑借著低價與高質量服務而聞名,展露顛覆傳統行業之勢頭的新興組織,居然因為操作不當,沒有正確冷藏社區醫院的試劑樣本從而導致樣本損壞。因而,在耽誤的時間中,有一名患者錯過了進醫院治療的最佳時間而不幸身亡。
在政府的嚴令管控之下,凡是出入人員密集場合的人員都需要提供三天內的隱性樣本檢測結果;檢測很好做,所有人都習慣了這項政策,而游俠們所承接的樣本運送任務同樣也不在少數。實際上有了營運資質和運輸用的冷藏設備就可以承接這種運送任務了,和替別人買菜跑腿沒什麼區別。但就是這樣簡單的工作,卻沒做好而引發了無法挽回的後果,很難不讓人懷疑是工作態度的懈怠。
不大的小巷里被挽聯與紙花簡單布置了一下,相框里的黑白照片被擺放在了老榆樹的蔭蔽之下,讓每個行經此處的行人都不禁收斂了步調,低下頭來一聲不吭地離開了這寂靜得不尋常的巷道;沒有哭喪著臉的家屬或者親戚朋友,只有逝者生前生活過的這片街坊鄰居會零星地過來放柱香火或者一束白花,然後默默地看上後面幾名身著黑衣的不速之客一眼。
“先回去吧。”
夏洛面無表情地放下了手上的相片,在身邊幾人的護送下上了一旁的黑色轎車。
“海因……海因里希小姐。相信現在您對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已經有些了解了。”
“叫我夏洛就行了。”她靠在車窗邊上,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一道道落在車窗上,漸漸模糊了霧色的天空。
“夏洛小姐,但我們仍然需要更深入的了解才能對大家都有個滿意的交代,所以這段時間的調查工作還請你配合。雖然我們會盡量減少對你,以及你的公司日常營運的影響,但有不便之處還是希望你們能夠諒解。”
“我們會好好配合的。”
“那麼我們等會就去你的住所做個筆錄吧。你的同事們都在嗎?”
“他們都在。”
“那是再好不過了。”
……
“為了保證你們的安全這幾天就不要頻繁外出了。三天之內我會將下一步的處理結果給到你們。”
“謝謝您戴探員。請慢走。”
穿著休閒的男人收好了面前的記事本和錄音筆,繞過屋內面無表情的幾人走出了門。
數分鍾的沉寂。幾只飛蟲在燈下盤旋著,一地凌亂的包裹還在等待著被寄送出去。
“這回是徹底被盯上了啊。”
習慣性地點燃了一根煙靠向窗台抽了起來,米斯塔看到幾十米開外的路邊已經停了幾台深色轎車,似是蟄伏在此等待著夜幕降臨,獵物出現。“馬叔要來一根嗎?”
“嗯。”
馬平稍稍猶豫後還是接過了遞來的香煙,深深吸了一口;盤旋而上的淺藍色煙氣中,橘色星火映出兩人一臉凝重的神情。
“居然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真是天災人禍啊。”
“唉。誰知道呢。等他們調查清楚了,一定會還我們一個清白的。什麼家伙這麼可恨,居然來陷害我們,這是圖些啥呢。”
長長地吁出一口煙氣,米斯塔回身就倒在了綻開线的懶人沙發上,望著天花板上悠悠旋轉的吊扇。
一直坐在桌邊的夏洛終於起身發話了,將面前的三名隊友掃視了一遍。
“一天搞下來都很累了,大家先回去吧,之後也先不用過來了。現在這會兒他們還沒多少定罪的證據,不會拿我們怎麼樣。”
“嗯。各位保重,來日會有機會再聚的。”
將燃盡的煙頭摁滅在了易拉罐煙灰缸里,馬平鄭重地向大家點了點頭,把自己“久經沙場”的制服掛回了衣架上。
“大家,也要一起加油啊。夏洛……我相信你。”
臨走前,米斯塔給了大家一人一個溫暖的擁抱。
鎖上辦公室的大門,踮起腳關掉小屋的電閘。往日的歡聲笑語消逝在了晚風之中,再無回響;只余夏洛的那台摩托車依然擺在門前的荒地上,仿佛數載前承載著希冀的一番事業從未存在過。
駛向出租屋的一路上,二人緘默無言。
“那我們就直入主題吧。你知道我想要問什麼。這一單是你派送的,所以你是最大的嫌疑人。”
一回到出租屋里,夏洛便關上了所有的窗戶,並拉上了厚厚的布簾;在咲的眼中,今天夏洛的平靜可不同往常,有條不紊的動作中還帶著些微掩飾不住的急躁。
但這個紫發女孩兒又能否像平日里那般性情溫順呢。
“我……真的不是我的錯啊。我自始至終都沒有動過那個制冷器,真的夏洛姐你可一定要相信我啊……”
“我有說過不相信你的話嗎?”夏洛靠在餐桌邊,雙手懷抱在胸前,語氣依然顯得平淡。“在做出一切判斷之前,我得先了解你做了什麼,而又沒做什麼。”
紫發少女有些不安地扭過頭去避開夏洛的目光,抓揉著自己的頭發,隨後在掌心攥緊;她告訴自己要冷靜,但此時想要做到卻好像變得越發困難。
被推進手術室的鐵床,手忙腳亂的醫生們,混亂而喧囂的警燈警笛,明晃晃而冰冷的手銬,圍觀者驀然的神情,被關進扣押場的旅伴一般的座駕……一幕幕的觸目驚心從腦海里依次閃回。
咲必須證明自己的清白,因為出了問題的訂單就是她親自派送的。她不知道如果最後自己要承擔下這份責任需要付出什麼代價,甚至不清楚到底是不是自己的錯。直到最後差人找上門來,她都不覺得自己哪一步出了問題,但此時細細回憶起來卻仿佛每一處都是可能釀成慘劇的漏洞。現在連自己都說服不了,又怎麼去說服別人,甚至是面前的夏洛呢?先前因為海產品的事情已經讓她失望過一次了——不甘的淚珠從眼角滑落下來,在抽泣中被咲一遍遍倔強地抹去。她不知道如何面對自己,面對夏洛,面對差人和那個病情惡化而去世的陌生人,或是這些等待著答案的民眾們。
“唔……我不知道,夏洛姐。”
“別哭了,先振作起來吧。我們現在要團結起來把這件事解決掉。”
縱使面前潸然淚下的女孩看起來多麼楚楚可憐,心里完全沒有底的夏洛也要強撐起一副笑顏。她可以原諒咲,但是其他人不會原諒咲;即便是過失致死,生命的重量也是咲所完全不能肩負的,她以後將會一輩子都被壓得抬不起頭來。說不定幾天之後,他們就要面對這樣似乎已經板上釘釘的事實。
夏洛深深吸了一口氣,走上前去拍了拍咲軟綿綿的肩頭。
“嗚,咳咳……”
“我相信你。我們一起加油。困了就先回房間休息吧,我一會兒再進來。”
看著咲掩上了臥室的門,夏洛也端起涼掉的烏龍茶來到了窗邊;月光灑滿了屋前的土地,清爽的晚風微微揚起了貓耳少女耳後的短發,她開始最後一次梳理思路。
是不是早上出發的時候就沒設置好呢?不應該啊,前一天派送生鮮時設定冷櫃的溫度是-5度,和運送樣品所需的溫度一樣。雖然說當天的太陽有點曬,但應該還在壓縮機的工作范圍內。還是說出發前模式的設定就是錯誤的啊,但自己瞟過一眼好像也沒發現問題。
但最後的結果就是試劑樣本因為高溫而損壞了導致需要重新采集,而那個患者體內的腫瘤細胞在大半天的時間內擴散了開來導致他住進了重症監護室。
……
夏洛必須要抗爭,至少要在整個事件尚未塵埃落定之時再放手一搏。說到底來,讓咲加入自己的事業已經讓她擔上了不可推卸的責任。
不過,在開始這場真正的戰斗之前,還是先美美地睡上一覺吧。
簡單將見底的玻璃杯清洗了一下晾在一邊,夏洛輕輕推開了虛掩著的臥室門。“這小家伙興許已經累得睡著了吧,估計才剛睡著不久……”
透過百葉窗層層片狀的間隙,月光靜靜地灑在床上少女的嬌小胴體上;屋內的氣息稍顯燥熱,平日里蓋的薄被被放在了一邊,只余一條不大的絲巾輕輕搭在了她的腰間,昏暗間之間兩腿之間似有陣陣翕動。
“唔……夏洛姐……啊!”
待床上的咲轉過身來與站在門邊的夏洛四目相對之時,忍不住尖聲叫了出來,慌亂地拿起絲巾往隱私部位一遮。“晚……晚安?”
“嗯,嗯……”
她又很快地扯過被子來將自己裹成一團,翻過身去不說話了;夏洛只打開了窗邊的搖扇,然後來到床的另一側把衣服一脫,毫不避諱地躺上了床。
“熱就把電風扇打開啊,我又沒有不給你用。”
“哦,唔……”
“給我也蓋一點。”
夏洛伸手去拉露出來的一截被角然後蓋到自己身上,卻發現就這一會兒功夫被子已經變得相當溫熱。就算身體帶有鳥獸的特征的特洛伊族也不應該體溫這麼高才對啊。
“我說啊,真的別太緊張了,咲。緊張是沒辦法幫你解決問題的。”
“嗯,但是我還是很害怕啊,夏洛姐。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啊。”
片刻的沉默。咲慢慢把身子翻了過來,摟住了靜靜注視著她的夏洛,那對羽翼也伸開來環抱住了兩人。
“到時候我會被他們抓起來嗎?”
咲的聲音中帶上了一絲顫抖。
“我只能說,要是你現在連自己都無法面對,那麼這是肯定的。這大概是某些人的陰謀,我們千萬不能讓他們得逞。”
“某些人的,陰謀?”
“嗯。雖然我不知道是誰,但我相信這件事錯不在你。”
“……真的嗎,夏洛姐?”
“當然是真的,你這傻家伙。虧我還從那幫家伙手里把你救出來,還送了你台大摩托車。就算這麼一路磕磕絆絆走過來,也沒少你一頓飯。雖然有時候也不聽我的話……”
“……嗚嗚唔。”
一片昏暗之中,她眼角閃耀著的淚光變得分外明顯;但瞟見落在一邊的白色羽毛,夏洛還是心生一計。“就先把你這愛哭鬼的毛病給治了。”
“……!”
夏洛很快翻身爬了起來,一手抓起她的腳腕一手拿起羽毛就用那堅中帶韌的羽根在她穿著棉襪的腳底劃了起來。“好久不教訓你,又不長記性了是吧?”
“誒嘻嘻嘻,怎麼又是撓癢癢哈哈哈,撓……撓腳心不可以啊哈哈哈哈!”
雖然看得不太真切,但要找到酒窩般凹陷下去的足心區域可是太容易了,在方寸之間的敏感區域反復劃拉著很快就讓咲爆發出一陣陣笑聲,開始死命掙扎起來,很明顯這潔白的棉襪並沒有辦法救她於水火之中。
“不可以這樣嘻嘻嘻搞偷襲呀哈哈!”
夏洛並不說話,改為用羽毛左右輕掃飽滿的前腳掌,給咲一些喘息的時間。
“以後可不許給我哭鼻子,聽到沒有?”
“我,我也不想啊嗚嘿嘿哈哈哈哈……”
一屁股坐上了那亂踢亂蹬的另外一條腿,夏洛開始脫下那只剛及腳踝的短棉襪,並把羽毛伸進咲的腳趾縫之間來回拉起鋸來;別看這地方隱蔽,這不大的縫隙間可是長滿了咲禁忌一般的癢癢肉。
“救命呀哈哈哈哈,嘿嘿嘿嘿會癢死的啊~”
“你要是不答應我,我就不停下來。”
雖然面前這可愛的小腳掌開始防御性地蜷縮起來夾住了那根作祟的羽毛,但夏洛只是伸手去撓了撓另一只壓在身下毫無防備的腳掌便又成功讓這腳趾縫張了開來,讓羽毛重新在在這分寸之間的嫩肉上舞動起來。
“哇啊啊啊犯規,哈哈哈哈夏洛你太壞了啊嘻嘻哈哈哈哈!”
“你的手段我可都摸清楚了啊,我親愛的小咲。”
“哈哈哈,呀唔嘿嘿嘿不你還沒有!”
兩只平攤在床上的翅膀忽然作動,撲騰起來用著邊緣的上百根羽毛在夏洛的兩肋乃至腰間搔動起來;頓時這臉上掛著壞笑的貓耳少女就陷入了被動的境地,近乎赤裸的上半身像是被扔進了不停翻飛的羽毛地獄間,頓時就癱軟了下來,瞬間就給了咲以可乘之機,直接起身將夏洛撲倒並坐上了她的腰間,同時用方才的絲巾迅速在她的手腕上打了個結。
“謝謝你之前教我的打包手法~對了夏洛姐,那之前幾年的欠下來的工錢打算怎麼結一下呢?”
“你,你還好意思跟我要!要不是我看你可憐把你救出來,你還不知道呆在那里干著什麼勾當呢!”
這理由或許還會讓先前的咲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不過說了太多遍也讓她的臉皮變得厚了起來,只甜甜地一笑便俯下身來用兩手在胳肢窩里開始抓撓:“那雇傭未成年人的事情,是不是也和這里的法律有些衝突呢?”
“快給我住手啊你這家伙,咿啊啊你當這里租金伙食不要錢是不是,唔嘿嘿嘿嘻嘻……”
夏洛此時的處境可是十分尷尬,因為雙手被舉過頭頂綁住了放也放不下來,只能任由咲肆意抓撓著自己的腋下,即使咬牙忍著話也說不清楚,一句話說到一半就憋不住笑了出來。
“既然這樣,那就用些金錢之外的東西來支付吧。我也清楚咱們這里經濟狀況不好。”
“你這家伙,嘻嘻想要私……私報私仇是吧?嘿嘿嘿我現在可不想陪你玩這些。”
咲似乎並不急著讓這位平日里“迫害”自己不少的貓耳姐姐笑出來,只是有一下沒一下地捏著她寬松衣物下的細腰。“平時夏洛姐彈我的腦瓜子可是真疼啊,更別說暴力了,平時也是板著個臉,多難看啊。”
“唔唔,今天可算是栽嘻嘻嘻栽在你手里了,你覺得這樣我就會怕你嗎?”
“那對於堅無不催的的夏洛姐來說還會有什麼怕的呢?”
注視著夏洛臉上淡定而又不是很淡定的表情,咲忽然加快了手上的動作,輕勾手指將若隱若現的幾根肋骨當成琴弦來回撩撥起來;伴隨著一聲輕咳,夏洛的笑聲終於傾瀉了出來,伴隨著驟然縮緊的腹肌和蜷下來的腰肢。
“呀嘻嘻嘻,快,快把我放開啊哈哈哈哈~”
雖然干著相當勞累的工作,每天都要背著扛著不少貨物跑來跑去,但像兩肋這種不怎麼受到磨損的地方卻依然是很其他同齡女生一般敏感,怎麼扛得住此般強度的搔癢;但是咲卻突然想到了些什麼,於是停下了手下的動作。
“呼啊,呼啊。你玩……玩夠了沒有。”
“夏洛姐你可別提這個了,我跟著你天天996,每天回到家里累得倒頭就睡了,還談什麼娛樂啊。現在我只想先試試我想到的一個新動作。”
“新……動作?”
夏洛輕輕喘著氣,只覺得接下來會有些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
“你坐著別動啊。很快。”
故作嚴肅地閉上了眼睛,咲往後挪了挪,坐到了夏洛的大腿上,然後慢慢向後伸出了翅膀——在身後兩人都看不見的位置,那兩只毛茸茸的翅膀慢慢貼近了貓貓頭少女的雙足。夏洛只閉上了眼睛,等待著那奇癢的到來;不過事實上確實出乎意料的柔軟,就像踩在一朵棉花糖做的雲朵上面,帶著些咲的溫熱。
“唔嗯……唔,嘿嘿嘿你干什麼嘛!”
腳底下的那團雲自己動了起來,露出了不那麼柔軟的羽翼邊沿,一整排地順著夏洛的腳後跟,沿著腳心凹陷的弧度朝著腳掌上劃了過去,稍用些力就觸發了腳底敏感的交感神經,因得她一陣輕笑;咲卻仍是不為所動,嘴角也揚起了掩飾不住的弧度:“姐姐呀,我這可是在練習操縱翅膀的熟練度呢。你平時都不讓我在外面飛著送外賣,非得騎那個摩托車……再不好好練習一下我可連最基本的飛行技能都要忘掉了啊。”
“這,唔啊這明明就是為了保護你,你還什麼都不懂!而且誰嘻嘻嘻誰允許你,把我當成你的實驗對象了啊哈哈哈……”
像是掌握了訣竅一般,咲揮動翅膀的速度開始加快,揚起的氣流將桌上的文件都吹落在地,掀開了一旁的百葉窗,數十幅金屬葉片也隨之開始浮動起來,叩動窗沿發出清脆的叮咚聲響;被壓在下面的夏洛感覺可就不那麼好了,即便她試著縮回小腿並蜷縮起腳掌來躲避撓癢,但無奈翅膀覆蓋面積之大總能讓一些羽毛精准地插進她的腳趾縫間,輕撫道道敏感的淺淺溝壑,挑逗著她的心理防线。
“嘻嘻嘻好奇怪啊,你快把我放開哈哈哈哈……”
她的笑聲越來越不能自已,被絲帶束縛限制得寥寥無幾的活動空間讓她連捶打床墊的發泄都做不到,只能以極其尷尬的方式扭動著身體,就像是被掐住身子的泥鰍一樣。不止是被限制住了自由,還要被腳底的瘙癢惹得大笑。
“嘛,還是直接上手來得過癮。放心,夏洛姐,就一會兒~”
“呼啊,啊,讓我睡覺吧,好困……明天還要早起啊。到時候再好好收——陪你玩。”
就算夏洛恨得直牙癢癢,但還是只能眼睜睜看著這個玩興大起的妹妹轉過身去按住了自己的腳趾。
“姐姐的腳還真是……嗯?”
手指順著腳趾自然下滑到前腳掌,咲本來已經冒到嘴邊的贊美之詞忽然戛然而止;指尖的觸感雖然光滑,但摸到的卻是堅硬而有些粗糙的邊緣,甚至還有些冰冷。
這正是每天日行千里所留下的老繭,日復一日;想起她第一次在劫匪的牢房里遇到夏洛時還幾乎完全感受不出來,而現在甚至比起上次為夏洛處理傷口時還要厚了些許。
……
“再見……”
兩人朝著黑色越野車離開的方向揮了揮手,兩盞車燈消失在了拐角盡頭後四周又重新被午夜的黑暗所籠罩起來。借著微弱的星光,夏洛費勁地從口袋里掏出家門的鑰匙,喘息的聲音聽起來比往日要更加沉重。
“夏洛姐,你還好嗎?”
花了好一會兒功夫,她才擰開了門鎖,一進門連大衣都不脫就把身上的設備卸下來丟在了一旁並倒在了沙發上。“快點,把燈打開,而且把酒精,棉簽那些東西給……給我拿過來。額嗯,唔,快點!”
即使是平時趕時間的時候,夏洛也極少會用這樣命令的語氣對咲說話,簡直像變了個人一樣。雖然多少有些不爽,但咲還是迅速執行了夏洛的指令,很快便從家里的急救小藥箱里取來了藥品。
“……給。”
夏洛已經解開了大衣、外套並卷起了褲腿,表情十分難看,直接擰開酒精就用棉簽蘸了往腿上的傷口上塗;那是在躲避大貨車時重重摔在地上滑行出去十來米遠所造成觸目驚心的傷疤,像是被一排鋒利的刀具所劃開的深深口子,已經沾染了汗水,雨水與泥水而變得有些髒亂不堪,一動彈仍有暗紅色的血漿在往外殷殷涌著。
“確定不需要去醫院嗎?”
看著咲有點不知所措地站在一邊捏著自己的衣角,夏洛清理傷口的動作一點兒也沒有減慢,熟練地用棉簽拭去傷口上的髒物。“擦傷碰傷,是快遞員最常經歷的事情,穿再好的防護裝備都無法避免的。就這點皮外傷還去醫院還怎麼得了。你也別在一邊閒著,先把衣服脫下來……唔,一會兒我再來幫你處理傷口。”
篤。
又一根被染成黑紅色的棉簽被丟進了垃圾桶,簇成了一個小堆;緊接著貓耳少女拿出一卷繃帶,在腿上纏了一圈又一圈後干脆利落地用嘴咬斷並打了一個小結,並抬手擦掉了額頭上滲出的汗水。
“來,再幫我個忙。幫我把腳背上的傷口消毒一下,你剛才已經看到我怎麼做的了。我現在這個樣子夠不到。喏。”
剛解下外衣的咲只好又走過來接過棉簽,坐在夏洛的一旁並讓她把腳搭在了自己腿上——暖黃的燈光下,幾道淺淺的擦痕從大拇趾劃到了大約足弓中部的位置,雖然沒深及血管但是仍然有些淺白色的皮膚綻了開來,一大圈微腫的紅暈在白皙的腳背上顯得格外扎眼。
“這樣,不會疼吧?”
夏洛倒是忍不住笑了笑,雙手環抱起來躺在了另一邊的扶手上:“你看剛才那麼大的傷口我喊疼了嗎?小家伙,腳背上這些小傷一點感覺也沒有,但還是消毒一下比較保險。”
偶然間,咲的小指碰到了夏洛的前腳掌;但觸到的感覺卻不是正常的柔軟,而是一種反常的堅硬質地。
“呃,姐姐,這是什麼啊?”
閉上眼睛享受地癱軟了好一會兒,夏洛才反應過來眼前迷惑的紫發少女所指的是什麼:“哦,腳底下那些是老繭啊,之後你也會有的,干快遞員這一行久了就是這樣……總之謝謝啦。你哪里受傷了?”
“主要是手臂上,這里,這里,腳也有點疼。”
有些蹩腳地穿上拖鞋後,夏洛來到咲的身旁開始查看起她身上的傷口來。“胳膊上這些你自己夠得著,就用不著我動手了吧。我來幫你處理一些你夠不到的,像是肩頭這里。”
將妹妹的領口翻開,並將內衣的肩帶拿到一邊,夏洛開始用更輕柔的動作用酒精棉簽擦拭她的傷口。
“嗯,好……呃唔唔唔!”
“疼啊?……忍一下就好。”
雖然酒精浸入傷口的刺痛感讓咲忍不住叫出了聲來,但很快就被一陣溫和而清涼的感覺所取代了——她有些費勁地扭頭一看,只看見夏洛正小心翼翼地伏在自己肩頭往傷口上吹著氣。
“……”
“哎,別亂動。”
“好……唔!”
“好了。接下來是哪里?”
“腳,哎喲,感覺腳底……應該有傷到。”
“我來看看。”
雖然已經是熟得不能再熟的伙伴與工作搭檔,但被夏洛這麼一本正經地檢查腳底還是讓她的臉頰不禁微微發燙。“一整塊都搓掉皮了啊,應該挺疼的吧?我之前試過一次不過沒有這麼嚴重。還好,沒怎麼發炎。”
“唔……嗯嗯啊啊呃!”
本來都快習慣走路的感覺了,不過創口接觸到酒精的那一刻還是讓咲痛得叫了出來——整個前腳掌相當大的一塊區域都被搓掉了皮,刺骨一般的疼痛可想而知。
“忍一下,沒事的,現在給你抹消炎藥膏,好得快一點。”
“嘶,那管藥膏,居然還有啊?”
“最後一點留著給你用啊,我得再出去買了。”
夏洛用指甲將小鐵皮管子里最後一點點淺白色藥膏推出,擠在了棉簽上,並塗抹在那只顫抖的腳掌上。
“好了,只是一點皮外傷。不過這幾天的時間你要好好休息,最好不要亂動,也不要出門了。我會給你帶吃的回來。”
用繃帶將前腳掌纏起來後,夏洛順便用創可貼貼住了一旁劃開的小口子。
“謝,謝謝啦。”
“要是給我發現你到處亂跑的話,惹了亂子或者受了更多的傷的話”夏洛刻意放慢了語氣,抬起頭來看著咲,一臉微妙的表情,“後果自負。”
她一手把創可貼包裝紙丟進了垃圾桶,一手直接撿起了棉簽尾在那完好無損的腳心區域劃了劃——木頭小棒雖不尖利,但一定的銳度造成鑽心一般的癢意直接讓毫無防備的咲直接叫了出來。
“咿啊啊啊!夏洛姐,你這個壞,大壞蛋!”
……
“……我害怕,夏洛姐。”
“……”
綁在手腕上的繩結一點也不緊,夏洛很清楚。
“既然你都瞞在心里不跟我說,那我就正兒八經地來拷問一番吧。”
很輕松地翻身起來將失去氣力的紫發女生壓在了身下,夏洛的語氣變得有些冷酷;完全暴露在淡藍色的月光下,咲全然看不清陰影中夏洛臉上的表情。雖然並沒有過多的約束,但她卻覺得自己已經很難再動彈半分——要是夏洛沒辦法得到她想要的答案,可是很難善罷甘休的。
“第一個問題,你在害怕什麼?”
“……我害怕失去大家。每個人。特別是你,夏洛姐。”
“我們所有人都怕失去你,咲。但是我們不能逃避。好,那麼第二個問題,你還有什麼事情隱瞞著沒告訴我的?”
這是個相當難回答的問題。但是,最正確,最迫在眉睫的答案,只有一個。
雖然夏洛可能已經多少知道了,但對於咲來說依然難以啟齒。
“……咿,呃嗯嗯!”
她的內褲被毫不留情地褪了下來,幾根手指輕松地撥開幾縷青絲,搓捻起微皺的陰唇來,不肯安分的小指則在另一側的穴瓣上反復劃動著,不時蜷曲起來用指甲挑逗著那枚緊實而微微翹起的陰蒂。雖然動作弧度不大,但無論是怎樣輕盈的撩撥,勾勒或是剮蹭,總能將這份悸動准確地傳達到咲的心底,引得整副嬌軀一陣顫抖。
“唔,唔嗯,呃……夏洛姐……”
夏洛的動作並未停止下來,豆粒大的尿道口被尋獲後成了拇指的重點關照對象,時而撥弄時而摩挲。雖然心理上是抗拒的,但肉體上卻是在緊張中默默期許著接下來的動作,即便這沙沙的癢感與快意讓陰唇屢屢試圖閉合起來。雖然到底還是要告訴夏洛姐的,或許在以後的某一天,但是到底要不要現在說呢,感覺好羞恥……她就維持著如此雙腿微微張開的姿勢,無處安放的食指輕輕頂著上唇。
似乎是見咲還沒有投降的意願,無名指與中指便不懷好意地探進了下方的漆黑小洞洞,在溫熱而潮濕的蜿蜒穴道內蠕動著前行;伴隨著一聲低沉的嬌嗔,咲的全身上下都震顫起來,再也無法沉下心來思考任何事情,整個人慢慢地翻過身去,將臉埋入了雙膝之間。
“啊,咿呃呃唔,哈啊嗯……不要,唔……”
雙指一面摸索,一面摳撓著凹凸不平的陰道內壁,粘稠而燥熱的氣息變得越來越強烈;這捉摸不透的手法給少女本就不堅固的心理防线帶來一次又一次快感與興奮的衝擊,無奈的抵抗逐漸煙消雲散,初次萌生對性愛的期待與想象逐漸取而代之。咲感覺自己的身體痙攣著呼吸變得愈加急促之時心跳變得越來越沉重。
咚咚,咚咚。
她索性閉上了眼睛,不再壓抑深喉里噴薄而出的喘息,為生活所迫的種種壓力,與這一份難以訴說的羞澀感情。
“夏洛姐……唔,唔嗯,我,其實我喜歡你……別,別誤會。咿啊……我還是那個我,對嗎?”
“……你當然是那個你,傻孩子。”
這份心意有好好的傳達到嗎?看起來,被夏洛姐所接納了呢……
緊接著,滾燙而黏稠的愛液便從緊縮的蜜穴中噴涌而出,在月光下散發著淡淡的晶瑩。
“無論在什麼時候,你都是我的咲。”
貓耳少女也脫下了自己的內褲,調整了一下姿勢便坐了上來;她們相互依偎著,兩枚似是初生的小鮑親密地接觸著,摩擦著;伴隨著這青澀情感的熾熱燃燒,仿佛久別重逢一般,兩顆落寞而孤單的心終於得以緊緊相擁。
“我也愛你。”
My girl spites me in vain, all I do is complain
我的女孩恨我入骨,但我也只是抱怨而已
She needs something to change, need to take off the e-e-edge
她需要有些改變,需要把棱角磨掉
So f*ck it all tonight
所以今夜就放棄理性,由它去吧
And don\u0027t tell me to shut up
不要叫我閉嘴
When you know you talk too much
你知道嗎?你才是最多麻煩的那一個
But you don\u0027t got s**t to say (Say)
一直都那麼幼稚
I want you out of my head
讓我忘了你吧
I want you out of my bedroom tonight (Bedroom)
找個涼快的地方清醒一下
There\u0027s no way I can save you (Save you)
我根本沒有辦法拯救你,親愛的
\u0027Cause I need to be saved too
因為就連我自己都需要被拯救
I\u0027m no good at goodbyes
我還是不擅長說再見啊
——Goodbyes, Post Malone & Young Thug
幾天後。
清晨時分,整理完畢的夏洛便踏上了搜尋證據的道路——她堅信一定是自己團隊里的某個人心懷不軌,出賣了所有人;至於是出於什麼目的不得而知,但她的直覺告訴她必須先把內因查清楚才能再去查外因。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她將仍在熟睡中的咲反鎖在了家里,並取走了一切可能會引起危險的物品。
“第一個調查對象……就從馬叔開始吧。”
雖然是有過一面之緣的救命恩人,但夏洛還是決定從馬平開始而並非老同行米斯塔——她對他一開始想加入游俠的理由就不算完全信服,為什麼一個開著改裝越野車,有一定經濟實力的中年人會突然想跑來送快遞呢,也還有一個需要他撫養的女兒。就算是開個改裝廠建立越野車友會,也八成比這樣整天東奔西走掙的錢要多,還舒服安定。
篤篤。
“來了……是夏老板啊。”
“啊,沒有沒有。這幾天過得還好麼?”
“還好還好。快進來坐一下吧,不用換鞋子了。”
“嗯。”
整套房子的面積不大,只有兩間臥室,住下一個三口之家剛剛好。雖然會客廳的面積小了一些,但陽台上的視野卻十分開闊。
“你這樓層住的好高啊,都三十幾層了。電梯都坐了我好一會兒。”
“我習慣了倒是覺得還好,主要還是這邊環境好,通風采光也好。”
夏洛剛在沙發上坐下,馬叔就馬上端了一杯溫開水過來。
“我這里也沒什麼喝的,將就一下吧。”
“沒事沒事。那幾個探員有過來找過你嗎?”
也不過多進行寒暄,夏洛直接便進入了正題。
“他們有找過我一次,不過很快就離開了。這幾天我就是啥事都沒干,正愁沒有人陪我聊天呢。”
“嗯,好。那就跟我講講那一天你的行程具體是怎麼樣的吧。”
“我就大概猜到你是為了這事兒來的,哈哈。那我就跟你講講吧。這可說來話長了。這個是當天我車載導航的行駛路线。”
“最快速的行駛路线啊……雖然走了一段高速,最後能快半個小時左右,但好像你那天的派送時間並沒有比預定時間提前那麼多啊。”
“沒錯。因為當時我想著用這省下來的一段時間,去會見一位朋友。他是之前跟我一起玩越野的,他這段時間正好在附近我就去找他見了一個面,之後他又要開車到別的地方去了。反正最後也沒超過訂單配送的時限,對吧?”
“沒錯,但我還是必須要了解清楚當時發生的情況。這對我們都好。能去見一下你的那個朋友嗎?”
“這樣啊,他可能已經離開這邊了,我給他打個電話看看。”
“那就麻煩了。”
馬平拿出手機撥通了號碼,推開紗門走出了客廳;略顯燥熱的微風拂過夏洛的臉龐,引得窗邊擺放的一盆綠植搖曳起來。牆上仍然掛著像是來自於上個世紀的石英鍾,滴答滴答地走動著。
“他說會開車回來配合調查。我們走吧。”
“哦,好。”
雖然面積不大,但是這個小小的私人車庫卻還是像模像樣;工具箱,各種電動的設備,要是車子不出點什麼大毛病還真不用去修理廠。送貨用的摩托車被擦得干干淨淨擺在了一旁,而那台越野車則被蓋在了一張有些發舊的防塵布下面。
“今天就不開摩托了吧。”
伴隨著電機低聲的嗡鳴,車庫的鐵制大門慢慢升了起來,向天花板上方收去;伴隨著迫不及待灌進來的新鮮空氣與溫暖的陽光,這台鋼鐵之獸終於發出了低沉的吼叫,睜開了雪亮的雙眼,方圓數米內的塵埃無不騰空而起,在光影中上下舞動著。
“我們走吧。”
不快不慢地行駛在濱海市的道路上,天空和雲朵都一一倒映在了漆黑發亮的引擎蓋上。成群結隊的海鷗展開了雙翼,輕盈地漂浮在輕柔的海風中,亮橙色的兩喙間叼著仍在不住掙扎的小魚仔。看著窗外景物畫卷般向身後劃去卻沒有迎面而來的疾風,夏洛多少覺得有些不習慣。
“之後打算回阿凱弗那邊去嗎?”
“大概……有可能吧。反正我會找機會回去看看的,這陣子過去之後。”
貓耳少女轉頭看向了窗外,向遠方無限延伸的深藍海平线與淺碧色的天空交匯在了一道淡淡的弧线上。
“唉,阿凱弗那個地方。本來還打算之後有機會過去看看的,但現在我都不知道那邊是個什麼狀況。”
“總體上還是不錯的,只是有些地方有些氣候問題。”
“氣候問題啊。嚴重嗎?”
“我也有一段時間沒去了,我走之前只是城市邊緣有些沙化的跡象而已……”
馬平打開了轉向燈,將車緩緩停在了路邊;平房前的暗綠色皮卡車像是在此處等候了很久,車身上覆了一層薄薄的霧珠。
“我們到了。”
這個所謂的馬叔的朋友像是有在保持低調,只穿了一件什麼圖案都沒有的純黑襯衫,不過胸前閃耀的銀飾還是讓人難以忽視。
“好久不見,老馬。”
“這才幾天啊,還好你沒走遠。”
“我又不急什麼,為什麼不多留幾天呢。這邊的天氣我蠻喜歡。這就是你的頂頭上司嗎?”
“對的,這個是夏洛,夏老板。”
“叫我夏洛就可以了。”
“哈哈,叫我隱士就可以了。”
這個梳著板寸頭的男人笑了笑,隱藏在墨鏡之後的眼神讓人難以看清。
“這回麻煩你這麼大老遠跑跑過來,因為我想對這件事情有個更深入的了解。”
“嗯對,我都聽說了。你們這出事情最近可是有著不小的熱度呢。我也知道你很不容易……”
他清了清嗓子,換了個姿勢靠在車上,臂膀上壯碩的肌肉撐滿了袖口。
“當時馬平和我見了一面,就在這邊。我可以為他作擔保,這里是當時我行車記錄儀的錄像——對,熄火了之後仍然會記錄一段時間。”
……
三人一起看完了大約半小時的錄像,沒有任何篡改的痕跡。
“謝謝你。”
“不用懷疑啦,老馬是肯定不會干那種栽贓嫁禍於人的事情的。我很了解他。”
“他確實平時干得很不錯。那麼這一段錄像請你一定要保存好,先不要讓其他人知道。”
有些生硬地點了點頭,夏洛迅速開始思考接下來該怎麼辦……接下來需要調查的人只剩下了米斯塔。她又會是出於什麼目的陷害咲呢,如果真的有這種可能的話。算了,內鬼也不一定會存在吧。如果是另有他因,那麼自己又是在和什麼勢力作對呢。
“我猜你是從克萊巴通過來的吧?”
本來都准備要起身離開,隱士的一句話讓夏洛停下了腳步。
“沒錯,怎麼了嗎?”
“那邊的沙漠化問題不是很樂觀啊,不知道你聽說了沒有。”
“沙漠化……?”
“是啊,我之前去了一次。大概有一半的地方現在都變成沙漠了,政府都快打算舉辦沙漠拉力賽了。”
“怎麼會這樣。”
“大概還是跟那個什麼信貸合作社有關系吧,壞得很。應該是看中了那塊地方。”
“……不管怎麼樣,先謝謝你了。馬叔我們先走吧。”
“沒事。”
三人分別後分道揚鑣,夏洛和馬平踏上了返程的道路。
……
“真是無妄之災啊。”
“不……一定有什麼原因。”
“那也不一定會是我們自己的問題啊。你覺得像是米斯塔干的嗎?我覺得不像啊。”
“我也覺得不像,唉。”
她靠在車窗上,用手肘墊著腦袋瓜,雙眼有些出神地望著前方。
“總之你和小咲也要多注意安全,我先回去了。”
“嗯。”
……無論如何還是得看看米斯塔的近況吧。先前游俠們還有個習慣,輪流定期到自己家里面開派對。不僅能有效促進大家的感情,同時也不會感到煩膩,也不用擔心給組織活動的那個人帶來什麼負擔——聚會結束後大家會一起把房間收拾干淨。
咚咚。
沒等多久,門上的貓眼被輕輕撥了開來,隨後門也被打了開來。“這不是夏洛夏老板嗎?”
“哈哈。”
抬腿邁進大門,夏洛熟練地換上了米斯塔給客人准備的小號毛絨拖鞋——如果是男客人,也有大號的准備。
“這幾天不會感覺太無聊吧?”
“無聊,怎麼會呢。以前每次上班摸魚就要被你說,現在可沒人管我了。”
“哼哼,是啊,隨你的便。反正我都發不出工資了。”
“但你可還是我的夏老板啊。之後復工了我還不是得指望著你吃飯?不把你招待好怎麼行……烏龍茶還是大麥茶?”
“大麥茶吧。”
米斯塔是真的有按照夏洛的喜好來准備飲料……轉身就從冰箱里拿出玻璃瓶給夏洛倒了一杯。“今天這是過來,想了解一下我當天的行蹤吧。”
“嗯,沒錯,你很聰明。”平靜地端起大麥茶抿了一口,看著漂浮在液面的三兩麥粒。“其實大體我都感覺沒什麼問題,只是好像收件人的信息有一點點小問題。”
“是嗎?我都快忘了……那天是家里的小朋友代收的。”
“小朋友代收啊……”
米斯塔的家里永遠都是這麼的整潔,不光是桌上的文件、沙發上的衣服沒有亂過,廚房的牆壁上也鮮見油漬髒汙;廚具,掃帚拖把也乖乖地呆在它們應該待的地方。
“要是夏洛覺得有些疑問的話,要不然我們過去看看?”
“嗯,可以啊。”
玻璃杯中的凍麥茶很快就見了底,甚至沒來得及變暖。
“那我們走吧。”
一天的時間,上午下午,正好滿滿當當,看著下午三點的陽光夏洛如是想到。
……
這是一個老舊的小區,居住的也大多是年過六旬的老年人。在狹窄而錯綜復雜的樓宇間找到出路對於在這兒生活了半輩子的居民來說不是問題,但對初來乍到的快遞員們來說可是夠頭疼一陣的。
“我記得那天你還是准時送到的啊,這麼厲害。”
“哪有……我提前過來找了一陣子路的。”
開門的是一個駝背的老人,拄著拐杖顫顫悠悠地抬起頭來看向門口的夏洛和米斯塔。
“你們……來干啥……做檢查?他們早上,剛來過了。”
“……不是不是。我們是前幾天過來送快遞的,只是過來簡單了解一下情況。”
也不知道他聽清楚沒有,只是慢騰騰地轉過身去了;夏洛一時間只感覺頭大,問這個老人家還不一定有差快遞員終端獲取信息來得快。
“准時送達……十五點三十分……網購的是菜心,雞蛋和西紅柿……大概是子女下的單,不過還是得找收貨人問問看。”
拆開的口罩,消毒液,濕巾什麼的幾大箱雜亂地堆在牆角,從背後竄出了一個小家伙。
“收貨的是他吧?”
“嗯。”
“嗨,小朋友……”
瘋狂地在腦子里檢索面對小朋友的策略,夏洛彎下來並從臉上擠出了一些勉強的笑。
“怎麼了?”
“請問你叫王……王浩然對嗎?”
“對。”
這個小孩嘴上答應著,但還是在家里到處跑來跑去,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怎麼樣才能讓他安靜下來好好問話?首先肯定不能用蠻力,然後他可能喜歡什麼東西呢。
夏洛想起自己出門前帶的夾心餅干,本來是當作午餐的但是最後忘了吃;還好放在包里沒有擠碎。
“來,姐姐這里有好吃的哦。”
不料那個小孩子馬上就轉過了身來,拿走了夏洛手里的餅干並馬上拆開包裝塞進了嘴里。
“那天是這個姐姐過來送快遞的嗎?”
她指了指身旁的米斯塔,小男孩則一邊咀嚼一邊點了點頭。
“她過來的時候……態度還不錯吧?”
“嗯。”
“為什麼讓你來簽收呢。”
“爺爺奶奶下樓,散步去了。”
“那這個姐姐是什麼時候過來的呢?”
“不知道,不知道~”
呃。吃完了夏洛給的餅干,小男孩一邊叫著一邊又跑了出去。
“別,別走嘛!姐姐這里還有餅干,還有……別的口味,你要不要?”
“要~”
夏洛只好把包里所有的餅干都掏了出來,雖然也就兩小包,但都被他一口氣拿走了。
這可真是不客氣。
“那這個姐姐具體是什麼時候過來送貨的呢?”
“四點鍾~”
“怎麼會是四點呢?”
他拿出了手機,打開了當時的訂單——雖然寫了准時送達,給了五星好評,但劃到最後還有一個很不起眼的簽收時間:15點58分。
“好,謝謝你小朋友。”
剛才的老頭子從一旁走了出來,“……你,怎麼能亂拿人家東西呢?”
“是姐姐主動要給的啊。”
“對,是我主動給他的。那就不打擾了。”
兩人退出了這間狹小的屋子,臉上的表情都變得十分難看。
“米斯塔,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等背後的鐵門關閉以後,夏洛靠在了另一邊的欄杆上,雙手懷抱胸前朝著米斯塔發問。
“其實我也想問問你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在你手下干了這麼久,我信任你是個工作認真,關心員工的老板,不過我感覺你似乎有在刻意隱瞞一些東西。”
“我?隱藏什麼?我這頂多算得上是一個小型的快遞公司啊,不過沒有專門開設門戶網站而只是在論壇上接單而已……這些買賣我也都有在工商部門備案啊。”
但夏洛只聽到一聲低低的冷笑。 “跟我回局子里再說吧,那里的環境好一點,也方便我們做完整的筆錄。夏洛·海因里希……你賬上資金的流入流出很有問題。”
一陣零碎而清脆的金屬碰撞聲回蕩在狹窄的樓道里,米斯塔正掏出了一副手銬朝夏洛步步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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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怎麼也不像差事局取證的正確步驟啊,她到底是什麼人。而且,一上來就盯上我的資金,這該不會又是被什麼黑社會團體注意到了吧,難道是自己特殊的體質麼。
但夏洛可不會再給這些不懷好意的家伙第二次機會。
“……!”
迅速按下了尋呼終端的緊急按鈕,沒了命地向前跑去。
“想甩掉我嗎?那就試試吧。”
這座老舊的居民小區里樓房多連成一片,不僅堆放了不少雜物而且幾乎沒有照明,只有牆上拳頭大的小洞里會透進一些陽光,還要提防不知從鐵門,木門或是紗門後冒出來的住戶。
“跑這麼快干什麼啊?”
“路都不看,現在的年輕人。”
“吁!”
上上下下,左左右右;腳下時而是廢棄的紙板木板,時而是凹凸不平的水泥台階,時而是不起眼的低窪坑洞,不知成為了多少代老鼠蟲豸的巢穴。夏洛只是埋下頭來死命向前衝著,推倒一排排廢品,拉開一扇扇能拉開的門,不斷地切換行進的方向,想盡一切辦法拉開和後面噠噠腳步聲的距離。
但是——最後還是死路嗎……
眼前是一堵貼滿了牛皮蘚的磚牆,而不是一堆陳年的雜物,夏洛錘得發痛的拳頭已經證實了她的猜測。
“所以說……你跑到這里來到底有什麼意義。你以為,當著別人的面我就不敢逮捕你了?二級密探,米斯塔·安德烈。證件手續都在這里,你要是不信可以打電話查一下我的序列號。”
雖然也有些喘氣,但是完全沒有影響夏洛說話的節奏。她怎麼像完全變了一個人一樣,不帶著一絲人性的憐憫,拿著一小本差人的證件,用黑洞洞的槍口對著夏洛,一步一步地逼近。
“你要,殺了我嗎?”
手槍槍口堅硬而冰冷,戳得夏洛的腦門生疼;她全身上下都顫抖起來,身後緊緊貼著的那堵牆仿佛隨時都會倒下去。
“舉起手來,轉過身去。”
夏洛只能照做——空氣里仿佛彌漫著霉菌與潮腐的氣息,但鼻腔里卻滿是咸腥。她的心髒砰砰砰跳著,胸肋處的肌肉一陣陣地絞痛著,豆大的冷汗一粒粒劃下臉頰。
“快點。”
她瞥見屋檐瓦片間透進來的光亮,那是一片煞白而沒有任何溫度;看不見太陽在哪兒,也看不到雲彩的輪廓。
“聽見沒有?我數三個數!一!”
默默地咽了咽口水,夏洛的腦海里閃過一幅幅熟悉的面孔。
“二!”
熱淚涌出眼眶。
“三!”
……
“夠了!”
這一刻仿佛十分漫長。米斯塔看到面前背對著她的貓耳少女猛地渾身一顫,整條脊背都聳立起來,一頭湛藍的短發在空中飛舞起來。
“……!”
她很快地轉過身來,抽起一根棕黑色的鎖鏈就朝米斯塔甩了過來;雖然不長,但是動作之迅疾還是讓米斯塔沒能及時躲開。雖然在臉上留了一道明顯的紅印但並沒有造成什麼大礙,也讓米斯塔清醒了不少,迅速抬手瞄准夏洛並扣下扳機。
砰砰砰!
好快……看來受的訓練不假,不僅槍沒被打落還能這麼快反擊……夏洛靠著身體本能躲閃著,幾度被高速的流彈擦過發梢,打在一旁的金屬水管上迸出火花。
砰砰砰砰!
一記勾拳迅速向夏洛打去,當她發現時已經近在眼前。伴隨著大腦的一陣眩暈,手臂上迅速被子彈擦出了一道深深的傷口。一開始只是一陣酥麻,然後撕裂的疼痛伴隨著鮮血一同從創口中噴涌而出。
“我跟你……拼了……”
深知自己還不能在這里倒下,夏洛飛起一腳將那把手槍踢了出去,不給米斯塔任何換彈的機會,但暴露出的空檔又被差事局CQB的一記頂膝趁虛而入,重重地擊在了柔軟的小腹上。
“唔……!”
腎上腺素剛把手臂上的疼痛壓制住了,似乎已經無法顧及腹部的強烈衝擊,讓夏洛生生咳出一口鮮血來。但她可是相當清楚要是一旦沒撐下去是什麼後果:不光自己的名聲,組織的名聲無法保全,幾個伙伴的生命安全會受到威脅,更可怕的是可能最後都沒有人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呀啊啊!!”
忍著劇痛往上躍起卸掉余力,夏洛伸肘猛地往前一頂,衝著米斯塔的鎖骨死死往地面壓去,並伸腿卡住消防栓借由身體的重量壓住她不斷踢蹬的兩腿;夏洛用剩下的一只手勉強壓制住了米斯塔的一只手,而後者自然不會讓另一只手閒下來,抓起一小節金屬管就往夏洛的腦袋上一下下砸去。
殷殷的鮮血將淺藍色的劉海粘在了前額,順著臉頰,帶著些許溫度滴落在米斯塔的脖頸。
“你不會……疼嗎?”
“但是我,更不想死。而且,你們別再想從我這里再奪走任何東西。”
壓在米斯塔胸前的手肘變得越來越沉重,慢慢挪向了她的喉管——盡管她死死睜大著眼睛,吃力地仰起頭來,但卻始終看不清楚夏洛臉上的表情。堅毅?痛苦?還是惘然若失?
不過她眼底那道矍鑠的紫黃色光芒似乎變得越發明亮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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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這不是在差事局,自己並沒有被同事救出來。
站在自己身邊的,原來是這些“同事”啊。
“她看起來真的很像差人啊,那種不穿制服的便衣。”
依然是這間不大的出租屋,雖然大概只有派件的時候會回來取件但一兩年下來還是相當熟悉了。堆放的物品都被清空了,米斯塔就跪坐在屋子的正中央;夏洛,咲,馬平正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看著她,臉上沒有一點表情。
“到底是怎麼回事,給我們講講吧。我們也不知道到底有哪些地方違法犯罪了。”
“好……好。”
在眾人的注視下,臥底的女探員輕輕哼了一聲,掛在胸口,腰間的差人證,手銬配合上將雙手牢牢反綁在身後的封箱膠帶可真是滑稽。她沒有受多少傷,一些創口也被簡單包扎了一下。
“你們有不少境外與境內的交易和匯款,對吧?你們最好是一五一十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
不愧是經過訓練的探員,即使處境如此窘迫也像在審問面前的眾人一般冷靜沉著。
“這個啊你們也知道……不如說你們注意不到才怪。不過大概不是些你們會感興趣的東西。”
“虛擬貨幣。你們難道不知道交易和持有虛擬貨幣是觸犯刑法的嗎?”
“境外啊,境外。”
夏洛不緊不慢地在米斯塔面前蹲了下來,在手機上隨便翻了一下,然後不緊不慢地舉起來給她看。
“這是我前兩年給境外匯的款。沒問題吧?只是匯款而已。然後,我在外面的一個朋友拿著這筆錢去進行虛擬貨幣的交易。他可沒有肯色的戶籍,所以這里的法律大概管不到他吧?然後過了一段時間,虛擬貨幣的價格慢慢地漲啊漲……吁。”
屏幕上的那條綠色线條只是一直上升,上升,然後越來越快。
“在這個地方,看到沒。不過應該是要給他們看到吧?”夏洛又拿著手機,對著她胸前的攝像頭晃了晃。“雖然不是最高點,但是我已經相當滿意了。我請那個人幫我賣了出去,然後把賺到的錢匯進國內,然後以游俠的名義時不時做一些慈善活動。這有什麼問題嗎?”
“所以原來是靠著這個資金……”
“哈哈。光干快遞哪里有這麼賺錢啊,現在這個經濟市場……有什麼行業能賺錢啊?醫院?做藥的?還是些抗疫物資的采購?”
她一時間竟然不知道怎麼回答,只好繼續拋出下一個問題。
“我是讓你們回答問題的,不是提出問題的!你們時不時會抽取一定名額,然後派送一些生鮮食品,對吧?”
“是的。你要是對抽取名額的方式有疑問,那就來看看好了。一個非常簡單的網頁程序,所有用戶被抽取的概率都是一樣的。”
“不是這個。而是你們寄出去的農產品,都不是來自於由生產資質的大廠家吧?”
“是的。都不是來自於由生產資質的大廠家。為了壓低成本,是我親自去找了一些農戶商談的,他們也都沒錢去辦所謂的農產品生產交易資格證。要是你們對產品安全有質疑,可以把外面那兩箱拉去實驗室檢驗。那都是准備前幾天發出去的。”
“你們……”
米斯塔的手表震了兩下,她知道已經沒有時間了。
滴滴。
四面的窗戶和大門同時被炸了開來,震耳欲聾的聲響裹挾著衝擊波與四處飛濺的玻璃碎片帶來的強烈眩暈讓人一時分不清虛實。但這還沒完,又有幾個物體飛了進來,骨碌碌地在地上滾動著。
“唔……啊……”
耳鳴,閃光,整個腦袋都漲得發痛——幾個人本能地趴在地上蠕行著,迅速被衝進來的特別行動部隊控制住了。
“全都在這里了?”
“嗯。”
“證據都有采集到嗎?”
“有的。”
“是嗎?任務圓滿完成啊。”
“其實也沒那麼重要吧,證物的分析工作……反正先關進去再說。”
“……哼。”
幾人的頭上很快就被套上了麻袋,在一片嘈雜與喧鬧中被拖了出去,脊背被凹凸不平的地面硌得陣陣發疼,然後丟進了轟鳴作響的車尾箱。
好痛,好累,好吵。
……
“夏洛小姐。”
夏洛的頭套被粗暴地一把扯了下來,天花板上打下來的一束燈光顯得明亮而不真實。四周棕黑色的吸音牆壁,安裝在角落的監控攝像機,長桌對面一臉冷峻的中年男人,還有她那無處安放而被銬在桌上的雙手,原來審問室的裝潢真的和電影里看到的一樣麼。
“對。”
“你現在的一切言行舉止都將會被記錄下來,可能會在將來在法庭上被檢察官用來當作指控你的證據,你有權保持沉默。明白了嗎?”
“嗯。”
“根據國家國土安全法第四十七條,你和你的組織“游俠”先前從事的非法活動涉及非法集資,與境外勢力勾結,以特定方式危害其他公民的生命財產安全等罪,你是否承認?”
“我不承認。我和我的團隊沒有從事任何非法行為。”
“好。那麼先把這份知情同意書簽署一下吧。”
一份文件和一支筆被遞了過來,但夏洛在明晃晃的燈光下卻怎麼也看不清楚。
“原來是要把我家掏空啊。”
“我們已經取得了上級的搜查令,可以以一切必要的形式收集所有需要的證據。”
“……所以我簽了或者不簽會有什麼區別嗎?”
“謝謝你的配合。接下來調查取證的時間內,我們需要限制你的人身自由,請你諒解。”
“……”
關大牢還說得這麼好聽。
……
“不過終於可以清靜一下了。”
“哈嘍……老板。”
“……馬叔?”
她這才注意到對面的床鋪上還躺了個人,這才爬起來戴著手銬別扭地朝自己打了個招呼。“真沒想到會在這里和你再次碰到啊,哈哈。”
“唉,只能說……我很抱歉。最後還是把你拖累進來了。”
“其實我也不是啥干淨人,不過他們也只是找個借口把我搞進來而已。起碼他們可不覺得我干淨。”
“哦,這樣啊。”
她轉了個方向,靠在了一旁的牆上;牆壁和地板一樣又冷又硬,敲兩下都不帶響的,很難估測到底有多厚。
“你不想聽聽嗎?”
“無……無所謂。如果你想講的話我也不介意。”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我之前和那幫家伙玩越野的時候,看見了些不該看的東西——那是部隊的軍用卡車,漆成墨綠色的,在戈壁灘的底下開著。當時我們剛翻過旁邊的一座山頭就看到了。”
牆上拳頭大的小窗里橫著拇指粗的鋼筋,透進來的些許夜光灑在二人的臉上。
“雖然蓋著篷布,但是透過揚起來的沙塵還是能看到里面裝的一箱箱的東西。那可是要裝上遠洋貨輪運到阿凱弗去的軍火呢,裝了好幾大車。護送的吉普車看到我們後馬上就開足馬力朝我們衝了過來,我們只好馬上跑了,也不知道他們有沒有看清……起碼開了好幾十槍呢,還好我們的車子也不錯,最後才沒有給他們追上。”
“……沒想到居然也搞賣軍火這種生意。”
“畢竟人家金主有錢啊。相信你也熟悉得不得了,就是那邊的住友信貸。”
夏洛的瞳孔不禁猛地一收縮。
“他們買軍火干什麼?”
“看上了克萊巴通那邊地底下的石油唄。他們這可是個大計劃,搞了個什麼設施去影響那邊的氣候,想讓那邊變成沙漠,賊得很。他們知道那邊自治區不可能給他們動工的,就用這種手段逼那些居民搬走,最後開采的時候也因為是這種最沒開發價值的沙漠所以省了一大堆稅費。”
“……”
似乎先前的一大堆疑問都順勢解開了,貓耳少女氣憤得渾身的骨頭都咯吱作響。
“吵吵什麼呢?”
鐵門上被獄卒拉開了一道小縫,盯著聊得越來越起勁的兩人。“再鬧騰試試。”
小窗很快又被拉了上去。
“你也累了,好好休息一下吧。”
“……嗯。”
再怎麼不舒服,好歹是張床,比起有時候送快遞鋪張薄毯子席地而睡風餐露宿強多了。連日來積攢的疲憊一同爆發了出來,配合上快遞員必備迅速入睡的技能讓她很快就脫離了與現實的連接。
……
“再放點熱水吧。”
“已經快要溢出來了好嗎?”
已經不知道經過多少手的浴缸里塞下了兩名少女,正懷抱著雙膝面面相覷,感覺除了對方之外也不知道看哪里比較好。因為不久之後就要停水,為了解決洗澡的生理需求夏洛和尤里只好選擇同時洗浴,享受一下奢侈的泡澡;花灑終於在浴缸的液面將將要潑灑出來之時被尤里戀戀不舍地關閉了。
“唉。”
晶亮的水面泛著一道道變幻莫測的粼光,將兩人並攏的雙腿壓短並折成許多小段。終於是可以好好享受睡眠的一個晚上,貓耳少女感覺自己就要融化在了這包裹全身的暖意之中,將口鼻慢慢地浸入其中,默默地注視著自己如同水草一般漂浮著的貓尾。
“耶,明天也是擺爛的一天!”
坐在對面的尤里忽然毫無預兆地舉起雙手歡呼起來,同時也揚起了可觀量級的水花打在夏洛的身上以及臉上。
“你那麼激動干什麼啊?”嗆了一大口水的夏洛相當不爽地抬起頭來,直接揮起一腿朝對面踢去,將她同樣淋成了落湯雞。“把你的臭腳給我拿開!”
“你說誰呢?”
借著自己這邊的先天地理優勢,尤里直接一手握住踢來的腳腕,直接擰開水龍頭抓起花灑就往那腳底上衝;雖然不及上手的指法般變化莫測,但憑借著數量與覆蓋面積取勝。本來衝在背部十分舒爽的小小激流輕撫足底敏感肌膚的效果同樣顯著,晃動一下猶如數十支筆尖或者小爪的同時挑逗,酥癢和麻癢仿佛噬進了骨子一般難以擺脫,讓毫無防備的夏洛一下子就大笑出聲,亂踢亂蹬起來。
“呀咿哈哈哈哈!嘻嘻嘻你別以為這次我就哈哈哈沒辦法治你,卑鄙的家伙哈哈嘿嘿!”
“唔居然是那個哈哈哈哈哈!難道我,我會怕你嘻嘻嘻……”
原來是擦洗身子用的長柄毛刷啊,這次夏洛倒是學聰明了;她直接往前一坐將尤里的腿給壓得實實的往,同時抄起毛刷就往那只腳底板上刷去。雖然在水里操作起來並不方便,但毛刷勝在覆蓋面積更廣而且長短粗細軟硬程度各不相同,既有細長的軟毛可以深入腳趾縫間撩撥嫩肉,又有短粗的硬毛能夠反復摩擦剮蹭腳掌腳心等較易觸及敏感區域,讓這占據了先手優勢的金發女生沒多久也敗下了陣來。
……
“哈哈哈,唔咯咯咯你快點哈哈哈哈住手啊!”
“你,嘻嘻嘻洛洛你怎麼不先哈哈哈哈哈,停嘿嘿停下來哈哈哈哈……”
嬉笑打鬧了幾分鍾後,筋疲力盡的兩人同時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毛刷和花灑都被丟到了一遍,浴缸里的水位只能將將沒至二人的大腿根部。覆蓋了整塊地板的積水還在隱約冒著熱氣,泡泡破滅的細碎聲響,地漏深處的不絕潺潺,還有兩人此起彼伏的喘息聲都像是在訴說著方才兩名少女酣戰的淋漓。
“累了,不跟你搞了。明天還得上班。”
說著,夏洛爬出浴缸拿下門上還勉強能用的浴巾擦了擦腦袋。
“謝謝啊,那我接著泡了。明天也要好好地堅持心中的正義哦。”
那個家伙竟然像是理所應當一般又拿起花灑來往浴缸里注水。
“別扯這些沒用的。我說你啊,不是在快車司機里面還挺有名氣的嗎?怎麼會明天又沒有生意?”
“你的夸獎我就收下啦。但什麼時候出車難道不是看心情嗎?有了這些口碑的積累,我才能更好地享受生活啊。我的銀箭可不是誰想坐就坐的,我拉一單可不比那些累死累活的快車司機拉十單賺得要多?什麼叫生意頭腦。”
尤里掛著一臉狡黠的笑容,趴在浴缸邊上看著貓耳少女那尚未被浴巾完全包裹的胴體。
“還是你聰明,大老板。這個月的水費就你來給好了。”
“不要啊,我不洗了,我答應以後當你的快車司機,隨叫隨到,水費咱倆還是平……”
然而夏洛已經帶上了浴室的門,滿不在乎地歪著腦袋擦拭著濕答答的貓耳。
……
電鈴刺耳地響了起來。清晨六點,東方的天空只是泛起一片淺白,此刻准時從睡眠中蘇醒的只有覓食的鳥雀和整座監獄的犯人們。
“馬叔……?”
旁邊的床鋪已經空無一人,而很明顯夏洛也沒有錯過起床的時間;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大概是昨天晚上入睡的姿勢不對,揉著腦袋的夏洛只覺得自己的尾巴一陣酸麻。牢房的門一扇扇一次打開,犯人被獄卒一個個地領了出來。
“那個……唔!”
剛想開口說話,夏洛就挨了獄卒毫不客氣的一棍子。
“少廢話!”
真疼……估計又是一道大紅印子。她不敢再拖沓,只好一邊揉著大腿一邊往前走;穿上了囚服,人與人之間已經沒有了本質上的區別。混在默不作聲的長隊里,夏洛低下頭來領了自己的第一份監獄早餐:一碗稀飯,一點咸菜,一個玉米饅頭便草草結束全餐。不好吃,但也不算很難吃,剛剛好提供一上午的勞作所需要的能量。
那麼,第一天等待夏洛的工作是——食堂員工。之所以籠統地稱為員工,是因為她要負責的工作遠遠不止一種:洗菜,分切,烹飪,還要負責跑來跑去地運輸。當需要處理的食物量越來越大,工作量才變得恐怖起來:差不多澡盆大的一堆白菜要清洗到不見到一粒泥沙,掰成幾瓣並切碎,然後扛到爐灶邊上去用鏟子大的長柄廚具烹飪。繁復的清洗工作讓夏洛的脖頸、脊背無比酸痛,沉重的扁擔要壓垮她的肩頭,還要在燥熱的爐火邊翻炒,出了水的大鍋白菜簡直跟混凝土一般難以攪動。
雖然送快遞也是體力活,但無疑在這樣的環境干上一天讓夏洛更加難以承受——不僅是叫苦,有時候失誤甚至是動作慢了一些都要被獄卒的棍棒伺候。要是知道在監獄里勞作是這般辛苦而終無天日,不知多少人會在犯法前再三思索。
……
(之後的某一天中午)
篤。
對面的金屬餐盤蹭了過來碰了碰夏洛的餐盤,而正埋頭干飯的她甚至有些不願抬起頭來。
“夏洛。”
“……嗯?”
“是我。”
“哦,馬叔。”
“堅持。要是放棄,一切就都結束了。”
“嗯……你被調到哪里去了啊?”
“我也說不准,都是些不認識的小毛賊。住宿條件還不如之前和你那會兒呢。”
被剃成光頭的馬叔看起來有些憔悴,不過那副笑容卻還是一點沒變。
“這樣啊。那你多保重了。”
“會的會的,我好得很。你的日子還長,一定會出去的。”
“誰知道呢。”
午餐時段結束的鈴聲響了起來,犯人們在獄卒的催促下端起餐盤走向了飯堂的出口。黑白相間的囚服背後帶著每個人的號碼,在夏洛的眼前閃來閃去,熙熙攘攘間再也不見了馬叔的身影,而那仿佛是夏洛最後一次見到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