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3-5 苯海拉明
陳對自己的新身體很滿意。
但是豐華很不滿意。
“你…是不是有點那大病?”
豐華瞪著面前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小陳暉潔,沒好氣地質問道。
“這樣子確實很放松。”陳自顧自地點著頭說道。
“那你…執勤的時候打算怎麼辦?”豐華錯愕地望著她。
陳深深呼出一口氣,無奈地說道:
“到時候…再換回去吧。”
“那你現在就就可以換回去了。”豐華毫不客氣地瞪著她。
“為什麼?”陳有些不滿地伸手輕輕掐著豐華的臉蛋:“你為什麼不換回去?”
“因為星熊還在外面等著你唷。”豐華笑嘻嘻地叉著腰。
“啊嗚啊嗚啊嗚啊…”
陳有些抓狂地抱著豐華的肩膀搖晃了一會兒,無奈地嘆了口氣:
“…知道了。”
於是,成熟的陳暉潔警官在一陣傳送廢氣之間代替了小陳暉潔。
可是緊接著,她就愣住了。回想著自己之前的孩子氣行為,陳紅著臉問道:
“我…剛才是怎麼回事?”
“那就是副作用呀。”豐華笑嘻嘻地望著她:“因為腦部神經會一起變回小時候的樣子,思維模式也會暫時受到影響,變得接近過去的自己哦。”
“不會吧…”陳無奈地嘆了口氣。
“還挺可愛的…”阿米婭微笑起來,小聲說道。
“回去了。”
陳扭頭就走,離開了等待室。
回近衛局的路上,豐華望著陳失落地握著方向盤的模樣,好奇地問道:
“你…有那麼想變回小時候的樣子嗎?”
“因為確實很輕松。”陳輕聲說道。
豐華眨了眨眼睛,發現陳一時間看起來有些哀傷。
“那就變回去呀。”她說道。
“不行。”龍警司搖了搖頭:“別人會怎麼看我?”
“我知道有個人肯定不介意。”
“是的。”
塔露拉出現在後座上,摟著身上嬌小的豐華,平靜地說道:
“我不介意。”
“…嗯,我知道。”
陳輕笑了起來,輕踩刹車,拐進了近衛局的地下停車場。
不過等到她把車停穩時,後座上就又只剩下了豐華與阿米婭這兩小只。
不知怎地,陳忽然感覺自己像是一個人撫養兩個女兒的單身母親。
“天哪…”
豐華嘆了口氣,換回了成熟的身軀:
“…就為了不讓你亂想,我大概也還是換回來比較好吧。”
“誒嘿嘿…”阿米婭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不是,你們…”陳驚愕地望著她們:“…你們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
“這也是接入點的一點小副作用哦。”阿米婭笑盈盈地說著,伸手摟住了豐華的胳膊:“不過,我很喜歡這個副作用。”
“怎麼會有這種副作用…”
陳郁悶地揉著額角,走向了電梯間。
次日午後,龍門中央商業區,大古廣場。
“好大的商場…”
阿米婭蹲在廂式車的後座上,兩眼放光地望著防彈玻璃外的購物中心。
這座造型前衛的大型購物中心矗立在雨中的龍門上城區,占用了整座區塊建造而成,顯得氣派而時髦…如果各出入口沒有被人堆放上各色雜物形成掩體的話更是如此。
“…陳暉潔!!我〇你老〇〇!”
坐在她身旁的詩懷雅怒氣衝衝地瞪著坐在對面拿著無线電的龍警司,憤怒地叫到:
“大古廣場是我家的產業!你今天最好給我考慮清楚!”
“冷靜一點,詩懷雅警司。”
陳松開無线電扳機,語氣依舊平靜,眼底卻分明藏著一絲幸災樂禍:
“你再大吼大叫,我們就要被嫌疑人發現了。”
忽然,一發閃著火光的法術從商場里飛了出來,落在近衛局的車隊旁不遠處炸裂。
“——外面的條子給我聽著!”
煙火散去,綁著小靈通固定在商場門口的小喇叭里傳來了一陣難聽的破銅鑼嗓:
“不僅早就提前搬走了值錢的東西,現在還要趕盡殺絕?這里現在是我們的地盤了!警告你們,不要欺人太甚!”
聽見商場里暴徒的叫囂,詩懷雅頓時氣得渾身發抖。
陳有些好笑地瞥了一眼大橘貓氣得炸毛的模樣,問道:
“現在呢?詩懷雅——誒?不是——”
被搶走無线電的陳驚愕地望著詩懷雅牢牢抓著無线電不顧形象一腳踩在桌上大秀蕾絲內褲的模樣,一時間愣在了原地。
“——攻堅小組全體都有!”
詩懷雅一腳踩在器材桌上,殺氣騰騰地下令道:
“行動開始!給我把這群負隅頑抗的家伙…就地正法!!”
“收到!”
藏在街頭巷尾的近衛局警督們放下肩頭的無线電,回頭高聲下令道:
“行動開始!行動開始!”
“收到!話說大小姐今天是不是有點生氣?”
“這是她家開的商場嘛,現在變成這樣子,她會生氣也正常。”
一旁叼著煙扛著刀的老警員風輕雲淡地說著,吐掉了嘴里的煙頭:
“好,工作工作。”
與此同時,廂式指揮車內。
“給我站住!”
陳一把拉住了提著流星錘就要往外跑的詩懷雅:
“你今天秀過一次紅內褲還不夠,還要秀一次撲街啊?你是現場指揮!”
“去你的現場指揮!我要砸扁這群畜生!!”
“叉燒貓!冷靜!”
帶著墨鏡坐在車位的艾麗莎伸出手一把揪住大橘貓的後領,把她按回了座位上。
但詩懷雅還在掙扎:“你叫我怎麼冷靜,那是我家的——”
——艾麗莎用力揪長詩懷雅的長筒襪,松開手——
——啪。
“嘶——咿咿咿…”
被襪子彈到大腿的詩懷雅疼得臉色發白,捂著腿坐回了座位上。
艾麗莎風輕雲淡地甩了甩手,說道:
“這群人還在本小姐的海報上亂塗亂畫過呢,本小姐說什麼了嗎?淡定一點。”
“為,為什麼要揪我的襪子!?”詩懷雅羞紅了臉。
“不然你要本小姐抽你一巴掌嗎?太俗套了,才不要。”艾麗莎理直氣壯地說道。
…這蠢貨…
豐華無奈地捂著臉。
她之所以把艾麗莎帶過來,就是為了能多個人勸住可能會失控的詩懷雅。
“…好啦,看來把大導演帶過來還是排上了用場的。”
陳憋著笑拍了拍豐華的肩膀:
“走吧,該上場了。”
面對重新組織起攻堅力量的近衛局,半吊子的武裝分子當然不會是對手。
只不過…
“…哎!我的天,給我注意點啊!”
星熊扛著大盾擋開一發爆裂法術,隨即又接著抬起頭衝著周圍正與負隅頑抗的暴徒們打作一團的警員們大聲呼吁道:
“這些在怎麼說也是市民財產!那台鋼琴太重了沒抬走,但再怎麼說也值個百八十萬龍門幣哎,大小姐之前和我吹過的——”
——轟!
“啊。”
星熊張大嘴巴,望著那台三角大鋼琴在嫌疑人的源石技藝下化作漫天飛舞的碎木條和鋼琴线,落在後面狼狽不堪地尋找新掩體的警員們身上。
“星熊!”
陳凌空斬開另一發衝著星熊飛來的法術,大聲質問道:
“這時候發什麼呆啊!看敵人!”
“一百八十萬…爆炸了…”星熊苦笑。
“…哈啊?”
陳錯愕地順著她的視线看去,卻只看見了一群渾身木屑的警員四下散開的模樣。
或許是這群同事看起來實在太過狼狽,陳一時間居然有些搞不清發生了什麼。
——轟!
“你也跟著發呆干什麼啊!陳長官!!”
阿米婭揮手放出一發法術飛彈引爆了空中飛來的爆裂法術,抬槍突突突地將遠處那群還想繼續搞偷襲的術師敵人壓了下去:
“看敵人,看敵人!”
陳點點頭,拉著星熊跑向不遠處的承重柱後面:
“不好意思!”
就在這時,她聽見下面中庭當中的物資堆旁傳來了一陣熟悉的破銅鑼嗓。
“占著其他地方的混蛋們!都給我聽著!我們兄弟幾個現在守在大古廣場!人不少,准備也很足!但是近衛局直接從正面衝了進來!他們的主力就在大古廣場!有空的就快來幫幫場子啊!我再說一遍!近衛局的主力在大古廣場!江湖救急!江湖救急——”
忽然,抱著救命稻草一般抱著自制無线電的暴徒看見了一只閃著凜冽寒光的大盾出現在了自己的脖子前。
“說完了?”星熊似笑非笑地望著他。
“…大姐饒命…”抱著無线電的暴徒弱弱地望著眼前這個高自己一頭的女人。
“…好,我就饒你一命!”
說著,星熊掄圓了手中的般若。
邦。
無线電手的腦袋發出清脆的聲響,連同他的寶貝無线電一起,一頭栽在了地板上。
“好頭。”陳面無表情地走開了。
星熊笑了笑:“這是替大小姐報那一百八十萬的仇。”
“干得漂亮!”詩懷雅的聲音從她肩頭的無线電飄了出來:“我回頭請你吃飯呀!”
這時候,各處的戰斗也已經差不多收尾了。警員們開始四處搜尋著商場的各個角落,清掃可能藏在暗處的嫌疑人。
“老陳,我和小兔子去看看那頭。”星熊指了指遠處的拐角。
經過剛才的戰斗,她一下子發現了阿米婭超群的戰斗力…別的不說,光是衝著阿米婭能高效攔截敵方法術這一點,就讓星熊警督感覺到處搜查的時候帶著這小兔子一起實在是太令人安心了。
“好,去吧。”陳點了點頭:“我們會繼續排查這條過道。”
“哎呀…”
豐華伸著懶腰走在陳身旁,望著面前一片狼藉的珠寶區:
“…這次現場搞成這樣,到時候又是老魏買單吧?真不好意思。”
“是啊——他本來就和詩懷雅家不對付,到時估計又是一副臭臉。”
陳聳了聳肩,拉起無线電說道:
“工程三組,開始封鎖W1,W2,W3出口,降下民防卷簾門。”
“收到!”無线電另一頭迅速傳來回應。
“嗯…”
豐華饒有興致地望著旁邊一家掛著‘舒爾洛夫斯基的水晶’的招牌的店面。
這名字搞得她有種莫名的似曾相識感。
“…他們家的吊墜不錯。”陳順著豐華的視线瞥了一眼:“但耳環一般。”
“是嗎?嗯哼哼…”豐華好奇地望著她,笑了起來:“…你也不怎麼戴耳環吧?”
“平時一般都穿制服返工,就算有幾個衣櫃的衣服,也是在家等蛀。”
“哎呀…原來你也是會在衣服上花錢的。”豐華笑盈盈地轉到她面前。
“干嘛?突然搞得這麼少女。”
陳笑著搖了搖頭,撥開了擋在自己面前的黑發麗人:
“工作占了我很多時間,但畢竟它不是我生活的全部——我就不信你沒有花大價錢替自己買過什麼…衣服這東西,偶爾買來穿給自己看看也沒有什麼不好。”
“唔——你知道ICI有按需定制防彈衣物的業務嗎?你可以自己買來自己喜歡的衣服,然後交給設計師把它定板做成防彈款的,不僅可以量產,還能快速換裝呢。”
“我可沒有你們ICI內部用的貨幣。”陳聳了聳肩。
“好吧…嗯?”
豐華眉頭一皺,發現遠處的天窗邊似乎有人在探頭探腦的。
忽然,陳肩頭的無线電響了起來:
“陳sir!帶著你的女朋友快走!我們發現了不下20枚源石炸彈,就在你們腳下!”
陳臉色驟變:“豐華——”
“——站好別動!”
豐華按住腰間的十九式,冷冷地直視著遠處天窗邊舉起手中遙控器的身影:
“我今天就要帶她走,我看邊個敢攔我!”
陳聽著豐華的洋涇浜龍門話,啞然失笑。
這蠢貨,耍什麼帥…
…刷刷刷刷刷!
令人眼花繚亂的斬痕瞬間遍布她們周遭半徑二十米的球形空間。
陳一低頭,忽然發現自己腳下的地面,在刹那間消失不見了。
她與下面同樣神情錯愕的警員對視著,感覺一種奇妙的荒誕感在心底油然而生。
“把你——砍成兩半!”
豐華雙手高舉手中閃爍著耀眼白光的軍刀,劈斬而下。
一道日輪般熾烈的圓弧凌空飛出,落在了不遠處的天窗上——
——轟隆!!
面對耀眼的閃光,陳下意識捂住眼睛,卻一時間失去重心,頭朝下栽了下去——
“——別慌。”
豐華一把撈住陳的咯吱窩,把她提到懷里。兩人在靜電緩衝的輔助下安然落地。
“咳咳…”
那位不小心被卷了進來的警員灰頭土臉地摔在地上,捂著屁股爬了起來:
“…陳sir,你女友好猛…”
“…你猜錯了,這不是我女友。”陳搖了搖頭。
“啊,不好意思——”
“——是嫂子。”陳嚴肅地糾正道。
“哦,好的好的。”警員點點頭,揉著屁股走開了。
豐華陰沉著臉把陳放了下來,忍不住小聲嘀咕道:
“我有種預感…不出三天整個近衛局都要知道我是你嫂子了。”
“…你活該——咳咳咳!”陳笑了笑,卻被紛飛的塵土嗆了一口。
遠處被砍出一道三十米長可怖裂口的天花板間此時又掉了兩塊吊頂下來,乒鈴乓啷地砸在中庭里懸掛的鯉魚裝飾上,墜落在不遠處的地板上。
“我救你一命哎。”豐華郁悶地望著她。
“你可是我的嫂子,當然要救我。”陳理直氣壯地說。
“好吧好吧…”豐華唉聲嘆氣道。
這嫂子當得可真虧。
“…放心。”
陳輕輕拍了拍她的臉頰,抬頭望向天花板上的大裂口:
“如果我有一天能做到那樣的事,我也會來救你的。”
“哇,你不會在趁機吃你嫂子的豆腐吧?”
“〇你,愛信不信。”陳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
“我信啊。”
豐華抽出再次染上蒼藍鍍層的十九式,面對周遭忽然出現,蠢蠢欲動的暴徒們:
“怎麼不信。”
忽然,一眾原先藏在地下室的暴徒沿著台階衝了出來,將兩人團團圍住——雖然為了放倒龍門警司而費盡心思布置的陷阱莫名其妙失效是很令人惱怒,但是頭頂縱貫三層樓的大圓坑還在時刻提醒著他們,眼前的人究竟有多恐怖的實力。
“嘖,可恨的女人…”圍成一圈的暴徒們手持各色兵器,卻遲疑著不敢向前。
“…剛才哪個撲街說我大嫂壞話?”陳冷笑起來,按住赤霄。
“臭條子!你——”
——轟!
豐華從被蒼藍弧光掀飛出去的暴徒們身上收回視线,再次舉起手中一斬到底的軍刀,不緊不慢地收刀入鞘,悠哉地望著眼前面面相覷的暴徒們,輕飄飄地說道:
“——我家小陳可是光榮的近衛局警員,說話注意點。”
“收收味…”陳拍著豐華的肩膀,忍不住笑了出聲來:“…噗。”
一眾暴徒們頓時氣得七佛出竅:“欺人太甚!我們上!!”
邦。
三角大盾從天而降,將試圖逼近陳側翼的一名暴徒砸了個狗啃泥。
“氣氛不錯嘛,老陳。”星熊笑著舉起般若:“總算跟嫂子和解了?”
“算是吧——”
——突突突突。
陳的話被一陣急促的步槍射擊聲打斷了。
望著面前宛如鐮刀下的麥子一樣一茬一茬倒地的敵人,陳下意識抬起頭,看向了槍聲傳來的方向。
“我不同意!”小兔子抱著槍氣呼呼地說道:“豐華是我的!”
“是嗎?你要和你們醫療主管小姐搶?”陳轉身砍翻兩名暴徒,大聲問道。
“…那,那就是我們羅德島的!”
“哈哈。”星熊大笑起來:“真不愧是羅德島的領導人小姐!”
“嗚嗚嗚嗚嗚…”
小兔子氣鼓鼓地舉起槍,將食指放到了槍管下掛著的榴彈發射器上。
嘭——
榴彈在清脆的聲響中打著旋飛出了發射器。
緊接著,伴隨著轟然的爆炸聲,榴彈掀翻了她們面前剩余的所有敵人。
望著眼前瞬間倒地不起呻吟打滾的嫌疑人,星熊倒吸一口涼氣:
“…羅德島科技,恐怖如斯。”
“這樣就算解決了。”陳搖了搖頭:“我們走,繼續——嗯?”
她停下了腳步。
因為,她忽然看見了一陣細碎的金屑,從不知何處飄落。
“…圍點打援,是吧?”
科西切陰沉的聲音自地上所有無线電手的無线電中同時飄了出來:
“真是老套的戰術…就讓我用同樣沒什麼新意的手段碾碎你們的狂想吧。”
“…少裝神弄鬼!”星熊蹙起眉頭,四處張望著:“是你嗎?這些襲擊事件的主使?!”
“當然…嗯,看在陳大小姐與夏榭爾那瘋子和她的可悲冒牌貨相處得還算融洽的份上,這回我就額外附贈一個驚喜吧…”
“…小心。”
塔露拉出現在了豐華身後,輕輕按著她的肩膀:
“她多半是有什麼新招了。”
“哦呀,這不是還挺機靈的嘛。”科西切不咸不淡地說道:“明明只是個夏榭爾偽造出來滿足一己私欲的提线木偶——”
“——住口!”陳憤怒地低吼道:“你懂什麼?!”
“我懂什麼?我與那狂人對弈數十年,懂的總該比你多吧,陳大小姐。”
伴隨著科西切冷冷的宣告,原本倒下的暴徒們紛紛口吐白沫抽搐起來。
在源石的輝光下,他們流下兩行可怖的血淚,緊閉著眼睛,失去了生命。但緊接著,它們就再次以扭曲的姿態站起身來,倒提著手中的兵刃,一瘸一拐地圍住了豐華她們。
“真要命…”
星熊望著眼前令人發指的景象,只覺得頭皮發麻:
“…這些活屍,也是那瘋女人的傑作?!”
“我來告訴你一個小竅門吧,星熊警督——你喜歡身邊的陳大小姐不是嗎?你也不想讓她被那個手撕陸行艦的狂人搶走吧?”
科西切的聲音自活屍們肩頭的無线電中飄了出來:
“只不過…想要與狂人對抗,自己就得先變成同樣的狂人啊…藤原!”
伴隨著一陣混雜著金色流光的漆黑氣旋,按著腰間長刀的東國人出現在了包圍圈外。
“呼…總算輪到我了。”
他露出玩世不恭的笑容,抬手衝豐華打了個招呼:
“喲,羅德島的劍聖——還記得我嗎?”
“我之前…好像弄斷你一把刀?”豐華有些尷尬地嘀咕道。
“哎呀,這種小事就別去管它啦。”
菲林胡茬男輕描淡寫地擺了擺手:
“我建議你信任一下你的同伴們——因為我只是來找你的。”
“你想單挑?”豐華驚訝地望著他。
“正是。”
點過頭之後,胡茬男臉上的玩世不恭就徹底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肅穆與悲涼:
“比叡近左藤原義偉,請賜教!”
“不敢當。”
豐華走出包圍,抽刀出鞘。她左手按鞘,右手持刀,單手擺出中段:
“要說起劍術,我也只不過是個道場劍聖罷了。”
“呵…別假客氣啦。”
藤原笑著搖了搖頭,按著腰間長刀的左手輕輕敲了敲刀鞘:
“這可是你死我活的場面唷。”
“是嗎。”
“是的。”
——鐺!
流淌著金色輝光的灰黑長刀與月白色的軍刀交擊在一起,在大片宛如夏夜煙火般四下激射的火花之間迅速分開。
“了不起!”飛速倒退的藤原大笑著站穩身軀,顯得從容而瀟灑:“還說什麼道場劍聖,你是貨真價實的劍聖!張閣下!”
“我只是跟著妻子學過兩招。”
豐華輕描淡寫地倒退半步站穩身子,重新單手擺出中段。
“好!非常好!這樣的妻子,我也想要啊!!”
藤原大笑著揮刀衝了上來。
這人說什麼胡話呢…
…豐華一邊尬到不行,一邊揮刀逼退了來勢洶洶的藤原。
遠處掄著大盾砸飛三只活屍的星熊望著瀟灑揮刀的胡茬男,忽然驚覺道:
“——那個男人,是比叡山的藤原!”
“你忽然說什麼呢!”
剛剛斬翻一頭活屍為阿米婭制造出著陸空間的陳費解地大聲問道。
“他是藤原二刀流的創始人,人稱比叡山劍聖的大劍豪!”
星熊一邊大口喘著氣,一邊抽空解釋道:
“我還沒有拿到般若的時候…他就已經是東國首屈一指的劍客了!”
“什——你開什麼玩笑?!”
陳一邊彎腰為手持重機槍的阿米婭讓開了開火路线,一邊望著遠處一步不動地與藤原交鋒的豐華,難以置信地大聲問道:
“那豐華呢?!”
“我不知道…”星熊苦笑著揮盾斬開兩只活屍:“…更強的劍豪?我也沒見過——”
“——喝!”
伴隨著豐華一聲斷喝,她左手猛地揮鞘擊出,抓住藤原的破綻打在他的左腕上。
嘭——
“——唔哦?!”
被命中左腕的藤原倒退半步,但緊接著就笑了起來,再次揮刀欺身而進。
搞什麼鬼——這人的左手是怎麼回事?!
豐華臉色一變,橫刀擋住對方的攻勢,仔細觀察起他的動作來。
“嘛…我想著也是時候暴露了。”
說著,藤原主動抽身而退,輕輕甩了甩左手:
“我這只手的骨骼,如今已經完全源石化了,就算你再怎麼用力敲打它都是沒用的,我什麼都感覺不到。”
“…你從一開始就是單手揮刀?”
“是啊…左手也就是擺在上面裝裝樣子罷了。”藤原笑著聳了聳肩:“畢竟習慣了啊。”
“那,星熊剛才說的藤原二刀流…”
“…是啊,就是這麼回事吧。”
藤原收刀入鞘,壓低身形:
“什麼都感覺不到的手,自然是無法揮刀的…我早已經不是什麼比叡山劍聖了。”
“是啊,不然怎麼會連我都打不過。”豐華感慨道。
“呵,開什麼玩笑。”
說著,藤原臉上的笑意再次消失了,他緊緊盯著豐華,右手懸在刀柄上方:
“你這女人無論怎麼想都是劍聖級的,也只能是劍聖級的——來吧。”
拔刀斬啊。
豐華靜靜望著藤原的身影留下落腳處的兩蓬塵土飛揚,閃電般地逼近到身前。
那就拔刀斬。
她松開手中軍刀,夠向刀鞘中傳送出現的另一把軍刀!
嘭——
軍刀以亞音速脫離刀鞘,在豐華的引導下形成雷霆般的斬擊。
——不夠!
藤原竭盡全力猛地壓低身形,裹挾著強勁激波的月白色刀鋒斬過他頭頂的短發。
——嘭!
搞什麼…
他驚愕地望著那支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身旁下墜的那柄軍刀旁邊,再次以高壓燃氣推動刀刃飛出的刀鞘。
還有豐華迅速趕到刀柄前,揮出另一道拔刀斬的左手。
——咔嚓,轟!
漆黑的刀刃在亞音速的斬擊下猛地炸裂開來,化作漫天飛舞的金屑,從天而降。
“…好!”
說完,藤原就大笑著墜落在地上,重重滾了三圈,在地上拖出一道長長的血跡之後,才終於停在了牆邊。
而豐華站在原地,瞥了一眼旁邊也在阿米婭,星熊與陳她們的手中塵埃落定的戰斗,淡然地釋放出了後勤妖精開始進行分解屍體的作業。
她松開捂著腹部的左手,看了看血跡中混雜著的源石碎片,彎腰下去,准備撿起自己之前落在了地上的十九式。
…噗通。
望著遠處遭到破碎刀條貫穿倒地的豐華,藤原自嘲地笑了笑,閉上了眼睛。
真是無趣的混賬結局。
到頭來,他也沒有贏過這個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還自稱道場劍聖的女人。
雖然他很討厭這種沒有贏家的混賬結局,但他再也無力改變什麼了。
就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