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愛麗絲書屋 百合 關於到了50歲還要給人治礦石病這件事

第55章 #3-3 選擇阻抑

  在龍門陸行艦的最底層,埋藏著的是陸行艦的動力機關。

   超大功率源石輸出機組,泰拉大陸現代源石技術的聖杯,也是在運轉期間時刻逸散出大量粉塵汙染的世間最致命的源石汙染源。

   故而,任何一台輸出機組都時刻處於層層氣密防壁的保護下——這在很大程度上不是為了保護機組本身,而是為了保護機組的正上方,在陸行艦當中生活著的人們。

   為了減少打開防壁進行維護時的汙染風險,機組都有著大量冗余設計,確保其即便是在數十年不進行維護的情況下也能維持運轉,並提供規避天災所需的動力。

   只是現在,科西切需要的並不是什麼動力。

   操縱著從某位少女處奪來的身軀,她站在徹底毀壞的氣密防壁前,望著眼前的雨。

   出現在層層陸行艦結構下的雨。

   金色的雨。

   源石粉塵凌空凝結成液滴墜落而形成的‘雨’。

   “我還以為你早就回了東國。”

   她凝望著眼前的奇異景象,冷冷地說道。

   “嘛——就算回去,我也沒什麼別的事好做啊。”

   胡子拉碴的菲林男性倚在一旁的承重柱上,尷尬地笑著:

   “而且,我已經收了你的訂金,總不見得半途而廢吧。”

   “是嗎。”

   科西切輕輕捻著耳畔垂下的蒼白發絲,回頭瞥了一眼不遠處站著的胡茬男:

   “我聽說…東國的武士,和卡茲戴爾的雇傭兵也沒什麼實質上的區別。就算收了訂金,一旦發現風向不對就必然會離開雇主…除了收錢辦事以外,還是一群見風使舵的家伙。”

   “哦,這倒也沒錯。”東國人點了點頭。

   “既然如此…”

   她轉過身來,望著站在不遠處的菲林男子:

   “…你現在,為什麼還站在這里?”

   “我嘛…應該也不算是個典型的東國人吧。”

   男人撥弄著腰間空空如也的刀鞘,自嘲地笑了笑,問道:

   “你覺得東國的武士為什麼可以如此心安理得地離開雇主?”

   “不知道。人類…有時本來就很薄情。”

   “因為他們效忠的對象首先是皇帝啊,其次才是將軍,大名…到時候就只要說服自己,是為了皇帝陛下的利益才不得不放棄失勢的舊主,就一切萬事大吉啦。”

   “原來如此,真是方便的忠義。”

   科西切忍不住冷笑起來:

   “那麼藤原閣下——你又如何?”

   “我說過,我不是典型的東國人。”

   藤原用食指指尖輕輕敲了兩下腰間的刀鞘,發出篤篤的聲音:

   “我並不自認為忠於任何人,自然也沒有背叛這一說——現在的我僅僅是有求於你,所以才會來到這里,就這樣。”

   “哦…”

   科西切點點頭,似乎對這個答案很滿意:

   “…很好,藤原義偉。看來我們對彼此來說都還是有價值的。你想要什麼?”

   “我?唔,是啊…”藤原想了一下:“…有沒有不會斷的刀?”

   “這世上沒有絕對永恒不變的東西。”

   “那麼,比較不容易斷的刀呢?”

   “上次也給過你一把了,但是結果呢?”

   科西切斜睨著眼前這個一根筋的人:

   “更何況,你就非得去和那人硬碰硬不成?”

   “拜托你啦,科西切閣下。”

   胡茬男無奈地笑了起來:

   “只要稍微比上次強一點點就好。”

   “你知不知道,含有D32鋼的裝備即便是各國軍警也無法大量列裝?”

   “但是,即便是D32鋼,對上她也撈不到什麼好處唷。”藤原小聲嘀咕道。

   “這我知道。嘖…”

   科西切嘆了口氣。

   要是D32鋼真有那麼好用,對上那女人又怎麼會是那種結果?所謂的源石技藝引導,說到底還是有其極限的。現在看來對付那人能排上用場的,似乎就只有源石技藝,還有…

   “…我說你,好像也是源石病晚期了吧?”科西切緊緊盯著眼前的男人。

   “是啊。”藤原點點頭:“不然我沒准會回家種田呢,怎麼會來這種地方?”

   “有什麼留戀的東西嗎?妻子之類,兒女之類的。”

   “沒有哎。”

   “你還是單身?”

   “不是…”藤原有些煩躁地答道:“…沒了我,她們反而能過得好一點吧。”

   “是嗎。那就這樣吧。”

   科西切輕輕踢了一腳身下匯聚出的金色水塘,濺起一片水花。

   其中一道尤其纖細的液滴在半空中脫離了周遭下落的同伴們浮上半空,靜靜地來到了科西切面前。

   緊接著,金色的液滴脫離了原先飛濺時形成的修長形體,生長出半透明的灰黑質地,形成了泰拉大陸絕大多數人熟悉的‘源石’的模樣——只是那形狀,又確實是一柄修長光滑而略微彎曲的兵刃。

   “哦…”藤原饒有興致地望著半空中的源石刀條。

   而科西切則隨手一揮,將其釘在了藤原面前不遠處的地面上:

   “這是你要的刀,握柄和刀鐔你就自己想辦法吧。在揮舞它的時候,你的生命無疑會以千百倍的速度消逝…本來你用的也是拔刀術,應該沒什麼大不了。”

   “呵,這算是挑戰嗎?”

   “不,這就是我。”科西切冷冷地說道:“我不是神,救不了所有人。”

   “是嗎,這一點我們都一樣。”

   藤原握住刀條尾部不開刃的部位,將其從地板上抽了出來。

   中央閃爍著細長金光的黑色晶石形成的刀刃,正在他的手中燁燁生輝。

   但緊接著,他就狠狠地咳嗽了兩聲。

   將赤裸的刀條插回鞘中之後,他伸手抹掉了嘴角的血跡,又將其中混雜著的源石碎塊隨意地揮揮手甩到一邊,一言不發地離開了。

   片刻後,龍門上城區的檢修通道入口處,藤原有些狼狽地甩開大門,一瘸一拐地走上大雨籠罩的街道。

   他很累。

   不知為何,他累極了——男人瞥了一眼腰間燁燁生輝的源石太刀,不由得皺起眉頭。自從帶上這柄刀開始,他似乎就在漸漸地積累疲倦。

   而且,似乎不是那種睡一覺就能恢復的疲倦。

   他或許是需要一片刀鐔…起碼需要一塊刀柄,把這把要命的刀堵在刀鞘里。

   “喂…你沒事吧?”

   …該死。

   藤原吃力地回過身去,看見兩個軍警打扮的人正站在他身後。

   充斥全身的疲倦,搞得他此時的五感都不比往昔,根本沒有察覺到有人逼近。

   “你怎麼了?生病了嗎?”那名先前開口的警員一邊繼續問道,一邊走近:“不要擔心,我們是近衛局,可以送你去醫院…”

   “…差不多小心點吧。”他身旁的另一位警員低聲提醒道:“這人,帶著刀。”

   “但是他看起來…快不行了哎。”年輕警員小聲說道。

   年長的警員有些煩躁地搖了搖頭:“看起來是一回事,實際——唔?!”

   看見藤原的手夠到刀條上的刹那間,年長的警員就條件反射般地抽出警棍。

   反應不錯…但不夠快。

   藤原心如止水,在對方的警棍來到自己頭頂的刹那間拔刀出鞘。

   不夠!

   刷——

   疾如閃電的漆黑彎弧歪斜著貼地飛出。

   兩名警員刹那間失去了渾身的力氣,倒在了地上。

   而藤原則大口喘著氣,感受著沿著手中刀條奔涌而出的力量,苦笑起來。

   原來如此。

   原來是這麼回事。

   他將手中那柄此時已經在悄無聲息間迅速‘生長’出了刀鐔以及刀柄的太刀收回鞘中,有氣無力地坐在了身旁通向某座高檔公寓接待處的台階上。

   “…你這人…到底怎麼回事…”

   血跡中掙扎的年輕警員苦笑著抬起頭:

   “…你是…感染者吧…”

   “是啊。”

   “…我們會…幫你…”

   “好。”

   “…犯不著…害怕…”

   “唔。”

   望著在自己腳邊咽氣的年輕人,藤原怔怔地坐在台階上,沉默良久。

   怎麼回事?

   他手上的人命不說成千也有上百,早已不是那種會為了幾個死人悲春傷秋的家伙。

   但是…

   他將目光放在了腰間的太刀上。

   原本光禿禿的刀條此時已經多出了一把鎏金的漆木刀柄與一只鑲著金邊的漆黑刀鐔,刀柄華美鎏金紋路之間火紅的質地看起來光滑如玉,宛如鮮血。

   …這玩意,到底是怎麼回事?

   藤原輕輕撫摸著腰間傳來陣陣悲傷與怨懟的刀柄,一陣出神。

   與此同時,龍門中城區,三窗仔,木禾倉庫。

   解決完最後一名暴徒的豐華帶著阿米婭走進倉庫大門,渾身淌著雨水,走到了正靜靜站在倉庫一角的陳與星熊身後。

   在她們倆面前的牆角處,正躺著一名渾身是傷的中年壯漢。

   那名豐華只在陳給出的資料上見過的中年人此時倒在牆角一動不動,已經死了。

   “…走吧。”

   陳搖搖頭,轉身走開:

   “塵埃落定之後,我們再回來安葬他。”

   “好。”星熊木然地點點頭,提著般若跟在陳身後。

   由於近衛局在與那些死不掉的活屍鏖戰過後精疲力竭,此時還能外出活動的只有精力出類拔萃的星熊與陳她們幾個而已,而詩懷雅與江楓則率領著統籌行動的支援力量留在了總部大樓,負責聯絡與協調分布在城中各處的警員,維持秩序。

   此時大樓內的活屍已經被豐華派後勤妖精用分解的方式處理殆盡。脫離了源石之後,它們也僅僅是缺乏生命的干癟屍體罷了。

   饒是如此,好不容易才奪回了總部的近衛局卻也一時間狼狽得無以復加,面對在城中大肆奪取地盤欺壓居民的暴徒們,居然組織不出一支像樣的突襲隊伍來。

   詩懷雅覺得,這種情況下她們必須謹慎對待,最好先按兵不動重整態勢。

   而豐華覺得,她自己就是個很合適的突襲隊伍。

   見識過她清掃一整條郵輪的陳覺得,她說得很有道理。

   故而,在取得了线人用生命送來的情報之後,陳就讓阿米婭護送心神不定的星熊回到總部大樓,自己帶著豐華來到了线報當中提到的武裝份子據點位置。

   “唔…不怎麼喜歡布置警戒啊,這群人。”

   豐華跟在陳身後慢慢接近對方的據點,一邊小聲嘀咕道。

   陳望著空無一人的上城區街道,點點頭說道:

   “看來在沒有科西切做統籌的時候,他們也只是一群烏合之眾罷了。”

   “是嗎…”豐華回想著科西切的行事風格,皺起眉頭:“…會是這樣的嗎?”

   “怎麼了?”陳瞥了她一眼。

   “注意隱蔽。”說著,豐華一把將她拉進了身旁的小巷中:“有大問題。”

   “怎麼回事?”警司困惑地問道:“街上可是一個人都沒有。”

   “噓。”豐華搖了搖頭,抬頭望天。

   陳費解地望著她的行為,卻還是不由得與她一樣抬頭看向了天空中。

   只有無盡的雨在嘩嘩地往下落。

   忽然,陳看見了一道微弱而細小的金色的光點,跟著雨水一同落了下來。

   細小的金屑再次混雜在雨中,靜靜飄零。

   “這是…”陳忽然回想起了之前在近衛局樓頂上突襲時的景象。

   那時,她似乎也看見了類似的金屑從天而降。

   “…想起來了?”豐華打量著她若有所思的表情。

   陳深深呼出一口氣,神情嚴峻:

   “我們現在的行動,也在她的計劃之中嗎?”

   “…或許是可以這麼說。”

   豐華點點頭,不過隨即話鋒一轉:

   “但我不認為她已經預料到了我們現在會選擇躲在這里…她應該只是大致推測到了我們追查到這個地方的時間段,並相應地做出了布置。”

   “但就算這樣…他們也已經知道了我們要來。”陳有些擔憂地說道:“你…不要緊吧?”

   “大概不要緊吧——你之前說,這里的居民都已經先一步疏散完畢了?”

   “是。”

   “那就不要緊啦。”

   “什麼意思?你有什麼打算?”

   “嗯…如果沒有誤傷的風險,不是就可以稍微放肆一點了嗎?”

   說著,豐華打了個響指。

   陳望著忽然懸浮著出現在巷口的255毫米口徑重炮,臉色蒼白,大聲阻止道:

   “不行!!那種東西用在這里的話——”

   ——轟!

   宛如手雷爆炸般的衝擊波震得陳頭暈目眩,大腦一片空白。

   她還沒來得及恢復,就感覺又一陣劇烈的衝擊自遠方襲來,差點撲倒在地上。

   “…你剛才說什麼?”豐華訕訕地從發射鍵前收回手:“光電系統已經捕獲到目標了。”

   “沒什麼…完事了嗎?”

   陳瞥了一眼炮尾處彈出來的黃銅底火,沒好氣地問道。

   “嗯,剛才那發高爆彈解決了大多數目標。”

   說著,豐華又打了個響指,把完成直射的重炮收了回去。

   警司跟在豐華身後走過了那枚落在雨水中呲呲冒泡的滾燙底火,努力地強迫自己盡量不去注視公寓樓門口的焦黑大坑。

   不過,走到那棟公寓樓跟前之後,她卻發現這棟樓的名稱有些眼熟。

   豐華小心翼翼地打量著陳凝視大樓門口黃銅匾額時的表情,問道:

   “這里…有什麼特別的嗎?”

   “沒什麼。”陳露出一個沒什麼溫度的微笑:“只是這里的地主,好像湊巧姓陳。”

   哦豁完蛋。

   豐華尷尬地縮了縮脖子。

   “別在我面前露出這副敢做不敢當的樣子。”

   陳沒好氣地在她背上拍了一把,率先邁開步子穿過了那口冒煙的大坑:

   “而且,不如說你做了我想做很多年卻一直沒空做的事情。”

   “你…想炸自己家大門口很多年了?”豐華困惑地望著她,跟了上去。

   “我從不認為這里是我家。”

   說完,警司就徑直穿過了受轟炸波及不再光鮮的大廳,按下了升降梯的上行鍵。

   這里的電梯居然還能運轉,這在豐華看來簡直是個奇跡。

   畢竟電梯距離大門口遭到轟炸的位置也就二十米不到的距離,外面的窗玻璃台面玻璃大理石磚塊之類的東西都已經被重炮轟炸產生的衝擊波震碎得差不多了。

   而這台電梯卻只是在開始上行的時候稍微顛簸了一下,就繼續正常運行了起來。

   “唔,質量真好。”豐華瞥了一眼電梯樓層顯示屏上方的雷神工業logo。

   “這些人一向惜命。”陳冷笑著說道。

   “唔——可是你現在住的公寓,記得是在太埔來著…”

   “…這是我生父一族的公寓,像是重新裝修過了…時間過去這麼久,如果不是看門牌,我都要認不出這里來了。”

   電梯平穩地上行。陳透過轎廂側面的落地窗望著外面不斷下降的景色,回憶往昔:

   “我在去維多利亞上警校之前住在這里…最開始時塔露拉也在。”

   “唔…”豐華瞥了一眼龍警司寧靜的側顏。

   “…呵,真是好久以前了。”塔露拉從後面輕輕摟住豐華的腰,微笑起來。

   陳回頭瞥了她一眼,有些難以置信地問道:“你什麼時候開始在這里的?”

   “豐華之前不是告訴過你了嗎?我一直會在她這里。”

   塔露拉平靜地答道,一邊抬頭瞥了一眼上方:

   “上面有麻煩,做好准備。”

   隨著轎廂在這棟24層大樓的23樓停穩,電梯門隨之打開。

   而在發出嗡嗡輕響聲平移到一旁的刻花雙開電梯門後面,出現的是一條昏暗的走廊,還有走廊上正嚴陣以待的8名持槍黑衣人。

   這些身著漆黑制服,穿戴攜板背心與防彈頭盔的敵人此時正前後兩排等候在走廊當中鋪設的折疊掩體後面,前排蹲跪後排站立,平穩地端著手中的高射速巷戰特化型源石銃,齊刷刷地對准著電梯門的方向。

   而在電梯門完全敞開的同時,8束明亮的槍口焰隨即在走廊另一頭點亮。

   噠噠噠噠噠噠——

   豐華剛剛伸手按住十九式攔截住了最開始的幾撥子彈,就聽見兩道‘叮當’的聲音在面前不遠處的地方響了起來。

   兩枚調整過引信的掩體手雷自塔露拉雙手中飛出,飛速砸向電梯門前不遠處的地板,在落地前的刹那噗噗地高速展開防彈泡沫,堵住了整條走廊。

   豐華瞥了一眼最後幾發子彈穿過背後的落地窗時留下的彈孔,問道:

   ‘現在怎麼辦?’

   ‘包抄他們。’

   說著,塔露拉率先衝出電梯,啟動戰斗靴上的電磁吸附系統,扔出一枚破門手雷炸開走廊側面的大幅落地窗,靈巧地翻窗出去,踩住下面的鋼制承重梁,沿著公寓樓的外立面迅疾地衝向了敵人所在的方向。

   “咳…怎麼回事?!”陳伸手揮開面前槍彈飛射激起的煙塵:“塔露拉呢?”

   “她在負責側面包抄——我們負責正面突破。”

   說著,豐華為十九式換上串聯高爆鍍層,抽刀出鞘,站在了走廊中央的防彈泡沫前:

   “做好准備。”

   陳瞥了她一眼,點點頭。

   豐華於是雙手持刀助跑兩步,奮力刺向面前的防彈泡沫。面對槍彈時堅韌無比的防彈特化工程泡沫在面對爆炸衝擊時與普通的泡沫塑料也沒什麼區別,迅速崩裂出一個小孔。在十九式沿著這個小孔深深穿刺進泡沫另一頭之後,豐華觸發了串聯鍍層的第二次爆炸。

   轟——

   灰黑色的泡沫土崩瓦解,而陳則瞄准記憶中敵人所在的位置,按住赤霄。

   “拔刀。”陳冷冷地念道。

   刷刷刷——

   在飛散的煙塵間,幾道暗紅的銳利光芒閃過——

   “——不對勁!”

   位於煙塵另一頭的塔露拉望著眼前空空如也的走廊,大聲說道:

   “人沒了!”

   “啊?!什麼叫沒了?”豐華驚愕地反問道:“剛剛才——”

   ——噠噠噠噠噠噠。

   面對身後突然亮起的IRST示警,豐華迅速轉身按住十九式,一蓬蓬明亮的火花在半空中乍現,遭到攔截的彈丸噼里啪啦地四處飛濺開來。

   眼看豐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積累著疲憊與熱量,陳立刻眼疾手快地斬開身旁用於分隔走廊與房間的牆壁,拉著豐華躲了進去。

   緊接著,她就再次聽見了重炮射擊的轟鳴聲。

   嘭——轟!!

   望著眼前緊急傳送出現並完成一次射擊後迅速消失的重炮無人機,塔露拉露出苦笑。她瞥了一眼不遠處變成焦黑的碎塊糊在熏黑碎裂的牆壁上的敵人,清點了一下現場。

   在圖像比對系統的協助下,她很快在現場的一片狼藉中找到了8片扳機,6只准星和3塊照門…至於剩下的部分,應該是被爆風吹飛到了外面去吧。

   “…沒事了,沒有其他敵人存在的跡象。”

   塔露拉望著接入點的傳感器界面回過頭去,對著後面的牆洞中走出的豐華說道:

   “源石汙染水平也在正常范圍內,應該安全了。”

   “呼…那就好。”豐華很是松了口氣。

   “是嗎?那我有一個問題。”

   塔露拉回過頭去,望著那台被255毫米重炮射擊徹底還原成一堆扭曲的鋼筋與鐵板,正在走廊盡頭呼呼地漏著風的電梯轎廂,問道:

   “你…准備怎麼下去?”

   “啊這。”豐華愣住了。

   陳拿著一張相片,一邊干咳一邊從後面走了出來,將被震碎的空相框丟在了地上:

   “別太擔心——天台上有逃生用的速降繩,你忘了嗎?”

   塔露拉輕笑起來:“我只是想看看她為難的樣子。”

   “好壞。”豐華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

   “你可以壞回來,我隨時歡迎。”

   說完,塔露拉就回到了豐華的夢境里面。

   陳站在一片狼藉的走廊上凝視著她消失的地方,手中捏著那張相片,一言不發。

   豐華好奇地探出頭去,發現那是一張塔露拉與陳小時候照的相片,只是這兩人那時候還都是小不點,臉蛋圓圓的,看起來非常可愛。

   “你是想偷看,還是想吃我豆腐?”陳冷冷地望著大剌剌地把頭探到自己胸口的豐華。

   “想偷看。”豐華理直氣壯地說道。

   “哼——”

   “——嗚嗚嗚嗚嗚?!”

   被陳用力懷抱住腦袋揉搓一頓的豐華七葷八素地逃了開來,心有余悸地望著陳。

   那惡作劇中還混雜著一陣溫香軟玉…她實在是無福消受。

   “走了。”陳一把拐住豐華的肩膀,帶著她穿過了自己砍開的房間。

   “我,我們是不是脫個鞋會好一點?”豐華訕訕地望著牆洞後面的臥室。

   “沒必要。”

   “嗯…你是不是有點討厭你的爸爸?”

   “他不配做我爸爸。”陳平靜地說。

   “那…”

   “我一從警校畢業,就進了近衛局…是啊,好像一次也沒來過這里。”

   “…是因為塔露拉的事?”

   “是的。”陳點點頭。

   豐華感覺她勾住自己肩膀的力道好像柔和了幾分。

   陳凝視著眼前門外空無一人的客廳,輕聲說道:

   “你能把她帶回來,我很感激。”

   “那,那你能松開我嗎?”

   “怎麼?”

   “陳sir你剛剛太激動了,現在身上一股汗臭味…”

   被陳夾在腋下的豐華訕訕地嘀咕道。

   “…嘁。”陳一把推開豐華,嗅了嗅自己的外套。

   好像…是有點味道。但是…

   “…哪有你說的那麼嚴重?你是佩洛嗎?”陳沒好氣地瞪著她。

   “我鼻子比較靈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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