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前，在豐華還小的時候，她曾經玩過許多即時戰略游戲——在這些游戲當中，統稱農民的經濟單位能夠將資源直接從地里扒拉出來投入使用。等她長大一點之後就發覺類似的技術簡直就像魔法一樣，實際意義並不大。

　　 畢竟，光是為了生產一支步槍，就需要好幾種機械性能各不相同的合金，許多種金屬加工手段，以及能夠將它們統籌在一起運轉的管理資源，實在不算便利。

　　 又過了一會兒，她才發現雖然這些技術確實看起來像魔法一樣，只是一旦將其實現，所產生的的實際意義卻非同凡響。

　　 此時羅德島陸行艦已經在一處剛剛接受過天災洗禮的荒地上空停穩。四條驅逐艦組成規整的陣型護衛著開采區的四角，兩條無人機母艦正在其中進行開采作業。

　　 搭載著激光燒蝕鑽頭的無人機帶著那些裹在球形高透光率玻璃保護罩當中的激光器像掃地機器人一般一遍一遍地在帶有大量源石的沙地上照射，將其擊碎成帶有靜電的微粒，再利用靜電吸附將其收集起來，儲存進機身當中。

　　 此時開采區當中已經形成了一片規整的方形深坑，最方便開采的裸露源石早在頭一天就被無人機們瓜分完畢。而剩下的部分雖然深埋在地下，也將與埋藏它們的砂岩一同變成羅德島艦隊的養料。

　　 對於羅德島本艦目前直接源自亞特里亞的生產系統而言，送進去的是砂石還是金子對它來說其實都差不多，只是完成嬗變所需要的能耗多寡上有區別而已。

　　 只不過這一套生產系統的產能有限，目前只拿來生產一些關鍵的裝備，比如一线干員需要的裝備，還有艦隊的備用部件等，使用工時也受到嚴格限制。

　　 “嚴格限制是嚴格限制了…可幻想樂章又是哪兒來的？”阿米婭狐疑地問道。

　　 今天的小兔子也坐在她的辦公桌上

　　 豐華將她的小肉腿搬到一旁，取出了壓在下面的一份升變請願書，一邊答道：

　　 “我生的。”

　　 “不說算了。”阿米婭取出一只蛋奶酥，咬了一口。

　　 “大家都有一點自己的小秘密的嘛。”

　　 “我知道…結果，幻想樂章真的是你拿出來的。”

　　 “是我做出來的，但機體的設計不是我的。”

　　 小兔子點點頭：“唔，我感覺它本來的假想敵應該也不是源石裝備…”

　　 “嗯，它本來的假想敵是龍類。”

　　 “豐華…不就是龍類嗎？”阿米婭困惑地問道。

　　 “嗯。所以你可得小心點，別一巴掌把我踢死了。”

　　 “不好笑。”阿米婭凶巴巴地瞪了她一眼。

　　 此時，豐華瞥了一眼手中申請書最上面姓名一欄的‘阿米婭’幾個字，扁了扁嘴：

　　 “不行。”

　　 “為什麼呀？”阿米婭驚訝地問道：“你還沒看呢。”

　　 “凱爾希說不行。”

　　 “為什麼凱爾希醫生說不行就不行？”

　　 “你們倆的體質和羅德島上其他人都不一樣。”

　　 豐華將阿米婭的升變申請書疊好收進懷里，輕聲說道：

　　 “她…是想先拿自己做實驗。”

　　 “會出問題嗎？”

　　 “我認為不會，但她覺得還不好說…這件事上，還是聽她的吧。”

　　 “可是，博士的專業不是神經醫藥學…”

　　 阿米婭小聲嘀咕著。

　　 當然，她指的是可蕾。

　　 “…神經醫藥學，不是神經醫學。”豐華搖了搖頭：“有的事情，就算是我們也說不好。這方面應該還是凱爾希更加專業，就算不是，我也不想拿你冒險。”

　　 “那，凱爾希醫生就可以了嗎？”阿米婭氣鼓鼓地問道。

　　 “她做的決定，我哪兒攔得住。”豐華苦笑：“實驗原定在今晚進行，不如你勸勸她。”

　　 “不要。豐華說話都沒用，我說話憑什麼就有用。”

　　 “那要是我把凱爾希擺弄沒了…你可不要來怪我哦。”

　　 小兔子一言不發，只是幽幽地盯著豐華。

　　 同日傍晚5點45，凱爾希的辦公室。

　　 小兔子依舊顯得非常不滿，只不過此時承受她目光的從豐華變成了凱爾希。

　　 “真的要做嗎？”阿米婭凝視著大猞猁，湛藍色的雙眸在昏暗的燈光下閃閃發亮。

　　 “這是必要的一步。”凱爾希點點頭：“我已經做了很多准備——時至今日，就算我無法繼續像以前一樣承擔我的責任，羅德島也不會有太多改變。”

　　 “哼。”小兔子坐在沙發上，別過頭去不說話了。

　　 而豐華則默默地找來了這次手術的主治醫師可蕾。

　　 在可蕾忙活的時候，豐華設想了許多種可能性…例如凱爾希失去記憶，又或是凱爾希莫名其妙和不知道誰對調了身體之類的。

　　 然而…

　　 “…我要辭職。”術後，凱爾希直截了當地說道。

　　 啊這。

　　 大猞猁看起來和過去一模一樣，還是那副沒什麼表情的樣子——因為由於實驗需要，這次安裝程序沒有包含軀體定制的環節，凱爾希用的還是她原本的軀體與遺傳信息。

　　 但是這發言是怎麼回事？

　　 “豐華，我要辭職。”凱爾希又重復了一遍，看起來根本不像在開玩笑。

　　 “…不是，你知道你辭職之後會是誰來繼任嗎？”

　　 豐華錯愕地望著她：

　　 “那可是華法琳啊——”

　　 “——她也好過現在的我。”

　　 望著凱爾希倔強的目光，豐華輕輕撫摸著她的臉頰：

　　 “你怎麼了？”

　　 “我…不再是以前的我了。”

　　 凱爾希捧著豐華的手，輕聲說道：

　　 “我需要一些時間…現在的我，不比從前。”

　　 “什麼意思？哪一步出了錯漏，記憶上怎麼樣？有沒有明顯的缺失？”

　　 “不，不要緊張…我現在明白了…這不是接入點的問題，甚至連阿米婭也不會有問題，只是我…我有問題，對不起。”

　　 說著，大貓貓一頭鑽進豐華懷里。

　　 一米四五的豐華摟著坐在病床上的凱爾希，有些別扭地輕輕拍著她的背。

　　 看來問題確實很嚴重。

　　 “先…嗯，暫時停職吧。”阿米婭給出了折中的方案。

　　 豐華摟著懷里的大貓貓，望著CEO小兔兔苦笑起來：

　　 “真的要讓華法琳來當醫療部主任？真那樣的話醫療部就完蛋了吧。”

　　 “我也在考慮人選的事情…”

　　 阿米婭皺著眉頭思索了半晌：

　　 “…閃靈醫生怎麼樣？”

　　 “她不擅長管理方面的工作，突然要她頂上或許會很困難…”

　　 “…那，嘉維爾醫生？”

　　 “只有她了。”豐華嘆了口氣。

　　 再怎麼說嘉維爾也是做過領導人的稀缺人才，更何況說起醫療部里面最能服眾的人，除了凱爾希大概就是她了。

　　 在得到通知的嘉維爾歡天喜地地前來履職的同時，豐華則找來了閃靈與華法琳與可蕾一同對凱爾希進行會診，試圖確定大貓貓現在的狀態。

　　 “是…器質性記憶障礙？”閃靈望著手中的情節報告。

　　 “很像，但是不應該。”可蕾嚴肅地搖搖頭：“除非她本人的遺傳信息有問題，但實際上也沒有問題，除了源石病以外都在正常偏差范圍內。”

　　 “總不見得是什麼心理陰影吧？你的手段太嚇人了之類的？”華法琳吐了吐舌頭。

　　 可蕾都懶得理她。

　　 “…你說，除了源石病以外？”閃靈從文件中的描述跟前抬起頭。

　　 “是。”可蕾皺起眉頭：“你是覺得…”

　　 “…源石承載著精神，而人體對於神經細胞的利用規律你們都很清楚。把源石近似作為神經細胞處理的話…這就不是沒有可能的事了。”

　　 “你說的有道理…但，這又要如何解決？”可蕾更苦惱了。

　　 “等。”閃靈放下了手中的報告：“只有等。她現在身體沒有大礙，那就沒有問題。”

　　 “也只有這樣了。”

　　 “也就是說，我們還不能徹底革她的職？”華法琳不滿地叫了起來。

　　 “華法琳醫生…你到底是來干什麼的？”

　　 聽見可蕾陰惻惻的聲音，華法琳渾身一個激靈，立刻老實了下來：

　　 “參加會診。”

　　 “好，那麼我宣布會診結束。結論是持續觀察，散會。”

　　 說完，可蕾輕輕拍了拍手，換出了豐華。

　　 “再見，博士。”

　　 閃靈干脆地收拾東西站起身來。

　　 “辛苦了。”豐華衝她點了點頭。

　　 “你也是，凱爾希醫生要麻煩你多照顧了。”閃靈點點頭，離開了會議室。

　　 而華法琳則拍了拍屁股就站了起來，理了理身上的衣裙，似乎在等待著些什麼。

　　 “快滾，你除了搗亂以外還做什麼了？”豐華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

　　 “誒嘿…”

　　 華法琳傻笑著跑掉了。

　　 至於醫療部，豐華還以為醫生們會被嘉維爾拉去甲板上拉練之類的，結果也不是的。嘉維爾接手過後的醫療部還是該做什麼做什麼，偶爾處理幾份撞傷腳指頭或者被貨箱大門夾傷手指這類的小毛小病，又或者是女性干員痛經，沒什麼大事。

　　 也就是從凱爾希催報告時的克制變成了嘉維爾精神十足的拍桌子。

　　 “啊——大辦公室真舒服。”

　　 嘉維爾坐在凱爾希的辦公椅上轉著圈圈，整個人坐成‘木’字形伸著懶腰。

　　 豐華望著她那條大尾巴從僵硬繃直變得再度柔軟，揉著手邊默默讀著電子書的凱爾希雪白的秀發：

　　 “等以後完成升變的人多了，你大概也會有個辦公室的。”

　　 “是嗎？不過，你感覺凱爾希的情況怎麼樣？”

　　 嘉維爾翻身趴在椅背上，好奇地問道：

　　 “她真要退休了嗎？”

　　 “不好說。”

　　 豐華瞥了一眼懷里正在閱讀言情小說的凱爾希：

　　 “但她最近可能確實沒法好好工作了。”

　　 “反正我早就到退休年齡了，你們就當我退休了吧。”凱爾希輕聲說道。

　　 辦公室內一時間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不對勁，那是誰？快問她把凱爾希藏到那兒去了？！”嘉維爾大叫起來。

　　 “你冷靜一點…我知道她看起來不對勁，我們正在想辦法治療。”豐華苦笑。

　　 “現在有什麼方案嗎？”

　　 “持續觀察。”

　　 “那不就是他媽放著等死嗎？不得行…試試我的大記憶恢復術吧！”

　　 說著，嘉維爾掏出左輪拉下擊錘。

　　 “那就要從過失致人死亡變成蓄意謀殺了！”豐華急忙攔住了嘉維爾。

　　 “不然怎麼辦？”嘉維爾悻悻然放下左輪擊錘，把槍塞回槍套：“雖然凱爾希以前也不能算是討人喜歡，但大家也一起過了那麼多年了…”

　　 “她會恢復的。我們要相信她。”

　　 “你可真有信心。”嘉維爾扁了扁嘴：“萬一她恢復不了，你怎麼辦？”

　　 “那你這個臨時主管就轉正咯，有什麼大不了——走了。”

　　 說著，豐華帶著凱爾希離開了醫療部主管辦公室。

　　 她前腳剛走出去，後腳等在外面的阿米婭就蹦了過來。小兔子抬頭仰望著豐華的臉，稍微有點不滿地噘起嘴：

　　 “嗯…好像還是之前那樣方便一點。”

　　 “現在這樣不好嗎？”豐華笑著摟住她的腰。

　　 “不好。”阿米婭用力搖著頭：“這樣一點也不像情侶，像母女。”

　　 “…那好吧。”

　　 豐華輕輕拍了拍手，換出了幼年版的身軀。

　　 “嗯…嘿嘿。”

　　 阿米婭牽起豐華與自己差不多大的手，心滿意足地笑了起來。

　　 “原來…我已經來晚了。”凱爾希輕聲嘆息道。

　　 “…咦？”阿米婭錯愕地望著眼前悲春傷秋的白發文學少女：“怎，怎麼回事？”

　　 “別問我…”豐華尷尬地笑了起來。

　　 而凱爾希則溫和地摟著她的腦袋，輕聲說道：

　　 “…或許我們注定是要這樣，隔著一段可悲的距離的。沒關系，我不在乎。”

　　 “她真的沒事嗎…”阿米婭壓低聲音問道：“…是不是博士的手術做出毛病來了…”

　　 “…可蕾應該不會犯這種奇怪的問題，她工作的時候很認真的…”

　　 “…或許當面具成為一層現實，將其摘去就意味著一次死亡。”

　　 “我，我頂不住了…”阿米婭尷尬地捂住耳朵。

　　 “…你先去忙吧，我得看著她。”豐華生無可戀地望著天花板。

　　 “哦，你…你要加油哦。”阿米婭同情地望著她：“等上了床，我再幫你好好放松。”

　　 “嗯。”豐華在阿米婭唇邊輕輕親了一口，打算帶著凱爾希離開。

　　 “我想多余，有時也是一種罪過。”凱爾希幽幽地望著在自己面前吻別的兩小只。

　　 “別想那些有的沒的了。”豐華用力揉了揉她雪白的秀發：“你都嚇著阿米婭了。”

　　 凱爾希以小心而細膩的動作整理著頭頂被豐華打亂的頭發，輕聲道：

　　 “當所有人都掛著厚重的修飾，順從天性竟也成了錯的？”

　　 “媽呀…”

　　 望著她這副比文學少女還文學少女的扮相，豐華不由得訕笑起來。

　　 凱爾希…你快回來吧…

　　 “…這就是最原始的我，鄙夷也好唾棄也罷，請好好地接受我。”凱爾希搖搖頭。

　　 真難頂，得想個辦法讓這貓貓閉嘴…

　　 …豐華眨了眨眼睛，計上心來：

　　 “不如…我們去看電影吧？”

　　 “電影！”

　　 大貓貓頭頂毛茸茸的耳朵立刻豎了起來。

　　 “最近有艾麗莎的新片上映哦，好像叫什麼《源石之王》來的。”

　　 “請務必帶我去。”凱爾希認真地點頭。

　　 看見她這副純情的樣子，豐華不由得松了口氣——起碼現在她變得好糊弄了…

　　 片刻後，放映廳中。

　　 豐華望著熒幕當中的床戲，抱著羞紅了臉的凱爾希鑽進自己懷里來的腦袋，感覺自己仿佛體驗到了帶著小孩誤入成人分級電影的家長們的心情。

　　 甚至散場後，大貓貓還咬著嘴唇小聲嘀咕道：

　　 “居…居然把赤裸的少女送給源石商人當禮物…這軍閥真是不知廉恥！”

　　 豐華張了張嘴，想起凱爾希過去把自己按在椅子上連續猛干的光榮事跡，一時間居然不知該說些什麼好了。

　　 “我…和你做那些事情的，可不是我哦！”凱爾希立刻回過頭來說道。

　　 “不是你？”豐華敏銳地嗅到了一絲破局的可能性：“那是誰？”

　　 “那是…啊啊，那是好久以前的事情了。”

　　 凱爾希站在放映廳前，微微仰起頭：

　　 “很久很久以前…烏薩斯的南方邊陲區域，有一座小小的城堡，里面住著的是一位身份不太起眼的貴族…他有著一位美麗的妻子，還有一個女兒。他們的生活很簡單，很幸福，也很受周圍居民們的愛戴…只是有一天，他們的女兒突然染上了礦石病。”

　　 “你是在患上礦石病之後…？”

　　 “…是的，我患病之後，凱爾希就出現了。”大猞猁輕聲說道：“她是個學識淵博的人，也幫了我很多。也正是在她的幫助下，我才能一直從七百多年前活到現在…可是，當父親母親都故去之後，我也早已失去了人生目標，就干脆都交給她了。”

　　 “也就是說，你是不久前才醒的…？”

　　 “說醒來並不確切，我其實一直都醒著，一直都能看見，能聽見…不過也就只是看著，聽著罷了。”

　　 “那我應該叫你什麼？”豐華歪著腦袋。

　　 “事到如今，我早已與她不分彼此。”大貓貓搖頭說道：“你繼續叫我凱爾希便是。”

　　 “那…你覺得她還會回來嗎？”

　　 “會的。你們的判斷基本正確，我只是需要一些時間來重新…‘掌控’體內的源石。”

　　 說到這里，凱爾希似乎忽然意識到了些什麼，輕輕張了張嘴：

　　 “啊…她又要嫌我話說太多了。”

　　 “那我…對你做了那些事，你有沒有生氣？”豐華小聲嘀咕道。

　　 “她是如此深愛著你，而我們不分彼此…我怎麼會生氣？”

　　 望著豐華小心翼翼地開口的模樣，凱爾希微笑了起來，伸手輕輕觸碰她的臉頰：

　　 “而且，你生得也很好看…和你做過之後，她晚上病發時也會輕松一些。”

　　 “所以，她也還是會病發的啊。”豐華感慨道。

　　 原來凱爾希…終究是和大家都一樣的。

　　 “啊，又要開始放了。”凱爾希興衝衝地望著開始入場的干員們。

　　 “是啊——等等，你不會是想進去再看一遍吧…”

　　 結果，她們一天里總共把這部《源石之王》看了三遍——豐華還是平生第一次體驗到看電影看得渾身不舒坦的感覺，把凱爾希送回房間之後就急匆地回房找小兔子發情去了。

　　 然而小兔子永遠比她更色一籌。

　　 好在阿米婭的體力不算特別好，否則豐華也別想放松了。

　　 “電影，不好看嗎？”

　　 洗完澡的阿米婭渾身光溜溜地躺在床上，輕輕撫摸著微微鼓脹起來的小腹：

　　 “感覺你看完之後好像一點也不高興。”

　　 “那只是因為我被她拉著連續看了三遍…好看是挺好看的，我只是看累了…”

　　 “哦哦，好慘。”

　　 阿米婭深以為然地點點頭，滾上了一件浴袍，湊到豐華身邊：

　　 “你在偷吃什麼？”

　　 “椒鹽排條。”吃得滿嘴油的豐華回頭望著她：“你要嗎？”

　　 “大晚上吃得這麼油…”阿米婭吐了吐舌頭：“…你吃吧。”

　　 “還有加蘆薈的冰綠茶。”豐華又拿出兩只奶茶杯。

　　 “嗯，我要喝。”

　　 阿米婭坐在了豐華身邊，接過奶茶杯，將嬌小而柔軟的身子靠在了豐華身上：

　　 “我，什麼時候可以升變呢？”

　　 “其實現在就可以…可是，為什麼這麼急？”

　　 “因為，我其實很害怕。”

　　 阿米婭捧著手中運用著空間折疊技術的小杯子，輕聲說道：

　　 “會飛的羅德島，精致的餐廳，舒服的空調，漂亮的溫室，溫柔的大家…還有願意和我做戀人的豐華…願意愛我的豐華…願意天天晚上抱著我入睡的豐華…一切都好像一場夢，好怕一覺醒過來，就全部不見了。”

　　 說到這里，阿米婭揉了揉眼睛，又笑了起來：

　　 “而且，要是豐華哪天一不小心睡過頭，卻發現我已經死翹翹了，那該怎麼辦呀…”

　　 “…我知道了。”豐華將她攬進懷里：“閉上眼睛。”

　　 小兔子現在很不安。

　　 她覺得自己有責任讓阿米婭安心下來。

　　 ‘呸呸，反正都是我在干活。’可蕾小聲嘀咕道。

　　 ‘你不喜歡她嗎？’豐華反問。

　　 ‘喜歡。’可蕾露出姨母笑：‘我還喜歡看你們兩個貼貼。’

　　 結果不出意外地，阿米婭將自己的胸圍給偷偷增幅到了D…

　　 “…接入點，真是好東西呀。”小兔子抱著自己來之不易的胸部感慨道。

　　 “你裝上接入點到頭來就為了個這？”豐華恨鐵不成鋼地望著她。

　　 “人家早都成年了，只有這個辦法了！”阿米婭也很委屈。

　　 “唉…算了，挺好看的。”

　　 豐華摟著她的小肩膀揉了揉，又將之前沒喝完的冰茶還給了她。

　　 飄著細雨的夜晚，她們就這樣坐在床邊互相依偎著吃夜宵…雖然吃的是椒鹽排條這種好像有點沒品的東西，不過阿米婭不是如今的凱爾希那樣的文學少女，豐華也不是。

　　 然而為了給阿米婭換上比以往強韌一些的身體，豐華這次開銷也不少。短時間內要想再次完成一次升變就會比較困難了，接下來的計劃她得好好打算…

　　 豐華瞥了一眼雨夜中閃爍微弱燈光的開采現場，決定砍掉一部分原定交給可露希爾當研發經費的材料，用來報銷阿米婭的升變費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