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番外篇
[chapter:紅雪]
引子:
她為什麼死?我不知道,大概像她自己說的,是累了吧。
很多年之後,我仍忘記不了這場紅雪。
她改變了我的一生,而我也注定要去改變別的人。
——Robin
女:
雪,白茫茫的無邊無際。腳踩在上面,咯吱咯吱的聲音很美妙。原野上,留下幾行深深的腳印。
天灰蒙蒙的,一陣寒風吹過,穿著黑色短袖T恤的我不禁微微戰栗。隨之,就看到幾片小雪花飄啊飄地落下來。
“下雪了!”我歡叫著,張開雙臂,孩子似地原地轉了兩個圈子。
男:
“奇怪的女人!”握著冰冷的槍,看著她的披肩發在風雪中飄,我打著哆嗦,低聲嘟囔了一句。
掙口飯吃不容易,如果不是生計所迫,我想誰也不會走到這一步。
第一次大著膽子發了信息到網上就真有人委托,而且,殺一個女人就可以得20萬,這對我來說已經是天文數字了。
可是現在跟著這個瘋丫頭跑到這種冰天雪地的野外,別說根本看不到半個人影,甚至連只鳥也見不著。
這樣一個不靠譜的雇主,她不會是拿我尋開心吧?如果是,我一定饒不了她!
又或者,她是條子的餌?
他媽的,我真是……
女:
“你看,這里多美!”我興奮地叫了一聲,向著不遠處那株挺拔的雪松奔了過去。
筆直的樹干屹立,龐大的樹冠擴散成一個完美的塔形。松針是翠綠的,上面被點點殘雪覆蓋,仿佛是一塊濃艷欲滴的翠玉。
雪野上的它顯得有些孤單,但這並不妨礙它的美感。
“喂!快點過來!”我朝他喊,高高揚起手臂朝他招手,“我決定就在這里了!”
男:
“在這里?干什麼?”我皺了皺眉,緊走了兩步,卻看到她打開了自己的GUUCI手包。
“喏,這里是五萬現金,是給你的定金,一會完事以後你自己把包拿走,里面有我用你的名字立的一張信用卡,15萬,是咱們約定的報酬。”
她說著,從包里抽出一個精致的煙盒和一個秀氣的銀色打火機,自顧自地點上一支煙,便隨手把那個明明很值錢的手包隨隨便便地丟在了雪地里。
“我的名字?……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我相當的詫異。
女:
“劉斌,退伍軍人,中士,前年在全省射擊比賽中獲得手槍移動靶第一名,身份證號××××××××,擅長攝影,對嗎?”
看著眼前這個男人棱角分明的臉上現出近乎白痴的可愛表情,我微笑,朝他眨了眨眼睛,挑逗似地把一口煙噴在他臉上:“拜托,找殺手可不是一件隨便的事情,我自然要調查清楚。”
男:
“你……”我大張著嘴,看著眼前這個年輕姑娘——漂亮,活潑,楚楚動人——卻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她竟然有這麼大的能量。
她到底會讓我殺誰?會不會是某個很有影響的人物?……
想著,我有些煩躁,叼起一支煙,卻手忙腳亂地打不著打火機。
“這里風很大,你的火機不防風,用我的吧,送給你了。”
看著她的笑,我有些局促一把搶過了她遞上來的銀色打火機,“你讓我殺的那女人到底在哪?”
女:
“已經說了就在這里了,”我鼓了鼓腮幫子,信手扔掉了手里的煙蒂,背轉過身去,脫掉了上身的黑T恤衫,然後把雙手繞到背後,解開了黑色文胸的鈎子。
空氣很涼,乳頭反射地直直豎起。
“喂喂喂你干什麼?”聽見他近乎驚恐的叫聲,我不禁輕笑,慢慢轉過身來。
男:
我用手捂著眼睛,感覺到心在“砰砰砰”的狂跳。媽的,從前五公里奔徙也沒辦法讓我的心跳得這麼快。
雖然緊緊閉著眼,可眼前她那瘦削而潔白的裸背的影子仍在我眼前縈繞。胯下的東西很不聽話,硬硬地支起來,我不作所措。
女:
“是男人就把眼睛睜開!”我彎下腰,捧起一捧雪,狠狠地朝他丟過去,結結實實的拍在他雙腿間的小帳篷上。
“操!”他反射地一跳,雙手捂住下身,似乎被激怒了,罵了一句,睜開眼睛,破罐破摔地盯著我看,眼神凶巴巴的,似乎要把我我吞下去。
“喂,我美不美?”我問了一句,向他吐了吐舌頭,自顧自地解開牛仔褲的扣子,任其自然滑落,然後踢掉腳上的旅游鞋,赤著腳踩到雪里,然後一身赤裸著退到那棵雪松下面。
男:
聽著她的問話,我不由自主地點點頭。
這麼多年里,我多少也見過幾個女孩子的身體,可是沒有一個像她這麼漂亮的。
那一身晶瑩的雪膚在冰冷的空氣中泛著美妙的紅暈,烏黑的披肩發,只在前額的挑染了幾縷淡黃,瓜子臉,眼睛很大也很明亮,有著長長的睫毛、不失野性的眉、精巧的翹鼻子和鮮嫩的嘴唇。兩道美人骨,勾勒出完美的肩頸前輪廓,修長的脖子上掛著一條晶亮的白金項鏈,吊墜是一顆圓潤的黑珍珠,掩映著她高挺的胸。
乳房的渾圓形狀很完美,不很大,但是飽滿而堅挺,兩顆棕褐色的乳頭,顫顫地在峰頂聳立。她很瘦,能看到胸骨的輪廓,白膩的小腹微微隆起,精巧的肚臍上穿了一個純銀的臍環,吊墜是兩片菱形的銀片,被寒風吹著,叮叮地響著。腰肢很纖細,兩條長腿豐腴而優美,雙腿結合的部分有著一片略顯蓬亂的烏黑陰毛。
她立在樹下,抬手捋了捋頭發,我看到她微微凹陷的腋窩和柔軟的可愛腋毛——真是個有個性的姑娘。我忍不住吞了口口水。“冰天雪地的你脫衣服干什麼?到底想讓我殺誰?快說!別再故弄玄虛了!”
女:
嗯,他為我著迷了。
我對自己的身體有自信,畢竟,凡是看到過這個身體的男人,都如此。
“我不脫光衣服,你好像就不知道我是個女人。”我故作調皮地說著,看著他厚厚的嘴唇動了動,仿佛想說什麼,我卻已經搶著開口,“我給你錢,給你槍,讓你跟我去殺一個女人,然後告訴你打算就在這里,然後向你明確了我是女人不是男人,明白?”
男:
“你……難道……”我的大腦迅速地運轉著,隨即得出了一個我不敢相信的答案,“你想殺的,難道是……”我不敢說出口。
“對呀,就是我自己啦,看你還不算笨,本姑娘給你個額外獎勵——我汽車的鑰匙在我褲子口袋里,一會你自己開走吧。一路上你一直在看,所以我知道你喜歡我的車。”她的笑依舊這麼燦爛。
“無論如何,先穿上衣服吧,太冷了。”看著她凍得通紅的小鼻子,我不禁有些心疼。
女:
“不用了,就這樣死挺好……不想我凍太久的話就快點開始你的工作吧,死人是不會覺得冷的……”我淡淡地說著,用力抽了抽鼻子。
太冷了,凍得掛下鼻涕可不符合我的形象,唉。
“你真的……想死?為什麼?”這個精壯漢子顯得有些遲疑,甚至有點婆婆媽媽的。
踩在雪里的腳凍得有些疼。早知到他這麼磨蹭,我至少應該給自己留下一雙鞋……不過那樣就不完美了,無論如何,就這樣吧……
我想著,望著他,深深吸了口氣,“人生下來不需要理由,死也一樣不需要。如果非要說的話,可能是厭倦了吧,或者說,我累了……好了,拜托,真的很冷。我已經准備好了,開槍吧,打死我,現在!”
男:
“急什麼,我都不急……要不要再抽支煙?”我想給她盡量多點時間考慮。
“你當然不急,你又不冷,或者,你是想干脆讓我在這里活活凍死,以免我意圖報復你說話不算數所以去舉報你,”她又朝我鼓了鼓腮幫子,咧開嘴笑了笑,“還有,我的煙只剩最後一支了,所以現在不想抽。”
她的拒絕令我語塞——算了,已經拿了她的錢,她讓我殺誰我也不得不服從,何況是她自願的,那麼……
“喂,新手先生,快開始吧,別緊張,放松點。”她的聲音鑽進我的耳朵,分明帶了一絲調侃。
“用不著你操心!”我低低喝了一聲,後退了兩步。
我把槍栓拉開了。
女:
“喀嚓——”
我終於聽見了槍栓拉開的聲音。
要開始了嗎?我的心跳得有些快,用舌頭舔舔發干的嘴唇,微微合上眼睛,等待……
風從耳邊吹過,冷冷的,我能聽見臍環在風里發出“叮玲玲~~~”的美妙聲音。
“喂,一會打中我以後,為我拍幾張照片……”
我補了一句,卻沒聽到他的回答。
男:
望著瞄具里女孩從胸骨向下微微塌陷,在肚臍下面又微微突起的小腹,我的食指輕輕搭上了扳機。
只需要輕輕一扣,這個漂亮的年輕女孩子就要死在我的槍口下了。
這不是我第一次殺人,但是,她畢竟和之前死在我槍下的那些死刑犯是兩碼事情。
管他呢,她自己要的,而且,二十萬,這可……
我在心里對自己說,卻不由自主地越來越緊張。
一陣風吹過,我的手不由自主地一顫。
“突!”
一聲短促的聲音。我的眼閃了一下,槍口的水蒸氣彌漫在迷人的胴體前面。
沒有馬上看到紅霧,我只看到她的右手按在腰上,小蠻腰微微彎曲著。
女:
子彈擦著我的腰飛過,直直地鑽進樹干。皮膚被子彈撕裂,能感到鮮血滲出的辛辣感覺。
我不由自主地去摸,手掌所觸,血很熱,疼痛的感覺令我有些陶醉,也讓我想起讀高中時為了求刺激偷偷用削鉛筆的小刀在手臂上或者腿上劃開的那些小傷口。
無論如何,這是個不錯的熱身。
看著他有些錯愕的樣子,我朝他咧了咧嘴:“我說,新手,你……打偏了……告訴你別緊張的……再來……”
我的聲音有些顫抖,就這樣吧。
男:
“打偏了?怎麼可能?不過我承認在扳機的瞬間……心亂了。”
嘴里語無倫次的辯解著,我看著紅色的細流從她的指尖向下滑落,忽然發現她嘴角浮現出類似嘲諷的微笑。
“……你要是把這事說出去就弄死你!”
一句話出口,我忽然覺得自己有些歇斯底里——幾乎忘記現在在做什麼了。
“Be Clear!這次不能再偏了”我心里對自己說了一句,把保險挑到了三發連射。
女:
我沒有再看他,只是低下頭,看著腰間的血沿著皮膚流到了小腿,再一點點地滴在潔白的雪地上。
被血染紅的雪好美啊……
我想著,有些出神,忽然間,“突突突”地三聲連響。我睜大了眼睛,親眼看著三片細小的紅霧在大腿上連續炸開。
“混蛋,手這麼沒准!” 我心里暗暗罵了一句。
金屬穿過軀體的感覺很奇怪,火燒火燎的,但不是很疼。我低著頭,看著鮮血汩汩地從彈洞中流出來,下身竟然微微有些濕潤。
男:
好多血啊……我打開鏡頭蓋的時候,已經錯過了血涌出來的瞬間。
她身不由己地緩緩靠著樹干坐倒下去,沒有受傷的左腿蜷起來,左臂橫放在左膝上,右手撐著地,右腿伸直,鮮血從腿上的傷口迅速地向外擴散,把她身邊白茫茫的雪染成一片艷麗而殘酷的紅。
“那個,你不疼嗎?”看著她近乎木然的表情,想起她到現在仍然一聲沒出,我禁不住問了一句。
她抬頭看了我一眼,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只是搖搖頭,隨即把頭垂下去。
“嗯,這樣你也沒辦法反悔了……打到動脈了……”我近乎無恥地為自己的再次失誤辯解著。
女:
“打到動脈了……”我默默地想著,忽然想起了《銀河英雄傳說》里的楊威利 。
那家伙也是這麼死的吧,腿上中了一槍,打穿動脈,靠著牆這麼坐著一點點的地死掉——其實這個姿勢還是很不錯的,至少我喜歡……
在這片紅顏色的血里。
傷口並不是很疼,但是奔涌而出的鮮血卻在不斷地消耗著我的精力,身上有些發軟,眼前一陣陣發黑。
嗯,是時候稍微休息一下了。還有,他也應該調整一下狀態。
“……喂……”我輕輕叫了他一聲。
男:
我怔怔地看著眼前這個女孩子——出了這麼多血,她應該活不了太久了吧。
望著她微蹙的眉頭,我忽然有一陣莫名的衝動,但是理智告訴我不應該這麼做。
我欲前又止,垂下頭,深深吸了口氣。
“嗯……喂。”
耳邊的呼喚聲細如蚊鳴——這大概是她在呻吟吧,一定不是在叫我。
我咬咬牙,只當沒聽見這一聲。
“新手,幫個忙……”聲音清晰起來,真的是叫我。
“啊?什麼?”我忙不迭地問了一句。
“幫我點支煙好嗎?”她的聲音有些虛弱,“最後那支,現在我想抽了。”
女:
血止不住地涌出來,在我身下的雪地上渲染。
我感到腿上的疼痛比剛才加劇了一點,於是努力地睜著眼睛,看著他把槍別到胸前,蹲下身去,從地上我的煙盒里掏出那最後一支細長咖啡色的女士雪茄,緩緩地向我走過來。
“謝了……”我衝他笑笑,舔了舔因為失血而有些干裂的嘴唇。
“張嘴!”他命令著,我順從地張開嘴。
沒想到這個家伙竟把煙放下,笨拙地吻了上來。
男:
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做,看著她因為驚詫或是憤怒而睜圓的大眼睛,我的心里怦怦直跳。
吻住她的唇的一霎那,我有些局促,覺得自己的整個面部僵成了一塊石頭一般,而心卻幾乎要從胸口跳出來。
她的唇很柔軟,呼吸很急促。
忽然覺得一股熱流,讓我覺得自己的小腿一下子濕達達的,估計是她的血了。
然後,那兩片柔軟的嘴唇竟然微微動作,似乎有什麼東西試圖破開我的嘴唇向我嘴里伸進來。
我觸電似地避開,呆呆地朝她看。
那張秀美的臉上泛著性感的潮紅,頭發微微有些蓬亂,檀口半張,高挺的胸脯劇烈地起伏著,明澈的眼睛望著我,眼神里閃著一種奇異的光彩。
女:
這個輕薄小子!我心里暗暗罵了一句。
其實無所謂,反正我一會就要死了吧。可這廢物的膽子又這麼小,還沒有開始就結束了。
算了。
我舔了舔嘴唇,朝他笑了笑。
“失……失禮了……”他紅著臉囁嚅著,直起身子,又把煙遞上來。
“謝謝……” 我張開嘴叼住煙。
“那個……我……笨手笨腳的……”他顯得很局促,小腿的褲子上一片鮮紅,當然,那是我的血。
“不要緊……蠻好的……”我反過來安慰他。
血還在不停地噴涌,我覺得精力在一點一點地消逝……
嗯……我的時間或許不多了吧。
男:
我低著頭,看著她腿上被劇烈翻滾撕扯開的組織與肌肉。腿上那個的傷口就向牡丹開花一樣綻開在我眼前。
“喂,你不是吧?”我聽到她輕聲地呼喚,慢了一拍才反應過來——手里的打火機竟然一直沒有打開。
“抱歉,不好意思……”我打著火機,手下意識地擋著風。
那一點紅光止不住的顫抖,竟無法與她嘴邊的煙接觸。
女:
“別緊張,我又不咬人……”我說著,費了很大力氣才把煙湊到那個不停顫抖的紅點上點燃,然後深深地吸了兩口。
這一點尼古丁讓我的精神恢復了點。
我本來想對著他的臉噴個煙圈的,可是失敗了,只吐出了一團散亂的煙霧。
那張男人的臉,在煙霧里顯得有點模糊,只是那雙眼睛還眼巴巴的看著我。
他究竟還是個老實人,看來我的選擇沒有錯誤。,戰士和殺手畢竟是有區別的。
只是,這次之後,他會變成什麼樣子呢?
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不管了,要死了,我的時間也不多了。
我有我的選擇,他也有他的,都是成年人,為自己的選擇負責任就夠了。
我想著,抬眼朝他看看,
“嗯……下面……想打我哪里?”
我努力讓自己的話說得清楚點,但是聲音還是有些斷續。
男:
我站起身。剛才暖暖濕濕的褲子被風一吹,開始覺得有些涼了。
唉,已經把她白蓮藕似的腿打爛了。
我不想再過分摧殘她的軀干了,所以把92F手槍掏出來。
“喂,破壞美麗的感覺好嗎?”她問,聲音有些虛弱,嘴角翹起來,似笑非笑的,“我很好奇你會不會上癮。”
我仿佛被她的這句挑逗徹底點燃了,舉起槍,感覺全身的血往頭頂涌。
我深深的呼吸,卻說不出話來。
“知道嗎?每年過年時我都很喜歡看煙花……繼續吧……我喜歡這種燦爛……”
她說著,扔掉了煙蒂,努力地坐直,輕輕地顫抖著,好像很虛弱,又好像很冷。
女:
“砰!”
我的身體不由自主地一顫,肋骨下方爆出了一個鮮艷的彈孔!
一陣熱辣辣地疼痛,在渾身彌散成銷魂的戰栗。
“嗯……”我皺起眉,低低呻吟了一聲,抬起手捂住了傷口。
一股火熱的感覺在體內翻涌,在鮮血順著指縫涌出來的同時,我明顯地感覺到下體的戰栗——又是什麼東西涌出來,熱熱的,黏黏的,沾在大腿內側。
當然,不是血……我抬起捂著傷口地手,伸出舌頭,舔舔手上的鮮紅。
咸咸的,有些腥,很熟悉的味道,我總會為此著迷。
男:
她終於發出一點聲音了!
應該是打中了肝髒吧。不及放下槍,我又操起相機,抓下這個美妙的瞬間。
看到她那根剛才差點探到我嘴里的舌頭,我的心髒一下子擂鼓一般跳個不停。
坐在血泊里的她,低低地呻吟著,眉頭皺起來,直直地挺著粉白的脖子,把後腦靠在樹干上。
她在喘息,完美的胸部大幅度地起伏,就這樣許久,才一點點的平靜下來。
就這麼結束了嗎?
“嘿!嘿!”我抬手在她眼前晃晃,心里忽然升起一種奇怪的感覺,好怕她現在就會睡過去。
女:
“死人,都不讓我休息一下!”我突然的一聲嗔怪嚇了他一跳,但我分明看到那家伙臉上閃過一絲欣慰。
“還很清醒啊,也是,沒來得及享受哪能死了就?”他像是在自言自語。
沒錯,我的享受還沒完,真的舍不得就這樣死掉,可是……
自己的選擇,總要負責任的。還有,我的血已經流得太多了。
身下的白雪已經被染成一大片鮮紅,原來,紅的雪是這麼好看啊。
我真的有些乏了,其實,剛才要不是他叫我,可能現在一切已經結束了。
蠻好的,不是嗎?
“要不要再休息會?”他問,我卻搖了搖頭。
“繼續吧……”我知道我已經沒有體力再睡覺了,“下面……你想打哪里?隨便你了。”
男:
我把92F抵在了她的右胸上方,看著她的乳頭因為興奮或者緊張硬硬地挺起來。
“我想看看你拼命呼吸的樣子,所以,我這槍會打穿你的肺……”
“開槍吧……”我還待說下去,她的命令卻已經出口。
火光一閃,那個靠著樹干的赤裸身體反射地一跳。連我的手都感覺到了槍口的灼熱。
我射出的那顆子彈把她右胸前那個驕傲的棕黑色乳頭搗成一團肉泥,隨著她被打得翻出來的乳腺組織一起四處飛濺。
我忽然有些出神。把沾滿血的槍口移開,看向她劇烈起伏的胸口,還有那個黑紅的彈孔里正汩汩泛出的氣泡。
女:
“嗯……啊……咳,咳……嗯……”
乳房的新傷口仿佛有千萬條小舌頭在舔弄一樣,那些莫名其妙的快感夾雜著疼痛,向周身放射,而我能幾乎感覺到肺泡透過撕裂的皮膚直接呼吸空氣的撕裂感覺。
這種感覺真棒,棒得我好想大聲地叫。可是殘留的那一點點矜持讓我選擇克制,就像我在老師不注意時劃開自己的手臂時一樣,抿著嘴,在這種疼痛里盡量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這種壓抑讓我一下子無法排解,只能悶哼著從嘴里嗆出帶著氣泡的鮮血,緊緊地攥著拳頭,身體也開始不自主的扭動,任由粗糙的樹皮劃得後背生疼。
“想叫的話,盡情叫吧,你就快……”,他湊到我的耳邊說了這半句話,嘴里的熱氣弄得我有些癢。
是啊,馬上就要死了,還在乎這些干什麼?
我不再拘束自己,閉上眼睛,開始更放肆地扭動身體,也放任自己開始高亢的,近乎瘋狂的呻吟。
那聲音越來越急,也越來越大。大到超過了我任何一次在床上被干得死去活來時的叫床聲,甚至讓我覺得像是那些冬夜里在屋外淒厲叫春的母貓。
本來就該是這樣子的,不是嗎?
我的一只手,已經滑到了雙腿中間,分開草叢,按住那個硬挺的小豆豆開始搓。
“嗯,啊,啊~~~~~”
樹上的雪在我的叫聲里,簌簌而下。
男:
那些白雪,原本就在地上的或者剛剛落下來的,都被這女人那些滾燙的熱血溶化,匯成在她身下的那片血泊里。血泊和雪野的交界處,那些紅彌散開,仿佛鮮紅晶瑩的琉璃。
血、雪,以及倚著雪松半躺半坐的她,交織成一幕殘忍的燦爛。
她的時間不多了,我知道。
再次拉開P-90,我站了起來,打到自由連發,請示性看了她一眼。
這次她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報以一陣更加銷魂亢奮的呻吟聲。
媽的,那對缺少了一個乳頭的乳房仍然是那麼完美和高傲。
我禁不住彎下腰,沒管她是否願意,伸手撫了撫那對寶貝,這才站起身,狠狠一咬牙……
什麼叫疾風鄹雨?
什麼叫射速不影響精准度?
我看著被槍口火光映照的她,伴著子彈的節奏,開始性感而投入地舞蹈。
那一連串的子彈徹底摧毀了她高傲的乳房,一朵朵嬌艷的血花,在她豐滿白皙的胸前次第開放。
我有意識地避開了她的心髒。因為我知道,她是不會甘心就這麼咽氣的。
女:
那些槍聲讓我又想起新年的爆竹和煙花了。
接二連三的快感在胸前爆發,仿佛一個個強有力的小拳頭,一下下搗進我的體內。
再沒有矜持的我,嘶聲叫著,想低頭看看中彈的情況,可是視线已經模糊。
有點遺憾吧……我還不想這樣死去,既然開始了,就還要更多才行。
我把手指一下子插進體內,開始劇烈地抽插自己的身體。
熱流在周身涌動,渾身都在痙攣。高潮能讓我多活一會,還是會讓我死得更快?
我不知道,也不願意思考。
好想再多看一眼這個世界啊,可是我眼前只是一片絢爛的紅,什麼也看不清楚。
屬於我的時間不多了吧?我想也該結束了。
新手,謝謝你,已經很好了。
劉斌……Robin……Robin……hood……
不該讓你殺人的,嗯……
“羅賓漢……最後一槍……讓我自己來吧……”
男:
已經開始陷入彌留中的她向我伸出了手,聲音有些嘶啞。
她連我的名字都喊錯了,可是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卻分明帶著幾分執著。
皮膚很白皙,手指修長,鮮紅的血順著指縫一滴滴地滴到血泊以外的雪地上,仿佛在白雪上綻開了一朵朵的紅梅。
那一刹那,我的頭腦中一片空白,把P-90摘下來,遞過去。
她的眉毛好看地蹙起來,苦笑著搖搖頭,忽然咳出了更多的血,並沒有接。
我一松手,衝鋒槍落在雪里,
嗯,她想要手槍吧……
女:
接過手槍,我盡力朝這個男人笑了笑——現在的我應該不是很好看了,笑起來會不會像個女鬼……管他呢?
我把手槍抬起來,倒轉槍口頂住自己的額頭。
槍是我選的,被這個口徑的子彈打穿前額的話,後腦會炸開,腦漿會飛出來,炸成一朵紅白相間的煙花,但是臉應該不會被破壞的。
可是,現在的我,手會抖的,那樣的話……
我有些不甘心,但還是移開了槍口,頂在傷痕累累的左胸上,正對心髒的部位,皮膚還算完整。
算了吧,就這樣。
槍口暖暖的,我深深呼吸,閉起眼睛,用濕漉漉的手指勾住扳機。
感覺一股熱流從下身迸發出來,我遏制住自己的顫抖,扣在扳機上的食指漸漸用力……
“慢!”身邊的他忽然低叫。
我費力地睜開眼,依稀看到他已經卸下了自己的裝備,在風雪中赤裸著上身……
身高不高,但是似乎是個很健美的身體呢……
“給……抱一下吧……可以嗎?”他的聲音很低,臉紅得像個孩子,“一下就好。”
這樣也好,算是感謝吧……
“嗯。”我默許地眨了眨眼睛,抵在胸口的槍卻沒有離開。
男:
我蹲伏下去,張開雙臂,抱住她的身體的時候,我分明感覺到她激烈地一顫,大概是傷口碰到了我身體的原因吧。
而她手里的那把槍也終於落在我倆中間了。
她已經開花的胸口熱呼呼貼在我身上,身體很柔軟,而她灼熱的血讓我感覺很溫暖。混雜著血腥的少女體味令我一陣衝動。
我再也忍不住,把右手伸向她的腿間。她沒抗拒也沒說話,反而把腿稍稍分開了一點點。沒睜開眼睛,長長的睫毛垂著,一幅很乖很順從的樣子。
手指滑過茂盛的草叢,按照她剛才的樣子插進那道山谷的時候,這個殘破的身體顫抖得更劇烈,呻吟聲也更大了。
那些水,讓我的右手的感覺像第一次游泳。
從前,我和女人都是直來直去的,這種事情其實是我第一次。
她會不會嫌我笨吧……
女:
這個男人,真是的……已經沒有太多時間了……手指的進進出出很笨拙,因為著急所以不夠溫柔,但又因為緊張也不夠粗暴,並不是我喜歡的方式,不過這樣也好……
你這家伙,其實我更喜歡你能好好吻我一次。
不等你主動想到了,可能你永遠也想不到我要什麼,而我真的沒時間了。
“吻……我……咳咳……”
兩個字就帶出了好多血,涌滿了我的嘴,讓我一下子說不出更多的話。
我真的已經不行了吧。
他把嘴湊過來,我輕輕張嘴相就。這次是他把舌頭主動伸進我的嘴里與我的舌頭交纏,也攪動了我嘴里的那些血。
他在吞咽,我也是。
那些血咸咸的也黏糊糊的,這是“血吻”,嗯。
他的手進出得越來越快,給我下身的刺激也越來越強烈。
現在好多了,是我喜歡的樣子了。
好想叫。
“嗯……”從鼻子里哼出的聲音很古怪,我能感覺到身體開始劇烈地抽動,甚至感覺到一股熱流從下身一下子涌出來。而我已經沒有了控制的自己身體的能力。
不行了,最後的高潮來了……應該是結束的時候了吧,可是……我已經沒有力氣了……
槍……我手里的槍呢?
男:
懷里的她忽然激烈地抽搐起來,手開始在那片鮮紅的血里亂摸。
你這個家伙,我知道你想要什麼,我也知道,該送你走了吧……
而且,我知道你想要的方式了。
那個吻還在繼續,我吻得更用力,邊吻,邊把濕漉漉的右手退出了她的身體。
直到我把槍握穩在手里,我才用自己能做到的最溫柔的方式推開她那兩片顫抖的唇。
那些帶血的唾液,在我們兩人的嘴之間拉出一道長長的血线,宛如一根血紅的蜘蛛絲。
我用槍口緊緊頂著她的前額。看到她表情的一瞬,沒容她反應,扳機已經扣了下去。
槍聲很清脆,白煙從槍口騰起,長頭發飄起來,紅霧在腦後飛散成一個優雅的扇型,仿佛一朵炸開的煙花。
女:
新手,不,Robinhood……真的很謝謝你……
還有,對不起……
最後的謝幕……完美嗎?……
至少,我的血把那些雪染紅了……蠻好看的……
這樣死……好舒服……
我該休息了……
後記
那件事之後,我隱姓埋名了一段時間。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有過安排,總之,她死之後,警方沒有追查我。
但不久之後,我終究選擇離開了我原本的國家。
至於我後來的職業,即便我不說,你們也猜得到。
她說的沒錯,殺人是會上癮的。
我漸漸開始明白她到最後為什麼想要自己動手了,可是,其實也不會有什麼不一樣。
在接下她的委托時,我已經做了我的選擇,就像她也做了她的選擇一樣。
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任。
我殺了很多人,越來越熟練也越來越冷漠,甚至成為了這個可能是世界上最可怕的殺手組織里唯一的男性教官。
或許,我做這些,是為了再找到“她”一次吧。
我也不知道。
還有,可惜,沒用……
……
“記住,無論你感覺到什麼,疼也好,癢也好,快感也好,都不要叫。這樣,你會讓你身上而的人更著迷,你的任務也能完成得更順利。用好你的本錢。”
“完成一百個任務就可以了,是嗎?”
“嗯。”
“你保證?”
“嗯。”
……
紋身槍嗡嗡地響著,這是個永遠洗不掉的紋身,要連續在傷口上紋三次。我知道這有多疼,可是……
她竟然真的不再出聲了,甚至連鼻子里的哼聲也沒有了。
“喂,你不疼嗎?”
平躺在我身前的高個子女孩沒再說話,只是銜了一綹頭發在嘴里,用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狠狠盯著我。
她的小腹平坦,白皙,肚臍上穿了臍環,吊墜是一只黑瑪瑙質地的蜘蛛。
我手里的紋身槍在那只黑蜘蛛的下方游走,咬噬著她小腹的皮膚,毫不留情。
一朵血紅的玫瑰在她小腹上漸漸綻開。
紅得好像我這許多年來夢里的始終不變的那場紅雪。
(完)
[newpage]
Le Paradis (天堂)
天很藍,點綴了幾朵雲。遠處,天水相接,天的藍色和海的藍色在無窮遠處美妙地交匯,顯得既高且廣,不時有一點白帆。海水,泛著一點點白浪,不徐不疾地一波波涌上來,再退下去,衝在腳上,有些微涼。
很舒服。
沙灘是一望無際的雪白,赤腳踩在上面,松松軟軟的,說不出的舒服。破開頭發,甩甩頭,任海風把頭發吹得飄起來,深深地吸口氣,感覺很愜意。
曾經,我是大城市里一間酒吧的老板娘,或者說,到現在仍然是。只是,越在那樣嘈雜的地方呆得久,越是聽那些動感激烈的音樂,越是看那些燈紅酒綠,越是在那些放肆的肌膚之親之中,我就越變得不喜歡紛擾。越是在嘈雜熱鬧的地方,越是感覺疏離,越是感覺冷漠。
轉瞬之間,人到中年。
然後我開始莫名其妙地哭泣,在酒吧的洗手間,在狂歡的舞池里,在熙攘的路中間。
從開始時怕人看到,到有點期望人看到,到知道根本沒人會看到。
當然也或許有,但是可能我看不到。
於是,幾乎忘記從何時開始,總之是很久之前,我便選擇離開,把生意交給領班和酒保們打理,做個甩手掌櫃,開始漂泊。
然後,我便一直行走。
有時我會停下來,爬一爬山涉一涉水,在一間不大卻有一窗風景的簡朴民宿盤桓上三五天,或是貧瘠的農村或肮髒的街道做一小段時間的義工,又或是和旅途上偶遇的男人或女人——有時甚至是一對——到他或她或他們棲身的酒店或者是我租用的房車里喝一杯酒,或者玩上兩把脫衣撲克,然後春風一度再離開。
然後,我便再出發。拿上那少少的行李和那本護照,登上下一程的飛機或者火車或者輪船大巴,從窗口看那些逝去的風景,然後再到達新的,從沒到過的目的地。
這些地方,這些經歷,都能讓我得到一刹那的開心或者平靜,但是,卻也都沒法讓我的腳步真正停下來。
因為我知道,對於他們,我只是個過客。
而我也還執著地相信,在某一天,我能找到屬於我的那片樂土,甚至,還有一個願意看我哭看我笑聽我講故事陪我瘋的人。
當然,沒有的話,也沒事。
某一天,我到了這里,因為喜歡海邊那種微微有些咸味的空氣而停步,然後在路人的閒聊里忽然覺得這個地方有一處和我記憶里某個地方很莫名相似。
我曾經很用力地想那個相似點是什麼,但是想不起,於是便放棄嘗試,然後在海邊不遠處租了一幢從後窗可以看到街區的簡單白色小房子住下,然後獨自陶醉於這種生活——悠閒,寫意,孤獨但不寂寞,仿佛一杯干醇的紅酒,只供我獨自一個人靜靜品味。
我到這里……多久了?
有點記不起來了,算了,還是看風景來得重要。
我抬起頭,眯著眼睛看金色的陽光,覺得暖暖的微微有些耀眼。隨隨意意地把上身的白色純棉質地的短衫脫下來,丟在腳邊,然後低下頭,有些慵懶地解開淺棕色亞麻褲子的拉鏈。
這個海灘很美,更難得的是人不多,零零散散,卻是黃皮膚白皮膚黑皮膚都有,男女老少,穿著休閒裝或者比基尼或者干脆裸體。
那些人很相似,但是每天也都不同。
自在地來,自在地走,對他們,這里或許是個小小天堂吧。
對我,不知道。反正很喜歡,而且現在不想離開。
或許在他們每個人看來,這個天堂便都屬於他們自己——可以一邊喝可樂一邊躺著曬日光浴;可以嬉戲、游泳或是衝浪;可以用沙子堆城堡甚至把自己整個埋進沙里;可以光著身子抱著台筆記本上網;可以擁抱、接吻,或者做愛。
想做什麼,就做,而且,不管想不想穿衣服,至少,不用再帶面具,而去掉了假面具,其實每個人也都是風景。
其實比起做老板娘,我更喜歡看身邊的人和事,所以這次出來,我隨身總有一部大得顯得笨重的相機——這是我一個攝影師朋友推薦給我的,她有一款和這相機類似的“搭檔”,而且她還給他取了一個很人性化的名字。
當然,我不會去做這樣搞笑的事情,但是,我確實也越來越離不開我的這個沉默的旅伴,越來越喜歡用它把經過了的事情和看過的風景記下來。
而閒下來的時候,我也越來越喜歡看照片,看上面里面各種各樣的風景和各種各樣的人——其實那就是我的日記,只是里面沒有我自己。
褪下褲子,懶洋洋地在沙灘上俯臥——沙子細膩潔白,微微有些熱,撩撥著我赤裸的肌膚,溫柔卻帶些許野性.
真好……
我想著,輕輕喘息,把手背到後面去解胸罩的系帶,耳朵里卻傳來一陣男女的歡笑。
是她麼?
我懶懶地想著,信手把胸罩丟在身邊,抬頭去看——稍遠處的海灘上,嬉笑的白皮膚女孩有著一頭太陽般閃亮的金色長發,正調皮地做出走獨木橋的姿勢,手里正揮舞著剛剛解下來的黑色胸罩。
沒錯,是她,那個喜歡穿黑色棉質內衣的、高挑的、充滿青春活力的她——我記得她有點野性的粗眉毛和活潑卻也深邃的藍眼睛。
第一次看到她,是在昨天的午後。我洗完澡,一如既往地披一件白色的睡衣,掛著相機,懶懶地倚在窗邊,點一支煙,看外面的風景。
然後她來了,從一輛吉普車上跳下來,穿一件肥肥大大的白色針織毛衣配水藍色牛仔褲,金發隨意地披散著,背著行李,拿著畫夾,像一只小鹿,帶著春天般的笑容,向坐在路邊的年輕男人問路,然後稍稍猶豫便隨著他走,回到他的住所——很巧,他的窗隔了街,正與我的窗相對,所以之前幾天我總是會看到不同的女人身影出現在那扇窗里,和那個有棕色微卷長發和淡淡頦須的男人肆意纏綿,溫柔地或是狂野地。
當然,昨天晚上的女主角是她。
同樣很巧,那個男人現在也在她的身邊。
看著海灘上她和他孩子般地嬉鬧,我覺得嘴唇有些發干,於是伸舌頭舔一舔,然後把身邊的相機拿起來——她似乎倦了,在他身邊的沙灘上懶懶地平躺,雙乳朝天,隨意,毫無顧忌。
她在陽光里眯起眼睛,揚著臉朝他微笑,似乎朝他說了句什麼,而他便拿起身邊的防曬油。
我嘆了口氣,把鏡頭推過去,看著他的手滑過她絲緞般的皮膚,滑過她胸前那高傲聳立的少女雙峰。
他在揉它們,均勻地塗抹著防曬油。
看著她皮膚上泛起的那一抹微光,我心頭一下子悸動,感到了自己身體的反應,就像昨天黃昏時同樣透過鏡頭看對窗的她裸著身子在窗邊抱著畫板寫生,然後看著她和他在窗邊親吻然後交歡時一樣。
天啊,我濕了!
她放肆地跨坐到他身上的時候,我左手的食指和中指已經滑進自己濕漉漉的下身,在身邊不時的經過的行人眼皮下,用隱秘的方式不斷地自瀆,同時把前胸緊緊地貼在沙灘上摩擦,任自己隨著她身體的起伏而呻吟。
相機擺在身前的沙灘上,快門卻在喀喀地響,記下她的每一個瞬間——放縱,大膽,任性,肆意歡娛。
嗯,她就是她,簡單而快樂。
就如同我就是我一樣。
歡愉之後,那帥哥像大多數男人一樣睡倒過去,而她卻起身,把她的黑色內褲穿回身上,卻又似乎有一些意猶未盡一般,隨手抱起身邊的畫夾,就那麼蜷著身子坐在鋪在沙灘的白色浴巾上,開始信手勾畫。
嗯,太美了。
我也便執著捧著相機地拍下去,讓天、海、雲、沙和她赤裸的軀體構成一幅幅絕佳的圖畫,直到……
直到鏡頭里的她做出那件令我詫異的事情。打開畫夾,朝著自己身側後方我所在的方向——畫上是用馬克筆隨手勾畫的地球與和平鴿,下面的英文,字體有些卡通,簡簡單單的兩個詞:
“Caught you!”(抓住你了!)
字的旁邊,是卡通畫的大大的感嘆號。
感嘆號的旁邊,是畫外面她的臉——有些棱角,依舊是春天般的笑容,棕色的眉挑起來,活潑而野性。
然後,她調皮地朝我的方向眨了眨深邃的藍眼睛,做了個鬼臉,把畫紙翻過一頁。
下一頁上沒有畫,只是另外兩個簡單的,卻讓我一下子徹底高潮的詞:
“Join us!”(加入我們!)
天啊,這個鬼精靈!
決堤的同時,我把這個畫面拍下來了。
放下相機,我沒有起身,只是把我那張高潮之後的慵懶臉龐抬起給她,笑著看她起身,看著她隨手褪下了她的黑色內褲,看著她赤裸著朝我款款地走過來。
她的眉毛挑著,眼睛在笑,像個調皮的孩子,太陽般的金發從兩鬢垂下來,遮遮掩掩地掩映著她峰頂淡咖啡色的乳頭,雙腿結合的地方,有修剪整齊的一小條淡棕色的草叢覆蓋。
我有點發痴的時候,她已經走到我身邊,隨意地趴在我身前,和我頭對著頭。
這是我第一次這麼近地看那雙眼睛——蔚藍,深得像水。
“Are you Chinese?”
她開口,一邊抬手去撫摸我的黑頭發——她說英語,重音卻略略有些靠後,帶著優美得有些華麗的法蘭西口音,讓我想起楓丹白露和凡爾賽的玫瑰花。
“Oui. Vous êtes français, n’est-ce pas?”
我故意用法語回話。她的藍眼睛張得大了些,看得出,我的回答令她有些驚喜。
“你怎麼知道?”她問,一邊皺了皺可愛的鼻子。
“聽你的口音。”我說著,鼻子里幾乎聞得到她美妙的氣息——潮熱、芬芳,帶一絲野性和活力。
“你也喜歡流浪?也喜歡這里?”她問,手滑到我的脊背上。
“是。”我微笑,心卻隨著她的指尖滑動開始戰栗。
“想家嗎?”
“不,這里也許就是我的天堂。”我用手肘撐起上身,抬手,大膽地撫過她修長的頸。
她沒有逃避,只看著我笑,一邊自語,“Le paradis? … Peut-être est-ce vrai …”
“你是畫家?”我問——她似乎並沒有介意我的手滑到她自然垂下的飽滿乳房上,反而享受般地輕輕嘆了口氣,“或許吧,你呢?攝影家?”
“可以這麼說吧……”我望著她的藍眼睛,手指在她興奮豎起的乳頭上輕輕地打著圈圈,“你真美,很引人注意。”
她沒說話,只是望著我,微笑,隨著我的手指呼吸,然後把那個開始升溫身體和我貼近。
她在對我說“你也是”,或者,她是在誘惑我,是嗎?
我這樣想,感覺心跳得很快。
“我想……我知道你在想什麼,還有……”說到這里我忽然頓了頓。
“還有什麼?”她挑逗似的挑了挑眉毛,微笑。
“還有……我可以吻你嗎?”我呆了呆,然後脫口而出。
我的呼吸一下子變得粗重,盯著她蔚藍色的眼睛,看著她的鼻翼微微翕動,看著她的可愛舌頭輕輕舔舔了舔自己的溫潤的嘴唇。
“你說呢?”
她眨了眨眼睛,燦爛地笑,手一下子勾住我的脖子,便把嘴唇壓上來。
唇很軟,舌頭卻熱而倔強,衝動而肆意地游走挑逗。
那一刹那,我幾乎被她溶化了。
赤裸戰栗的鮮活軀體,在沙灘上蠕動絞纏,宛如發情中的兩條蛇,彼此擁抱——她把頭埋在我的胸前,然後嬰兒般地吸吮我的乳頭,手卻下滑,經過我的小腹,然後……
天啊!真好。
沒錯,這里就是天堂,而她,這個有著太陽般燦爛金發的她,和我路上遇到過的所有人都不一樣。
她是天使,抑或是魔鬼?
我想不清楚,也懶得想,只是盡情體會。
身體,在她有魔力般的纖長手指的操縱下觸電般地抽搐,呻吟著抱緊她優美的軀體,雙手在她光潔的脊背上飢渴地摩挲。她溫熱的口舌宛如嬰兒,在我的乳房上貪婪地吸吮、舔吻,然後把乳頭含在嘴里輕輕咬嚙——我在她的挑逗下呻吟嗚咽,軟軟地任她爬上我的身體,分開我的雙腿,然後埋頭下去。
眼前,是她優美的身體密處,火熱而濕潤,充滿活力和誘惑,我支撐著抬起頭,深吻上去,聽到她長長的快慰的呻吟。她的舌頭進入我身體的那一刹那,矜持、羞澀、緊張,我的所有防线一下子便徹底崩潰,而她的進攻,卻越發緊張而頻密。
然後歡娛,然後瘋狂,然後歇斯底里。沒有意識,沒有思想,只有戰栗的喘息和呻吟,只有那種感覺。
原來,忘記自我的時候,才是真正的投入和自由,能讓人忘記自我的,就是天堂。
天堂……Le paradis……很熟悉的名字,那是……?
大腦里似乎有什麼東西一閃即逝,但我已經顧不上,只是沉浸在這場交歡里,火熱而纏綿,旁若無人地把自己完全放縱。
似乎有人過來拿了我的相機,似乎聽到快門的聲音,又似乎有男人的東西熱熱地貼上來。
我不管,也無所謂,放到嘴邊時我就吮,頂到下身時我就把腿張開,射出東西來就接納或者吃掉或者塗在身上。
我只是要她而已,別的,無所謂。
她的體溫,她的顫抖,她的呻吟,她的藍眼睛她的金頭發,她的手她的舌頭,她的一切一切……
“天啊……天啊,不行了……我……我……我要死了……”
再次決堤的那一刹那,我從心底喊出來,看著眼前這個女孩的身體也再激烈地抽搐,然後看著她隨著她的嘶叫噴涌。
那美妙的液體仿佛幸福的甘泉,她的和我的,在彼此身上交融。
癱軟下來的時候,我依然抽搐,仿佛瀕死之人的機械痙攣。
那些快樂的余波在周身彌散,帶一絲絲淡淡的悲涼。
高潮之後,總是如此……
似乎過了好久,我睜眼,看到她躺在身邊朝我笑。
“你剛才睡著了。”她對我說。
“嗯,日落了。”我便也朝她笑,然後輕輕吁了口氣,“剛才真好,不是嗎?”我問她,倦倦地坐起身,看夕陽的余暉在她優美的軀體上鍍了一道美麗的金邊。
“嗯,你棒極了……”她回頭朝我笑,“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蕭若離,你可以叫我Jolie,”我微笑,“你呢?”
“Emmanuelle。”她說,“一個不很乖的名字 。”她補充了一句,然後調皮地伸了伸舌頭。
“他呢?”我忽然想起她身邊那個帥哥,回頭,不見人影,只有我的相機丟在地上,“剛才給我們拍照,還有……那個人是他吧?”
“嗯,不過他出局了。”她說著,眨了眨深邃的藍眼睛,“我想今晚去爬山,畫明天的日出,他不敢,所以,就算了。你……算了,我自己去。”
“爬山?什麼山?”
“La Montagne du Paradis,天堂山,我以為你知道的,”她挑了挑眉毛,“你手機的屏保不就是?”
我愣了愣,拿起手機看。
屏保圖片是一幅隨手繪制的鉛筆畫,畫上是一道三面懸空的高聳孤崖,遠處的太陽正升起來,把崖邊疊在一起的兩個身影勾勒成一幅美麗的剪影。
我記得那屏保,那是前幾天“紅裙子”發給我的郵件。
那是從前常在我酒吧發呆的一個小女孩,總是穿一條點綴白色碎花的紅裙子,開始是長頭發扎馬尾的,後來剪了短頭發。我記得她有張不太漂亮但是很獨特的圓臉,總是一副木木的神情。
就連那次她在洗手間撞見我和Peter造愛時也是那個表情,所以那天我有意無意地掉了張名片給她。
若離姐,昨天在Le Paradis喝醉了,回到家,夢見這個場景,忽然想畫下來發給你,雖然你不一定記得我了。
她在那封郵件里寫,落款就是紅裙子,地址是陌生的。
我記得她曾經對我說過她的名字的,只是忘記她的名字了。
但是我想起了另一件事。
Le paradis. 那不就是我那間酒吧的名字?
走太久了,這名字都埋在記憶的故紙堆了。
原來,我的潛意識里對這里的那絲熟悉是這個。
“Jolie? 你在笑什麼?”她問,藍眼睛里有些好奇。
“Emmanuelle,你不該自己去的。”我對她說。
La Montagne du Paradis,天堂山,是離這里不遠的一座岩石山——陡峭,險峻,寸草不生,也沒有路,只能靠四肢的力量攀爬,稍一失足,便會跌下去,粉身碎骨。
危險,但是對於勇敢者充滿誘惑,因為那里實在太美,無論是星空還是日出。
傳說,甚至會有人在那里一躍而下,想要擁抱那海上初升的太陽。
天堂般的美,抑或是通往天堂的路,無論如何,總是那里,天堂山。
“很危險的,可能會死。”她說,卻朝我側了側頭,挑逗似地挑了挑她淡棕色的眉毛,微笑,“你不怕?”
“人的一生里,總要做一點瘋狂的事情,不是嗎?”
我輕描淡寫地點頭——心里其實有些怕,也沒有自信,但是我知道我應該和她一起去。
她,或許是天使,或許是惡魔,無論如何,貪婪如我,抓住了她的翅膀,就不想再松開。
Je savais que c’était mon destin. De plus, vous êtes à Mes Côtés.(我知道這是我的命運。而且,還有你在我身邊。)
我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說的,同時,我指了指手機屏幕上晨光里融為一體的那兩道身影。
我想要你,無論要我怎麼樣。因為現在我知道了,那里,和你,就是我想找的天堂。
“如果我……”她還想說什麼,可是我把她的嘴堵住了。
夜晚,風很大,有些冷,手電筒和頭燈的燈光不是很亮。崎嶇的山路上,我和她相互攙扶,艱難地攀爬。
很險,很黑,很小心,很幸福。
“從前你一直都在一個人旅行嗎?”攀爬著,她問我——回到我房間里整備時,我給她看了我相機里的照片。
“嗯,我喜歡這樣,從前一直是我自己。”我回答著,小心地移動。
路越來越陡,我只能手腳並用地前行。已經漸行漸高,腿發軟,心有些慌,但是不怕,
有她陪我。
最後的這一段最險,爬上去,就到了那道孤崖,我們的終點站。
那一霎那,我忽然想讓她陪我去走華山的長空棧道。一個人的時候,我原是不敢去的。
其實不是不敢,是不甘心一個人死去。
“我也是,這樣才開心。”她在夜風里大聲說,並沒有放慢速度,“我喜歡冒險,旅途上遇見很多男人,有的很強壯很英俊。我和他們睡覺,他們每個都說會幫我保護我,可是我約他們一起冒險的時候,他們卻都回絕,無一例外……”
說話間,她嫻熟地攀上最後突兀探出的那塊頑石,手一撐,跨上去,下面的我聽到她放松的吁氣聲。
“知道嗎,Jolie,你是特別的,我喜歡你!”她探出半個身體朝下面的我喊,回聲很大,我聽得出她的表情帶著燦爛地笑。
“嗯,等我,我這就上來。”
我咬了咬牙,略略停了停,深深吸了口氣,便攀上。
那個刹那,身體幾乎像壁虎般附著在岩石上,除了手腳用力之外,毫無輔助,四周很黑,只有上面那些來自於她的光。
風在耳邊呼呼地掠過,我本能地知道自己的位置。
“這個時候失足的話,會怎麼樣呢?”手扒著冰涼的石壁,一點點爬上,我的心跳得像只小兔,“如果我現在落下去,她會哭嗎?她會記得我,還是忘了我呢?”
天知道我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胡思亂想——無論如何,終於快到終點了。
我用手把身體撐上去,探起頭,看到她伏在上面,眯著眼睛朝我笑。
那一霎那,忽然好累。
看到她的臉,我便張開手臂想去抱她,卻在這一霎那,腳下一空。
身體一下子倏然下墜,尖叫在夜風里回蕩,她的和我的——懸在半空,我抬頭,看到她從上面探身下來,手抓著我的手。
她的這個舉動讓我莫名其妙地開心——其實很多時候我都知道我會墜落,很多人都在說要幫我,或者等著我走出來,但是,她向我伸出手了。
有沒有用,其實並不重要。
我揚起頭朝她笑,她的頭燈照得我眼睛流淚。
“放手吧,這樣太危險了,別讓我拖累你,還有……雖然我們剛剛相遇,但我喜歡你,不,我愛你。”
說出來,這就夠了,別的都無所謂——墜下去,我會去天堂,我會在那里繼續偷偷看她,只是不會再被她抓住,可是……
“是嗎?”她只回應了這一句,便緊緊咬住嘴唇,我感覺到她手上的握力和拉力在加大。
傻瓜。
我這麼想,忽然看到她的藍眼睛在笑。
“Ce tableau. Votre destin. Le lever du soleil. Moi.(那幅畫,你的命運,日出,我)”
看著她用嘴唇組成的那些詞,我開始努力用腳在岩石上尋求支撐。
不放棄的時候,總有結果。
爬上來的時候,我們大笑著擁抱。
她便拉住我,一直向前跑。
山頂不大,略略平坦,向前便是探出的斷崖,三面懸空,下面是一望無際的黑暗,有海浪的聲音隱隱地傳過來。
我擁著她環顧,看那天穹宛如一塊包容萬物的巨大幕布,灑滿了鑽石般大大小小的星,漫天都是,令人目眩。
站在崖邊,覺得這些星離自己很近很近,仿佛觸手可及。
不知不覺,我和她都跪下來。
在自然的美面前,人類永遠渺小,只能窒息,只能跪拜。
“Jolie,看,是流星……”她忽然跳起來,孩子似尖叫。
我順著她的手看過去——東天,從反問號形狀的獅子巨口里,兩顆流星你追我逐地絢爛滑過。
“那不是我們嗎?”我想著,忽然感覺她的身體貼過來。
“Emmanuelle,”我叫她的名字,“我想要你,現在……”
我一下子抱緊她,把她壓在身下,就在這三面懸空的孤崖上躺下去,然後就是沒鼻子沒眼睛地親吻。那個時候,我聽見她的呻吟、喘息和笑,感覺她的顫抖和回應。
我知道,我也是一樣的。
夜里,山上崖邊,漫天的星,除了我們的呻吟,便只有風聲和遠處的海濤。
汗水淋漓的我們再次彼此進入,情欲,如同波浪,一下子涌上來,再一下子便把我們吞沒。
這次,酣暢淋漓,只是很快,因為緊張,因為激動,因為彼此需要。
高潮的時候,那漫天的星似乎離我越來越近。
喘息著停下來,就在這星空下面,赤裸的我們倦倦地相擁,一起顫抖,一起回味,看天邊那一絲絲魚肚白。
“剛才,我想起紅裙子的名字了。”
“就是送你畫的那個女孩?她叫什麼?”
“星兒,Les étoiles.”
“嗯,所以我們剛才看見她了,現在,太陽快出來了。”她說。
“嗯。”我偎在她懷里,倦倦地朝她笑,“她的直覺很准,我要謝謝她。還有,我喜歡這樣和你在一起。”
“嗯。”她只是微笑,眼睛看著東方的天際——魚肚白的顏色一點點擴大,在東面的天際渲染出一抹瑰麗的七彩色階,下面微微蕩漾的,是海。
滿天的星,逐漸隱沒,只有那顆啟明星在五色霞光中獨自閃爍。然後,一點點燦爛忽然探出頭,一下子,金光四射。
“好美……”那一霎那,我回頭,忽然看到她臉上有淚淌下來,而我也不由自主地落淚——天堂般的美,讓人流淚,讓人忘我,沒錯,真的是這樣。
太陽一點點升起來,和海平面上他的倒影一點點地分離,把無窮無盡的金光灑向這個世界——山,海,她和我,一點點亮起來,金光燦爛。
我想,現在我們的樣子和星兒的那幅畫很像。
“Jolie,這里,真的是天堂吧……”她說,“我發現我根本沒辦法把它畫下來。”
“那又怎麼樣,我們已經是畫的一部分了。”我對她笑。
“畫的一部分嗎?”她忽然楞了一下,粗眉毛皺了皺,便展開,“謝謝你,Jolie,我想我知道我該做什麼了。我還可以和這幅畫結合得更緊密點。或許我們該告別了,我知道,我會飛。”
她對我說,蔚藍的眼睛深得像水,在我臉上吻了一下,然後便轉頭,望著太陽,張開雙臂,向崖邊走去。
霞光里,赤裸的她宛如一道瑰麗的剪影。
我知道她是真的想這樣才這麼說的。那麼……
我想也沒想,便朝她走過去,一如她在沙灘上朝我走過來。
“Jolie?”她看著我,把自己的藍眼睛睜得好大——風吹過,金色的長發飄起來,好美。
我看得出她的詫異,於是朝她眨了眨眼睛,學著她的樣子挑了挑眉毛。
沒什麼可奇怪的,你去哪里,我便去哪里。人這一輩子,總要做點瘋狂的事情,不是嗎?
何況,這幅畫里應該有兩個人的。
我想著,從後面抱住她,一直手攬著她的腰,另一只手蓋在她的奶子上,吻她的後背、脖子和耳垂。
她隨著我的吻顫抖,便回頭,宛然相就,然後就這樣親吻著一步步前行。
她的唇很熱,這個吻,深長而綿密,到永遠。
彼此接納,不需要再說什麼,只是吻,熱情而衝動。
“我愛你。”跨出去的一霎那,我聽到她心里對我說,於是我也回應,和她一起向著天和海的交界,向著那輪金色的太陽,飛過去,向著我們的……
天堂……
尾聲
那是一間有著玻璃屋頂的房子,迷蒙的星月之光透過屋頂灑下來。一個女孩子斜倚在沙發上睡著。她有一張不很漂亮卻很有味道的圓臉,赤裸著身體,身旁堆著一條紅色的,灑滿碎花的連衣裙。
在她腳下,橫躺著一個科羅娜啤酒瓶,瓶子里有幾個濕乎乎髒兮兮的香煙過濾嘴。那旁邊,是一張速寫。畫里面,兩個女人,正從一道斷崖上,迎著陽光飛起來。
“C’est le Paradis……”
睡夢里的女孩喃喃地囈語了一句。
(完)
[newpage]
[chapter:冰雪女王]
熱身:鋼鐵蓮花
Se så! nu begynder vi.
Når vi er ved enden af historien,
ved vi mere, end vi nu ved,
for det var en ond trold!
現在!
我們將開始。
故事講完以後,
你會知道比你現在知道的多得多的東西。
-選自 漢斯·安徒生《冰雪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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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場上,男女選手配合默契,翩翩起舞。
男選手抓起女選手的腳踝,開始旋轉,然後把她的身體高高地拋起來,自己也隨著起跳。
兩個身體在空中優美的旋轉,好像兩枚凌空的梭子,然後,雙雙穩穩地落地,男的是立姿,女的是跪姿。
他們張開雙臂,向觀眾致意。
但是,下一刻,女選手的身體向前仆倒。
她的頭掉下來,在冰上滾了好遠才停下。
男人手足無措,那一刹那,他滑過來,張著手,彎下腰,似乎在思考怎樣把這顆掉落的頭裝回去,讓她站起來,繼續把表演完成。
坐席上,一片驚恐的嘩然聲音。
練習一:燕式平衡 (Arabesque Spiral)
Hun var så smuk og fin, men af is, den blændende, blinkende is,
dog var hun levende; øjnene stirrede som to klare stjerner,
men der var ingen ro eller hvile i dem.
她美麗而優雅,如玄冰般閃耀。
她是活著的,雙眼如星辰般閃閃發光,
眼神中卻沒有平靜或者安寧。
-\t選自 漢斯·安徒生《冰雪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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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姐,你說,真的會有Iron Lotus這種拋跳 嗎?”從學院的放映廳走出來的時候,卉卉揉著脖子,似乎還是有些心有余悸。
那個雪花形狀的發卡在她鬢邊閃著光。
“明天下午上冰時,去讓你們李斌丟你一次你就知道了。”我沒好氣地橫了她一眼,“看看會不會把你這顆千嬌百媚的小腦袋也削下來。”
“我看,八成兒是他的腰先扭傷了。”卉卉朝我吐了吐舌頭。
“原來你也知道你自己體重超標。”
“師姐,你壞死了!”她罵著,伸手作勢要揪我的長頭發,我卻早跑開一邊。
“有種就別回我家睡,反正現在也關寢了,自己去找你的籃球前鋒開房去吧。”她並沒有追我,只是氣咻咻的嚷。
“洛卉卉,拜托你才十五歲好不好,張口閉口男人男人的,也不羞。”我湊過來,刮了她臉蛋一下。
“十五歲很小嗎?古時候,我這個年紀都能嫁人了。”卉卉撅了撅嘴,路燈下面,她的小臉忽然漲得通紅,拉了拉我的衣角,把嘴湊到我的耳邊,“師姐,那個……真的會很疼嗎?”
我沒說話,只是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
她的臉更紅了。
“你打算給他了?”我湊過來,追問。
“嗯……看他一直急急渴渴想要的樣子……怪可憐的……”卉卉低下頭,把長頭發繞在指尖,“而且,上次……他摸得我好想……”
“真便宜了這臭小子。”我哼了一聲,“你可別後悔。”
“師姐……你第一次的時候……是什麼樣的,是和現在的這個前鋒嗎?”卉卉的聲音低得像是蚊子哼。
“不是張子博,是我們以前校隊的隊長,當時他追我時,也是像這樣急急渴渴的,那天是他生日,我就把自己作為禮物給他了……不過,兩個月就分手了。”我若無其事地說著,聳了聳肩,“卉卉,男人這種動物,一旦吃到了嘴,就很容易變心的,你自己想好。”
“嗯……那……到底……疼不疼呀?”
“反正我是挺疼的,也流了不少血,不過,後面就舒服了。”
“會……流血呀?”卉卉咧了咧嘴,一臉苦相。
“成人儀式……”我自顧自地叨念著,似乎沒聽清她的話。
2
上鋪的卉卉睡得很香,甚至有輕微的呼聲。
我忽然覺得有些口渴,索性輕手輕腳地爬下床,踩上拖鞋,走出去——不用開燈,這里兩室一廳的單元房里的一切,我都很熟悉。
甚至,比卉卉還熟悉。
我叫張小芳,在醫學院讀大二,大卉卉四歲。
其實,從她還沒記事起,我就已經對這個家有印象了。
這是個溫暖的家,比孤兒院好太多了。
我在冰箱門前停下,手碰到冰箱門的時候,我忽然聽到旁邊那間關著的門里傳來斷斷續續的聲音。
“給我……嗯……給我……天啊……給我……”
孩子大了,做這些事情就要避諱很多,只能等孩子睡著了。
只是,他們不知道我沒睡。
洛叔叔——其實我更喜歡叫他老師——四歲起,我就和他學花樣滑冰,到現在,十五年了。
那個高個子的,頭發有點卷的,國字臉的,濃眉毛大眼睛的男人,他是在她上面,還是在她身後,或者……被她騎著呢?
我不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聲音,事實上,我甚至總是聽得有點入迷。我知道,在最後的時候,他也會出叫聲音。
“冬妮婭,冬妮婭……”
“哦……”女人的長聲嘶喊里,我的手指已經壓進了那條緊窄的縫隙里。
我早就濕透了。
3
“小芳?”
那扇門打開的時候,我看到董姨的臉——高鼻梁,翹鼻子,眼窩有些深,長長的卷發披散著,臉頰潮紅,帶著細碎的汗珠。這個將近四十的女人,卻還顯得很年輕,高挑的身材包裹在稍稍有些凌亂的睡衣下面,還是顯得楚楚動人。
她叫董妮,是老師的雙人滑搭檔,後來就走到了一起,就像申雪和趙宏博 。可能是因為諧音,老師總喜歡喊她冬妮婭 ——許多人都問她是不是有俄羅斯血統,可她只是笑,說自己是血統純正的東北姑娘。
說實話,比起卉卉,我總覺得我才和面前這個女人長得更像。
“董姨。”我朝她笑笑,“半夜醒來,有點渴……我來拿瓶水喝。“我說著,拉開冰箱門,拿了瓶水,朝她晃晃。
“哦哦……那個……老洛……你老師忽然餓了,我給他拿盒牛奶。”董姨朝我也笑了笑,帶了些難以掩飾的尷尬,“不早了,快睡吧,明天一早還得去學校吧。”
“嗯,”我點頭,“今天和卉卉去看電影,所以回來晚了。”
“什麼電影啊?”董姨問著,呼吸稍微平復了些。
“《冰刀雙人組》 。”
“沒聽過,關於花滑的?好玩嗎?”
“嗯,搞笑電影,蠻有趣的……可能是最近快比賽了,壓力有點大,所以看點喜劇片輕松一下。”
“小芳,你是老洛最優秀的學生,天賦好,又刻苦。”董姨的表情放松下來,伸手摸了摸我的臉,“老洛常說,你天生就是滑冰的料。這次大賽,是你進國家隊的好機會,你一定要好好把握。”
她的手很熱,也很軟,每當恍惚的時候,我總以為這是媽媽的手。
可是,我從生下來,就沒見過我媽媽。
“謝謝董姨,我會加油的,一定不辜負老師的栽培。卉卉和李斌的雙人滑也一定沒問題。”我朝她笑,“我去睡了,您和老師也早休息。”
“嗯,明天吃完早點再走。”她也朝我點點頭,“這一禮拜,注意勞逸結合,好好調整狀態,千萬別生病,也別在訓練時受傷。”說著,她便轉身。
“董姨,”我在她身後輕輕問了一句,“真的會有Iron Lotus那樣的拋跳動作嗎?”
“胡說,哪有……”董姨的背抖了一下,“哪有這種可笑的動作名字?……太晚了,你該睡覺了。”
4
夜很靜,月光透過窗簾灑下來,我卻睡不著,眼睛盯著上鋪的床板。
——十天後的比賽.
——晚上的電影。
——Iron Lotus。
——滾落的腦袋和冰上的血。
想著這些,我覺得乳房好漲。
我想要了。
卉卉睡得很沉,很安靜,幾乎沒有翻過身。
她不會聽到的,是吧?我的手伸到了睡衣下面——乳房高高地挺起來,乳蒂很硬,下身的山谷仍然是濕的。
現在比剛才濕得更厲害。
李斌會要了卉卉的吧?他們是搭檔,或許就像老師和董姨一樣。
——老師和董姨,他們是不是又開始做了?
我記得有時他們一晚上會有不止一次。
手指探進去,里面的肉壁在輕輕顫動,好像有無數個小吸盤,不管插進來的是誰的什麼東西,都會死死地包裹住,然後蠕動著吸吮。
我開始輕輕地呻吟。
董姨……這個和我有著相似面容的女人……你的身體,也像我一樣嗎?
你在她里面,也一樣舒服嗎?
老師?洛叔叔……
我咬住了被子,鼻子里發出嗚嗚的聲音。
上鋪有聲音傳過來,可能是卉卉翻了個身。
練習二:Death-drop (死亡墜落)
\"Av! det stak mig i hjertet!
og nu fik jeg noget ind i øjet!\"
“哦!有些東西傷了我的心。
現在我的眼睛里進了點東西。”
-\t選自 漢斯·安徒生《冰雪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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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和老師只有過一次,但是他不記得。那天他喝醉了。
當然,我記得很清楚。
距離現在,差一天,剛好兩年。
那天,董姨和十三歲的卉卉出門去了,家里只有我自己。
老師回來的時候,滿身都是酒氣——似乎每年的這一天,他都會喝很多酒。
這次,他幾乎沒有力氣走進房間,沒換鞋就軟倒在沙發上。
“冬妮婭,冬妮婭……”他含混地喊著師母的愛稱。
幫他脫了鞋,擰了熱毛巾,幫他擦臉——那張國字臉,十幾年,已經漸漸有了些歲月的痕跡,但是,還是很帥。
所以,我滿羨慕董姨的。
他又拉住我的手了。他的手還是那麼有力氣,也那麼暖。我印象里,第一次他拉我的手,是我第一次上冰的時候吧。然後,我跌倒,向他伸手,他卻不理我,讓我自己站起來。
他又攬住我的腰了。只是,我不再是那個小小的小女孩——何止是我的腰,還有我的肩,我的手臂,我的腿,在冰上,他把持著我的身體,讓我在他手里一點點長大。
他又碰到我的胸了。他上一次碰到時,我才十二歲,那里才剛剛發開始發育。我還記得他不小心碰到那里的時候,馬上觸電一般收回的手和通紅的臉。只是,這次不一樣,她們長大了,我也長大了。
“如果以後能嫁給老師就好了。”那天晚上,我在日記上寫下這行字,然後再撕掉。那天晚上,我也睡在卉卉的下鋪,我也走到了客廳,我也聽見了他們的聲音,我也自慰了。
他剝下我的衣服,嘴里喊著冬妮婭的名字。
我哭了,但是我沒躲開,我知道他把我當成師母了。
可是,沒關系。
老師,不,洛長河,至少,這樣我能和你有一次。五年了,你一定不知道我多想給你,雖然我知道你不可能要了我的第一次,但是,有一次也好。至少,我的第一次,也給了一個像你的男生——雖然他是用籃球隊長的身份來追我,但是我喜歡看他滑冰,然後,我介紹他做了你的學生。
其實我原本希望和長成他這樣的男孩子滑雙人滑的。
他壓在了我身上,他進入了我的身體,他抽動,他撞擊,他嘶喊。
“冬妮婭,冬妮婭……”
那天是我的排卵期,但是,我還是想讓他射在我里面。
沒關系,最多明天和李斌做時允許他不帶套,他一定很開心。
只是,只有這一次。
明天,或者一會兒,他又要壓在那個叫做董妮的風情萬種的成熟女人身上,她才是真的冬妮婭。
完事之後,他在我身上睡著了。我抽出身體來,先是幫他整理好,然後扶他到床上,再收拾好自己。
董姨和卉卉回來的時候,我的臉上只是微微有些紅。
所以,一切都沒發生過。
不出我所料,那天晚上,他果然又要了董姨,我還是躲在外面聽,然後躲在床上自慰。
同樣不出我所料,不久我就懷孕了。是李斌給錢讓我去的醫院,然後他就和我分手了。
很好,一切都沒發生過。
2
我睡著了嗎?不知道。
每次在床上手淫到高潮之後,身上總是會軟洋洋的,但是意識卻會飄飄蕩蕩。
我似乎夢見呂律了。人如其名,那個自我約束得有些讓人難受的家伙,總是給自己定各種千奇百怪的約束規矩,比如做她的男朋友就不能和她上床,但是可以和她接吻,而她會隨時願意被那些不再是她男朋友男人操,但是,一旦分手了,他們就不能再吻她的嘴唇。
我覺得她腦子有毛病,她說,她相信有人會懂她的意思。
或許是吧。
總之不久之後,小律的初戀男友,校籃球隊的大前鋒張子博就向她提分手了。
分手之後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求和她上床。
她同意了,只提了一個條件,要我在旁邊幫他們攝像,做個記錄。
白床單變成了紅色,她出了好多血,沒錯,那是她第一次。
張子博不知道,他覺得自己撿到寶了。
“小芳,看,這是我的成人儀式。”小律指著身下的血朝我咧開嘴苦笑。那時,張子博從後面抱住了我,開始摸我的乳房——或許他覺得小律叫我過來,就是想要他這樣。
好吧,我沒抗拒。
張子博對我說,想做我男朋友,他說知道我喜歡打籃球的男孩子。
我說好。
他是他們隊里第四個做我男朋友的,無所謂,其實誰都一樣,疲憊的時候能有個人抱抱,蠻好的,反正也沒想真的在一起。
所以我告訴他,以後要是願意和小律玩,我不介意。
“小芳,你猜我今天發現什麼了?”張子博插我的時候,我一身赤裸地伏在小律同樣赤裸的小麥色身體上,她的低語弄得我的耳朵有些癢,“董妮,你那個師母,以前是在你們學院做的整容手術,而且,是你們院長親自主刀的。”
“哦?……她是……什麼手術?誰……告訴你的……嗯嗯……”張子博的雞巴捅得我有些喘不過氣,但是我的注意力卻不在他身上。
“你那個杜宇師兄和我說的。他是你們院長的研究生,他說,那是你們院長的經典案例……完全換了一張臉。”
“是嗎……”我怔了怔,忽然覺得體腔里進出的那個東西味同嚼蠟——原來,董姨不是開始就和我長得像的,那麼……
張子博的小腹重重地撞在我的屁股上,我忽然覺得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所以,我索性放開聲音問小律:“你和杜宇師兄……談戀愛了?那你還堅持你的規矩嗎?”
“嗯,和我戀愛期間,不能和我上床,要上床,先分手,像現在一樣。”小律說著,苦笑,“雖然我已經沒有處女可以留到婚禮了。”
張子博的東西從我體內拔出來,然後,我身子下面的小律長長地呻吟了一聲,可愛的眉毛皺起來。
我記得我那時忽然想吻她,所以,我吻了。
那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親吻女孩子的嘴唇,只是那次,其實和情欲沒有關系。
小律,謝謝你,還有,對不起。
我睜著眼睛平躺在床上想。
3
是的,我失眠了。
越想睡,越睡不著,哪怕自慰也沒用——每次大考試,每次比賽之前,都是這樣,但是我知道這不會影響我的狀態。
杜宇,這個戴眼鏡的斯文男人,其實包皮過長。
沒錯,我和他上床了,在他和張子博分別成為呂律和我的男朋友之後。
我知道他不愛我,但我也知道他想要我。從迎新的時候他傻乎乎的跑過來幫我拿行李時我就知道。
我不喜歡這種文質彬彬的男生,但是,他有我想要的東西。
我反手鎖上他辦公室的門,脫下外衣掛在門上,剛好擋住門上那小小的玻璃窗。
“小芳師妹……”他有些詫異,看著我裸露的兩條手臂,卻吞了吞口水。
“師兄,我想要一個案例的資料,那個完全重塑面容的案例,你和小律說過的。”我向前挺了挺胸——進來之前,我特地用冰塊刺激了一下乳頭,讓她們可以在衣服下面豎起來,被面前人清楚地注意到。
身體是本錢,老一輩都是這麼教導我們的,原本就沒錯。
“那個……手術很復雜……你看不懂。”他遲疑——這就是我不喜歡這類男生的原因,太磨嘰。我還是喜歡直接點,想要就說想要。
所以,我把鞋子踢掉了,赤著腳站在水泥地上,有些涼。
“我只要看病人的資料,還有……那張新臉的提供者。”
“我們有義務要對患者保密的。”
“那個女人……叫董妮吧?……你不是告訴了小律了?”我湊上來,乳尖幾乎碰到他的身體,他低下頭,我知道他看到我的乳溝了。
“聽說,小律不給你?有這麼漂亮的女朋友在身邊,卻只能看不能碰,杜宇師兄也蠻可憐呢……”我笑著貼上來,手掌包住他胯下攏起的那一團。
杜宇雙手向後撐住桌子,汗從鼻尖滲出來,眼鏡上蒙上一層霧。
“告訴我,我就是你的,什麼時候你想要我,不單是今天,什麼時候你想要我,打個電話,我就來……而且,不用你負責任。”
我拉開了他的褲子。
很長的包皮,我一點點翻開,小心翼翼地怕弄疼了他。
龜頭上面,是厚厚的一層白垢。
“杜宇師兄要注意個人衛生哦,否則小律會嫌棄你的。”我跪在他身前,抬頭朝他笑,然後伸出舌頭,一點點把這些東西舔到嘴里,咽下去。
直到那個龜頭完全干淨了,我才把這個硬起來的家伙含到嘴里。
這個時候,不用說話了,我知道。
一只手托著他的陰囊,同時用指甲輕輕地滑過他的肛周,另一只手,從下面伸進他的襯衣,摸到他胸前那個小小的突起。
他長長地吁了口氣,一下子把手探進我的領口。
下一刹那,他的家伙從我嘴里跳出來,好像一個失控的水龍頭,把那些濃厚的精液灑在我的臉上。
“師妹……我太……我太……”他看著我,表情有些遺憾。
我朝他微笑,沒有急著起身,就在他面前一點點把射到臉上的精液用手指刮下來,然後把手指放到嘴里吸吮。
“這是定金。”我對他說,“師兄如果還想要的話……”
“你和那個女人真像。”他重重嘆了口氣,從櫃子里拿出一個檔案盒。我打開看了看,隨手放在一邊,然後一下子把他推倒在辦公桌上。
書上說得沒錯,肛周和大腿內側果然是男人的性感帶,所以他很快又硬起來了。
我起身,站在他面前,把身上最後一件衣服扔到地上。
媽的,書桌真硬,跪在上面,膝蓋生疼。
我想著,面向著他坐下去。
資料攤在我面前,最上面,是患者原來的面容——清秀的鵝蛋臉,典型的東方美女。
患者,董妮,年齡,18,曾用名,董雲,面部重度割裂傷……
那麼,現在這張臉,是誰的?
杜宇開始笨拙地聳動,角度很奇怪,弄得我很不舒服。
“師兄,你把腿放下,我自己來動就行。”我對他說。
不知道為什麼,董妮的臉讓我覺得有些不舒服——我一抬手,把檔案盒掃到了地上,然後,開始自顧自地上下挺動。
——張小芳,你在生什麼氣?
我問自己,但是沒有答案。
先做愛吧,讓自己舒服總沒錯。
我想著,微微向前傾斜身體,讓那根插在身體里的東西調整到我舒服的角度。
杜宇抓住了我的胸,而我的眼睛,卻停在滑落出來的那張照片上。
那是一張幾乎和現在的董姨一模一樣的臉,顴骨有些高,眼窩有些深,似乎有一點點俄羅斯的血統,只是少了點什麼。
身體。
那是一顆放在台子上的頭顱。
我知道,這不是模型。
“師妹,你怎麼不動了?”身體下面的男人問。
“這個女人,叫什麼名字?”
“不知道,文檔里,只是叫她東方……師妹,求求你快點動吧……”杜宇又開始著急地亂頂。
“杜宇師兄……”我忽然換了種溫婉的口氣,把眼睛眯起來,用指甲輕輕刮過他的軀干,“你知道嗎?我的另外一個洞,還沒有給過人呢。”
他硬起來。
“幫我查清楚這個女人的資料,師妹就把後面……也給你。”
“真的?”
我沒再說話,只是繼續開始蠕動我的腰肢。
那個叫東方的女人,那個只有頭顱的女人,那個和現在的董姨一模一樣的女人,卻更年輕更漂亮的女人。
只是,她們的眼睛不一樣,董姨的眼睛是黑色的,而她的眼睛,是藍的。
她是我媽媽,第一眼看到的時候,我就知道了。
當杜宇射在我里面的時候,我哭了。
4
大家都睡了嗎?
老師,卉卉,還有董妮——或者該叫她董雲?
所以,我可以做得更瘋狂一點兒?
我索性跪伏在了床上,把屁股翹起來,用手指沾了口水,在菊門處輕輕撫摸。
兩個月後,我和杜宇在一間四星級賓館的房間里見面了,我開的房間,我自己買的潤滑油。
我沒有讓他失望,他也沒有讓我失望。應該說,他給了我雙重收獲——他讓我知道肛交很疼,卻真的能帶來快感,也讓我終於知道了那顆頭顱的故事。
那個叫做東方麗霞的女人的故事。
他說他問了院長好幾次,然後又按照得到的线索去查從前的資料——他很細致,整理了一個完整的word文檔,還給了我一大沓的文件復印件,有關於手術的,也有省花樣滑冰隊的內部材料。
原來,媽媽死的那一年,只有十九歲。
她是個中俄混血兒,爸爸是下鄉知青,媽媽是大興安嶺林場里的一個俄羅斯姑娘。
所以,你們知道,她沒辦法隨爸爸的姓,因為她有一雙和媽媽一樣的藍眼睛,所以媽媽用自己的俄羅斯名字叫她。
她不知道她在城里還有個爸爸。她只是喜歡靠著火爐,聽她媽媽給她講安徒生童話。
她最喜歡聽冰雪女王的故事,同樣,她從小就喜歡在冰凍的河面上滑來滑去地玩。
但是,就像故事里講的,湖面的冰會裂開。
而她那時,正在冰上。
她媽媽跳進湖里,把她舉了上來。但是,從此之後,她就連媽媽也沒有了。
之前屬於她倆的那個名字,從那一天開始,就只屬於她自己了。
女孩原本應該一直呆在老家,可是,十三歲那年,一個男人從城里來到這里,把她帶走了。他說看到了她在冰上的樣子,說她天生應該是屬於冰上世界的。
就這樣,她和這個男人進了城,住在了他家里,和他女兒成了好朋友,然後,一起進了花樣滑冰的省隊,她滑單人滑,她的好朋友滑雙人滑。
代表省里打比賽,自然不能用俄羅斯名字,所以,他給她起了個新名字。
對,東方麗霞。
原本應該是個很好的故事——或許她會一直滑單人滑,或許她會遇到合適的雙人滑男隊友,然後一起為省爭光,然後為國爭光,然後衝出亞洲走向世界,然後走到一起,就像申雪和趙宏博一樣。
這是個happy ending,當然,生活中不存在。
又或許,她也和她媽媽一樣,喜歡上了不該喜歡的人,然後再生下一個不該出生的孩子,然後把她放到孤兒院里。然後,她的孩子會長大,而她會變老,或許相認或許不相認。但是,至少,她們都在,所以她們是有可以在某一天相認的概率的。
這是個acceptable ending,可惜,只猜中了開頭,沒有猜中結尾。
事實是,冰刀太鋒利了。
在一次訓練的事故里,已經是媽媽的東方麗霞出了點小小意外。
那是一次給中央領導獻禮表演的排練,組織上聽說從前東邊鄰國有一個叫做“鋼鐵蓮花”的超高難度動作,曾經在給他們的國家領導人演出時表演過,但是失敗了。
男隊員的冰刀割斷的女隊員的脖子,落地時,她的頭也掉了。
沒錯,《冰刀雙人組》里那個動作是真的,因為當時,拍這部電影的導演還不知道在那個學校讀書呢。
但是領導說沒問題,人定勝天,咱們一定可以成功的。因為咱們的男隊員,像保爾一樣堅定不移,政治素質和業務素質雙雙過硬,一定能完成這個偉大而光榮的任務,給領導獻禮,為省隊爭光。
但是,他那個同樣雙過硬的搭檔,也是東方麗霞的好朋友,那個曾經叫做董雲的冰上一枝花,卻在這件事確定下來的時候忽然退出了。而她,東方麗霞,這個剛剛莫名其妙歇了半年多傷假,體型有些走樣的她,恰巧有著和保爾第一個愛人有著同樣俄羅斯名字的她,則當仁不讓地替好朋友走上冰場。
誰也不知道她當時是不是很開心,因為,起碼她能和孩子的爸爸一起滑一次雙人滑了。
現在你們知道她的俄羅斯名字了吧,對,當然是冬妮婭。
保爾和冬妮婭沒有走到一起,所以,東方麗霞也沒有這麼幸運。在第一次訓練時,新搭檔的冰刀就割斷了她的頭。
據說,她比鄰國的那個無頭女選手成功得多,因為她的頭是在她平穩落地,挺起胸膛直起脖子之後才掉下來的。在那之前,她甚至還微笑了下。
後面的事情,資料里沒有,但所有我知道的是,這個曾經的董雲,換了一張幾乎和東方麗霞一樣的臉,甚至把名字也改得聽起來更像是冬妮婭。
董妮。
而且,每次他們在床上的時候,那男人還口口聲聲地喊著她冬妮婭。
——這算什麼?用這張整容臉讓他睹物思人嗎?所以,這一切就順理成章都是你的了?
——董雲,你這個婊子!
我還清楚地記得當杜宇的龜頭撐破我肛周的時候我在心里咒罵的那些東西。不過也只是片刻之後,那些疼痛就讓我清醒下來,我不停地告訴自己應該停下來不再去胡思亂想,畢竟那時我沒有證據,所以後面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是還我自己瞎猜的。
可是現在……
我知道我又需要體會這種疼痛了,或許,這次我需要更多。
我深深地吸了口氣,張開嘴咬住枕頭,然後,把食指和中指用力並在一起,往肛門里狠狠一捅。
那些被我塗在屁眼上用作潤滑的口水早就干了,所以插進去的時候特別特別疼。不過其實每次也都差不多,畢竟我肛門的括約肌真的很緊,起碼現在還是。
或許,再被多操幾次的話,很快就不是了,管他呢。
5
用自己的手指撫摸自己直腸內壁的感覺很奇怪。
忘了誰說過了,性就像是毒品,有了,就再也戒不掉了。
其實,也不只是性,很多事情都一樣。
人總是這樣,只要開了一個頭,就沒法控制自己再停下。
就像小時候燙在故事書封面上的那層塑料膜,只要掀起了一個小角,就總有些人會忍不住去把它再繼續揭開,直到完全撕掉,露出里面破破爛爛的真實。
比如我。
在我和杜宇交換了彼此想要的東西後不久,他就和小律分手了。因為,他實在太想要小律了,包括她的前面和後面。所以,他說他別無選擇。
“小芳,其實你知道嗎?在我的這條規矩下,如果我的男朋友想要我的身體,其實還有另外一個辦法,甚至他還可以和我繼續接吻,隨時隨地。”小律拉開易拉罐,把滿滿一罐啤酒倒進嗓子里,然後向我伸出無名指,笑嘻嘻地把易拉罐的拉環套上去,“其實,這樣就可以了,真的。”
她抬起頭,用力眨了眨眼睛。
她的眼睛和她的臉都紅了。
我沒說話,或許,這個世界本來就是這樣操蛋。
當然,我也是。
“對了,你的潤滑油借我用用唄,”她繼續說,“我倒是不怕疼,但是有點他插進不去。畢竟,你這款他用過一次。”
說著,小律重重地抽了一下鼻子。
那天,是小律後面的第一次。她選在了一個下午,她說這次要光明正大的慶祝分手所以連窗簾也沒拉上。
我是聽她說的,我並沒在他倆身邊。
倒不是怕尷尬,而是我因為我有更重要的事情。
……
“你……你來干什麼?”看到我時,老鄧院長的聲音有些發顫。
他比我十多年前見他時老了很多,只是鼻梁骨依舊是歪的——他雖然也姓鄧,可惜卻不會魔法也不是gay ,所以我並不喜歡他。
和我對視的時候,他明顯畏縮了一下,看來他顯然沒有忘掉六年前老師打在他鼻梁上的那一拳。
但是,我也注意到他的喉結也狠狠滾動了一下。
看來,他還是注意到了我那與六年前相比,已經發育完全的身體。
爸爸媽媽,謝謝你們給我的本錢。
好極了。
“我想知道關於我媽媽的事情,你是這所孤兒院的院長,所以你應該知道。”
“我沒有……真的沒有……”他囁嚅。
“是有人不讓你說吧?還是,你怕再挨打?”我朝他挑了挑眉毛,“我媽媽的名字,是東方麗霞,對嗎?”
“你怎麼知道?……你還來問我干什麼?”
“鄧院長,我長大了,不是嗎?六年前我十三歲,今年,你看,我十九歲了。”我毫無必要地整理著胸部的毛衣褶皺,“現在,你再想對我做什麼,只要我願意,可就沒人能說你了哦……這樣吧,你回答我一個問題,我就脫一件衣服,夠公平了吧?”
我向他走過去,他向我走過來。
我們擦肩而過。
他把門鎖上了。
……
“我小時候,你總是給我講冰雪女王的故事,這是我媽媽要你做的?”
鄧院長沒回答,似乎沒想到這是我的第一個問題。
我雙手交叉,捏住了毛衣的下擺,朝他歪了歪頭。
“對……她要求的,這也不是什麼難事,”他看著我開始脫衣服,又補了一句,“小芳這個名字也是她取的,只不過沒有姓,我就用了最普通的。”
毛衣里面,是黑色的胸圍。
“我是什麼時候被送來的?”
“三個月大,放在院門口。”
我把胸罩解開——交易要有誠意,我不喜歡遮遮掩掩的。
“難道她在信里留了名字?”
“沒有,不過……她每次來這里都會來看你,我不是傻子,看得出來。”他開始放松了,看著僅僅穿著一條內褲的我,“那丫頭死時,才和你現在差不多大,可惜了……欸?你不問問題了嗎?”
我把內褲扔到地上。地上滿是灰塵,但是無所謂了。
看著他詫異的眼神,我苦笑——是的,我忽然害怕了,不敢再問下去,也不再想聽後面的答案了。
“對,我沒有問題了。”我平躺到了他那張混合著霉味和惡臭體味的床上,閉上了眼睛,“來吧,想干什麼,就干吧。”
他湊上來,開始摸我,舔我,從上到下,每個他從前碰過或者沒碰過的地方。
他分開了我的腿,我想起忘了給他避孕套了,不過,也無所謂——我感覺到他在摩擦,但是沒有能夠進去。
“我給你口吧,這樣你能快點硬起來好干我。”
管他是不是以為我不耐煩了,總之我想快點結束,但是我不會毀約。
世界上的事,熟能生巧,特別是理論加上實踐——自從我知道我應該用這個身體做什麼之後,我就開始注意學習,而且開始在不同的人身上實踐,總結經驗,吸取教訓,再改進。所以,沒錯,我變得很厲害,哪怕現在我想取悅的是個很老的老頭子——手掌托著他那對干枯縮小的睾丸的時候,他開始喘粗氣了。
他讓我跪在他的床上,開始從後面干我,一只手狠狠捏住我垂下來的奶子,一只手開始打我的屁股。
不到三分鍾就繳槍了,射在我里面,我不擔心能懷孕,即便懷了也無所謂,最多是再打一次。
但是這老家伙似乎不盡興,於是開始把手指插進去。
隨他吧,手指至少比他的雞巴硬一點,不過我真心希望他能剪剪指甲。
我有些無聊地抬頭,卻看到床頭貼了張發黃的黑白照片。
那是個還沒有開始發育的小女孩,不過十來歲的樣子,赤裸裸地躺在床上,眼睛里滿是無助。
如果那天洛長河沒趕來,我們大概也是這個樣子。
可惜那女孩了,一張俊俏的瓜子臉,長大了以後肯定是個典型的東方美女。
可是那張臉為什麼有點熟悉。
我在哪里見過?
難道那是?
董雲???
“你不是很厲害嗎?打我?”那個老家伙開始自言自語,摳我的手指越來越粗暴,“我還不是早就肏過你老婆,然後今天還肏了你的私生女兒?”
他的聲音有點歇斯底里。
“別說了……別說了……”我忽然好害怕,開始想逃走,他卻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卻狠狠按住了我的腰。
“而且,還是她自己找上門來撅起屁股挨肏,媽的。”他狠狠地插著我,“好緊的屄,夾得老子手指都都疼了……操,真浪,浪得屁眼兒也張開了……“
“鄧院長……求你別說了……你專心干死了小芳吧,干我屁眼也行,只是別再說了,求求你,求求你……”我開始發抖,開始泣不成聲。
甚至,我開始討好似地朝他搖動屁股。
因為我後悔了,我後悔來找這個老色鬼了。
我終於開始明白,並不是什麼事情都可以聽的。
有些事情,猜到了是一回事,可真的被證明了又是另一回事。
“浪貨,你不是想知道嗎?嗯?今天老子就說給你聽。”他狠狠地把一根手指直捅到我直腸里,“……你……好好看看你女兒的騷樣子吧……”
“昏過去!張小芳,快點昏過去!快啊,不要聽!”
我用盡最後的力氣,把頭狠狠撞向面前的那堵牆,那堵貼著小董雲照片的牆。
……
後來我是被電話鈴聲驚醒的。我睡在鄧院長的床上。
他居然幫我蓋了棉被。
“李斌,怎麼想起來找我了?……什麼?你想追卉卉,所以讓我給你保密咱們之前的事情?”
我坐起來,甩開了被子,一身赤裸著。
我知道我的眼神嚇壞那老家伙了。
“喂,有煙嗎?”掛上電話,開始穿衣服的時候,我問他。
我其實沒抽過煙,可這又怎麼樣,什麼事情還沒有個第一次?被人操屁眼不也是嗎?
——很好,不是嗎?媽媽?
——你的臉被人搶了。
——你的昵稱被人搶了。
——你的人生被人搶了。
——現在,你的女兒的男朋友,也被人搶了。
——哈哈……我知道董雲為什麼會做這些了。
因為,她才是那個野種,而她爸爸,其實應該是我的親生外公才對。
所以,媽媽回來的時候,董雲就已經什麼都沒有了,或者,她還期望能保留一個喜歡她的男人。
但是,很不幸的,他也更喜歡媽媽。
但是,這就是你搶走我媽媽的人生的理由嗎?為了這個,不惜在自己臉上劃上一刀?當然,連殺人都不眨眼睛的你,當然做得出來。
然後,我從前的男朋友又愛上你那個面目純真的女兒了?或許這才是他和我分手的原因吧。
董雲,沒錯,你這個婊子,這次我不會再收回我的話了。
我頭也不回地走出門,只是順走了鄧院長桌上的一個保溫杯。
你以為,我真的沒有聽到那個名字嗎?
我把杯里的水灑出去,連同里面泡的枸杞一同灑出去,灑在雪後寒冷的空氣里。
你以為一切還能挽回嗎?
水在空氣里凍成美麗的冰花,把鮮紅的枸杞包裹住,像是被冰封住的一顆顆小小的心髒。
然後,它們墜落,它們粉碎。
因為憎恨,因為屈辱,也因為孤獨。
這或許才是真正的Death-Drop。
不是嗎?
……
我終於把手指從肛門里抽出來。
這次高潮,比以往的哪次手淫都強烈,我的腿已經被我自己的愛液沾得濕淋淋的。
我潮吹了?
頭好疼,不是因為通宵沒睡,而是被那三個字撞得生疼。
那三個我早就猜到,卻終於在鄧院長床上昏過去前聽到的字。
洛長河!
練習三:蛇形接續步(Serpentine Step Sequence)
hun blev bidt i øret af sin egen lille datter,
der hang på hendes ryg og var så vild og uvorn,
så det var en lyst.
她被她的小女兒咬了一下耳朵
那個小東西趴在她的背上,
如此粗魯,如此肮髒。
-\t選自 漢斯·安徒生《冰雪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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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走出門,天邊剛剛現出魚肚白。
我沒在老師家吃早飯,早上我約了人。
沒辦法,今天晚上的訓練太重要了。為了這套動作,為了今天,我看了太多的視頻,做了太多的練習,吃了太多的苦。
但是,我要把屬於我的一切拿回來。
我破天荒地叫了輛出租車。上車的時候,李斌的短信過來了。
“張小芳,昨天晚上,卉卉答應我了。所以今天中午見一面吧,訓練前。”
“好,今天是咱們約定期限的最後一天了,你記著。”
“我知道,中午我開好房間等你。”
李斌沒再回話。
我怔怔地看向窗外——正是上學的時間,塞車很厲害。
我讓司機把車停在路邊。看著小男孩和小女孩的校服和紅領巾,我忽然傻傻地笑。
還是小時候好,什麼也不知道,覺得被老師罵幾句就是天大的事情。
當然,罵我的除了學校里的老師,還有冰場上的老師。
對,洛長河。
我那麼大的時候,在學什麼動作?對了,五年級的時候,我在練習里跳出了第一次3T(triple Toeloop jump) ,當然其余大多數時候摔得很慘。
我實在是想不起來,跳出3T的時候,他對我笑過嗎?
“小芳姐!”我出神的時候,小夢拉開車門跳上來,坐在我身邊,還在朝校門口那個秀氣的小女孩揮手。
“今天連累小紅都要早起,對不起。”我看著小夢那男孩子似的短頭發,苦笑。
“沒事兒,她今天是值日生,生怕來晚了。”小夢說著,重重地靠上了椅背,“師傅,去城郊的百鑫浴宮。
司機明顯愣了下,然後搖了搖頭,嘆了口氣,把車開上路。
“今天還是你給小紅做飯嗎?”
“嗯,她可愛吃我煎的溏心蛋了,那家伙早晨起來要練字,很快學校就書法比賽了。”小夢咧著嘴笑,擦了擦頭上的汗,手腕上,露出一條小小的青蛇紋身。
“你……紋身了?”
“嘿嘿,貼的,一洗就掉。”小夢吐了吐舌頭,“在社會上混,這樣才霸氣。你知道蛇是我的守護神的。”
“死丫頭,社會社會的,你才十八歲。”
“我無所謂,小紅能好,我就對爸媽有交代了……再說,小芳姐,你才大我一歲好不好。”
那一刹那,我們都沉默了。
“小芳姐,”幾乎過了十分鍾,小夢才開口,聲音有些怯怯的,“你非要做這件事嗎?”
“嗯。”我垂下眼皮不去看她的眼睛,“小夢,謝謝你幫我找飛哥幫忙,一會,你送我到門口就行。”
“說什麼呢?姐妹一場,當然陪你!”小夢故作豪邁的笑,“放心啦,在江湖上混了這麼久,我早不是第一次了,沒所謂的。”
“可是……”
“拜托,大姐,別婆婆媽媽的了。當初在孤兒院,要不是你,我早被那個姓鄧的老色鬼欺負了。你知道嗎?洛叔打他那一拳的時候,真他媽的過癮。”
我沒說話,只是從包里掏出煙來,散了一支給司機,又遞給小夢一支,然後自己才點上。
一支煙吸到盡頭的時候,車停下來,我跟著小夢下車,把煙頭踩滅在腳底下。
2
“說定了?”我看向坐在中間的彪悍男人。
“老妹兒,你飛哥在道上混,說得出總要做得到,信不過我的話,你問夢夢。”男人抬了抬眼睛,然後掐了掐懷里小夢的臉蛋。
“嗯,我當然信得過飛哥。今晚八點,就按我說的做就好。”
“行了行了,知道了。”他有些不耐煩地看著我,“該你了。”
我沒說話,開始解開襯衣的扣子。
“怎麼,連句謝都不說嗎?”男人拉著小夢站起來,然後一把撕掉了小夢的上衣——那對鮮嫩的乳房彈出來,好像兩個鮮嫩的水蜜桃。
“謝謝飛哥。”我說著,眼睛卻看著眼里止不住驚恐,卻故作鎮定的小夢。
“光謝我哪行,晚上出力的是你這幾個大哥……阿森!”飛哥拍了拍手,四個漢子走出來,壯碩,臉上帶著淫笑。
“小芳謝謝四位大哥了。”我一咬牙,把上衣脫下去。那對乳房裸露在空氣里,上面迅速地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嘴倒是挺甜,”飛哥摟著已經被他剝得精光的小夢,用力捏著她翹挺的屁股,斜著眼睛對我努了努嘴,“你,去,先給你四位大哥各自吹一管兒,我先給我家夢夢開了苞。”他說著,用力拍了小夢的屁股一下,“去吧,自己撅起來。”
“小夢,你……”我的身體忽然開始搖晃。
“你什麼你,要不是看在夢夢心甘情願獻身,你就再是個混血美女,也不過是只破鞋而已,玩玩還行,讓我們出人做這麼大事情……”
“小芳姐,小夢能做飛哥的女人,好開心的。”小夢搶著說,朝我用力地眨了眨眼,然後,生澀地朝後面的飛哥搖了搖屁股,“飛哥,快點兒來疼小夢吧,小夢想做飛哥的女人,想得等不及了。”
我呆呆地看著飛哥走上去,捉住了小夢的腰,低下頭,往自己的雞巴上吐了口口水,而小夢則把眼睛閉上了。然後,那個短頭發的女孩子的五官似乎一下子縮到了一起,從口鼻之間發出了一聲低低的悶哼。
我咬了咬牙,脫光了所有的衣服,開始跪在那四個人的中間,輪流吃他們的雞巴。
這時候我不再猶豫了,因為已經沒辦法回頭了。
然後,他們四個開始輪流干我,我告訴他們,我的屄和屁眼都可以干。
這是我第一次同時伺候兩個以上的男人,也是我第一次被雙龍入洞。
人總有第一次,不是嗎?
其實沒什麼不同的。
然後,飛哥也來干我了,雞巴上帶著小夢的處女血。
還好,他們不敢碰飛哥的女人,而小夢已經昏過去了,並沒有看到我的這一切。
3
我倆再次坐在出租車上的時候,已經快十一點了,太陽很高了。
“小夢,我該怎麼謝你?”我看著她蒼白的嘴唇,輕輕擦去她臉上的冷汗。
“以後我是飛哥的女人了,更沒人趕欺負小紅了,而且飛哥干的我很舒服。”小夢強笑著,“如果非要謝,請我吃頓肯德基吧。”
“死丫頭,說正經的。”
“就是正經的,每次小紅考年級第一或者拿獎時我都請她吃,她吃我看,饞死我了。”她吞了吞口水。
“嗯。”我點頭,忽然手機響了一聲。
是卉卉的短信。
“芳姐,我給李斌了,就剛才。我倆曠課出去了,在學校旁邊的漢庭。很疼,不知道下次會不會舒服點,嘿嘿……你一定要和我爸媽保密,否則我做鬼也不放過你。還有,謝謝你給我的這個雪花發卡。斌說它很漂亮,而我也相信它能保護我,並帶給我幸運。”
然後,李斌的短信緊隨而至,約我中午在學校旁邊的漢庭見面,就是卉卉說的那間。
很完美,不是嗎?
我有些出神,忽然,小夢拉了拉我的衣袖。
“小芳姐,”她的聲音出奇地虛弱,“答應我,你一定要好好的,如果以後哪天我在道上被人毀了容,你要給我一張比現在更漂亮的臉,好嗎?”
“嗯。”我又點了點頭。
4
打開房門的時候,我看見李斌正坐在書桌旁,煙缸里堆了十幾個煙頭。
床單似乎是剛剛整理過,只是垃圾桶里有不少鮮紅的衛生紙。
“恭喜你拿下她了。”我關上門,拍了拍他的肩膀,“卉卉剛才還發短信給我,她很開心。”
“是嗎?”李斌有些心不在焉——這個男人出神的時候,和洛長河很像,所以,第一次給他,也不虧。
“怎麼樣?和卉卉做是不是很爽?比和我做爽嗎?”我拿了他一支煙點上,“還是你已經忘了和我做什麼感覺了?”
“張小芳,我求求你,別再耍我了。我和卉卉是真心的,求求你,幫我保密。我是真的想和她在一起。”他忽然站起來,攥著我的手。
“你把我弄疼了。”我的聲音冷冷的。
他松開手,離我遠了一步。
“你和卉卉是真心的,那和我在一起時呢?還不是很快就分了?”我橫了他一眼,“我倒想看看你們能有多久,看到更對胃口的,估計你甩她會甩得比我還快。”
“她和你不一樣。”李斌衝口說了一句,然後,他似乎覺得說錯了什麼,馬上閉上了嘴。
——在他眼里,我是個惡魔吧。我再也不是那個他願意在籃球場上公開向我示愛的啦啦隊長了。
我們就這樣對視著,直到我的煙燒到過濾嘴。
“一個月內,把卉卉拿下。這是我要求你的第一件事情,算你做到了。”我說著,掐滅了煙,把披在身後的長頭發盤起來,從包里掏出了一個雪花形狀的發卡,把頭發盤上,“你洗完澡了?”
“嗯。”
“那我去洗,然後咱們抓緊時間做第二件事情,下午四點還要集訓呢。”我說著,掏出一片避孕套扔給他,“一會別忘了用。”
快捷酒店,似乎天生就是炮房,浴室和床,只隔了一扇透明的玻璃隔扇,當然,有可以放下來的百葉窗——據說這是個給買春客的體貼設計,免得在男人洗澡時女人偷了男人的錢包溜掉。
鬼知道這是不是真的。
我把浴帽套在頭上——還好酒店預備了兩個,我想第一個是卉卉用的——脫光了衣服。
身上很疼,青一塊紫一塊的。
一方面是我還在練習4F,雖然我心不甘情不願的。
我想做最好的,所以4F不夠,還有個挑戰更大的動作的。其實我在自己偷偷練習做那個動作時是成功過一次的,但是老師不信,也不讓我練習。他說我把4F練好不出失誤就已經是世界水平了。當然,我在他不在時,還會偷偷地練,每天都是。
另外一方面,當然就是今天上午的事情,我沒在那里洗澡,所以現在至少要把身上的那些精斑洗下去。
嗯,還有尿。
我沒有放下百葉窗,但是李斌似乎也沒有在看我,只是背對著我發愣。
無所謂,至少洗個熱水澡很舒服。雖然其實洗不干淨,但是,至少是上床前的必要禮儀。
可惜兩柄牙刷和兩條大毛巾被他倆用掉了,所以我只是捧了水漱了漱口,然後拿了唯一一條還沒用過的小毛巾把身體大致擦干,就這樣一身赤裸地走出來,然後一屁股坐在他身邊。
他看到赤身裸體的我,似乎像看到了一個怪物似的,向旁邊躲了躲。
“假正經,又不是沒見過我光身子。”我罵了一句,自顧自地鑽到了被窩里,“蠻冷的,你以為我願意光著出來,還不是因為你們倆把大浴巾都用了。”
“哦。”他還是這樣神不守舍。
“喂李斌你別太過分,否則,我現在就給卉卉打電話。”我隔著被子狠狠踹了他後背一腳,“趕緊給我脫光了進來。”
他鑽進來的時候,我抱住他的身體——還是那樣結實的肌肉,十八歲年輕而有活力的身體,但是,我分明覺得更冷了。
“分了手就這樣沒情分?”我苦笑,“你那幾個隊員比你放松的多,張子博,是第四個了,如果我們過幾天分手了,我可以再和白羽飛交往,這樣我就把你們籃球隊睡全了。”
“張小芳,雖然我們分手了,可我不想你變成那個婊子。”李斌的聲音很認真。
“婊子?你說誰?”
“還能有誰,呂律唄,那個上下兩張嘴的婊子。我們隊里都說,她的名字里的律應該是綠顏色的綠。”
“李斌你要是再敢說她一句,咱們的約定馬上作廢!”我忽然覺得身上有些發抖。
幾乎沉默了一分鍾,然後,我問他,“李斌,你和呂律上過床嗎?”
“當然沒有,她又不是我女朋友。”
“哦,好,那我們開始吧。”我長長地吐了口氣,對他說。
於是他摟住了我的腰,開始輕輕揉我的屁股——從前的每次,我們都是這麼開始的。
然後他會勾住我的脖子。
所以他勾住了我的脖子。
然後他會把揉我屁股的手移到我兩腿間搓我的陰蒂。
所以他把揉我屁股的手移到了我兩腿間搓我的陰蒂。
然後我們會把頭向彼此貼近。
所以我們把頭向彼此貼近了。
然後我們會接吻。
不,我們沒接吻。
這是事先說好的,分手之後的上床,不接吻。
小律也是這樣。
我忽然想哭,所以我狠狠地摟住了他,在他懷里開始痛快地哭。
他摟住了我的背。
我抬起一條腿纏上了他的腰。
他進來了,用那個我給他的橡膠薄膜把我們的性器隔開。
很熱,很硬,比我用過的任何一個按摩棒都好。
我想,我也比他用過或者沒用過的任何一個飛機杯都強。
然後,他摟緊了我,把眼睛閉上。
他射了,嘴里喃喃地念著卉卉的名字。
而我又哭了,纏著他,沒讓他馬上拔出來,而他也沒堅持。
“張小芳,我是真心喜歡洛卉卉的。”他喃喃地說,“我要和她結婚,真的。”
“不管她變成什麼樣子嗎?“
“對……不管她變成什麼樣子。求求你,告訴我第三件事情是什麼。”
“本來,我是想讓你讓卉卉懷上個孩子再打掉的。”我說,“可我現在改主意了。”
“你混……”他生生吞下了衝到口邊的話,“你還想要我做什麼?”
“你能做到你剛才說的話,一輩子對她好就行了。如果有一天你毀約了,我會馬上把咱們的事情告訴卉卉。我想,那時她一定會崩潰得去自殺。”
他沒說話,我忽然覺得他的身體顫了顫。
“還有個附加條件,抱著我再睡一會兒,好嗎?最後一次。”過了兩分鍾,我說。
李斌還是沒說話。
他已經睡著了。
練習四:勾手四周跳 (4Lz)
\"Jeg skal hvidte dem lidt! det hører til;
det gør godt oven på citroner og vindruer!\"
og så fløj snedronningen,
“我要把它們皆變成白色,必須如此,
在他們吃了那麼多黃檸檬和紫葡萄之後,這將是一種解脫。”
冰雪女王飛走了。
-\t選自 漢斯·安徒生《冰雪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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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一個人站在更衣室里。
鏡子里的裸體,修長,潔淨。
長發披散下來,仿佛黑色的瀑布,遮住我的兩個乳頭。
這張臉,帶著幾分異域風情,和媽媽的臉很像,除了眼睛不一樣。
但是,從前我始終覺得這雙眼睛,這雙每次笑起來就會變得彎彎的眼睛很熟悉,現在我知道了,我的眼睛像卉卉,我們倆都遺傳了爸爸的基因。
爸爸……那個其實一直在我身邊的男人。
那個從小撫養我長大,讓我在冰上綻放的男人。
那個為了我揮起拳頭打了鄧院長的男人。
那個和我上過床的男人。
那個娶了那個小偷的男人。
那個……殺了我媽媽的男人。
媽媽……小芳是個壞孩子呢,但是,小芳也是個堅強的孩子,十九年了,我要為你做些事情了。
我慢慢穿上地肉色的褲襪,然後是冰藍色綴滿水鑽的滑冰服,同樣是冰藍色的短裙。
然後,是那雙冰鞋。同樣綴滿水鑽的冰鞋,那雙有著亮閃閃的冰刀的冰鞋。
內刃和外刃,都是新磨的。
前幾天,我特意提議,把一家人的冰刀都新磨了——老師的,董姨的,卉卉的,還有我的——這算是一家人嗎?如果算,也是蠻奇怪的一家人。
對了,還有李斌的。
從漢庭出來時他還在睡,連續兩炮還是消耗了他不少的體力。
希望一會他別遲到。
今天,是場隆重的表演呢,他對我說的話是不是真的,很快就能有答案了。
真的是……不離不棄嗎?
哈哈。
2
《冰雪女王》 的音樂響起來,雖然這只是那部和童話關系並不大的韓國電視劇的音樂,但是,這首交響樂能讓我想起那漫漫的一片白和那冬日里寒冷的風。
所以,也夠了。
我滑上了冰,雙臂張開,把身體向前傾,燕式平衡。
——卉卉,我送你的發卡好看嗎?
加速,蛇形接續步。
——董姨,這幾年你過得開心嗎?
起跳,Death-drop。
——老師,你會為你的學生驕傲嗎?
貝爾曼旋轉 。
——媽媽,你會原諒我嗎?
我開始向後滑行。
——媽媽,我真的猶豫過,但是每次看到你那張只有頭顱的照片,我都會再下一次決心。即使是今天,我也猶豫過兩次,一次是小夢被飛哥插進去以前,一次是在李斌懷里。
——但是,現在,一切都沒辦法回頭了。
——很好。
我把重心放低——起跳之前,要蓄積力量,讓自己像一個彈簧,這是老師教我的。
——這是我的舞台,我是冰雪女王,所以,今天晚上,我要冰凍一切。
左腳用後外刃,右腳的刀齒點冰,起跳,腰肢用力,身體連續旋轉了1440度。
——抹除掉所有的不公平,不帶任何情緒的,把一切都變成純淨的白色。
右腳後外刃落地,身體隨著向後滑。
平穩,無暇。
我完成了!
那個我一直背著老師偷偷練習的動作,勾手四周跳。
3
當然,我背著老師做的遠不止是4Lz,還有一件事,或許比4Lz的難度系數還高。
晚上八點的時候,阿森他們,就是飛哥的那四個手下會來這里,打昏李斌,挾持住我和卉卉,然後,當著她們的面輪奸我們兩個,然後,毀了卉卉的容,再用卉卉的性命威脅老師和董姨做Iron Lotus。
如果他們的動作失敗了,那就這樣。起碼,當那個女竊賊的頭落在冰面時,她能體會到十九年前媽媽體會到的那一切。而李斌也有機會踐行他的諾言,看看他是否真的能對變成丑八怪的洛卉卉不離不棄。
如果他們不做,或者成功了,阿森他們就會結束掉卉卉的痛苦,我想這其實對她更仁慈些。
他們知不知道是我干的,其實無所謂,至少外人不知道。他們這些當事者,要麼死了,要麼瘋了,就這樣。
而對於我來說,最差的結果無非是成為一個和卉卉一樣的受害者,那樣的話,也起碼有人給我陪葬。但是如果一切正常的話,我將會是那個清醒著目擊了一切的幸存者,雖然我也被輪奸了。
如此,接下來,我將會以勝利者的身份會拿回那個女人從媽媽那里偷走的一切,然後,再去爭取更高的榮譽。
當讓,最後還有一件事,就是在頂點把自己親手埋葬掉。
不會很久的,我相信。
所以,很快,這一切就要結束了。
音樂聲止歇,偌大的冰場,只有我自己,孤零零的一個人。
我用雙手抱住肩,開始蹲在冰上,輕輕抽泣。
我知道,一切都會成功的。
雙人滑:死亡螺旋 (Death Spiral)
at alt godt og smukt, som spejlede sig deri,
svandt der sammen til næsten ingenting,
men hvad der ikke duede og tog sig ilde ud,
det trådte ret frem og blev endnu værre.
一切美好的事物
在那鏡子里似乎會消失得無影無蹤,
而一切毫無價值和丑陋的東西
在那鏡子里則會變得更顯眼,更丑陋。
-\t選自 漢斯·安徒生《冰雪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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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一切都很順利,當然。
李斌沒有遲到,他和卉卉的雙人滑很成功——他們從來沒有這麼默契過,眉目傳情,無論是影子旋轉 ,死亡螺旋還是拋跳。
當然他們不會做Iron Lotus,誰會做這麼傻的動作。
不過,身體相通心靈也相通的感覺真好。
然後,是我的《冰雪女王》。
當然沒問題,我不會失敗的,只是,這次我沒有做4Lz,而只是用了一個3A ,三周半的阿克塞爾。
這應該最後一次了,所以我不想為此與老師起什麼衝突,但是我也不甘心完全按他說的做——3A的難度系數其實比4T低了1.5,但是對女性更困難,而我知道我是很少的幾個能完成這個工作的女運動員了,世界上。
如果是媽媽,她一定會更棒。如果她在。她會是奧運冠軍的。
如果她的頭沒有被那該死的冰刀切下來的話……
當然,沒有如果,所以,我會把精力集中在我一會的計劃上。
一切都好。除了有兩個小小的意外。
第一個意外是我送給卉卉的雪花發卡在拋跳時掉在冰上摔碎了。
卉卉很著急,這是我送她的禮物,她覺得這個能給她帶來好運氣。
當然,我還有一個,李斌是見過的,而它現在也正戴在我頭上。
——她是我的好姐妹,所以我當然願意把這個也再送給她。
——這代表好運氣,不是嗎?
——而我也不再需要那種“運氣”了。
就在我打算把那個發卡摘下來給卉卉時,第二個意外發生了。那個老色鬼鄧院長竟然跑來了,非要見我一面不可,說他想起了一件關於我媽媽的重要的事。
媽的,這個老色鬼,食髓知味,他無非是又想干我了,
可是,不能讓他在這里胡說,這會毀了我的安排的。
拉他出去的時候,我甚至沒有脫冰鞋,只把外套披在身上。口袋里,我的手機嗡的一聲,我知道那是小夢的短信。
嗯,這應該是飛哥的人出發了。
2
……
張小芳,你快點!快來不及了!
……
我衣衫不整地跑進來,氣喘吁吁。
我已經聽見了卉卉的哭叫聲。我看見李斌已經倒在了牆角。
四個人,蒙著臉,凶神惡煞,我當然知道他們是誰,今天上午我吃過他們每個人的雞巴。
現在,這四個人中的一個正按著董姨,其余三個正按著卉卉。
董姨像瘋了一樣朝卉卉這邊撲,但是沒有用。她掙不過按著她的那個強壯家伙。
她哭,她喊,用指甲撓用冰鞋踢。
但是沒有用。
卉卉在哭,她的白色滑冰服被劃開了一個大口子,一個粉紅色的鮮嫩乳蒂裸露在冰冷的空氣里——和她在更衣室時我當然不只一次看過,但是,我一直想象著今天的場景是什麼樣子。
我一直覺得我會享受這個場面。
嗯,眼前的一切真的這樣的,但是我知道我不喜歡了。
沒人管老師,他跪坐在冰上,眼睛是血紅的,直勾勾地望著場下被按住的兩個女人,嘴里似乎在念叨著什麼——今天,距離那一天,整整十八年了,他不會忘了這個日子,我也不會。
每年的這一天,他都會喝醉,只有今年不一樣。
雪亮的匕首架在卉卉的脖子上時,董姨也安靜了——匕首比冰刀更鋒利,她當然知道這東西劃過脖子的結果,當然,比誰都知道。
“爸爸,媽媽,救救我……救救李斌……不要……不要……”卉卉不要命地掙扎,匕首刺破了脖子上的皮膚。
她抬起了眼睛。
她看見我了。
“小芳姐,救救我,報警啊……”
我下意識地拿起了手機,但是,我的臉上馬上挨了重重的一記耳光,手機飛出去好遠。
不用對我留手,像對卉卉一樣對我,甚至可以更狠一些,這是我和飛哥事先說好的。
更何況,他們怎麼會讓我報警呢?
“小芳姐!”卉卉幾乎喊破了喉嚨,“你們干什麼……放開小芳姐……不要啊……放開我……干什麼你們什麼呀……爸爸媽媽……救命……來人啊……我才剛談戀愛啊……不要,不要……”
帶頭那個家伙——我記得飛哥叫他阿森——用刀子挑開了卉卉的褲襪,掰開了她的長腿。那下體是緊緊閉合著的,恥丘上有蜷曲的可愛絨毛。
“不錯的饅頭屄啊。”他淫笑,解開褲子,把雞巴亮出來——那是上午奸過我的五根雞巴里最粗的那根。
卉卉踢著兩條長腿拼命地向後躲,可是有什麼用呢?
我開始哭了。
不是因為他們開始粗暴地撕開我的衣服,而是因為在那一刹那我忽然覺得卉卉像是那時候被鄧院長按住的小夢。
“放開她呀,她還是個孩子,你們衝我來,怎麼干我都可以。你們看看我啊,我比她強多了。”
我哭喊,那時候,我也對著鄧院長喊出過這句話。
但是,今天,這句話卻是從另一個女人嘴里喊出來的。
那是董姨!
她不知哪來的力氣,掙脫了按住她的那個家伙。她踉蹌著跑過來,掙扎著把上身的滑冰服褪下去——那對已經稍稍開始有些下垂卻依然飽滿的乳房露出來,乳頭是棕褐色的,小腹微微有一點隆起來。
她還穿著冰鞋,所以她一下子摔倒了,摔在阿森的腳底下。然後她開始爬,掙扎著想去抓森哥頂在卉卉陰門口的雞巴,似乎是想塞到自己嘴里去。
但是,她被阿森一下子推到一邊,頭撞在冰場的玻璃圍牆上。
“滾一邊兒去!放著嫩屄不肏讓我肏老屄!”阿森罵了一句。
事實上,我沒要求他們強奸董姨,這也是我和飛哥說好的。
計劃里,被強奸的只應該有我和卉卉兩個人。而她,董雲,還有他,洛長河,在旁邊看著就足夠了。
因為那時我就知道,在旁邊看著才最難受。
不,其實,我不知道。
我現在才知道看著這個有多難受了。
董姨開始哭嚎,喊著洛長河的名字,但是老師還是呆呆的愣在冰上。
沒辦法,這個日子是我選的——十八年前的今天,那片冰上被染紅過。
我知道那個男人沒有忘記,所以他才會在每年的那一天喝得醉醺醺的,所以那時他會把我當成媽媽抱上床……
——可是……
——快點結束吧,真的,快點結束吧。
有兩根雞巴同時插進了我的陰道和肛門,我沒什麼反應,甚至覺得有點釋然。但是卉卉忽然間發出的一聲長長的尖叫卻似乎把我的心一下子撕裂了。
阿森那根粗大的家伙,終於還是插進她身體里了。
然後,卉卉似乎昏過去了。
——張小芳,難道這就是你想要的?
——洛卉卉,對不起,我沒法阻止這個了。
——李斌,你會知道為什麼我逼著你在今天之前要了她嗎?
“求求你們,放開她們吧,放開我的兩個孩子,叫我死都行,放了她們……放了我的女兒們……”
董姨絕望地哭喊讓我醒過神來,一下下地用後腦撞著身後的牆壁。
女兒……們……嗎?
我不敢看董姨的臉了,那張和媽媽幾乎一模一樣的臉。
——快點結束吧,老天,我干的都是些什麼啊?
3
“想讓我們放了她們,就去給我滑冰,現在!”
森哥的這句話一出口,董姨的哭聲馬上停下來。
原先按住董姨的那個家伙走過來,似乎在我和卉卉之間選擇了一下。
還好,卉卉昏過去了,而昏過去的女人沒法給人口交。
所以他最終選擇了我。
按住我的頭的時候,他似乎碰到了我頭上的雪花發卡,那個和卉卉摔碎的一模一樣的雪花發卡——他似乎只猶豫了一下,就插進了我嘴里。
還好,這樣我就看不到董姨了。
冰場里安靜下來,我發不出聲音,也看到不到東西,只能聽見冰刀在劃過冰面的聲音,還有董姨的啜泣,以及男人女人皮肉相撞的啪啪聲。
她在滑行,她在旋轉,她在跳躍,她在哭泣。
我似乎聽見了她的眼淚掉到冰面上的聲音——不知道是淚會把冰融化,還是冰會把淚凝固。
我也在流眼淚——不知道我的眼淚能不能洗干淨我的眼睛。
我感覺肛門里的那根東西拔了出去了。
——他去干什麼了?去欺負卉卉了?
——還是……
我嘴里的雞巴開始噴射,然後便抽出去。
我沒有管滿嘴滿臉的腥臭精液,只是覺得心下開始發寒,仿佛有什麼可怕的事情要發生,因為我聽到一個男人含含糊糊地在嘀咕:
“森哥,別忘了那個……鐵……什麼……花……”
“嗯,夠了!”阿森忽然吼了一聲,“停下!老子要看的才不是這些亂七八糟的。”
我聽到吱的一聲。我知道那是冰刀急停的聲音。
“老屄,去把你男人叫起來,給我們跳那個……鐵蓮花。”
“你說……鋼鐵蓮花嗎?”董姨的聲音一下子冷得像一塊冰,“你們要看鋼鐵蓮花嗎?”
“對,對對……就是那個。”
“這樣就能放了我的孩子們了嗎?”
“少廢話!要是不跳,我先刮花了她們的臉!再給她們割喉放血!”
有人揪住了我的頭發讓我的臉抬起來,冰冷的刀刃貼在我臉上。
而我終於又看到董姨了,那個呆立在冰上,赤裸著上半身的董姨。
她在看什麼?卉卉嗎?
順著她的眼神,我也終於看到了卉卉的臉了——蒼白而美麗,虛弱而無奈。
這張臉和鄧院長牆上的那張照片有幾分像,只不過它現在有些變形,可能是因為還在那個架著她雙腿肏干的男人,也可能是因為頂在她臉上的匕首。
“媽媽……?”仿佛感受到了抵在面龐上的刀刃,這個依然被阿森摧殘的女孩子眯著眼睛,虛弱地叫了一聲。
“媽媽,你救救小芳姐啊,他們為什麼用刀對著她的臉?”
這個傻丫頭的話讓我幾乎一下子哭出來,可與此同時,我也終於發現事情的發展和我那個該死的計劃有了些相符。
——是啊,計劃里,這個時候應該只有一個主角才對。
——哪里錯了嗎?
看到卉卉披散下來的長頭發和她身邊那個碎掉的發卡,我忽然明白了。
——快,還來得及!
——張小芳,結束這一切,你知道該怎麼辦。
——張小芳,你可以做到的!
我對自己說,拉了拉面前那個男人的褲子,盡力朝他揚起頭。
4
“洛長河,你起來!”董姨的聲音很尖銳。她滑過去,開始用力拉老師的手,“是男人你就給我站起來。”
“報應……報應……不,不能是鋼鐵蓮花……冬妮婭……不要……”
這是這麼久,老師說的第一句話。
“為了孩子們,給我起來!”
“不要啊,不要啊……”
“老師,別答應他們!太危險了!”我忽然開始不要命地呼喊,想要掙開反剪在背後的手腕,“你們這群混蛋,別再欺負我妹妹了,她又小又丑的,你們有種,就衝我來,我猜你們也不敢劃我的臉。你看我多漂亮,你們來看啊,我的發卡和我的樣子配不配?光欺負丑小鴨,算是什麼本事?”
我把臉拼命往刀刃上貼。握刀的男人止不住有些畏縮,後面仍然在干我的家伙則用力地按住我的腰。
“森哥,這個臭娘們……她瘋了。”
“操!你們到底跳不跳?“阿森幾乎停下了肏卉卉的動作,轉頭看著我,眼神惡狠狠的。
“小芳你別再多嘴了!”冰上的董姨看了我一眼,“一個動作而已,沒什麼難的……老洛,起來,我知道你行的。“她的聲音開始溫柔下來。
她蹲下了,依然拉著他的手。可是,他還是不動。
——對,洛長河,不要答應,不要答應。
——刀還沒割下去呢。
我在心里說。
——不過,你們千萬別做錯了,要不你們老大不會放過你們的。
“割啊!你們這些沒種的廢物!”
“小芳!你閉嘴!”
“不要,不要鋼鐵蓮花,不要……”
“放了她,放了她!放了小芳姐,你們……”
“啪!”阿森好像很煩躁,一個巴掌抽過去。
卉卉又昏過去了。
“好!你們別後悔啊!”他似乎咬了咬後槽牙。
那把頂在卉卉臉上的刀已經讓她的俏臉完全變形了。
“洛長河!”
“割啊?諒你們也不敢!哈哈!”
“小四,動手!”
“不要!”
“嗤!”
鮮紅的血在地上濺成一個弧形,美麗得有些殘忍。
5
好疼啊!
阿森他們一定以為我瘋了。
我忽然想起了前段時間出事故的Jessica Dubé ,原來,真的這麼疼。
——董姨受傷的時候,是不是也這麼疼?
這真的是可以忍受的事情嗎?
如果是在半個小時之前,我也一定以為自己瘋了。
可是,我是幸運的。感謝老天,感謝鄧院長,更要感謝你,冬妮婭。
……
“你媽最後一次來看你時,和我說了一些話。”四十分鍾前,更衣室里,完事之後歪鼻子的猥瑣老頭一臉享受地抽著煙,“時間太久了,我幾乎忘了。但是,她為了讓我記住,當時主動和我上床了,那滋味我忘不掉,你知道其實沒幾個人心甘情願和我上床的……”
“她說了什麼?”
“她說,如果有一天她女兒……就是你啦……來找我問她的事情,並且做了和她一樣的事情,”老頭兒指了指自己的褲襠,“就讓我告訴你,永遠別忘了你聽過的冰雪女王的故事,永遠別像故事里一樣,讓魔鬼的鏡子留在自己眼睛里,要讓自己的眼睛,隨時都能看到美好……說實話,我其實根本聽不懂這些廢話的。可是昨天晚上,我又夢見她了,夢見她和我做愛,干著干著,她的腦袋就滾下來,滾到一邊,睜著那雙藍眼睛提醒我別忘了我答應過的事情……算了,既然想我都起來了,還是過來告訴你一聲,否則有一天我怕我萬一……算了……喏,這些東西……”
我呆呆地接過他遞上來的東西。那是一個封好的陳舊大號信封,當我打開它時,我看到了里面那一只瑩潤的玉鐲子,還有一疊厚厚的信紙。最上面是一張照片——長頭發的媽媽和短頭發的董雲,看樣子只有十四五歲,手拉手在冰場上,神采飛揚。媽媽手腕上的那個鐲子,和我眼前的那只一模一樣。
照片上,是一行秀氣的字。
雲和霞,永遠在一起。
……
外公返城以後,一直沒有再婚,他以為自己一輩子不會有孩子了,所以,他總是把自己的錢捐給附近的孤兒院。直到那一次,他在孤兒院看到被老鄧欺負的一個小女孩,所以他打了老鄧一拳,把她帶回了家。
他給她起名字叫董雲。這個女孩,似乎天生就喜歡冰雪,所以,他開始讓她學滑冰。
然後那年冬天,他帶董雲回到之前插隊的林場,喜歡滑冰的董雲在冰上碰到了那個漂亮的混血女孩兒,她們兩個在一起玩,好像是冰上的兩個精靈。
他當然認出了她——怎麼可能不認識,那混血女孩手腕上的玉鐲子,是他下鄉時親手送給那個俄羅斯姑娘的,
雖然很冒險,但是他還是把小冬妮婭帶走了,因為小董雲已經離不開她了。
冬妮婭和爸爸不親,她也不想用爸爸給她起的名字,董妮,所以,她叫自己東方麗霞。
……
她唯一的朋友,只有董雲,而她唯一的愛好,只是滑冰。
後來外公早逝,滑冰隊就是她們的家。
一起訓練,一起讀書,一起洗澡。
董雲和媽媽說起從前被老鄧欺負的事情,然後,她給媽媽看從前被那個髒東西侵犯過的地方,媽媽摸了那里,也親了那里。
然後,媽媽親了董雲的嘴,還把自己手腕的那個鐲子送給了董雲。
那是媽媽的媽媽留給媽媽的,是那個始終說愛著她卻直到她死沒再在她生命里出現的男人送給她的定情信物。
外婆曾經告訴媽媽,如果她遇到了她愛的人,就把它送給他。
當然,那時外婆還不知道,是她。
雖然外祖父和外祖母沒能永遠在一起,但是,雲和霞一定能。
長頭發的東方麗霞和短頭發的董雲。
天真的她們,覺得她兩個人可以一輩子在一起。雖然她們都知道,在那個年代,如果這種兩個女人彼此相愛的事情傳出去了,兩個人就都完了。
可是,她們倆不說,誰又會知道。
……
那個叫洛長河的小伙子很喜歡媽媽,他很帥,隊里很多女孩子都喜歡他,但是媽媽除外。所以,董雲替媽媽做了他的雙人滑搭檔。
可是,這個莽撞的小伙子不死心,媽媽生日那天,他想給媽媽一個驚喜,所以他捧了一束玫瑰花到她家。
當然,他沒打招呼。
而那時,媽媽和董雲正在用她們自己的方式慶祝。
……
那束倒霉的玫瑰花散落在地上。他嚇壞了,她們更是。
雖然他說自己什麼都沒看見,但媽媽還是決定當他的女朋友。
她想,給了他她想要的,應該就沒事了。
以後,過幾年,再分開,就好了。
但是,該死,我出現了。
是啊,我原本就不該來這個世界的。
而如果她當時真的殺了我的話,就不會發生的那麼多可怕的事情了。可是媽媽終究不舍得在她子宮里那個小惡魔尚未成形時就結束掉她的性命,她只是和爸爸吵翻然後分手,然後借口身體原因退出訓練,利用滑冰隊長達半年的封閉集訓的時機,躲起來把那個女孩生了下來。
然後,那個女嬰就被送到了董雲曾經住過的同一間孤兒院,畢竟在那個時候她沒辦法找到更好的孤兒院了。
她是東方,所以她叫我小芳,至於我該姓什麼,媽媽自己也不知道。
扔到孤兒院的孩子,姓什麼都無所謂。
一切都很秘密。
當然,董雲是知道這一切的,但是她不能說,她只能按照媽媽的意願,盡全力掩護媽媽,不讓洛長河知道這件事。
雖然她不知道為此哭了多少次。
如果媽媽就這樣一直把我扔在孤兒院的話,或許這個秘密會一直保持下去,可是她舍不得,所以開始一次次偷偷去孤兒院看我。
太明顯了,明顯到連老鄧都看出來了。
當然,媽媽和董雲不用再擔心她們的感情被發現,因為有人已經開始交頭接耳,說東方麗霞和洛長河有了個私生女。
當然,這個流言沒能傳播太久。
因為,偏偏在這個時候,那個叫做“鋼鐵蓮花”的政治任務出現了。
毫無意外地,承擔這個重擔是隊里的雙人滑主力,洛長河和董雲。隊里的領導為此專門找了洛長河談話,除了夸獎他,也含糊地提到了那些“謠言”。
而董雲當然也很害怕,抱著媽媽一直哭。她其實不是怕死,只是不想和媽媽分開。
媽媽也在哭。她其實不是太害怕董雲出事,畢竟她們有很多方式可以在一起。
但是,媽媽不放心我。
高干子弟的董雲和野孩子東方麗霞,誰更適合做個賢妻良母?誰更適合養大這個叫做“張小芳”的野孩子?
媽媽有了自己的打算。當然,董雲不同意。
媽媽其實也曾經想過在和董雲的訓練里讓她受傷,但是她舍不得。
所以,在正式訓練的前夜,媽媽開了一瓶紅酒,偷偷在董雲的酒杯里下了安眠藥。
然後,媽媽瘋狂地和董雲做愛,想方設法地耗盡她的最後一分體力。然後,她留下了一封信給董雲,拉上了房間的窗簾,從董雲的手腕上把那個鐲子褪下來,鎖門出去。
……
媽媽其實不想她的女兒知道這些事,但是她有點害怕有一天她終究會發現一些蛛絲馬跡,然後循著线索得到一些似是而非的結論,再去不惜代價地報復一些原本不該報復的人。
所以,在去訓練場之前,媽媽最後去了次孤兒院,吻了襁褓里的我,然後,把這些她花時間整理的東西,這個鐲子,連同她自己,都給了這個歪鼻子的老家伙。
6
——媽媽,原來你從來沒恨過董姨。還有,就像你講給我的那個故事里說的,原來我的眼睛里早就進了魔鬼的鏡子碎片。
當然,我不知道董姨為什麼會變成媽媽的樣子,我也不知道她臉上的傷究竟是怎麼來的,我更不知道她為什麼要和洛長河過下去。
但是,一切都不重要了。
因為這不是媽媽想要的生活,所以,所謂偷或者搶,也就無從談起。
至於卉卉,除了對不起,我不能對這個無辜的女孩再說別的了。
——還好,一切還不晚。
刀擱在我脖子上,我把脖子挺起來,我感到自己的眼淚流過臉上深可見骨的傷口,燙得我的傷口好疼。
——快點吧,這樣就結束了,好在一切都沒搞錯。
“我數到三,你們再不跳,老子就把這丑八怪的脖子割了。”是森哥的聲音,他似乎走到我身邊了,搶過匕首,頂住我的脖子。
我看不清東西了——眼睛沒有受傷,但是血濺到眼睛里了——這一刀應該是斜著切過了我的臉,削斷了鼻梁骨,割開了臉頰和嘴唇。
當然,這也是我事先和飛哥說好的。
只是他們都沒想到是我自己,我也沒想到。
為了怕他們搞錯傷及無辜,也為了萬一事情暴露時我能給自己一個體面的結局,我和飛哥的約定是,毀了頭上帶著雪花發卡的女人的臉,然後,如果他們不表演鋼鐵蓮花,就殺了這個被毀容的女人。
——老天,你對我真好,你摔碎了卉卉的發卡,所以讓我避免犯了更大的罪。
——而且,你還給了我贖罪的機會。
“一……”阿森的聲音有些發抖。
董姨不再催爸爸了,對,本來就應該是這樣的。
——我不是她的女兒,卉卉安全了,她沒必要再為了我這樣一個野孩子賭命。
——而且,我現在已經是個丑八怪了,死了,對我來說,才是最好的。
“二……”阿森的刀也開始發抖。
我依稀聽到董姨開始低低哼唱,唱的似乎是一首老歌。
——快點,下刀吧,結束這一切,拜托了。
我等著三,結果聽到的是一聲“我靠!”
從後面束縛著我的那個家伙,松開了手。
“不要!爸爸!”我跳起來,衝過去。
臉似乎不疼了,只是視线里依然是一片血紅。
“世上有朵美麗的花,
那是青春吐芳華。
錚錚硬骨綻花開,
瀝瀝鮮血染紅她。”
我也終於聽清了董姨的歌,在那歌聲里,爸爸起身了。兩個人在冰上翩翩起舞。
“啊……啊……
絨花……絨花……
啊……啊……
一路芳華滿天涯。”
歌聲里,爸爸抓起董姨的腳踝,開始旋轉,然後把她的身體高高地拋起來,自己也隨著起跳。
兩個身體在空中優美地旋轉,好像兩枚凌空的梭子,然後,雙雙穩穩的落地,男的是立姿,女的是跪姿。
他們張開雙臂。
頭還在。
董姨的笑好美,我撲到她懷里。
“媽媽!”我喊著,“對不起!”
“傻孩子,好好地活下去,記住,永遠都要有一雙能看到美好的眼睛。”董姨的聲音顯得有些奇怪。
她摸過我的頭,手很柔軟也很溫暖,這是我第一次真正體會到。
——可她的胸前為什麼濕了,是汗嗎?
——一定是因為血擋住了我的眼睛,所以我才看什麼都是紅的……一定是這樣。
——可是,她脖子上的那個開口是怎麼回事?
——為什麼有這麼多汗從那里流出來?
——為什麼這個開口越來越大?
董姨似乎正低下頭來看我,然後,她的頭開始搖晃。
——不要啊!
董姨的笑還是那麼美。可她的頭卻終於墜落下來,落在我的懷里。
我看見卉卉哭著衝過來。
終於,我什麼也不知道了。
自由滑曲目:Amazing Grace(奇異恩典)
Kan du udfinde mig den figur, så skal du være din egen herre,
og jeg forærer dig hele verden og et par nye skøjter.
如果你能弄明白這一點,你就是你自己的主人,
我會把整個世界都送給你,還有一雙新冰鞋。
-\t選自 漢斯·安徒生《冰雪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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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十天後的那場比賽,我還是參加了。
卉卉陪著老師坐在台下。老師很平靜,人的大腦其實很神奇,在受到衝擊的時候,會選擇性的忘記一些事情。
只是,他的頭發一下子白了。
卉卉和李斌並沒有看見事情的過程,所以,她們一直以為凶手是那四個蒙面人。
所以,卉卉很感激我做的一切。
或許是被這次變故影響了狀態,卉卉和李斌終於沒有拿到名次,但是,他們的路還長。
而我,依然穿著冰藍色的滑冰服,依然是那套動作,只是,我換掉了背景音樂。
《冰雪女王》不適合我——真正的冰雪女王,看到的應該是一片純淨,而眼睛里進了魔鬼鏡子碎片的人,怎麼配做冰雪女王呢?
所以現在,我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是向那個女人說謝謝。
那兩個冬妮婭,其實都是我的媽媽。
所以,我選了Amazing Grace,《奇異恩典》——音樂很慢,有人說不適合做花滑的BGM,但是我不在乎。
……
我滑上了冰,雙臂張開,把身體向前傾,燕式平衡。
我同樣不在乎自己帶著厚厚口罩和面紗的樣子,而且,我想觀眾們誰也不想看到我現在的樣子。
加速,蛇行連接。
我知道,我會是冠軍,我知道我能贏得一大筆獎金。
起跳,death-drop。
所以,我已經聯系了小律,比賽後我要和她一起去找杜宇——我要用這筆錢,讓他請院長幫我做一台和從前那次一樣的手術。
貝爾曼旋轉。
還有,我也知道董姨當時這麼做的原因了,因為我最終在整理她的遺物時讀到了Mom留給她的那封訣別信。很簡單,只有幾個字。
雲,連同我那一份,好好活下去。
我開始向後滑行,把重心放低——起跳之前,要蓄積力量,讓自己像一個彈簧,這是爸爸教我的。
——董姨,我也會的,按你說的那樣。
左腳用後外刃,右腳的刀齒點冰,起跳,腰肢用力,身體連續旋轉——1440度。
從明天起,換上一雙能夠隨時看到美好的眼睛。
右腳後外刃落地,身體隨著向後滑,平穩,無暇。
——從明天起,做個完全不一樣的人。
掌聲雷動。
2
場地上,後面的事情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那些事情已經和我沒關系了。
我一個人跑到更衣室,把水藍色的滑冰服脫下來,一身赤裸著抱著膝,開始輕輕地哭泣。
眼淚浸在臉上的綁帶上,估計血已經暈開了。
——你們,兩個冬妮婭,你們看到了嗎?
過了好半天,我起身,把衣服和冰鞋放進了更衣櫃——19號,和我今年的年紀一樣。
又過了好半天,我開始靜靜穿起衣服,用套頭衫把自己的臉遮起來。
更衣室的鑰匙插在上面,我不打算拿下來了。
走出更衣室的時候,我莫名其妙地回了下頭,卻看到卉卉正倚在門口。她沒說話,只是扁著嘴朝我笑,朝我張開了雙臂。
我看到了她手腕上掛著的更衣櫃鑰匙。
19號。
3
從那天之後,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了一個臉上纏著繃帶的長發女孩在那次的比賽里完成了一個完美的勾手四周跳,勇敢得像是傑西卡·杜比。
她的名字很俗氣,俗氣到沒人記得住,但是人們給了她一個更好記住的名字。
Amazing Princess。奇異公主。
但是這場比賽後,她就在這個城市里消失了。
有人說她因為毀容退出了體壇,也有人說她傷口感染去世了,也有人說她因為一些不可告人的事情自殺了。
當然,她死沒死掉,沒人確切知道。
可以確證死掉的卻是另一個人——那個歪鼻子的滿頭白發的孤兒院院長,死在了他的小黑屋里,死的時候下身裸露,眼前攤著一些小女孩的照片和他曾經寫下的只言片語,都是他對之前侵犯她們的回憶,內容之直白,描寫的讓人不忍直視。根據法醫推斷,死因應該是手淫到性高潮的時候,那顆已經老舊得千瘡百孔的心髒無法承受,導致急性心肌梗塞。
原來,這個老院長是“用心愛著”他院里的小女孩的,愛到“白頭”,愛到“心碎”。
哈哈,這讓他出名了。
還有,同樣白頭發的洛長河教練也出名了,越來越多的人來找他學滑冰。
他變得沒有之前那麼嚴厲,很多時候,他喜歡教小孩子。
一絲不苟,認認真真,卻和善。
只是,他有時會半夜自己一個人在冰場,模擬一些奇怪得有些可笑的動作。
兩個月以後,洛長河的冰場里多了個零基礎的女學生,笨笨的,連蹬冰都不會。
她總是嘲笑自己是一只冰上的滾地企鵝。
還有,她說她的名字是童曉芳。
結束動作
Der sad de begge to voksne og dog børn,
børn i hjertet,
og det var sommer,
den varme, velsignede sommer.
他們坐在那里,慢慢長大,
卻依然心如稚子。
那是個夏天,
溫暖而燦爛的夏天。
-\t選自 漢斯·安徒生《冰雪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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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芳這個名字太像是村姑了。就像歌里唱的,村里有個姑娘叫小芳 ,不是嗎?
新的生命,就像新的一天,所以,用曉。
至於姓,我當然有自己的姓,不是洛,本來我就應該姓董的。但是,我想不要董字上面的草字頭了。董的另外一個異體字寫法是蕫,去掉草字頭,就是童。
這應該是屬於我的姓,因為我的兩個叫做冬妮婭的媽媽,死的時候,頭都被斬掉了。
我知道,早晚有一天,我也會死,因為我早已經是個殺人犯了。
那麼?我會怎麼死呢?現在我不知道。
管他呢,起碼現在,很多人還需要我,我也還有事情沒有完成。
但是我知道,我死的時候要完完整整的,否則她們會傷心。如果可以,我應該替她們完成一些東西,還有,最好我也能死在冰上。
沒錯。
童曉芳,這個名字我用了多少年了?
“芳,從今天起,我改名字了,以後的我叫呂綠,就像他們說的那樣,這個名字適合我。”我低下頭,看到手機上小律發來的短信,“我湊齊了一打,恭喜我吧。”
——原來外號也可以變成名字,蠻好,小律,哦,你是小綠了。咱們都有了新的生活方式了。
想著,我從辦公桌前站起身。
剛才,我忍不住還是抽了一支煙——馬上就要准備做那台手術了,我的壓力好大。
沒辦法,因為馬上要接受我手術的患者是我的另一個最要好的朋友。
很多年前,我就答應過她,如果她不小心毀容了,我會給她一張更完美的臉。
就如同我的院長給我換上的這一張。
哦對了,為了讓自己具備實現那個諾言的能力,我後來成了他的學生。
我走到洗手盆前,看著鏡子里的自己。
清秀的鵝蛋臉,婉約溫柔,短頭發,一身裁剪得體的旗袍,手腕上戴了個瑩潤的玉鐲子,典型的東方美女。
當然,你們猜到了。
這張臉是董雲的。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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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No. 100]
卷首語
我第一次面對面地看到Tina,是在她死的那天。
一 任務
接到新的工作指令時,我的上一單工作還沒有完成。我正放肆地躺在華爾道夫酒店總統套房的大床上,那個還算英俊的石油巨子還在我身上賣力的耕耘。
這是今天我們的第三次。為了買得我這一夜,他花了重金,所以,他不能辜負錢,我也不能辜負了他。
經過鍛煉的身體,就是好,比那些早被酒色掏空的老家伙強多了。
第三次,我們用的是最傳統的體位,他說他喜歡看我高潮時的表情。那個肌肉堅實线條硬朗的軀體壓在我身上,雙手把我的兩條腿分開——我的左腳踝上,還系著他剛剛送我的那條鑽石腳鏈。
那個碩大的家伙現在正在我的直腸里抽動。
他喜歡,我也不討厭。
阿拉伯人就是有錢,他告訴我說他家里養了各種各樣的動物,甚至還有老虎——現在,他用胸膛壓著我的乳,正像他的那只巨大的貓科寵物一樣,用牙齒把我肩上的皮膚叼起來,用力咬。
我配合地“嘶嘶”地吸著氣,雙手抱著他那有胡茬的臉頰。
“給我……”我眯著眼睛,輕輕地說。
他把他的家伙從我肛門中抽了出來,然後再插入我濕淋淋的陰道。
當然,沒有避孕套,我不需要那種東西。
他開始加快速度,他的心率開始急速地提高,他開始喘。
嗯,前兩次他射精之前,也是這樣。
——真好,就要完成了,你是我的第99個,寶貝。
——我答應過,要讓你享受到一生中沒有過的高潮的。
我緊緊地抱住了他的臉頰。
——好扎手!
“咔嚓!”
他頂在我的子宮口,一下下地發射。
臨死的那次高潮,才是至福,不單是我答應給你的,這也是我的委托人,你的一號妻子的心願。
我一直享受完他的最後一點發射,才把他的身體掀翻下去,順勢伏在他的胯間,把他依然勃起的家伙上殘存的東西一點點舔舐干淨。
他的精液,我的愛液,他失禁的尿,還有我殘留的一點點糞。
把所有這些東西都咽下喉嚨之後,我撐起身體,舔了舔嘴唇,輕輕在那個脖子詭異地歪向一邊的男人的額頭上吻了一下。
二 郵件
“Tina,我還有最後一個項目,然後,我就自由了。”
洗完澡,我沒有急著穿衣服,而是裹著浴袍點起一支煙,坐在落地窗邊給Tina發郵件,看太陽升起來,也看那家伙的屍體冷下去。
距離飛機起飛還有六個小時的時間,足夠我收拾好,洗掉他在我身上的所有痕跡和味道——第二次的時候,他射在了我腋下,射了好多,把我的腋毛黏在一起,然後又流到了我的乳房上。
“嗯,真好,芊芊姐,我的事情也快結束了。今天晚上會連續開兩個會議,然後,我的辭職信就會批准了。”
Tina的回信很快傳來,雖然我們只用郵件聯絡,但是卻比很多人的即時通訊來的都快。
我們在一起一年了,我要過她很多次,她也要過我很多次,但是我們從沒有見過。
沒辦法,現在的我,還是一只蜘蛛,所以我相信和她在網上約會對我們彼此都是更明智的選擇——我摸著自己的下身,不剃腋毛的我,自然也不會剃掉陰毛。
而且我知道那里隱藏著什麼。
那是一個紋身,一只高高揚起兩只前足的凱瑟琳游走蛛。口器的部分,就自然利用了我暗紅色的大陰唇——嗯,這種蜘蛛喜歡香蕉,而我那里也常有各種各樣的“香蕉”來訪,少數時候甚至是真正的香蕉。
完成了最後一個任務之後,我該把這蜘蛛的紋身去掉。
當然,這很難,紋上去的時候,用的是特殊的藥水,連續紋三層。
但是,辦法總比困難多,哪怕是我自己動手剝掉這部分皮膚也可以。畢竟,我不能帶著這個標記和她相處,更不用說和她做愛了。
她說過她討厭這種毛哄哄的長腳東西的,我又怎麼能讓她去親吻這只蜘蛛或者把手指插進它嘴里?。
——還有,她應該也把剃刀准備好了,那件事情,應該留給她來做。
想著,我笑了,手伸到浴袍里面,輕輕摩梭著我軟軟的腋毛。
蜘蛛,這個受雇於暗網勢力的殺手組織,一直只是由七個女殺手組成,誰也沒見過誰,只是和組織點對點聯絡。
據說完成一百單任務之後,可以選擇退出,當然這在蜘蛛之中只是個傳說。
但是我會爭取,為了Tina,也為了我自己。
“喂,你今天怎麼起這麼早?”我發郵件問Tina。
“昨天半夜,Tina夢見芊芊姐了,夢里,你要我了也殺我了。然後我就再睡不著,自瀆了。”
看著Tina的郵件,我扭了扭腰,手指不自覺地從游走蛛鮮紅的口器之間滑進去。
“死丫頭,大早晨就誘惑我。”我回了她一句,發送之前,我愣了愣,又補上一句,“很快就見面了,開心嗎?我已經買好了機票,咱們第一站去京都。”
“當然開心。不過,其實,哪怕不能在一起,只要Tina能像夢里一樣,死在芊芊姐手里,Tina也很開心。我總怕我不該有那麽多幸……。好了,不多說了,時間還早,Tina想再自瀆一次,想著姐姐。”
“嗯,丫頭,告訴你個秘密,我也會。”
我回了郵件,然後把手機扔在一邊,放肆地把腿張開。
凱瑟琳蜘蛛的口器吞沒了我的兩根手指。
她開始吐絲了。
三 凱瑟琳
凱瑟琳,其實學名是Phoneutria keyserlingi ,只是聽起來和“凱瑟琳”很像。這是我在“蜘蛛”里的代號。這種蜘蛛除了類似女人性器的紅色口部螯肢之外,最出名的是它的毒素。
PnTx2-6,一種可以誘發男性勃起的特殊藥物。
所以,我的前99個獵物,都是男人。
當然,我都讓他們享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感——用死亡為代價的快感。
但是,天知道最後一個目標怎麼是個女人?
管他呢,工作就是工作,完成了就好。
坐在飛機的公務艙里,我把毯子蒙在了身上,赤了腳——昨天晚上的通宵鏖戰讓我有點累了,應該睡一覺回回氣,調整一下狀態。
——其它的蜘蛛在哪里呢?有點好奇。
——Tina呢?她現在又在干什麼?
夢里,我似乎看到了Tina的眼睛,那雙清澈如水的眼睛。
四 活春宮
那是個一身黑色皮衣的高挑女人,長長的黑頭發盤在頭頂。
她坐在沙發上,兩條腿大大的分開,身前的那個男人跪伏在她的股間。
她的手,在自己高挺的胸前緊張而貪婪地摩梭。
另一個男人站在她的身側,把陰莖插在她的嘴里。
——這就是我的目標嗎?和我一樣,一個縱情聲色的婊子?
——不,不是現在。指令上的要求是要我在她一個人的時候動手。
——只是,她何時才會一個人?
我苦笑,把身形隱在黑暗里,看三個狂歡的男女放肆縱情。
——他媽的,看得我又想要了。
看著她開始被男人按住抽插的時候,我暗暗罵了一聲,夾緊了雙腿。
她開始長聲地呻吟了,一只手抓著沙發扶手,另一只手開始在椅背上一下下地拍擊,頻率和身後男人的腰腹撞在她臀肉上的節奏幾乎完全一致。
“啪,啪,啪……”
前面插在她嘴里的男人的抽插節奏也和她拍擊的節奏吻合了。
還有我,我的呼吸節奏。
不好!
我一咬牙,猛然把藏在指尖的鋼針深深刺進大腿內側最柔軟的地方,在傷口里扭了一下,再一下子拔出來。
那是“蜘蛛蟄”,屬於我的針,針尖後面有小小的倒鈎,拔出來的時候會帶下一些小小的碎肉。
大多數時候給別人用,也有少數時候給自己用。
比如現在。
疼痛讓我深深地吸了口氣。
五 自我介紹
“你醒了?”
我睜開眼睛時,看到那黑衣女人正坐在沙發上,好整以暇地看著我。
她已經整理好了衣服,身邊,剛才的兩個男人交疊在一起——身體完好的那個人的雞巴還插在腦袋已經開花的那個倒霉家伙的直腸里,手里還拎著一個血淋淋的破碎花瓶。
“你做了什麼?”我雙手一撐,從地板上躍起來,與此同時,一柄小飛刀已經投向她的前額。
“完成我的使命。”她似乎沒做什麼太大的動作,那把飛刀就已經擦著她纖細的身體邊掠過,釘在了她的身後。她依然坐在那里,信手玩弄著那根方才勒在另一個男人脖子上的絞索,看著我微笑,“他們都是我的獵物,第九十八和九十九個,而你,是我的第一百個。”
“你也是……”我全身的肌肉一下子緊繃到了極點。
——怎麼會讓我輕易過關呢?我早該想到的。
“剛才你濕得好厲害,凱瑟琳,我想比起‘狼’或者‘殺人犯’,你會更喜歡被這樣稱呼,”她朝我笑,一雙烏黑的眸子清澈得仿佛孩子,“自我介紹一下,我是‘隱者’,也是‘刺客’,但是我更喜歡被叫做噩夢 ,現在,我們兩只蜘蛛對上了……”
“所以總要咬一咬,禮節性的。”我咧開嘴笑了笑,身體一下子彈起來,連同五枚擲出的“蜘蛛蟄”鋼針一起向她侵過來。
她烏黑的眸子凝了一凝。
這次她動了。
六 咬一咬
那五枚針都落空了,可我的匕首卻抵在她修長的頸上,已經有絲絲的血珠滲出來。
但與此同時,我已經不能呼吸了。
這個女人什麼時候把絞索套上我脖子的,我不知道。但是,我開始有點使不出力氣了。
“沒辦法,我有不得不殺你的理由。”她望著我,聲音平靜,“我相信你也一樣。所以,別怪我。”
絞索向著我的喉嚨里深深地勒進去。我也拼勁全力,把刀刃向她脖子上壓去。
——Tina,不行,我不能死掉。我答應過你,所以,我必須做完這件事情。
我在心里說。
“Tina?是你的愛人嗎?”她咧開嘴笑,似乎完全不在意脖子上的刀刃,只是雙手卻更用力,“你看,我的眼睛,像不像她?”她的聲音很低,每個字似乎都能鑽進我的靈魂里。
“楚芊芊,不要看她的眼睛!”我在心里對自己說,但是,我的眼睛似乎沒有這麼聽話。
“哪怕不能在一起,只要Tina能像夢里一樣,死在芊芊姐手里,Tina也很開心。”她的嘴唇在動,她的脖子向刀刃迎上來,她的眼光清澈如水。
那是……我夢里Tina的眼睛!
我的刀不由自主地回撤,看著她脫掉了黑色的皮衣——里面的胸罩也是黑色的,那是Tina去巴黎旅行時買的。
在郵件里她給我看過的。
“芊芊姐,要我。”
那分明是Tina的聲音,和耳邊“噩夢”的聲音在我腦子里混成一團。
乳房好溫暖,含著她乳頭的感覺真好,特別是……瀕臨窒息死亡的時候。
絞索勒進我的脖子,我甚至能聽見吱吱的聲音傳出來。
“芊芊姐不想殺Tina的話,就讓Tina殺了芊芊姐吧。”
她朝我微笑。
那一霎那我幾乎想按她說的做了,可是……
——不對,Tina不會對我說這樣的話的!
——Tina,等著我!
我狠狠地用頭撞向她的頭。
七 反殺
翻身騎到她身上的時候,一切都不一樣了。
“噩夢”依然穿著那身黑色的皮衣,而方才,我的匕首一直頂著自己的喉嚨,刀刃上,已經有血淌下來。
而那個女人正躺在我身下,她似乎短暫地失去了神智,她的長頭發披散下來,她的黑眼睛閉上了。
——不能讓她再醒過來,不能再看她的眼睛。
——這個女人太可怕了。
我對自己說,然後,我抓起了丟在她身邊的那根絞索。
她的脖子纖細而勻稱,但是我管不了這麼多,只是雙手用力。
“咯……”絞索深深地勒進去,她的臉開始泛紅。
兩條長腿開始蹬踢——那兩條黑色皮褲包裹的長腿,起碼有42吋——我把身體壓上去,用膝頭頂住了她兩腿的中間。
我的乳隔著衣服貼著她的乳,我的呼吸噴在她精致的臉上。
我的眼睛看著她的面容,一點點地變紅,變紫,看著她的舌頭一點點探出來。
她開始盡力地掙扎,雙腿間的柔軟部位甚至開始主動地向上頂,開始摩擦我的膝蓋。而她的一條不住蹬踢的大腿則開始一下一下重重地撞擊我的陰部。
她的手也向上無助地勾起來。
我忽然有點不敢看這張臉,只是希望這一切快點結束。所以,我手上繼續用力。
我覺得那絞索快要把我的手勒斷了。
“咯……咯……”
終於,她的身體猛然一掙,大腿最後一次狠狠擠住了我的陰部。與此同時,我感覺我的膝蓋一下子被一股熱流打得濕透了。
那個可怕的女人的頭向一邊軟軟地歪過去。
她的眼睛一直沒有再睜開。
而我高潮了。
八 驚變
“Tina,我自由了。”
我劇烈地喘著氣,就這麼壓在“噩夢”的屍體上,給Tina發了郵件。
“叮!”一聲響,她的皮衣里面傳來了收到信息的提示音。
“今天晚上會連續開兩個會議,然後,我的辭職信就會批准了。”我忽然想起Tina給我發的郵件。
這讓我我忽然覺得好冷。
這一刹那,我的心似乎被一頭叫做“恐懼”的怪獸一下子吃掉了。
手指顫抖著伸進她的褲兜,掏出她的手機來。
竟然沒有密碼。
手機上,是一條來自“楚芊芊”的郵件提示。
“Tina,我自由了。”
那上面分明這麼寫著。
我的眼前倏地一黑。
九 你死後的半小時
“恭喜你,‘殺人犯’,你自由了。一會有人會把‘隱者’的身體處理掉。”
我似乎只昏了30秒,然後,我的手機響起來,那是來自組織的消息。
“給我半小時,我要收拾一下。”
我回信,然後把手機狠狠地丟開。
我解開了Tina的黑皮衣。
這半個小時,是我們的,對嗎,Tina?
十 遺書
“芊芊姐,這是我用催眠術種在你腦子里的心鎖。簡單地說,就是一段你已經經歷過,卻被你暫時遺忘了的記憶,直到被預先設定的某種特殊刺激,你才會重新回憶起它。
比如現在這段記憶,就只有在你意識到你已經親手殺死我之後才能被解封,哈哈。
催眠術,這是我做為‘隱士’的看家本領,所以我才叫自己‘噩夢’。其實,當你第一次看到我的眼睛的時候,就已經被我催眠了。當你以為自己已經醒來的時候,其實你都在還在經歷另一個夢。
人類只能感知到他們的大腦告訴他們的東西,雖然姐姐很強大,但是姐姐依然是人類,所以Tina利用了你的這個弱點。
沒辦法,Tina不想看姐姐死,而這是Tina能想到的唯一辦法。姐姐要原諒Tina的任性。Tina也知道,姐姐會罵我是魔女。
Tina不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但Tina的養父母原本希望Tina能一直做個普通平安的女孩子的,可是陰差陽錯,Tina卻做了蜘蛛。
而我的專長也變成了我的殺人工具,其實它是本應該被用來幫助人的。
好像一場噩夢啊,雖然是催眠師,可是,Tina總是會夢到被我催眠術殺死的人,每天都是噩夢。除了夢到姐姐的時候。
謝謝姐姐讓Tina從噩夢里醒來,這對Tina是解脫。
對不起,Tina騙了姐姐,去京都的票,Tina其實沒買,Tina知道自己可以跟著姐姐過去,不用買票。
還有,Tina要拜托姐姐一件事……”
——Tina,你這個小魔女。這一路上,我腦子里都是你的聲音和你的樣子,從當時昏倒在你屍體上的那一刻起,就沒有斷過。
——還有,Tina,現在我終於如你所說帶著你到了京都了。
十一 切腹
我跪下,掘開土,把你的那截尾指埋下去。那上面曾有一個淺棕色如同胎記般的小小紋身,形狀仿佛一把小提琴。但是那一小塊皮膚早已經被我小心翼翼地割掉了。
你說這是日本人贖罪的方法,你要用這個方法向你的養父母贖罪。
而且你當然不會願意在和我一起時,還帶著這個屬於“蜘蛛”的標記。
無論如何,你想做的,我會做到。
——伯父伯母真的很會選地方,這座墓前,櫻花好美。
——喂,Tina,你說,我在這里切腹好不好。
——沒人給我介錯了,不過不要緊,我知道你會陪著我。
——還有,我沒有刮腋毛。說過了,這件事情,以後永遠是你幫我做的。
——所以,一會見。我相信,最多也只需要五個小時,不會很長的,是嗎?
——完成之後,那段無聊的等待里,我會把那只難看的蜘蛛從我身上拿下去的。
我把衣襟掰開,露出高挺的奶子和平坦的小腹。
“噗……”
刀尖沒入小腹的時候,有一瓣櫻花在我眼前飄落。
十二 第二道心鎖
那一刹那,我分明看到了Tina那雙清澈如水的眼睛。
“芊芊姐,不要,Tina不想看著你這樣死去,我相信你會明白Tina的心意的。”
那是Tina的聲音。
——她是什麼時候在我心里埋下了另一個心鎖的?
手松開,帶血的刀落在地上。
我伏下身,開始不顧形象地大聲哭泣。
我把左手的尾指銜到嘴里,似乎這樣可以讓哭聲小一點。
——你這個小魔女,我恨死你了。
——但是,我愛死你了。
我忽然狠狠地咬下去。
——Tina,我要留下這個,連同我名字里兩個‘芊’字中的後一個,一起陪你睡在這里。這是我的任性,你反對也沒用。
尾聲
“知道嗎,我第一次面對面地見到Tina,是在她死的那一天……
然後,我們就一直在一起……
既一起睡在她父母的墳前,又一起走遍了天下……
一晃,這麼多年了,真好……
阿貓,你看,我和你的Tina阿姨……到死,再也沒有分開過,嘿嘿……
今天我有資格說這個了……
不知道你會不會有這麼幸運……
好了……我的故事講完了……
一個小時……想不到完成了那個以後,我還講了這麼久……
這是個完美的十字,不是嗎?還有……
一會你做衛生時,別忘了先把那只血淋淋毛烘烘的死蜘蛛一把火燒掉……
好了,阿貓……蠢徒弟……
該是你給我交作業的時候了……”
……
咔嚓!
(完)
[newpage]
[chapter:極樂]
卷首語
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每個人離開時都沒有遺憾。
只有無憾,方能極樂。
第一幕 起
一
“夢姐,她要死了,你要救她。”
那天早上本來有事情的,可我不願意起,所以一直像條冬眠的蛇一樣在床上,而阿茜就這樣突然地出現在我面前,身體筆直如槍,雙眼卻通紅。
她似乎是一晚上沒有睡覺,還有,她似乎哭過了?
大家都說,阿茜是從來不會哭的,甚至我那幾個殺人如麻的好朋友也這麼認為。
所以,我們有時會開玩笑叫她“無淚女”。
“你這個素未謀面的朋友,對你真的這麼重要?”我坐起來,理了理頭發,讓長頭發把我的那只眼睛遮住了。
“我想你是能體會我的感覺的,夢姐。”阿茜的聲音透著疲憊和無奈,“而且,你說過的,每個人都不該有遺憾。”
“你?”我的心往下沉了一下。
“嗯。”她點頭,留下一張紙,便轉身。
“喂,筱琪的事,用不用我替你?”我在她身後說著,開始穿衣服。
“沒事,我們都准備好了。”阿茜的聲音平平靜靜的,“她剛到,我以為你不打算來看她演出了。”
二
“姐姐,你能來看珊兒演出,真好,謝謝你。”小小的化妝間里,已經上妝的筱琪上身只穿了件月白的抹胸,從鏡子里看著我,笑得很開心,“我想不到我真的可以有自己的演出。”
“為什麼不呢?”看著她修長的脖子,我也笑了,“每個人都不該有遺憾的。我會幫你安排好。”
“姐姐,告訴你個秘密,剛才……換衣服之前,筱琪自瀆了。”女孩子的頭垂下來,“真美,我上癮了。”
“嗯,准備好了,就上台,看表演的都是我的朋友,人很少,你放開就好——你自己的劇本。”我朝她眨了眨那只沒被頭發遮住的眼睛。
二十分鍾後,我已經坐在台下,看著筱琪被押上舞台。她已經整好妝容,換上紅色罪衣罪裙的行頭——法繩綁得很有技巧,讓她的胸高高地挺起來。
“或許,這是世界上最性感的竇娥了。”
我想著,聽見身旁的小妍吞口水的聲音。
“有日月朝暮懸,
有鬼神掌著生死權。
天地也只合把清濁分辨,
可怎生糊突了盜跖顏淵:
為善的受貧窮更命短,
造惡的享富貴又壽延。
天地也,做得個怕硬欺軟,
卻原來也這般順水推船!
地也,你不分好歹何為地?
天也,你錯勘賢愚枉做天!
哎,只落得兩淚漣漣。”
她唱,她舞,她水發。
她臉上的妝有點花,我知道她哭了。
和傳統的劇本不同,在開斬之前,劊子手脫去了她的罪衣,扯去了她的抹胸,然後把她手上的綁繩松開了。
那一刻,舞台上靜下來,也黑下來,只有一束追光射在這女人身上。
她呻吟,她戰栗,她哭泣。
我知道她在自瀆,也知道她要高潮了。
“斬了我,斬了我……謝謝你們,按我們說好的,讓他們看到,我是清白的……斬了我……現在……斬……”
身後的劊子手揮起那閃亮的刀。
咔嚓!
身體一下子立起來,鮮血衝天,高高噴起,血染白練。
頭飛起來,落在我的腳邊,我看到筱琪在笑。
於是我把她的頭抱起來,吻了,再起身,把她插到旁邊用於梟首的竹竿上。
直到這個時候,那具直挺挺立起的無頭屍體才向一側倒下去,小腹上的褶皺仿佛笑著的嘴,兩顆依然勃起的乳頭仿佛沒有闔上的眼睛。
我也沒合上筱琪的眼睛,因為我知道她想看——看紅的血點點地濺在白綾上,看白的雪片片地飄在舞台上。看那帶著面具的劊子手端正了珊兒那具失去頭顱的身體,讓她的臀朝天,然後,挺起腰從後面插進去。
每插一下,筱琪脖頸的斷口處都有更多的血涌出來。
結束的時候,那劊子手把腰上的義具解下來,拎著,就這樣赤著下身走到台前,對著鏡頭,讓所有人看清義具上面的處女血。
“這是屬於筱琪自己的表演,所有誣陷她的人,還有欺凌她的同學,默不作聲的朋友,跟風的鍵盤俠,看好了,這個女孩到死的那一刻,都是干淨的。”
她說,然後把遮住面孔的面具摘下來,露出那張有幾分英氣的女人臉龐。
當然,那劊子手是阿茜。
三
阿茜替我工作多久了?似乎快三年了吧。
我始終相信,人是有權利選擇死亡的,如果病入膏肓時的尊嚴死亡叫做“安樂死”,那麼,在最燦爛的時候,自己的選擇叫什麼呢?
我們把這叫做“極樂死”。
Exthanasia,Extreme和Euthanasia的組合詞。
有些時候,殺人也是慈悲的。
沒錯,在一般意義上講,我應該算是個殺人魔了。只是,她們——每一個死在我手下的人——都很感謝我。
我知道她們都是真心而且也有充分理由的,而且,我給她們的是她們想要的。
我不收錢。一來,我已經很久不缺錢花了,二來,錢對我其實也根本沒用。因為到了我自己准備好時,我自己也會做那件事。
極樂死。
我知道不會很久的。
不只我自己,其實我們都是,除了我,還有我那五個瘋子姐妹。
此外,還包括阿茜。
……
我第一次見到阿茜時,她19歲,梳了個高高的馬尾,素面朝天的,正在天台上閉上眼睛張開手臂准備向前起飛。
我還記得,那是個炎熱的夏日,對,7月4日。
她的手上有血,因為她剛剛親手殺掉了自己的ex——那個剛一分手就把兩個人親熱的照片和視頻傳上網,還留下阿茜的電話和身份證號碼的男人——她插了他十二刀,然後把他的皮剝下來,再泡進福爾馬林池子里。
很可惜,我破壞了她計劃的最後一步——我讓我的蛇咬了她的腳踝,而我把她抱在懷里了。
當有了足夠的理由和強烈的願望時,人當然有權利擁抱死亡,但是,不應該有遺憾。畢竟,只有無憾,才能極樂。
對,就像剛剛的筱琪——雖然她已經因為不堪忍受來自她校園和網絡的種種汙蔑和霸凌所以衝動喝下了那種叫做“百草枯” 的該死毒藥,所以只能在她的最好的花季無助地等待死亡,但是始終不願意背著汙名死去,所以才找到了我們。更何況,這個愛戲成痴的小女孩做夢都想在屬於自己的舞台上做一次主角,最好是扮一個被斬的女犯人。如果她只能帶著這些遺憾死去,那這人生對她而言也太過殘忍——那毒藥留給她的時間只有48個小時,而我們終於在她還能上台的時候為她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當我第一眼看到阿茜深鎖的眉毛時,我就知道她心里還有很多遺憾,雖然那時我還不知道她的那些遺憾是什麼。
還有,她的眉毛很像小紅。
“夢姐,我很好的,真的很好很好的,可是,為什麼沒人愛我?為什麼,沒人珍惜我呢?”
這姑娘哭著對我說,我知道,那是她最深的遺憾。
從那以後,阿茜沒再哭過。
她剪短了長頭發,成了“無淚女”,然後開始為我工作——不是所有人都能對自己下手的,而且,有些事情自己也根本完不成,比如砍頭就是。
作為醫學生,熟悉人體結構的她,膽子大,手准且狠,所以滿足過很多人的要求——斬,絞,甚至有一次凌遲,雖然只有八刀。
……
阿茜不愛說話,休息的時候,她會自己去旅行,或者就悶在自己的院子里,種花,寫詩。
開始的時候,阿茜的詩寫得不得章法,甚至連平仄都不對——嗯,因為小紅,我懂一點點,但是自己寫不出。
因為我總是選擇去逃避那些我沒信心的事情,否則我也就用不著用我的劉海擋住那只眼睛了。
阿茜就不同,她喜歡寫,把自己的幻想、情結和夢都寫出來,然後貼出來。
後來我發現她的水平開始提高。但每次我問她,這丫頭就只是笑。
後來她才紅著臉說,她在網上認了個才女師父。
阿茜拿我當姐姐,什麼都跟我說,所以我知道她的網名叫Akane,而她的師父叫做Hitomi。
我知道她們沒見過面,我還知道,這丫頭愛上那個素未謀面的人了。
其實,我蠻希望她們在一起的,不管對面的人是男是女,只要阿茜喜歡都好——我甚至想過,她們會結婚,如果是同性,就兩個人都穿漂亮的婚紗也好。
哪怕那樣我的“極樂死”會失去一個很棒的劊子手,可是那樣又算什麼呢?
又不是沒有委托人在實現願望後又有了繼續下去的勇氣,事實上,比起讓她們死去,我更喜歡看到她們活下去。
但願世間人無病 哪怕架上藥生塵?
如果有一天,除了我們這六個禽獸魔女之外,這個世界上沒人需要“極樂死”了,肯定是件天大好事情。起碼那樣的話我們可以毫無負擔地結束掉自己——嗯,小妍應該還是希望被刀砍頭而不是用斷頭台,但沒關系,只要Amy還在的話就可以幫她。
而我想要的方式,我自己就能搞定。
“我不會見她,因為我是個殺人者,也是個沒有未來的人,而她不是,總不成拉著她一起死掉,雖然我幻想過。”我提出這個建議時,阿茜回答得很干脆,“所以,就醬紫,而且,愛上自己的師父,可能要被砍掉手臂的 ,我可不想四體不全。”
……
我想著這些,又燃起一支煙,然後開始仔細地看阿茜給我的那張紙。
那是打印下來的一個暗網的網頁,上面是一個被鐵鏈鎖住腰的女人。
“10月28日晚11:00,極端藝術世界。
模特:夏瞳,方式:磔刑 。
票價:4000/8000/16000/48000/100000(VIP)/200000(體驗票,每槍)”
我苦笑,打開電腦,在電腦的光下,把那張紙的邊緣湊近我的煙頭,看著逐漸卷起的火焰把那個女人的臉一點點吞沒了。
真巧。
第二幕 承
一
“其實極端藝術那里黑吃黑的事情很多,靈兒原本想通過那里查聶家的,所以阿茜,我沒預料到這麼早就要和極端藝術那里對上。Amy睡了,另外那三個家伙也不在,現在在家的只有我和小妍,所以這次可能有點危險。”
我邊說,便看著正在換衣服的阿茜,忽然注意到她已經把自己的房間收拾得干干淨淨,除了一點點必要物品,剩下的都已經裝進旅行箱了。
“如果不危險,我自己就去了。”阿茜的表情很執著,“夢姐,最多我再給你白干三年再退出。”
“知道嗎,其實我有點期待有一天你為我服務的。”我看著她笑,用手刀在自己脖子上比了比,“要不今天?像你幫珊兒那樣。”
“算了我自己去,最多是死在一起。”阿茜猛然站起來,狠狠的把手邊的煙灰缸打飛了。
“喂我開玩笑的,”看到阿茜似乎真生氣了,我笑起來,“不過,答應我,等完成了這件事,再幫我多做一次。那個顧客要求的難度系數很高,我不專業,做不好。”
“嗯,好。”她沒猶豫就答應。
“說起來,你想好怎麼和你的Hitomi告別了?”
“已經告過別了,前幾天Hitomi和我說,她想去日本定居,可能以後都不方便聯系了,所以,我告訴她我其實早定下來去非洲做志願者。”阿茜苦笑,“她和我約了,下輩子在一起。也是因為這個,我才開始查,也才查到她的身份。我想,經過這次生死,她會好好活下去。夢姐,這個謊你要幫我圓好,我知道Belle姐姐對非洲很熟悉的,還有,Hitomi……”
我從不知道這個不愛說話的女人會變得這麼婆媽,於是我不再聽她嘮叨,轉頭去看她房間里還沒來及摘下的那副水墨杏花,旁邊的題詩,叫做《杏花三弄》 。
【詠杏】
天生總愛越牆開, 只為劉郎不肯來。
莫道輕佻非貴色, 落花無主更堪哀。
【憐杏】
世人每詬跨牆杏, 幾許知君愛自由。
不慕銀瓶囚冷艷, 寧飛陌巷死方休。
【哀杏】
紅淫白潔沐曉寒, 異色同魂帶淚看。
春雨有情風妬媚, 殘英回蕩落欄杆。
“你的新詩?”這個話題讓我終於能夠打斷阿茜的話。
“我哪寫得出這麼好的詩,當然是Hitomi的。我費了很大力氣,找到了曉雨姐幫我題的。曉雨姐也說,這詩真好。”阿茜的臉紅了,“夢姐,還有……”
“你在草坪上種的那顆小杏樹,你要睡在那里對吧,不過我才知道你喜歡杏花。”我裝作不耐煩的樣子,把阿茜囁嚅的話說出來。
“Hitomi說……”
這丫頭臉紅的樣子真可愛,雖然她就要去死了。
二
“你是夏瞳?你愛杏花?”
我自己都沒想到,放倒四個身強力壯的看守之後,看到水牢里這個女人時,這會是我第一句問她的話。
“嗯,因為瞳愛自由。”她抿了抿嘴唇,竟然淺笑起來,“不過,瞳沒想到還會有人來給瞳自由。”
夏瞳的真人比她的照片美多了,特別是她的那雙眼睛,深邃,有點迷蒙,讓她整個人看起來很文靜也很倔強。
但是,單看這張臉,任誰也猜不出她竟然是用劍的好手,更猜不到這個女人能一直替她那個窩囊情頭一力撐著飛龍會這一方事業。
甚至當她男人的“飛龍會”被另外一條龍——那個從前被叫做“龍騰”的聶家——鏟掉,並且在她床上被打成篩子之後,這個女人居然僅僅穿著幾乎衣不蔽體的睡衣,赤著腳,就用劍挑掉了三個身強力壯的大小伙子,用匕首刺瞎了一個人的眼睛,最後還咬掉了另外一個人的耳朵。
她似乎是想給誰發封郵件所以沒來得及自己了結才被抓的。
……
水牢里的她的衣衫不整,身上滿是鞭子抽過的痕跡。
而且,我知道,她這樣的尤物,在這牢里一定被人奸過,不止一次。
——男人本性如此,不用猜。
“愛自由的你,怎麼會甘心做一個窩囊廢的小老婆?他前後跟過三股勢力,道上的人都說他沒什麼骨氣的。”我忍不住問,蹚進了那齊腰的水里,用一根細鐵絲一挑,就把夏瞳的手銬腳鐐打開了。
“起碼他對瞳和瞳的家人不錯,其實他選擇跟誰都一樣,無非只想讓自己和我們活下去,沒什麼不對。而且,瞳也不想欠他,本來也快還干淨了。”夏瞳的表情還是靜靜的,任我把她抱起來。
“就像貂蟬對呂 ……”我的話只說了一半,就盯住了她鮮血淋漓的腳,再說不出話來。
“他們把瞳的腳筋挑斷了,其實不必的,瞳又不是燕子李三 。若不是他們怕奸我不方便,怕已經連琵琶骨也穿了,所以瞳也知足。”她微笑,睜開眼睛看我,“不管你是誰,為什麼出手相救,瞳都感謝。但是瞳已經廢了,而聶家的人很快會趕來,救我出去很難的。所以你們走吧,當然如果方便,現在賜瞳一死,瞳會很感恩。”她說著,忽然有點期待地看著我手腕上那條小蛇,“我想這會很快,瞳可以想像自己是埃及艷後 的一個侍女。”
“沒關系,走出了這道門,我的朋友就在外面接應……看來你害怕那種殘酷的死法?聽說,聶家的當家是個嗜血怪物。而這些所謂表演算是他的春藥。”我苦笑,抱著她往外走。
我沒想到他們會這麼殘忍地對夏瞳,而且,我忽然有點沒信心一直抱著她走出去了。
——如果……
“那些死法,瞳並不怕,甚至……”夏瞳的回答讓我放棄了我那個剛剛萌生的念頭。這女人靜靜地靠在我懷里,在頓了一頓之後,她沒把剛才的話說完,而是轉向另外的話題:“但是,瞳不甘心在舞台上做別人的玩物,而那個人,更沒資格決定瞳的生死。所以,這樣死瞳會很屈辱,也不甘。瞳殺過人,如果按律判瞳死刑,又或者那天晚上在格斗時就被殺了,那麼,奸也好剖也好辱也好,殺了丟在荒郊喂狗都好,瞳也無怨,甚至瞳還會感激……或者說,那也是種極樂。”
她有意無意地把最後的“極樂”兩個字說得重了些。我忽然覺得她看我的眼光有些意味深長。
但是我已經沒辦法去仔細多想——那個始終缺乏安全感的小妍曾經告訴我一個叫做墨菲定律 的東西——有時,壞事總是會心想事成,或者說,怕什麼來什麼。
而且,這條定律真他媽准。
看著那一大群端著槍圍上來的人,我苦笑起來。
三五個人或許我能對付,但是這麼多人的話,我沒信心帶夏瞳出去了。
“夏瞳,告訴你個秘密,真的有很多人叫我Cleopatra,還有,我們可能要一起極樂死了。”
我輕輕地說,沒把蛇放出去,這點蛇毒留給我們倆或許才是正確的。
算是什麼?光榮彈?
——阿茜,對不起。
三
“夢姐,走啊!帶她走啊!快!”
我的身體被人狠狠向外一撞,連著夏瞳一起橫飛出去。
我看見了阿茜的眼睛。
這次我看清楚她的眼淚了,還有,我也看清楚了她身上綁著的那一串炸彈。
“誰再往前一步,咱們就一起灰飛煙滅!”
她朝圍過來的那些人喊,一步步逼過去,一只手握著遙控器,另一只手背在後面,打出讓我們快走的手勢。
我和夏瞳終於退到了門口。我聽見了馬蹄聲。
“跟我走,那是阿茜的願望,所以別讓她有遺憾。”高大的黑色駿馬上,長發披肩的小妍緊抿著嘴唇朝我點了點頭,胸口的紅珊瑚吊墜熠熠生光。
我知道應該怎麼做了。於是,我揮起一記手刀,砍在了夏瞳的脖子上。
那匹馬跑起來的時候,我還是哭了。
因為我聽見了背後的那陣槍響,也聽見了隨之而來的轟然爆炸聲。
不遠處,似乎有一大群鳥被驚起,在那些聲音里撲啦啦地飛起來。
第三幕 轉
一
“看來,暗戀師父果然是要斷臂的。”這是幾天之後阿茜醒來之後的第二句話。當然,她的第一句是“Hitomi還好吧?”
誰都沒想到靈兒回來了,或許她一直沒走。
也對,凡是和聶家那怪物有關的事情,她總是不會放過的。
只是她晚了一步,阿茜的肩上終究中了一槍,把她握著遙控器的左臂肌腱打斷了。
當然,那沒用,因為靈兒生氣了,而讓那個病嬌 生氣的人,本來也一個都活不了。
一群忽然從天而降的瘋鳥只用了幾秒鍾就抓瞎或者啄瞎了他們所有人的眼睛。你不妨想象一下一群手持武器的,剛剛失明的士兵驚慌失措地擠在一起胡亂開槍的美妙場面。哦對了,不要忘了原本綁在阿茜身上的那些高爆炸彈,它們被扔到了那群瘋子中間,然後碰巧被一顆流彈引爆了。
靈兒說那花火讓她的心情好了不少。
黑幫火拼,意外事故,或者至多又是一樁關於女匪A BITCH的案子而已。我們誰也沒把這個放在心上,自然有人會操心,甚至這會讓她的臉變得黑。
阿茜更沒有為此擔心,當她看到Hitomi發郵件給她,說她在一次事故里摔傷了腿,已經登上飛機去日本修養的時候,她笑得像個孩子。
“我也要去非洲了,帶了杏樹的種子,我希望能種出一顆杏樹,如果有一天我死了,就埋在那下面。可能這輩子都沒法聯系,不過,Hitomi,你要記得,我愛你。你要在咱們約好的那個地方等我。還有,下輩子,我們一定要在一起。”
她就這樣斜靠在床頭,用唯一剩下的那一只右手在鍵盤上敲完這封郵件。
然後,我終於看到這個無淚女痛痛快快地哭了。
“夢姐……”好半天,阿茜才開口,“我沒有遺憾了,現在我只剩下一只手了,那個高難度的委托不知道是什麼,但我想我沒法完成好了,所以,我要走了。”
“可是,那個委托人看過你的視頻,指名點姓要你呢。”我揉了揉阿茜的短頭發,“總不成讓她有遺憾,不是嗎?”
“嗯,”阿茜若有所思,“她想怎麼去?或者我該見她一下,讓她看看我手臂的狀況,再自己決定。”
“磔刑。”我說出這兩個字,看著阿茜的嘴張大了。
二
“我叫夏瞳,初次見面,往後余生不長,還請多多關照。最後一程,拜托了。”輪椅上的夏瞳朝著面前的阿茜淺笑,表情平平淡淡的。
“你……不是去日本養傷了?”這丫頭的聲音變得結結巴巴的。
“某些人還對我說,要去非洲做志願者。看來日本就是非洲,非洲就是日本。”夏瞳用力眨了眨眼睛,“Akane,你的手臂怎麼樣?”
“沒事,我沒事的。”阿茜開始抽泣起來,“你第一次和我說要去日本是今年七月的時候,那時你就決定了?”
“嗯,可能你會怪我,不過,我真的不喜歡我的生活狀態,還有,我也真的很想死在你的手上。請原諒我的任性。”夏瞳的眼神意味深長,“不過我是真的相信你要去非洲的。”
“Hitomi你是傻瓜,我也是。”阿茜狠狠地掐了一把夏瞳的臉,掐得她的俏臉變形,也掐得她笑起來。
“告訴你,我雖然廢了,但是,我不會讓你失望。”阿茜絲毫沒有松手的意思,惡狠狠地補充。
“嗯,就知道你會答應,瞳差點以為自己只能死在那群人面前了。不過很巧,瞳沒想到他們竟然想看的也是磔刑。”夏瞳又用力眨了眨眼睛,“其實,你沒必要賠上你的一條手臂的。知道嗎?瞳很心痛。”
“不一樣的,我知道,那對你不一樣的。”阿茜笑著搖頭,紅著眼睛開始撫摸夏瞳那已經被她掐得紅腫的臉頰,“我知道你的,我知道你的,我一直都知道……杏花是愛自由的,它不該被插在瓶子里,更不該被鎖在院牆里。她可以自己選擇綻放或者凋謝,但是無論是生是死,她永遠不會想做那些只想占有她的人的玩物的。”
這次,輪到夏瞳流淚了。
“有一件事你不知道,”我看著阿茜,忍不住插嘴,“明天是夏瞳的生日,她在向我提出申請的時候附上了自己的身份證。”
“所以,算是你的生日禮物?”阿茜起身,開始推動夏瞳的輪椅,“走,我也有禮物給你看。”
“喂,夏瞳,還有一件事情要讓你知道,”我在她倆的身後喊,“你這小魔女,讓我家阿茜這個無淚女流了至少一千行眼淚了。”
三
夏瞳和阿茜,Hitomi和Akane。
她們在草地上那棵杏樹下面做愛了。
我把身子伏在小妍房間那個巨大的飄窗上,看著阿茜用她的右手費力地解著輪椅上夏瞳的衣服。
然後這丫頭在夏瞳的輪椅前跪下去,開始吻夏瞳的下身了。
十月末,桂花尚香,卻沒有杏花了。可是,那又有什麼關系呢?
我看到阿茜的右手開始用力的抓夏瞳的奶子,然後她直起身,把自己的胸貼上去和她廝磨。
然後,她們吻了。
我忽然覺得嘴唇很干,鑽進我陰道和肛門的那兩條小蛇的確弄得我很舒服,但是它們畢竟沒法吻我。
或者說,它們都只能親我一次。
“你自己玩,我去騎馬。”小妍的聲音冷冰冰的,“小心別碰那按鈕。”
“宋妍,親親我再走……”我幾乎在哀求,我的手用力地捏住自己的乳,眼睛看著在杏樹下面親吻的那一對,嘴唇卻更干了。
“Goku等不及了,我怕他做壞事,要讓他爽下才行。”這混蛋竟然自顧自地出去了。
不遠處的草地上,阿茜已經把夏瞳從輪椅上抱下來,跨坐在她身上。
——她要她了,她還在吻她,真好,真好。
“她們很般配,不是嗎?”靈兒的聲音響起來,我看見了窗外草地上那雙雪白的赤腳。
“靈兒,阿茜的手,你是故意的,是嗎?”不知為什麼,我的腦子里忽然靈光一閃。
“對呀,天殘地缺,這樣她們才配,而且,為了不讓她倆意難平,總需要給彼此個理由不是?”靈兒的聲音嬌嬌弱弱的。
“秦靈兒,你是壞人。”我罵。
“對呀,我是我爹娘的好女兒。”她把她的漢服裙子解下來,就在我眼前開始自慰了。
“別自己玩,來要我,我太想要人親我的嘴了,我知道你不討厭蛇的。它們甚至可以把我們的身體連起來。”
在阿茜和夏瞳放浪的呻吟里,我向靈兒伸出了手。
——嗯,爽過之後,我可能還需要打幾個電話。
第四幕 合
一
其實我蠻喜歡看夏瞳詫異的樣子的,畢竟大多數時候都是那女人讓別人詫異。
就比如她看到和室里的鎧甲,衣物還有那條純白的兜襠布的時候。
“真的可以嗎?Cleopatra,你真的為我准備了這些?”這個女人的眼睛開始發光了。
“阿茜,敵軍馬上就攻過來了,快點替瞳姬穿戴好。城主大人已經切腹,所以,你們要有覺悟。”我板起臉,對著夏瞳身邊的阿茜眨了眨眼睛。
“瞳,我們現在也自害嗎?”
“不,武家女兒,要戰到最後一刻。”夏瞳的表情嚴肅,然後,她費力地伏下身,向我輕輕叩首,“圓夢之恩,瞳深謝。現在,我沒有遺憾了。”
我點了點頭,退出去,走下小舞台。
小妍在觀眾席看著我,靈兒也是。
在她們旁邊,一個有著巨大乳房的女人正眯著眼睛笑,另一個小個子女人正一臉嚴肅的捧著相機,腳下蜷伏是一條巨大的黑狗。
而在稍遠的角落里,一道身穿黑色皮衣的背影孑然獨立,皮衣的後背上赫然是一只巨大的黑寡婦蜘蛛。
二
那十幾個忽然衝上台的男人並沒有對夏瞳和阿茜留情。
其實,如果她倆沒有傷,這劇情還真說不好會反轉。但可惜,現在的夏瞳只能坐在墊子上,而阿茜的一只手廢掉了。
所以,十分鍾之後,夏瞳的木劍被打飛了,那些野獸般的家伙開始剝她的胸甲,讓她那對豐滿的奶子朝天立起來。
阿茜瘋了一樣地衝上來,身邊一個壯碩的家伙狠狠地一記拳頭打在她下巴上。
我幾乎看到阿茜口鼻里噴出來的血。
“看戲的是傻子,唱戲的是瘋子。”
我還記得Tiana那個淫娃在我對她提出要求時對我說的話——台上台下,真的假的,還重要嗎?
我看到夏瞳那條雪白的兜襠布了,而阿茜的下身根本是赤裸的。
兩個女人被按在地上奸汙的時候,她們都呻吟出聲來——她們幾乎是面對面地看著對方被插入,甚至肛奸——當然,我知道這不是她們的第一次肛交,昨天晚上她們相互給對方的時候才是。
她們用手撐著地,用力地把身體向前探,一寸寸地向前爬。
她們的汗水一滴滴地滴落,直到把舞台上的草墊子濕透了。
終於,她們的唇碰在一起。
她們接吻了。
三
那頭特制的木驢是我找長發公主連夜定做的,背上有兩根木制的假陽具,可以兩個人一起騎,一根東西進去時,另一根就出來——是宋妍房里那個她從來沒用過的特制馬鞍給我的靈感。
騎上去的時候,夏瞳和阿茜的臉上和奶子上已經幾乎被殘精塗滿了。夏瞳在前面,阿茜在後面,阿茜的奶子貼著夏瞳的背,夏瞳也盡力伸長脖頸,把頭轉過來。
那木驢吱吱呀呀地,在場地里轉圈兒,帶著兩個女人放肆地呻吟。
那兩根木制假陽具被故意制作得很粗糙,所以我知道那兩個女人的陰道里應該已經被木刺搞得鮮血淋漓了。
那是痛,也是快。
只是那四片嘴唇,幾乎沒有分開過。
我們都沒說話,只是眼睛隨著那木驢看,直到它轉了十三圈才停下來。
而小舞台上的那些殘精,汗水,淫液,以及夏瞳和阿茜失禁的尿水已經收拾干淨,豎起了兩台磔架。
那是男柱,十二尺的角木,再釘上兩根橫木,受刑人會被手腳分開呈大字型綁在上面。雖然這是在日本江戶時代專門為男人設計的,但誰說不能給女人用的?
就像今天一樣。
另外,在受刑人兩腿之間的位置,還有一根長約兩尺的木頭,原本是橫置的,用以托住男性的生殖器的 ,但是現在改成了向上豎釘。
因為畢竟,這次是給女人用的。
四
阿茜是自己從木驢上下來的,她咬著牙,下身淌著血,雖然她的腿在抖,可是她站著。
“Hitomi,我來了。”她吻了木驢上的夏瞳,然後握住她的腰,一咬牙,把她從木驢上抱下來。
我看到夏瞳那被木驢撕裂的陰道口了,但是,我更看到那個小魔女在笑。
即便是被大字型綁上其中一個磔架的時候,她還是在笑。
架子上的那條豎著的木頭幾乎又插進她的身體了,但她還是在笑。
“瞳,要來了!”拿起竹槍的時候,阿茜說,“准備好。”
“嗯。”
夏瞳又笑了,睜大眼睛看著阿茜用右手握住槍杆,然後費勁力氣抬起左臂把長槍的上半部分夾住,再把槍尖斜向上,頂在她的左肋上。
“啊嘞啊嘞 ……”夏瞳眯起眼睛,開始輕輕哼。
“啊嘞啊嘞……”阿茜也輕輕地哼。
竹槍的槍尖把夏瞳腰上的皮膚頂出一個深深的凹陷。
“用力,阿茜,用力,你可以的。”夏瞳的聲音有些發顫。
“是!”阿茜似乎喘了很大一口氣。
向上,再向上。
“噗”地一聲,夏瞳腰上的皮膚彈起來,把槍尖包住了。
只過了片刻,那根帶著毛刺,鮮血和內髒碎片的竹槍槍尖就從她高挺的右乳穿出來了。
磔架上的她抿起嘴,咬住了嘴唇,可濃稠的血還是從她嘴角淌下來。
她的眼睛在笑,她在喘。一股淡黃的小溪從她腿間流出來。
與此同時,我聽見身邊的靈兒悶悶地哼了一聲。
“阿茜,你做到了,真好。”好半天,她才說話,那根竹槍插在她身體里並沒拔出來,而阿茜,幾乎已經虛脫了。
“誰讓……這是你的……終極性幻想呢?”阿茜費力地說著,開始自己爬上另一架一模一樣的磔架,“可惜,我沒有刺……第二槍的……力氣……只能……上來陪你了。”
“已經……很好了……很好了……握著我的手……握著……”
“你們……刺啊……刺啊……夢姐,讓他們……”
在阿茜的請求聲里,我點了點頭。
“噗!”
“噗!”“噗!”
“噗!”“噗!”
“噗!”“噗!”
……
尾聲
到現在,我都不會忘記去年那個秋天的夜。
很難想像,磔刑架上夏瞳和阿茜竟然每人都堅持了十槍。
身體已經幾乎不成形了,但是,夏瞳的左手始終握著阿茜的右手。
那時她們還活著,要知道,哪怕是身強力壯的男人,能堅持四到五槍也已經是極限。
我知道,她們堅持,她們享受,因為那是屬於她倆的極樂。
沒有止槍 ,按照夏瞳和阿茜的要求,十槍之後,她們的頭被斬下來。
是Amy和曲凡同時出的手,刀很快,兩顆頭是一起落下來的。
梟首時,她們仍吻著。
或許是養料富足,轉年春天,院子里的那株杏花開得比從前什麼時候都好。
她們滋養的卻不單是那株杏花。
雖然,磔刑之後的她們,內髒已經沒有移植的價值,但是,通過一雙能創造奇跡的手,她們留下的眼角膜讓一對從來沒看見過彼此面容的愛人終於看見了對方的臉。
當然,這也是是免費的。
那也是兩個女孩子,雖然她倆都不漂亮,但是看見對方的那一刻,她倆的表情比什麼都幸福。
那淚水,我記得。
真好。
……
時間還在流逝,有人選擇勇敢地活下來,也有人選擇勇敢地死去。
無論如何,每個人都不應該有遺憾。
筱琪是,阿茜是,夏瞳也是。
當然,我相信我也會的。
只有無憾,方能極樂。
(完)
[newpage]
[chapter:織夢]
引子
……
“我愛你。”
“我也愛你。”
“如果能和你一起死掉,就好了。”
“然而,人的生死,在一生的緣分長短,都有定數的。”
“嗯,我明白,但我相信我們來生一定會在一起。”
“對,我也相信。”
……
一 切腹
自瀆之後,我整理好衣服,端坐,任長長的大馬尾在背後垂落。
用淨水洗刀,再擦干,然後在刀刃上纏好米紙。
分開上衣,露出那兩只碗型的乳房和平坦的小腹。
乳蒂硬得像是兩枚硬邦邦的小石頭。
仔細地縛緊雙腿。
探指,在左肋下上找到下刀的位置,然後,握住白紙包覆的刀身,抵住,刀刃向右。
“我要開始了,會盡量多堅持一會,所以,請在我用刀刺胸之後,再介錯。拜托了,還有……謝謝。”
沒有人回答,只是,那段簫聲開始嗚嗚咽咽地響起來。
嗯,那是《荒城之月》 。
真好。
我深深地吸了口氣,雙手用力,把刀尖壓進去。
原來,切腹的感覺是這樣。
一條平直的血线在小腹上裂開,刀刃平平地把那個精致的圓形肚臍分成兩半。
簫聲如訴。
刀刃終於滑出身體,我努力把身體挺直,把自己的精神集中在傷口的疼痛和入耳的簫聲上。
血在向外流,腸開始從小腹上的裂口一點點地向下墜。
這疼痛好真實,真實得我又想要了。
身體被汗濕透了,身體被血濕透了,身體也被愛液濕透了。
——就這樣……再多一會。
我開始不自主地顫抖,但卻努力地跪直身體。
——快要……到極限了……
仿佛默契,在我幾乎無法忍受的時候,那簫聲一點點淡出在耳邊,取而代之的,是一陣陣玉石輕輕撞擊的脆響
我把刀抵住左乳。同時把長馬尾甩到身前。
“拜托了。”我沒有猶豫,把刀直插下去。
“御免!”
冰凌過頂。
頭顱向前飛出的時候,我看到了不遠處杏花樹下的那管簫。
二 簫劍
“知道嗎?那是我最棒的一次體驗了,我真的沒想到,這個王醫生可以讓我連痛覺都這麼真實。”
“我在想……如果她自己不知道那是什麼感覺,可能是沒辦法給你編織出這樣的夢的。”
“不知道也懶得管……總之我徹底濕透了,不過也徹底放松了。”
“所以,完全放松的你就輕輕松松地拿到了這次劍道比賽的冠軍,真好。我有點好奇,這個叫做王莉的心理醫生是不是能讓人在催眠里真的死掉。我聽說過這樣的案例,蒙住一個罪犯的眼睛,用勺子劃他的手腕,同時給他痛覺的電刺激,再讓他聽到滴水的聲音,最後那個罪犯就死掉了,死狀和手腕割開,失血而死完全一樣。”
“我不知道,也不關心,我只知道,如果不是你送我的《荒城之月》,我這次不會有這麼好的體驗。王醫生也這麼說。”
“嗯,你喜歡,那就好。”
“我又想了,我想和你造愛……這次,我在和你的劍道比賽里敗了,我想你要我,然後……”
“哈哈……好,雖然我在現實里是個劍道白痴。下輩子,你要教我。”
“好啊,投桃報李,你要教我吹簫。”
“哈哈,吹簫嘛,你應該會的,只不過,可能吹不出音,但是一定……吹得出水……”
“哈哈哈哈……”
三 我們
我和她是在網路上相識的,到現在將近三年了。
我好靜,喜歡宅在家里看書,文學的或者歷史的,也喜歡看各種喜歡的電視劇和電影,遇到吸引人的節目可以昏天黑地地一連看上十幾個小時,當然爆米花片除外。但我也不是弱女子,學過一些劍道,也拿過一些比賽的名次。
她好動,喜歡做獨行俠天南海北地四處瘋,爬山潛水跳傘露營或是長途自駕,然後路上邂逅的各色人等,男的或是女的,來上春風一度,天亮再分手。而閒下來在家的時候,喜歡吹簫,當然是吹出音樂那種竹簫,當然她說她吹過的肉簫也不少。
但是,我們有一些共同的愛好。
比如詩詞,比如文學。
也比如一些關於性和死亡的小小黑暗愛好。
對於性,我們都很痴迷,而對於死亡,我們也都有自己的小小追求。
我常說,人既然只能死一次,那麼,盡量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式死去。
而她總是向往成為煙花,希望在絢爛里幻滅。
我們都珍視生命,但我們都不希望在太老的時候才死。
她少年時曾經嘗試自殺過,但是毫無疑問沒成功,而我從前……
都是從前的傻事而已,不說也罷。
當然,這些幻想不會對任何人有傷害,所以這沒什麼大不了的。
我們不知道對方具體長得什麼樣子,老或者少,高或者矮,胖或者瘦,美或者丑。
我們甚至不知道對方的名字,只是用網名相互稱謂。
唯一基本可以確定的,是我們都是女性。
我們沒見過面,可能這輩子也永遠不會見面。
可是,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我愛她,她也愛我。
我們會用詩詞相和,會給彼此寫故事。我寫給她的比她寫給我的多不少,但我們彼此都喜歡對方的作品。
詩,詞,歌曲,或者小說。
我們有時會隔著網路造愛,一次次地幻想各種彼此燕好或者相對自瀆之後的死亡。
轅門斬首,巨斧劈胸,白刃切腹,甚至五馬分屍,寸寸凌遲……
最後,我們會想象我們的頭雙雙挑在高杆上或者懸在城頭,看著我們的殘破屍體被人奸汙再被狼群或者野犬分食……
幾乎每次和她造愛我都會高潮,我知道她也會。
而且我們知道,來生,我們一定會在一起。
只是,如果能用個有姓有名的名字稱呼她,就好了。
還有,從那次她送我那曲《荒城之月》之後,很久沒聽過她的簫聲了。
有一年了吧。
……
我想著,收拾停當,隨手把白智英那首的《愛情是罪嗎?》 下載到了手機上,然後又拿了一條未拆封的新內褲,放到包里。
嗯,該去王莉那里了,這次,我要做羅姬公主。
我自己筆下的羅姬公主 。
這是我一直期待的,本來不想這麼早,可是……
四 王莉
或許是因為我那些總是潛藏在骨子里的自毀衝動,還有我對於未來的隱約擔心,我的精神總是會有些焦慮。有時,這些焦慮、壓力和欲望會變成我筆下的文字,但也有些時候,它們會在我的大腦和身體里左衝右突,無法排遣。
還好,一年前,我遇到了王莉。
她是我的第三名心理醫生,一個有小麥色皮膚和山泉般動聽嗓音的秀氣女子。
我的第一個心理醫生的策略是勸慰,第二個心理醫生的策略是傾聽,而王莉的策略是疏導。
而她疏導的辦法是織夢。
開始,她是在傾聽我的幻想之後,通過催眠,把我的幻想變成夢,讓我自己體驗。
然後,她再帶著我走進自己筆下的一個個故事。
每次,我都會在她那間封閉的治療室里放肆地達到高潮,雖然這讓我每次都不得不多帶一條用來更換的新內褲在包里,可是那又怎麼樣呢?
更何況,每次之後,我都會覺得身心舒暢,連壓力也小了很多,可以去坦然面對接下來的挑戰。
但是,其實我還有個奢望,就是能和我的“她”一起做一場這樣的夢,但我知道,這並不可能,沒有哪個心理咨詢師可以做到的。
強人所難的事情,還是不說也罷。
雖然還是有點小小遺憾的,可是這又怎麼樣呢?
望著王莉工作室門口門前的那兩株漂亮的法國梧桐和那被秋風吹落滿地的金色葉子,我按了按又開始隱隱疼痛的右腹,咬了咬牙,把身上的長風衣又裹緊了些。
五 玉韻
半個小時之後,在白智英的歌聲里,我感覺自己又飛了出去。然後,我的視线旋轉,看到了自己仆倒在地,上身赤裸的無頭身體。
當然,在我的故事里,羅姬公主是被斬首的,而不是像傳說或者電視劇集里一樣被亂石砸死。
我不希望自己的容貌被毀,而且,如果要死,我喜歡干干脆脆地一下子死掉。
真好。
消散之前,我依稀看到了剛才斬我的那個年輕的劊子手——剛剛斬我之前,他剝了我的上衣,讓我的奶子在所有樂浪的子民面前坦露出來,而現在,他在要我。要我
他的頭發很短,沒有胡須,臉秀氣得有點像是女孩子。
還有,他的胸前有一串玉,隨著他身體的挺動,叮叮當當地響。
那聲音真好聽,也好熟悉……
那是他,還是她?
我……
睜開眼睛的時候,我的身體還在不由自主地抖,而且,我已經淚流滿面。
王莉沒有急於和我說話,直到過了將近十分鍾才開始給我遞紙巾擦眼淚,然後,等我的情緒平穩了,才給我遞了更多的紙巾過來,然後退出去。
“王醫生,謝謝你,我好多了。”她從外面關上門時,我說。
“那就好,小雪,一會你收拾好,我要和你再談談。”
出於隱私,我對王莉沒有用真實的姓名。我猜,她的名字也未必是真實的,可是那又怎麼樣呢?
六 根源
二十分鍾後,我已經變回那個妝容精致衣著整齊的小女人,斜靠在那個舒服的長沙發上,把那條已經濕透的內褲裝在塑膠袋里放回包里。而那個小麥色皮膚的女催眠師已經坐在了她的辦公桌後面,舒服地靠住了她的高背椅。
“小雪,剛才,我感覺到了你的一種恐懼,不完全屬於你這個夢里的恐懼。”王莉的聲音好聽得如一泓山泉,“否則你不會這麼早就用這個素材。另外,這里面,還有你對於即將做的一些事情的擔憂,以及因為你的某些決定帶來的後果產生的對於父母的歉意。”
“嗯,是的。”
“潛意識里,你也對於緩慢的,毫無尊嚴的或者會讓你變得形象難看的死法很排斥。”王莉繼續說,“所以,我大概能知道你的情況了。”
“嗯,王醫生,經過剛才的治療,我已經好多了。”我輕輕揩了揩眼角。
“那是宣泄,但是你知道,如果源頭還在,負面情緒總是會逐漸累加的。”王莉朝我眨了眨眼睛,抬手捋了捋自己的披肩發。
“所以呢?”我讓自己的嘴角向上翹了翹,“我猜你不像我公司里那些負責風控的後台,只提問題不給解決方案。”
“兩句話。第一,擁抱命運,無論是命運給你的挑戰還是饋贈。第二,別給自己留遺憾。”
“別給自己留遺憾,是嗎?”我重復了一句。
“嗯,有什麼我可以幫你的,告訴我,起碼我覺得,我不但是你的心理醫生,應該也算是你的朋友。”
“那好,兩件事我要你幫忙。第一,我想知道總是在我夢里出現的那種玉擊的聲音是什麼;第二……”
七 名字
“剛才,我在聽If I die Young ,”
“嗯,也許有一天, 我也會...”
“剛剛,聽著這首歌,就哭了。想著歌里那水面上漂著的女子,時而是你,時而是我。而我更希望是我們兩個一起。妹妹,我愛你。”
“姐姐,我也愛你。”
“如果能和你一起死掉,就好了。”
“然而,人的生死,在一生的緣分長短,都有定數的。”
“嗯,我明白,但我相信我們來生一定會在一起。”
“對,我也相信。”
“姐姐,我們再起一個名字吧,屬於咱們自己的,淫娃的名字……我想姓潘。”
“潘……真好……我知道了……我想姓蘇……也是一個被萬人唾罵的‘浪女’,哈哈……”
“哈哈,妲己娘娘在上,小女子潘金鎖有禮。”
“潘金鎖……那,我就叫做蘇玉韻。”
“嗯,玉韻,也是玉殞的諧音……對了,姐姐,今天我在王醫生那里做了羅姬公主,而且,她答應了我一件事。”
“哦?”
……
八 命運
不知道這個世上的幸運是不是守恒的。
我沒想到王莉真的可以做到這件事情。一個催眠師或許做不到,但是很巧,她居然還有一個叫做王雅的雙生姊妹,而且也是這方面的專家。可以分別對我們兩個催眠,再利用她們雙生姊妹間的心靈感應,作為我們的橋梁。
太好了。
當然,在這個驚喜出現的同時,另一件其實我早有思想准備的事情也終於塵埃落定。
今天,我的檢查結果出來,正如我預感的一樣,肝癌晚期。
雖然暫時沒有擴散,但真的擴散,也不過是分分鍾的事情。
移植不用想,肝源太少了,雖然醫生已經開始配型,但是我知道沒希望的。
而切除手術也已經不可能,因為我的整個肝髒幾乎都被癌細胞占領了。
反復的放化療會讓我的頭發掉光容顏枯萎,也花光年事已高且身體不好的父母的最後積蓄,毫無尊嚴地慢慢地痛苦死去。說是慢慢,但是根據醫生診斷,也不會超過一年的時間。
王莉說得沒錯,這就是我那個會對不起父母的決定——只做最保守中藥治療,給自己一點時間安排身後事,到撐不住的那一天,我會就像羅姬王女一樣,親手殺死他們的女兒。
當然是唯一的那個,他們老來得女的掌上明珠,我自己。
如果必須是白頭送黑發,我希望干脆點,也有點尊嚴。
也不是第一次了,可是……
所以,看到她對我說她在聽If I Die Young的時候,在我們說那些話的時候,我就哭了。
我想起了王莉對我說的話。
對,擁抱命運,無論是命運給你的挑戰還是饋贈。
還有,別給自己留遺憾。
只是,至少等到這次之後。
嗯,十天之後。
九 同刑
……
“立斬淫婦蘇玉韻一口。”
“立斬淫婦潘金鎖一口。”
背上的火簽,蓬亂的頭發。
吱吱呀呀的木驢,那種痛,那種辱,那種隱隱的快感。
淫婦,對啊,我們是一對淫娃。
斬台上,我看到她的樣子,短頭發,容貌中等偏上,還有,我連她常對我提到的,她腋下的那兩叢草也看到了。
這樣子讓我好熟悉……可是,我已瘋了。
我們在眾目睽睽之下,近乎瘋狂地造愛,親吻,舔舐,然後,是面對面的自瀆……
她胸前似乎掛著一串什麼東西,隨著她的身體的搖動,叮叮咚咚地響。
那是,那居然是……
無所謂了……
時辰已到,我的發被拉起,卻側過頭,看著身旁的她驕傲地直起脖子。
追魂炮響。
她背後的劊子手舉起鬼頭刀,揮起。
“咔嚓!”
她的頭落的時候,我感覺到一記冰凌。
然後,我也飛起來了。
十 相見
這是我第一次只穿著肚兜,半裸著接受催眠。還有,王莉並沒有在房間里,我只是通過套頭耳機聽她的聲音。
她說這樣我可以更放松,而且,在結束後,直到我按動電鈴之前,她都不會進來。
這樣可以把更多的時間留給我。
哦,不對,是我們。
在睜開眼後,我幾乎全裸著就衝向我的筆記本電腦。
“姐姐,玉韻,太好了……真的太好了……現在我沒有遺憾了,所以我要給你看一樣東西。”
如果沒看到她打出的下面一行字,我就會把我的診斷報告發給她了。
可是……
“我也是,太好了,金鎖,終於可以和你面對面,這是我經歷的最激烈的高潮了。不過,我原來以為你會對你看到那串玉好奇的。那玉韻聲好不好聽,還有……我搶你個先。現在,打開房間的門。”
看著門外輪椅上的那個容顏熟悉的短發女人和她脖頸上的那串玉,我一下子呆住了。
十一 真相
我實在想不到,我們兩個原來就在同一個城市。
我更想不到,原來一年前,她就在一場嚴重的車禍里高位截癱了。
就是她送我那曲《荒城之月》後不久。
對,高位截癱,除了頭,哪里也不能動,一點知覺也沒有了。
天啊,這對於那個喜歡四處去野四處去浪的她來說,簡直比死還難受。
還好,有王雅在,她的好姐妹。從她年輕時切腹自殺未遂就開始給她做心理輔導的心理醫生。幫她在電腦上敲字,然後,再用催眠,讓她體會到她想象中自瀆的感覺。
唉,去他媽的王雅吧,其實,從頭到尾,就只有王莉一個人。
這個小麥色皮膚的心理醫生——王雅,王莉,天知道哪個是她的真名字。
或許都不是真的,或許又都是真的。
就和她織出的那些夢一樣。
我抱著玉韻的頭哭了好久,她不能動,不能撫摸我,只能眨著眼睛朝我笑。
還有,當我把臉或者唇湊到她唇邊時,她吻我了。
“對不起,《荒城之月》之後,後來沒辦法再讓你聽到我的簫了,畢竟,催眠不是萬能的。”
她笑,而我卻哭得更凶了。
“別哭,你知道嗎?這一年,我的高潮都是真的。”她說,“王雅告訴過我,人的身體只是接受感覺的端口,而我們真正感覺到的都是在大腦里產生的,確切地說,是感知。”
“原來,你一直都在我的那些夢里,那些玉擊的聲音,那一次次殺了我的人,都是你?”
“嗯,對不起,是我不好,一直瞞著你,偷偷進到你夢里。”
“我喜歡,我喜歡,我只是恨你沒早點和我說。”
“原本,我只想默默躲在屏幕後面,也藏在你夢里。你知道,我現在這個樣子怪怪的,而且……”她頓了頓,終於說,“其實這樣活著蠻辛苦的,特別是對於我這樣一個靜不下來的人。妹妹,實話實說,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做?”
我張口結舌。
是啊,如果是我的話……
“金鎖,我有兩件事情,想讓你幫我。”她說,眼睛明亮,笑容開朗,“第一,我想真真正正地感受一次自己的身體,疼一次也爽一次,第二,我想你幫我保管兩件東西……”
她還在說下去,而我已經泣不成聲了。
十二 金玉
原來,那個時候玉韻對我說的那個在催眠里死掉的事情是真的可以實現的。
在最後的那個夢里,她是游擊將軍蘇玉韻,二十六歲。
按我的要求,她換上了長頭發。
而我,是二十一歲的昭武校尉潘金鎖,比她顯得嬌小,可是身材更好些。
那是個好長的夢啊。
夢里,我們即將面臨一場大戰。
那一戰前,我們自知無幸,所以徹夜相擁,放肆歡好。
上戰場時,我們在各自的魚鱗甲下面分別穿上了火紅肚兜和月白抹胸。
當然,奮戰之後,我們敗了。
甲被剝掉之後,我看到了她頸間的那串玉。
在那叮叮當當的響聲里,我們在敵將的眼皮底下歡好,用舌頭,用手指,或者把四條腿剪刀型交叉,讓下身相互撞擊摩擦。
然後,我們再被輪奸,陰道,喉嚨,然後是肛門。
直到筋疲力盡,而後……
當然,我們沒有被一刀斷頭,而是被大斧劈胸,破腹,劈背。
然後,雙刀割乳。
好疼,每一刀每一斧都好疼。
那白刃割身的疼痛讓我幾乎眩暈,那巨斧劈入的感覺讓我差點嘔吐。
但是,我高潮了。
我在叫,發狂地叫,浪蕩地叫。
我聽見玉韻聲越來越響了。
我也聽見玉韻的叫聲越來越高了。
我知道她的大腦里體會的也是我所體會的,或者說,我現在體會的可能是她曾經體會的。
真好。
斬首之前,我看著她的長頭發被拉起來,我看見她朝我笑。
她的嘴唇在動。
“金鎖,我愛你,我們會在一起,還有,生日快樂。”
說出最後一句的時候,她的頭飛出去,她的血濺出來。
我看著她,點了點頭,努力笑了一下。
“咔嚓!”
一刀過頂。
……
兩顆頭顱掛在一起,看著彼此的屍體被一再奸汙,然後洗剝,乳房和手臂大腿上的肉被放上敵軍的烤架,殘骨被也野狗分屍。
神智沒有就此消散,甚至,我還能感覺到殘存的肉體上的奇異感覺。
我猜玉韻也是。
只是,時間不多了。
我們兩個這樣在一起的時間,不多了 。
十三 話別
“金鎖,你看,他們吃完我們了,現在,我想我該走了。”
“嗯,玉韻,雖然很舍不得,但是答應了你,所以我也該回去了。”
“沒事的,你知道,我們馬上就會在一起的。”
“我知道……但是,這不夠,這種在一起的方式讓我不甘心。”
“那就再等等,對於我們來說,這算不上很久的等待。”
“嗯……”
“對了,明天是你的生日了,那兩件我強塞給你的東西,算是我給你的生日禮物,好嗎?”
“嗯,我答應了你,就會努力的。”
“不用強求,其實,努力過,就沒有遺憾了……”
“嗯……”
“那麼……”
“唉……”
十四 夢醒
在我那一聲不甘的長嘆里,夢里,我那最後一縷意識消散。
與此同時,我睜眼,呆呆地任由那個小麥色皮膚的催眠師把玉韻的遺物——那串她一直隨身不離的玉掛在了我頸上。
很奇怪,那時,我並沒有哭。
我只是起身,抱住對面輪椅上微微合著眼睛,滿臉是高潮後的滿足和興奮,紅暈未退,卻已經一動不動的她,揉著她的短頭發,在她嘴唇上深深吻了下去。
十五 禮物
“喜歡嗎?這會放在你們合葬的墓碑上,只不過,她先你一步。”過床之前,王莉——我還是習慣這麼叫她——拿著那張相片給我看。
那是三天前,我和她拍的唯一一張合影。長發的我拿劍,短發的她持簫。
實際上,那簫是綁在她那已經沒有知覺的手上的。
攝影師的是個短頭發戴眼鏡的女孩,她臉上的笑容讓我們心情很好,所以拍照時我們也很開心。
“嗯,墓碑不用太大,簡簡單單就好……還有,我要替她活下去。”我說。
玉韻的肝和我的肝配型完全符合,或許從我的醫生開始尋求肝源不久,她就已經知道了。
這是除了那串玉之外,她讓我幫她保存的第二件東西。
我知道這手術不容易。但是,即便死在手術台上,我也不悔。
我擁抱了命運,無論是它的考驗還是饋贈。
所以,我沒有遺憾了。
在我手術的同時,是她的遺體告別會。我沒辦法參加,但我知道那會很簡單——只是幫她畫好斂容,赤裸著,用一領白綢遮住了身體的關鍵部位,還有身上取出肝源的那個傷口,在床上灑一點玫瑰花瓣。
還有個梳著馬尾辮的女生,撥著吉他給她唱一曲If I die young送行。
接下來,玉韻的遺體會被火化,然後葬在那個我們一起選定的墓穴里。
兩個人,一塊墓碑。
而我,也終將去到那里,今天,或者以後。
王莉說,她自己也送了我一件生日禮物。
那是她在我的頭腦里植入的一個長期的催眠。這樣,在我醒來之後,哪怕王莉不在身邊,只要我想,在安靜的環境里,聽到那玉擊聲的時候,我只要輕輕叩動三下牙齒,就可以進入自我催眠狀態。
然後,我就會見到潛意識里她的投影。
造愛,被殺,梟首。或者,安安靜靜地聊天,看戲,歲月靜好。
我不知道這是幻象抑或真實,但是至少,後面這段路,我會和她一起這樣走下去。到此生的盡頭。
然後……
十六 手術
“楊醫生,手術的成功概率有多少?”仰面躺在病床上被推進手術室前,我問身旁的那個負責手術的女醫生。
“大概五成,不過,我們都應該相信奇跡的。”
仿佛是為了讓我看到她的表情,這個年輕的女醫生看著我,把口罩拉下來。
她笑得很開心,笑容很自信也很燦爛。
“我不怕死,但還是要拜托你,因為我答應過一個人,要連同她給我的那份,一起走下去。”我盯著她的眼睛,認真地說。
“嗯,那就選擇相信我,畢竟我是個經常創造奇跡的人。”她的笑容里,我依稀看到她那兩顆可愛的小虎牙了,但是下一秒,她已經重新帶上口罩,用一個塑料面罩覆蓋了我的口鼻。
“小雪……哦不,潘金鎖。你現在閉上眼睛,深呼吸,也仔細聽。”
那女醫生對我說。
無影燈下,我乖乖地合上眼。
然後,我聽到了那熟悉的玉擊聲。
我輕輕扣了三下牙齒。
——玉韻,這次見到你,或許我們什麼也不做。
——就這樣被你摟在懷里也好……
尾聲 (之一)
在那次手術之後的那兩年零四個月之中,雖然不是一直陪在她身邊,但我一直做著小雪的心理醫生——是的,她還是讓我叫她小雪,只有在那個夢里她才會叫自己潘金鎖。
雖然供體和受體其實都不很年輕了,但是這個手術還是很成功,恢復得也很好,一點排異都沒有,仿佛是她自己的肝髒一樣。
而她也恢復成了那條商場上的帶隊搏殺的女頭狼,還有那個劍道場上的女斗士。
只是,每次她覺得疲憊的時候,她都會把自己關在一間只屬於她的密室里,先聽一曲簫,再讓那串玉響起來。
這是我和玉韻留給她的生日禮物。
小雪也始終陪在父母身邊盡孝,直到他們相繼老去後,才開始旅行,去了很多地方,然後,一個人在京都住下來。
她寫信告訴我,說玉韻一直想來京都,可是沒有機會。
那之後的第三個月,她說要去青木原 看看,可是她乘坐的汽車卻在高速公路上出了交通事故。與她的車相撞的是一輛拉載鋼筋的貨車。其余人都只是輕傷,但是可能因為巧合,貨車上的兩根鋼筋滑落下來,撞碎了出租車的玻璃,分別直直地插進了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小雪的小腹和心房。
對於小雪,這可能很不幸,但這可能也很幸運。
按照她很久之前就立下的遺囑,她的所有賠償金都捐給了慈善機構,角膜和其他可以用的器官也被摘走移植給有需要的人,包括她的肝髒。
而剩余的遺體就直接就地火化掉。
作為她為數不多的朋友,我去領了她的骨灰,然後把她葬到了玉韻埋骨的同一個墓穴里,連同那串玉一起。
還有一柄劍和一支簫。
離開京都前,法醫告訴我一件讓他百思不得其解的事——解剖證實,其實,在被鋼筋插入之前,小雪就已經沒有生命體征了。
她的臉上始終掛著笑容,還有,到死,她都一直抓著掛在她脖子上的那串玉。
當然,對於作為知情者的我,這不奇怪。
雖然連我也沒辦法知道小雪的最後一個夢里的具體場景是什麼。
但我知道,在小雪死去的那個刹那,她是潘金鎖。
我也知道,那個時候,玉韻就在她的身邊陪著她。
我還知道,下輩子,她們也會在一起。
下下輩子也是,一直一直。
相愛的人,就應該這樣的,不是嗎?
尾聲 (之二)
三柱香燃盡時,我放下手里的佛珠,雙手合十,朝墓碑上照片里的那兩個女人淺淺笑了笑。
她們靠在一起,長頭發的拿劍,短頭發的持簫。
我的名字是莉,茉莉的莉,“潘金鎖”的心理醫生。
她的名字是雅,樂雅的雅,“蘇玉韻”的私密好友。
我們到底是誰?我們是同一個人嗎?
王莉?王雅?茉莉?樂雅?
或者,何靜?
誰知道呢,這根本也不重要,而且我自己也說不清楚。
特別是和那兩個相愛的人比起來的時候。
起碼,作為一只會殺人的蜘蛛,我,或者我們,幫她倆織出了一串很棒的夢。
這就夠了,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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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就是這倆中的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