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3-12 狂徒末路
魏彥吾還是很不爽。
倒不是因為凱爾希丟下她去和豐華親熱——跟朝廷來的人為伴的時候,什麼樣的怪胎腦殘他都見過了。連近衛局廁所里干秘書的神經病親王他都能忍,凱爾希好歹還是老實地帶著豐華回房辦事,相較而言是真的不算什麼。
她會不爽,單純是因為在凱爾希中場休息的時候,文月又不知道是如何聽到了消息,見縫插針地跑過來給她介紹化妝品了…
…對著她平生最愛的女人興衝衝地絮絮叨叨的樣子,她就算聽得無聊到差點睡著而又不敢真的睡著搞得滿肚子火氣,卻又真的不知道該如何發火。
好在凱爾希不出半個小時就回來了。
“你們…還挺快的?”魏彥吾有些驚訝地望著她們。
然後她就被文月剮了一眼,只好訕訕地低著頭點著了雪茄。
…畢竟相較而言,文月昨晚可是足足折騰了她兩個小時…
“…我們只是稍微討論了一下相關事宜。”
用回成年身軀的豐華牽著凱爾希走進會議室,認真嚴肅地說道:
“如今的科西切,從結論上來說是依托源石存在的生命體,故而能夠通過掌控源石,形成之前我們所見到的那些黑衣人——槍械應該也是如此形成,而真正透過軍火商處得來並通過空間轉移運抵現場的,只有那些蝕刻子彈。”
“這是…”
饒是見多識廣如魏彥吾,此時也已經驚訝地幾乎要說不出話來了。
‘我們…一定要告訴她們嗎?’凱爾希透過剛學會沒多久的意識傳訊弱弱地問道。
‘這是必須的一環,我們需要龍門的信任,此時更勝以往。’豐華斬釘截鐵地答道。
而魏局座叼著雪茄呆坐了半晌,直到被口中越來越濃郁的尼古丁煙霧嗆得干咳起來,才終於回過神來,一邊被文月拍著背順氣,一邊問道:
“…這是,咳咳咳…這是哪里得來的結論?”
“ICI。”豐華簡短地解釋道。
她如今拿著ICI的退休金,自然也算是ICI的一員。
這不是說謊!!
…豐華神情不變,心中卻仍舊在努力地說服著自己。
“…哼哼。”凱爾希聆聽著她的思緒,忍不住輕輕笑了起來。
一邊努力消化著豐華的話,魏局座一邊問道:
“…那麼依你之見,我們要如何才能控制住她?”
“我有7個計劃,現在先說計劃A。”
豐華拉開指揮地圖,動手剔除了多余的信息,將新的里雅斯特號的動向通過投影共享展示在了魏彥吾面前:
“如今這艘陸行艦是科西切以源石技藝強行送上天空的,她與此時此刻用來形成這些源石技藝,推動數萬噸的鋼鐵凌空飛行的源石之間的聯系,比起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更強。我會利用這一點,將她徹底解決。”
“…‘解決’?”魏彥吾微微蹙眉。
“她已經不再是常人,我們無法以對待常規罪犯的標准來衡量她。畢竟即便是龍門,目前也還沒有能夠關押住游離源石的牢房,不是嗎?”
豐華平靜地望著面前的龍門執政者:
“我提議,我們像處理天災那樣處理她,由我親手將她解決…一了百了。”
“哼…私人恩怨?”魏彥吾輕笑一聲,挑了挑眉毛。
豐華點點頭:“是的——”
“——不巧,我也一樣。”
魏彥吾打斷豐華的話,站起身來:
“我會一起去,這樣我們的合作協議就仍舊有效。”
“…嗯?”文月發出了帶有些許威脅意味的鼻音:“你該不會是——”
“——是時候了,文月。”
魏彥吾回頭望著她,原本凝聚著濃厚威嚴的眉眼間此時充斥著溫柔:
“此時因我而起,自然也該由我來畫上句號。”
“但這不是——”
文月還想說些什麼,可一抬起頭卻只看見了魏彥吾轉過身去之後留給她的那頭長發,一時間氣得直咬牙,一把恰在了魏局長腰後的軟肉上:
“——你就是一定要去,是不是?!好啊,隨便你!想去就去吧!”
說完,文月就一甩和服下擺,氣衝衝地離開了會議室。
豐華與凱爾希望著魏局座被掐得直呲牙的模樣,一時間面面相覷。
不過,比起看美女龍呲牙,她們此時都有了更重要的事要做。
凱爾希需要回羅德島幫助阿米婭協調准備對空打擊,作為在豐華與魏彥吾失敗之後,防止那艘陸行艦繼續沿當前航线深入炎國腹地的保險措施。
否則,哥倫比亞現役軍艦直接侵入炎國領土?
可不是什麼好玩的笑話。
至於魏局座…
“…唔。”
魏彥吾望著眼前明媚陽光下的草地與森林,還有穿梭其間的清澈的溪流,一時間居然有些不知該說什麼好了。
“這里就是我的夢境,我所特有的能力。”豐華忽然出現在了她的身旁:“雖然是夢境,不過這里的一切同時也是真實的。作為夢的主人,我能控制這里的一切,包括時間流動。因此,我們要在這里進行空降訓練。”
“空降訓練是指——等等?!”
魏彥吾忽然渾身一陣失重,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變成了原先幼小的模樣。
好在那件禮裙確實與豐華說的一樣會隨著她的身材改變,沒有讓她難堪。
豐華一把在半空中撈住小只的魏局座,將她放到地面上,一邊說道:
“在完成空降,抵達新的里雅斯特號前甲板之前,需要麻煩你維持這樣的體型。”
“為了方便空降是嗎?知道了。”魏彥吾的臉色稍微有些難看,不過還是點頭同意了。
“不用擔心,抵達之後我就會讓你恢復之前的體型,我還沒有帶著拖油瓶一起去執行潛入任務的習慣。”
“哼,什麼口氣。”魏彥吾有些不屑地笑了笑:“我就沒見過你這麼囂張的家伙…這才是你的本性,是不是?平時那副模樣,只是為了方便與暉潔她們相處而做的偽裝吧。”
“說是偽裝…也太難聽了點。”豐華笑著搖了搖頭:“人都是有很多面的,如果讓我選,我寧願不要把布滿棱角的這一面展現在她們面前。”
“嘖…你也是個笨蛋啊。”
魏彥吾笑著搖了搖頭,望向遠處的群山:
“別廢話了,開始吧。”
然後她就真的見到了那些白雪皚皚的山峰。
“…你需要牢記的事只有一點!”
在12000米高空稀薄的空氣和450節航速帶來的狂風下,豐華鉚足了勁大聲說道:
“不要亂動!”
“就這樣?!”魏彥吾同樣大聲問道。
“沒錯!”
說著,豐華一把將坐在戰機後座上的魏彥吾撈了起來,緊緊抱在懷中:
“老魏!相信我!”
“別叫得好像我們很熟一樣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先民少女的慘叫聲之間,豐華縱身躍出機艙,投身天空。
結果慌亂的魏彥吾情急之下一腳踢開豐華,獨自一頭攢在了山巔上。
片刻後,白之城,客房。
“什——”
魏彥吾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望著周圍高雅的裝飾,若有所思。
緊接著,她就想起了之前猛地砸在地上的感觸,渾身一個激靈。
“——你刻意要去想,我可是沒辦法的哦。”
豐華推開房門走了進來:
“我已經很努力讓你不要回想起那種感覺了。”
“結果,那時我…”
“…是啊,你摔死了。”
豐華點點頭:
“不過,有我在的話,你在心甘情願壽終正寢之前,死幾次都不要緊。”
“呵…因為這里是你的夢境?”魏彥吾笑了起來:“這還真是——”
“——不,因為你也是我的夢。”
豐華望著一旁透過薄紗窗簾灑落的陽光,輕聲說道:
“老實說,真正的你其實已經死了,死在了那張床上…而現在依然活著的這個魏彥吾,只不過是我的又一個醒不過來的夢罷了——”
“——閉嘴,說什麼胡話。”
魏彥吾灑脫地笑著,從床上爬了起來:
“我就是我,怎麼可能會是你這種花心蠢貨的夢。”
“是啊…說得對。”
豐華也笑了起來,陪著她離開了房間。
然而事實證明,人對於高空墜落這件事的恐懼,真的沒那麼容易客服。
結果就是,即便豐華已經進行了時間加速,她們也一直練習到了傍晚7點才總算取得充分的默契,磨合到了能夠共同完成一次速降的地步。
同日傍晚7點半,羅德島陸行艦,飛行甲板。
羅德島平日里都沒什麼活干的地勤人員們此時正圍在一架藍孔雀級前线轟炸機前後,匆忙准備著她的起飛事宜。
“…加油哦。”阿米婭墊著腳站在座艙入口旁,溫和地笑著:“一定要回來。”
“嗯,我知道。”
豐華點頭答應,隨後瞥了一眼身後一個人躺在座位上的魏彥吾:
“老魏,你呢?要不要等等文月?”
“不了——要是這次不成,我也沒臉再回去見她。”
“一把年紀了,還說什麼傻話。”豐華笑著搖了搖頭:“成或不成,她都會等你的。”
“蠢貨,別說得好像你很懂一樣。”魏彥吾閉上眼睛躺在椅背上:“出發吧。”
“好。”
豐華深吸一口氣,按下無线電扳機:
“主教一號呼叫勛爵——准備出發。”
“勛爵收到。”凱爾希的聲音在無线電中響起:“彈射器已經准備好了,你來控制。”
“收到…我來控制。”
說著,豐華凝視著正一陣小跑退到安全距離外的阿米婭看了一會兒,又重新將注意力集中到了面前的戰機平顯上面:
“要上了!”
“是啊——上吧!”魏彥吾難得地配合了一回。
…是啊。
這就是她們與科西切做出決斷的時刻了。
豐華用力將節流閥推到加力燃燒檔位,等到噴嘴出力穩定下來之後,就扣下了綁定到彈射器控制上的節流閥扳機。
這架本就動力充沛的前线轟炸機,在彈射器的加持下飛快加速,飛上天空——
“——唔哦哦哦哦哦哦哦?!”
羅德島陸行艦,戰情中心當中的一眾羅德島干員們聽著龍門近衛局現任局長在戰機中發出的嘹亮悲鳴,紛紛表示同情。
畢竟那架戰機,可是比羅德島上列裝的任何一架都要有著更出色的加速能力。
別說魏彥吾會是這樣的反應,羅德島的任何人坐在上面,恐怕都只會更狼狽。
只花了一個小時不到,超音速飛行的藍孔雀就抵達了目標載具的上空。
緊接著,按計劃就該開始拔除艦載的防空火力了。
“…要我動作快一點嗎?”豐華問道。
“行啊。”魏彥吾大口喘著氣,點頭道:“這種感覺,也差不多該習慣了。”
“習慣了?”
豐華隨手解除了加速度限制器,將操縱杆後拉到底:
“還早得很呐!!”
“哇啊啊啊啊!?”
藍孔雀在半空中劃過一個緊湊的圓弧,掉頭朝著下方的戰艦一頭衝了過去。
面對300米長的大戰艦釋放出的防空火力,豐華嫻熟地操作戰機依靠近接告警系統所時刻給出的彈道預測躲閃著防空炮彈,在4G過載下打開了機腹下方經過特別高過載投彈強化設計的彈艙,發射出一枚沉重的半穿甲雲爆戰斗部反艦導彈。
這枚线條流暢的修長大型導彈在極近距離發射模式下幾乎剛剛離開機腹就點燃了自身火箭發動機,在彈體周遭姿控噴嘴的強力噴射下高速遠離機身,隨即加速朝著敵艦飛去。
咻——鐺!轟!
龐大而沉重的導彈彈體在4倍音速下接觸了戰艦甲板,隨即在一陣火花飛濺當中猛地擊穿450毫米厚的裝甲並在艦體核心區域引爆,劇烈的火光竄上天空,照亮了藍孔雀那並不透明的裝甲座艙蓋。
幾個來回之後,在新的里雅斯特號與周遭的荒原上釋放出機載存取器當中超過15噸彈藥的藍孔雀就拔除了上面的每一門防空炮,還連帶干掉了那些不知為何從頭到尾都沒有發揮過作用的防空導彈發射器。
“…老魏?”豐華一邊將操縱交給中樞妖精,一邊說道:“完事了,准備空降吧。”
“嘶…呼…嘶…”魏彥吾用力呼吸著,艱難地點了點頭:“…好,空降…”
“…你這不是完全不在狀態嗎?”
豐華輕笑起來,打了個響指。
早已在高過載下精疲力盡的魏彥吾望著出現在周遭的溫暖的光,一頭倒了下去。
片刻後,白之城,客房。
“——唔?!”
魏彥吾猛地從茶幾上爬了起來,望著面前的蒸鳳爪與蒸排骨等點心,面露迷惘。
“先吃吧。”豐華一邊給她斟茶,一邊說道:“不然你不在狀態,我也很難做事。”
“但是,我們時間緊張——”
“——現在這里的時間流速是外面的3000倍,可以好好地喝一頓早茶,來得及。”
“是嗎…也罷。”魏彥吾拾起筷子。
那蒸排骨看著實在是誘人的很,而她也有一陣子沒好好喝過早茶了。
觥籌交錯之間,豐華抽空喝了口茶,一邊問道:
“我說,你怎麼會想到要跟著一起來的?”
“什麼?哦…”
魏彥吾放下了筷中夾著的那塊吸飽了湯汁的山芋,輕輕咂了咂嘴:
“…哼。感覺確實不像這年頭的我會做出來的事,是吧?”
“可不是。當初和凱爾希談判的時候,你看著已經是個完全的政客了。”
“但現在的我,或許並不是那樣——就好像年輕的時候,我也並不是那樣。”
“是嗎?不是吧。”
豐華捏著手中的小籠包,似笑非笑地望著她皺起眉頭的模樣:
“我說過的吧?人有很多面的——你從來都不僅僅是個完全的政客啊。”
“唔,這麼說或許也可以。”
“有句話怎麼說的來著?男人至死是少年啊。”
“呵,你還有臉對我說這話?”先民少女冷笑一聲,狠狠地咬下筷子上的山芋。
不過隨著淀粉與肉汁帶來的鮮香在嘴中化開,她心頭的那一絲不滿一下子就消散了。一邊拿起一只裹著沉甸甸湯汁的小籠包,先民少女一邊微笑了起來。
或許,能再次坐在早茶桌上吃著這些玩意,才是人生的樂趣所在。
片刻後,她放下筷子,喝了一口微涼的茶水,重重地將茶碗拍在桌上:
“好!出發!”
望著她志得意滿嘴角米粒的模樣,豐華哭笑不得地遞出一塊紙巾:
“擦擦。”
等魏彥吾擦完嘴放下紙巾時,她們已經回到了藍孔雀的機艙內。
然後,她就被豐華一把提溜了起來。
“好——是時候了!”
豐華抱著嬌小的局長大人站在開啟的機艙側邊,深吸一口氣,縱身躍下。
感受著周遭早已萬分熟悉的高速氣流,先民少女放松身體,那枚沾著幾滴湯汁的紙巾也隨風從她手中飄走,留在了雲端。
在重力的牽引下,她們迅速穿越近千米的高度,筆直向著下方的陸行艦甲板行進。
但就在這時,豐華忽然發現周圍飄起了細碎的金屑。
“這是…”魏彥吾蹙眉道。
“…終於換了個干擾模式啊。”豐華笑了起來:“這下靜電緩衝沒法用了。”
“哈啊?!”魏局座大驚失色:“那我們怎麼辦——”
忽然出現在周圍的巨大機械雙翼打斷了她的話。
“——這麼辦!”
豐華大笑一聲,翼展超過20米的龍翼完全舒張開來,隨即在翼手後方放射出了10道亮藍色的推進射流,推著她們向下持續加速,直奔甲板。
在好一陣自令人驚心動魄的劇烈加減速之後,魏彥吾驚魂未定地落在了地面上。
魏局座此時已經恢復成熟的身軀,而豐華則在她身後收起了龍翼,打量著這艘軍艦。
此時,這艘本不應該飛上天空的陸行艦,正在厚重的雨雲間穿行。而豐華她們倆此時正站在新的里雅斯特的前甲板上。大雨噼里啪啦地打在周圍的甲板上,也打在她們身上。
周遭那本應平整的甲板上,此時卻有幾口猙獰的大洞正分布其間,滾滾地冒著濃煙,訴說著艦體之前遭到的非人對待,滾燙的洞口不斷蒸發著落在上方的雨水,嘶嘶作響。
豐華拉上兜帽放下面罩,而魏彥吾則只是靜靜地站在雨中,絲毫不為所動。
“老魏。”
豐華高喊一聲,將白練丟給魏彥吾,自己則依然空著手。
“你的刀呢?”魏彥吾眉頭微挑。
“這里已經是她的領地了,我的刀暫時沒法用。”
豐華搖了搖頭,隨即胸有成竹地笑了起來:
“不過,誰說我沒了刀就不能打了?刀豈是如此不便之物。”
而且,只要姜夕找到旁通方案,她也就不會再受到影響了。
至於現在…
‘…銀朱?’
‘在在在!’舞台少女興衝衝地叫了起來:‘輪到我上場了?’
‘算是吧。’豐華有些難為情地笑了笑:‘借我把刀。’
‘哦哦!馬上來!’
緊接著,豐華就在面前看到了一支纖長的物件。
說它是刀,好像也不完全錯——只不過是把手術刀。
“柳葉刀啊…”豐華握住那支手術刀,輕輕揮動了兩下:“…也行。”
魏彥吾瞥了一眼豐華手中細小的手術刀,又回頭看了看周圍逐漸成形的一眾黑衣人,忍不住大笑起來:
“我說,你拿著那東西打算做什麼?現場解剖嗎?”
“某人就在這周圍虎視眈眈,我可不敢分心做那種事。”
說著,豐華手持柳葉,奮力劈斬而下。
刺啦——
散發著不詳氣息的暗紫色圓弧突破甲板衝天而起,吞噬了行進道路上的所有人。
“——這…”
“…別發呆了!快走!”
豐華拉住魏彥吾的衣袖,帶著她沿著自己清空的道路朝艦橋的方向跑去:
“抓緊——我們要找這里源石濃度最高的地方!現在科西切已經知道我們在這里了,可沒時間繼續浪費下去了!”
“我知道——嗯?!”
緊接著,她就看見周圍的黑衣人忽然消散,化作漫天飛舞的金粉,逆風漂流到她們正前方不遠處的地方,再次匯聚成人形。
望著那張令她內心一緊的臉龐,魏彥吾的臉龐一時因憤怒而扭曲:
“…科西切!!”
“哦哦,這還真是好久不見…”
白發的德拉克望著面前的先民麗人,冷笑起來:
“…變化真大啊,連性別都換掉了?不愧是近衛局局長。”
“住口!今天,我就要把你——”
“——打住打住。我沒有事情找你。”
科西切搖了搖頭,冷冷地望著豐華:
“但我還是要感謝你啊,魏彥吾——感謝你把這個女人帶到我面前。”
“…呵。”
魏彥吾輕笑一聲,左手按住了劍柄:
“橫豎都是要下陰曹地府去的人了,就別說這些有的沒的了。”
“哦?”科西切訝異地望著魏彥吾——或者說,望著她手中的劍。
那柄白色的劍。
“謝謝?等你到了閻王殿門口再和我說吧!”
裹挾著魏彥吾全力的蒼白鋒刃擊碎沿途的風雨,劈斬而下。
“——嘖!”
短暫進入源石狀態猛地撤向側邊躲開這凌厲一擊之余,科西切響亮地嘖了一聲。
緊接著,她就望見了面前那道宛如實質的蒼白劍影,她驚愕地睜大眼睛:
“怎麼回事…這是什麼東西!?”
“源石技藝啊。”
魏彥吾有些好笑地望著她略顯狼狽地躲到一旁的模樣:
“別人我不好說,你還沒見過赤霄出鞘的樣子嗎?”
“住口!你這什麼都不懂的——這怎麼可能是源石技藝?!”
科西切的表情瞬間陷入扭曲,歇斯底里地大叫道:
“在我的領域內,沒有別人能用得出源石技藝!!那是什麼東西!?”
“…呵,什麼東西?”
魏彥吾望著科西切失態的模樣,不由得笑出了聲,揮劍欺身而進:
“殺你的東西!!”
“…住口…住口住口住口!”
伴隨著科西切猙獰的咆哮,幾道熱能射流從天而降。雖然魏彥吾抽身將其從容閃過,卻也在閃轉騰挪之間失去了繼續追擊的站位。
“你這…什麼都不懂的…螻蟻!”
科西切伸手捂住了原本是右臂,此時卻因為吃了魏彥吾一劍而變得飄忽不定的部位,咬牙切齒地瞪視著面前的宿敵:
“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是不是?你本該…你本該…”
“…是啊,我本該被你那些銷售端弄死在自己床上的,我知道。”
魏彥吾用腋窩夾著白練,掏出上次沒抽完的那支雪茄點著,深深吸了一口:
“但現在我就站在這里,而且還會砍死你,這才是重點啊。”
“住口!螻蟻…你只不過是把自己變成了那女人的傀儡罷了!!”
科西切出離憤怒地瞪視著她,指著豐華的鼻子大叫到:
“你現在應該立刻扭斷她的脖子,而不是在這里與我作這些無謂的爭斗——”
“——無謂?”
魏彥吾冷笑一聲,搖了搖頭:
“你才是什麼都不懂啊…你說,什麼對我來說才最重要?”
“哼…對你?”
科西切不屑地望著她:
“你是個好懂的人,魏彥吾。二十年前,愛德華對你很重要,如今,那姓陳的小姑娘成了你唯一的弱點…不過,你還是很在乎龍門,是不是?在乎我這次即將毀滅的——”
“——錯!”
魏彥吾一聲斷喝,攔腰打斷了科西切的話:
“大錯特錯!沒有你,對我很重要!”
隨著她的吼聲一同落地的,還有一道空前凜冽的斬擊。
“你這——”
鋪天蓋地的劍影伴著暴雨落地,硬生生地連同甲板一同削去了半根16寸炮的炮管。
但劍影消失過後,科西切的身影就重新出現在了幾乎化作廢墟的甲板上。
“——你這…冥頑不靈的…”
科西切變得模糊的身影隨著周圍的源石流淌而逐漸恢復著形體:
“…我是…不滅的…你,殺不了我!”
“嘖…開什麼玩笑?”
魏彥吾眉頭緊蹙,回頭望著豐華:
“老張!你的劍太鈍了!”
“我的劍不鈍。”
豐華搖了搖頭,來到不知何時起懸停在了不遠處的藍孔雀前:
“但確實不夠鋒利,斬不了這個大妖。”
“你…不是要臨陣脫逃吧?”魏彥吾難以置信地望著她打開藍孔雀座艙蓋的樣子。
“當然不是。”
說著,豐華伸手輕輕拍在她的肩頭。
緊接著,魏彥吾就感覺腳下一輕——
“——住手!你在做什麼?!”
被豐華兜住腰塞回藍孔雀座艙里的嬌小局長暴怒地嬌聲叱道。
“我會替你斬了這妖。”豐華平靜地望著她,微微一笑:“照顧好暉潔。”
“喂——不是!你到底是什麼打算?”魏彥吾掙扎著想從座位上爬起來。
“不關你的事。”
豐華轉過身去。
“——放你娘的屁!不關我的事?張豐華你——”
魏彥吾的聲音被關閉的機艙鎖死在了其中。
望著加速飛離的藍孔雀,不遠處仍在恢復形體的科西切冷笑一聲:
“哈。這麼個牽线木偶,有專程送走的必要嗎?”
豐華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望著她。
“你還真是喜歡你可愛的玩具們啊…現在已經有多少了?陳暉潔,魏彥吾,那個布柏,那個阿米婭…連凱爾希都著了你的道了,真是不可思議!”
科西切大聲說到這里,不由得冷笑起來,凝視著豐華的雙眼:
“把別人變成藏品,就是那麼快樂的事嗎?你是比我更加扭曲的邪道啊,博士。”
“我不否認。”豐華聳了聳肩:“我確實有操縱別人的能力。”
“沒錯,這話你也該去對你的小人偶們說一說,看看她們是什麼表情…哈哈哈…”
“不過…嘛,雖然你這種玩意大概是根本就不會懂的,不過我姑且還是告訴你一下吧…我不會把那種能力,用在我在乎的人身上。”
豐華淡然地望著她:
“而你,我一點也不在乎。”
呼——
刹那間,噼里啪啦的雨聲徹底消失了。
只剩下了呼呼作響的風聲。
科西切回頭看去,只看見了雨雲間無盡的灰暗。
不對。少了些什麼。
…戰艦呢?新的里雅斯特號呢,到哪里去了?
源石呢?
我…呢?
那是什麼?龍?
開什麼玩笑…
望著眼前的蒼白巨物,形體逐漸在翻涌的白砂流間溶解的科西切,停止了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