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米婭看見自己站在荒原上，遠處的移動城市濃煙滾滾。

　　 “他們…Ace…嗚…”她聽見身旁傳來輕輕的抽泣聲。

　　 一位穿著舊式制服的醫療干員眼眶紅紅的，凝視著遠處已經半毀的移動城市。

　　 …Ace？Ace怎麼了…他不是外派去ICI參與交流了嗎？

　　 這麼想著，阿米婭下意識想要問問那位醫療干員這是怎麼回事。

　　 緊接著，她就看見那名醫療干員拍了拍不遠處‘自己’的肩膀。

　　 看見對方沒有反應，醫療干員又伸手晃了晃她的肩頭：“阿米婭，阿米婭！”

　　 “啊？”嬌小得略顯柔弱的卡特斯少女轉過身來。

　　 “你…怎麼了？”醫療干員帶著還有些哭腔的嗓子輕聲問道。

　　 而旁觀著這一切的阿米婭已經徹底迷糊了，終於忍不住衝著面前的兩人問道：

　　 “…這個，你…”

　　 剛一開口，阿米婭就被那嗓音嚇了一大跳。

　　 那是個格外沙啞的嗓音，聽起來簡直就像是喝了300年的威士忌，抽了100年的煙，又或是整整60個小時沒喝水之後才能發得出來的聲音。

　　 “…啊，博士！”那名醫療干員也被她嚇了一跳：“博士…有什麼指示嗎？”

　　 “不，這個…”阿米婭搖了搖頭，低頭看了看自己裹在那件眼熟的黑大衣當中的雙手，望著眼中與原先截然不同的身高帶來的奇妙俯視景象，嘀咕道：“我有點迷糊了…”

　　 緊接著，阿米婭就看見面前的‘自己’回過了頭來，衝她露出一個憂傷的笑容。

　　 …很奇妙，是不是？

　　 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在心底靜靜流淌起來，帶著幾分難以名狀的悲哀。

　　 …很遺憾，你只能以這樣的方式迎來自己往日的記憶。

　　 “往日的…什麼意思？！”

　　 阿米婭忍不住大聲質問著，衝著自己伸出手去——緊接著，她就發現自己忽然變回了自己原先熟悉的身高，聲音也在轉瞬間變了回來。

　　 那名她不認識的醫療干員也在同時煙消雲散。

　　 荒涼的山崖上，身著幾乎沒有厚度的連身內套裝，套著襯衫與短裙的阿米婭望著面前穿著那身熟悉長袖上衣與藍格子短裙的自己，有些難以置信地伸出手去，輕輕按住了對方纖細的肩頭。

　　 接著，她就隔著衣物，在‘自己’的肩頭摸到了那些熟悉到令人有些討厭的源石結晶。

　　 …不要啦。

　　 阿米婭看見眼前的自己有些嬌羞地輕輕拿開了她的手：

　　 …吃自己的豆腐…不太好吧？

　　 “可是，這到底是…你到底是…這里究竟…”

　　 …你一定有很多問題，這我知道。

　　 身穿舊日裝束的阿米婭落寞地笑了笑：

　　 …我是你的一部分…你難道就沒有好奇過，自己究竟為何會沒有從14歲時被博士撿走之前的記憶？

　　 “…為什麼？”阿米婭的聲音有些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因為我一直在這里。

　　 她聽見面前的自己在心底如是說道：

　　 …我將我從自己體內割裂了出來，一直關在這里…只不過，作為代價，你幾乎喪盡了那份權能，很難再恢復…而薩卡茲，大概也將不再有魔王。

　　 “什麼意思！？那之前究竟發生了什麼——”

　　 ——噓。

　　 舊日的阿米婭豎起食指，輕輕擺在了阿米婭面前。

　　 …這是個很長…很長的故事…我會慢慢講，你可以慢慢聽。

　　 於是，她與舊日的自己一同坐在虛幻的荒原上，從Ace犧牲在切爾諾伯格，一路聽到火山活動險些毀滅汐斯塔，聽到米莎與亞歷死在自己手中，聽見切爾諾伯格要撞擊龍門，陳sir砍翻星熊殺了過去…

　　 “…可是，豐華呢？”阿米婭忍不住問道：“這個老是不說話的博士，真的是豐華嗎？”

　　 …當然不是，怎麼可能會是呢。

　　 她看見舊日的自己露出一個溫和的微笑：

　　 …後來，她來了，將一切歸於零點。

　　 “怎麼回事？”

　　 …我也不清楚…只不過，她如果不是讓我做了這麼一個又長又累又討厭的噩夢的話，那麼她多半是回溯了時間，將整個泰拉大陸都還原到了凱爾希她們發現你之前吧。

　　 舊日的阿米婭輕笑著伸出手，撫摸著面前‘自己’柔軟的臉頰：

　　 “很難說哪一種更令人難以置信，是不是？”

　　 “你…”阿米婭望著忽然開口說話的自己，忽然好像明白了什麼。

　　 “時間到了…灰姑娘該回家啦。”

　　 說完，她就化作一堆碎裂的源石，在阿米婭面前碎裂開來，漸漸化作了荒原上又一捧了無生機的黑色砂礫——

　　 “——等等！”

　　 阿米婭大叫著伸出手，卻抓到了一個熟悉的軟軟的什麼東西…

　　 “…嗯嗚…讓我再睡會兒…”

　　 …被阿米婭抓住胸部的豐華只是順勢抱了上來，嬌小的身軀整個膩在了阿米婭身上，搞得剛剛從夢中蘇醒的小兔子一時間有些無所適從了起來。

　　 摟著豐華柔軟的身軀，阿米婭躺在被窩里，盯著天花板一個勁地直發呆。

　　 她思索著夢中的自己說的那些話，不知什麼時候又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這一次，她沒有再做夢。

　　 第二天是平安夜，也就是冬至節前一天的晚上。這天的花魁嶺度假村里也張燈結彩，四處懸掛著鮮嫩的槲寄生，外面的松樹幾乎全都變成了聖誕樹，到處是閃閃發光的彩球，上面飄散出星星點點銀白色的輝光。

　　 阿米婭和豐華剛一起床，就被煌拉去看了森蚺總結了這幾天里的‘戰斗經驗’過後專門做出的打雪仗專用裝備，結果一看就是一支能快速做出雪球的夾子而已。

　　 “…好普通哦。”阿米婭拿著用夾子做出的圓滾滾雪球，輕輕在上面戳出了一個洞。

　　 這麼做出來的雪球倒是不至於太硬，拿來扔著玩剛剛好。

　　 “是嗎…我還覺得能加快做出雪球的速度會很贊的來著…”森蚺有些低落地嘀咕道。

　　 “…雖然普通，不過因為誰都能用會，所以沒准也會很有市場。”豐華安慰她道。

　　 “繼戰斗機和感冒藥之後，又要開始賣玩具了啊…”阿米婭嘆了口氣：“…我們的目標，本來好像是要治愈礦石病來著…”

　　 “…可是我覺得這玩意很猛哎！”一旁的煌已經拿著夾子興衝衝地咔嚓咔嚓在腳邊搓出高高一摞整整齊齊的雪球：“有了這個，我們的火力起碼可以翻五倍！”

　　 然後阿米婭壓根就沒有理她。

　　 豐華瞥了一眼小兔子不知為何有些發愁的模樣，思索著說道：

　　 “嗯，現在其實說起來治愈是治愈得了的啊，只要給所有人裝上接入點…”

　　 “…這現實嗎？”阿米婭斜睨著她：“且不說接入點現在成本高成這副樣子…現在的安裝程序不是還會導致用戶變成女性嗎？”

　　 “這些問題可以一件一件解決。之前可蕾在小行星帶也不是白忙活的，我們現在只要在地面上安裝好相應的設備，就能把支持新用戶所需的成本降下來。”

　　 “那變性的問題怎麼辦？”阿米婭不依不饒地問道。

　　 “嗯，我稍微有些想法…如果不想變性的話，可以通過不直接安裝上完整版的接入點，而使用能夠自動管理循環系統中源石活性的外部終端解決。”

　　 “原來如此…”

　　 “…你們兩個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嚴肅？”煌困惑地眨巴眨巴眼睛。

　　 “我也想問。”豐華也一樣郁悶。

　　 “只是…感覺最近有點被你帶跑了。”

　　 說著，阿米婭又一頭攢進了豐華懷里：

　　 “稍微放松一下也不是壞事…可是，我們不能忘記最開始的初衷哦，豐華。”

　　 “你…不會是昨天晚上做噩夢了吧？”豐華有些迷糊地望著她。

　　 “有點…”

　　 “…先去吃早飯吧，據說空腹睡覺容易睡不好來著。”

　　 阿米婭點了點頭，然後就看見了一則來自可蕾的意識傳訊通話請求。

　　 ‘怎麼了？’她一邊跟在豐華身旁，一邊接通了通話。

　　 ‘是…你的噩夢的事。’可蕾輕聲問道：‘你是不是…夢見了關於時間回溯的事情？’

　　 ‘…你怎麼會知道？’

　　 ‘不然，好好的休假休到一半，正常人誰會突然開始聊工作的事情…’

　　 ‘…唔。’阿米婭氣鼓鼓地嘟起腮幫子。

　　 ‘不過那不是夢。’可蕾又說道：‘那是真的——豐華確實有類似時間回溯的能力。’

　　 ‘咦？’阿米婭錯愕地愣了一會兒，望著面前悠哉地走在前面的豐華，咬著嘴唇問道：‘那她…為什麼她好像…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因為她發動時間回溯所需的燃料，是回溯的時間當中她本人的記憶。其余經歷過類似回溯的人在安裝有接入點的情況下會漸漸恢復原本的記憶，但是她的…燒了就沒了。’

　　 ‘所以，豐華…’

　　 ‘…是啊，她已經連自己發動過回溯這件事本身都忘掉了。’可蕾說：‘而在她發動那次回溯之前，我還沒有一起來到這里…所以，我也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些什麼。’

　　 ‘要是她知道自己什麼都不會記得…她又為什麼要發動回溯？’

　　 可蕾沉默了一會兒，答道：‘大概是因為她知道我會來。’

　　 阿米婭靜靜地坐在屋檐下，一時無言。

　　 院外的山間，潔白的雪花靜靜飄落，它們在屋內溫暖的燈光下折射出金黃色的星光，落在游廊下松軟的積雪上。

　　 ‘要是她這麼做…不是就相當於要舍棄掉自己的一部分嗎？’

　　 ‘但是同時也能挽回許多其他的人。’可蕾反駁道：‘她一定是…已經失去了很多很多，才會最終走到那一步。’

　　 ‘…嗯。’

　　 ‘所以我想…在羅德島普及接入點的重要性，就在這里了。’可蕾格外認真地分析道：‘有了雲海，就能在很大程度上保障大家的安全…’

　　 ‘…也可以讓豐華不要忘記我，對吧。’

　　 ‘是啊。’

　　 ‘嗯。’阿米婭點點頭，轉身走向餐桌：‘我會努力的——所以，到底要建什麼？’

　　 望著主觀能動性忽然加強的小兔子，可蕾卻有些尷尬地笑了笑：

　　 ‘呃，其實你不用太努力也可以的…東國這里我們的基礎比較好，燒穿大氣需要的重型基站網絡已經在建設過程中，大概明年二月就能完工。’

　　 ‘燒穿？’

　　 ‘是啊。泰拉的大氣層因為源石含量高，所以各種干擾非常嚴重…之前安裝這些接入點成本高的原因，就是因為只有信號穿透力特別加強過的接入點主機才能在這里運轉。’

　　 可蕾簡潔明了地解釋道：

　　 ‘強化接入點主機本來就比較貴，再加上另一頭也需要准備收發端，兩邊的成本加起來才導致很難大規模運作。不過只要有了專門的重型基站，穿透干擾的工作就能交給它們。每個人所需要的燒穿功率就會大幅降低，成本也會下降。’

　　 ‘這些技術…雲海，不是泰拉的技術呢。’阿米婭輕聲說道。

　　 ‘起碼不是在泰拉發展出來的。不過，它們很快就會變成泰拉的技術啦。等我們解決了燒穿的問題，將內置接入點與代用終端交給所有泰拉人之後，礦石病就會變成歷史——’

　　 ‘——噗。’阿米婭忽然笑了起來。

　　 ‘怎麼啦？’可蕾有些郁悶地望著她。

　　 ‘我只是想起了過去的時候——替哥倫比亞外包電力系統的那時候，你就這麼說過了，結果市區供能不再依賴源石管线，那些源石工業換了個項目就去生產陸行艦動力系統了，到頭來哥倫比亞的感染率還是居高不下…’

　　 ‘…這次肯定會有用的！大概…’

　　 ‘…嗯，希望有用。’阿米婭點點頭，伸手接過豐華端來的粥碗，拿起了筷子。

　　 對於此時正在滲透政變隊伍據點的槐琥來說，接入點對治礦石病的作用她不太清楚，不過對她這會兒的行動來說幫助卻毋庸置疑地非常大。

　　 虎少女此時正坐在偽裝斗篷制造出的防水紙箱偽裝當中，一邊透過觀察孔監視情況，一邊嗦著一碗熱氣騰騰的即食麻辣土豆粉。

　　 她選擇的蹲點位置位於這座舊倉庫叛軍據點當中一摞塵封的集裝箱正上方，上面本來就堆了不少聚酸酯碳素切削液之類的雜物，多一個紙箱也沒什麼人發覺。

　　 何況這個紙箱上面還標著糖組的圖標和標簽，應該就更不要緊了——槐琥如是想到。

　　 她身旁替紙箱加上了氣密循環術式的後勤妖精望著周遭大片大片不認識的雜亂材料，小小的腦袋里頭此時充滿了大大的疑惑。

　　 縱然正下著大雪，槐琥在內套裝與作戰服的環境防護系統保護下也基本沒什麼感覺。

　　 不過外面巡邏的一眾雇傭兵們對天氣的感知度就高得多了，身上保暖衣物層層加碼，各個看起來跟穿著防爆衣似的厚重無比，實際能對東國的制式裝備起作用的只有攜板背心里頭一塊插板。防護能力跟樂事薯片似的，看著挺大一包，實際上干貨根本沒多少。

　　 不過由於這幫人穿得多，槐琥附加在拳法當中的電擊術式與衝擊術式也會更難起效，因此她必須比之前更加小心，否則就容易打草驚蛇，錯失良機。就這麼小心來小心去的，她沒過多久就只能在這里一邊套著紙箱嗦粉，一邊觀察情況了。

　　 好在裝備帶得齊全，條件對她來說不算惡劣。

　　 “…阿嚏！”

　　 集裝箱下面，套著黑色防寒服穿著隱蔽式防彈背心巡邏的雇傭兵狠狠地打了個噴嚏。他抱著源石銃揉了揉有些發酸的鼻子，扭頭衝身旁正一同巡邏的同事隨口問道：

　　 “真要命…你說這幫有錢佬怎麼會想到在大冬天的把咱們雇來這兒？”

　　 “說是戰術需求——別問了。”一旁的同事也有些煩躁地搖了搖頭。

　　 “啥事啊，非得在這種時候干不可…”

　　 “…唔…”那名薩卡茲傭兵的臉色一時間變得有些復雜。

　　 “…咋了？”走在他身旁的佩洛雇傭兵好奇地問道。

　　 “我可能不該說…不過，你有沒有看過那些大集裝箱里面的東西？”

　　 “啥？”佩洛雇傭兵大驚失色：“我超，老鐵…上頭不是說不讓看嗎？”

　　 “我也是意外看到！”薩卡茲傭兵蹙著眉頭搖了搖頭，說道：“那集裝箱里裝著的玩意，可是帶著大片大片的履帶和裝甲，還有三四個炮塔…看著就像丁點大的小陸行艦一樣！”

　　 “沃日…有這麼牛逼的玩意，咱們還有什麼好怕？”

　　 “不是，那玩意看著厲害是厲害，可似乎不是什麼公開售賣或者官方列裝的量產型號…怕是還有什麼不為人知的毛病。”

　　 “你是說…這玩意沒准不到冬天就動不起來？咋回事？”

　　 “誰知道，可能散熱有毛病吧…”

　　 兩個巡邏的很快聊著天走遠了，而槐琥則放下手中的筷子，嗅著碗中被後勤妖精剛剛架設起來的氣體循環密閉術式密封在偽裝內部的麻辣香氣，忽然發覺他們之前說到的似乎是一條很重要的情報，立刻將音頻資料與摘要寫入了雲海數據庫。

　　 當槐琥吃完那碗土豆粉，將空碗與一次性叉子丟進回收系統的同時，不遠處也再一次傳來了腳步聲。

　　 “…W那家伙，真的沒再回來。”一個沉穩的男聲在通道盡頭的拐角後漸漸響起。

　　 他身旁一道略顯冷淡的女聲則顯得頗為不屑地說：

　　 “不是剛好嗎？誰愛替她頭疼誰去，我這輩子不想再遇到她第二次。”

　　 男人沉默了一會兒，又說道：

　　 “親王過去很看重她。”

　　 “我們會證明團里沒了她也一樣轉…還是說，你已經開始想她了？”

　　 此時槐琥已經能夠透過觀察窗看見一位鐵塔般沉穩厚重的薩卡茲壯漢，還有那位掛著略顯譏諷的神情開口的成熟卻冰冷的裙裝女性。

　　 面對同伴的譏諷，薩卡茲壯漢絲毫不為所動，沉穩依舊：

　　 “專心。親王給我們下達的任務，不是去證明什麼，而是將這些自動機械保護到今日午夜11點59分，那之後你要怎麼證明是你的自由，但那之前我們必須專心。”

　　 “放心，我知道主次。”裙裝女性冷冷地說道。

　　 “唔。”

　　 薩卡茲壯漢點了點頭，習慣性地四處環視，觀察著周遭環境。

　　 這時候槐琥接入點主機中內置的圖像比對系統也在數據庫中找到了對方的身份信息：赫德雷，資深薩卡茲傭兵，時任傭兵團團長代理。

　　 而另一方面，那壯漢也將視线聚焦在了槐琥藏身的紙箱上，蹙眉道：

　　 “為什麼在碳素和建材當中…會有裝著糖組的箱子？”

　　 ——糟了！

　　 槐琥心中暗道一聲不好，迅速收回了身旁的後勤妖精發動戰術傳送，一招金蟬脫殼將紙箱質地留在原地，傳送到了不遠處的工廠屋頂背面。

　　 與此同時，跟隨赫德雷的伊內絲已經一個箭步飛身躍上集裝箱，一劍捅穿偽裝紙箱，她望著手中細長刺劍上化作灰黑廢氣消散的偽裝質地，眉頭緊蹙。

　　 “…是ICI的手段。”伊內絲回頭望向赫德雷：“事情恐怕要變得麻煩起來了。”

　　 “是啊。”赫德雷同樣神情復雜：“或許那位親王…這次也將無法如願。”

　　 “你怎麼說得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伊內絲譏諷道。

　　 “事情到了這種地步，已經無法再由你我的力量左右。”赫德雷搖搖頭：“盡力而為。”

　　 這時候，豐華也受到了槐琥加急撰寫完送進數據庫的簡報，陷入沉思。

　　 自動機械，11點59分，裝有履帶和重裝甲的無人武器平台…

　　 “…軍事政變的味道濃得都快溢出來了。”恢復太後模式的凱爾希蹙眉評價道。

　　 同樣坐在起居室茶幾前的阿米婭也露出凝重的神情：“如果真的讓這些重裝甲無人車從市區內部開動的話，即使是東國最近發展起來的警察部隊恐怕也擋不住吧…正規的軍事力量又很難及時響應…怎麼辦呢？”

　　 “…咳嗯。”旁邊傳來了某人嬌滴滴地清嗓子的聲音。

　　 “可能，由我暗中出手把它們拆掉會比較妥當？”豐華提議道。

　　 “不行。”凱爾希干脆地否決了她的提案：“根據數據庫中的那本日記，這樣的營地起碼有11處之多，互相之間相對分散；根據槐琥的线報，其內部架構也很松散。就算是你，僅憑一個人要在對方反應過來之前其全部破壞也很困難。”

　　 “咳嗯！”某人又有些用力地清了清嗓子。

　　 “你干嘛？”豐華困惑地看向正在一旁耍寶的尚理。

　　 “我有辦法呀。”尚理笑嘻嘻地說道。

　　 “你有什麼辦法？難道要下雷暴把它們全劈爛？”豐華很是詫異地瞥了她一眼。

　　 “當然不是——我已經在處理啦，你們就放心吧。”

　　 面對拍著胸前那對傲人的波濤蕩漾打包票的大狐狸，三人全部持懷疑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