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3-11 凱爾希
魏彥吾站在太恒大廈的天台邊緣,心里很不爽。
她剛剛掏出的玻利瓦爾雪茄,此時被自己的侄女一把拍掉,落到了樓下去。
“吸煙有害健康。”
陳緊緊盯著她的眼睛,按住了她還打算伸進外套中再拿一根出來的右手。
魏局座實在是拗不過她,有些煩躁地撓了撓頭發:
“嘖…知道了!你煩不煩。”
“我會帶主犯下樓。”陳恢復了工作狀態,簡潔明了地說道:“辛苦了,魏長官。”
魏彥吾忽然感覺有些落寞,只是干巴巴地回了一聲:“你也辛苦。”
踩著腿上羅德島出品的長筒系帶靴,身材高挑的先民麗人邁著干脆利落的步子走回了自己的警隊身旁。
前來取樣的赫默醫生已經抵達現場,她得去交接一下工作。
“真要命啊…真要命。”艾麗莎望著滿地的屍塊,頭皮發麻:“你說這里到底有多少人?”
“不清楚,要統計過後才知道了。”赫默同樣眉頭緊皺。
她先前還擔心過樣本不足的問題…如今自然是沒有了這樣的顧慮。
魏彥吾望著赫默攥著工具箱的右手因為過分用力而缺血發白的指節,暗自嘆了口氣,開口打了個招呼:
“赫默醫生。”
赫默深吸一口氣,轉過身來:
“…魏長官。”
“這是一起性質惡劣的大規模謀殺事件。”
魏彥吾仔細地觀察著她的神情,嚴肅地說道:
“我們勢必會嚴懲主謀。”
“是…我倒是不懷疑這一點。”
“那麼…”
“我只是在想,究竟是怎樣扭曲的一個人,才會做出這種事情。”
說著,赫默蹲下身去,以戴著手套的雙手打開工具箱,開始取樣:
“總之,樣本的事情應該可以解決了。而如果可以的話,還請您的警員多費些功夫,幫我將這里的幾具相對完好的身體搬回實驗室,以便深入調查。”
“沒有問題,我們會在取得用於鑒別身份的材料之後將它們移交給你…本來也都已經是受過重度汙染的屍體,無法再交還給他們的家人了。”
“…是啊。”
說著,赫默瞥了一眼身邊似乎無所事事的艾麗莎:
“那邊的瓦伊凡,沒事做的話過來幫我按住這個取樣器。”
“哦,好吧。”艾麗莎眨了眨眼睛,也跟著蹲下身來。
魏彥吾瞥了一眼乖乖聽話的朗格里茨大導演,啞然失笑。
與此同時,好不容易才安撫下阿米婭的豐華,也帶著嘴中正含著一根棒棒糖的小兔子走了過來,向著剛才見死不救的魏局座打了個招呼:
“魏長官——很遺憾,我們沒有在這里發現科西切。”
“我聽說了…”
魏彥吾瞥了一眼陳消失在樓梯間後的背影,從外套下掏出煙盒,伸手取出一只雪茄,按住腰間的白練將其斬開頭尾,含在嘴里說道:
“…沒什麼,我也沒指望這麼快就能抓住這條狐狸尾巴。”
“我給你這副身體不是讓你用來抽煙的。”豐華有些不滿地望著她。
“哼,我喜歡不行啊?”魏彥吾笑了起來,有些落寞地嘆了口氣:“這片大地上已經沒剩幾樣我喜歡的東西了…放我這老家伙一馬如何?”
“行啊,我告訴陳去。”豐華哼哼著說道。
“嘖…”
剛打上火的魏彥吾險些一口氣沒接上來,干咳了幾聲,惱怒地點著雪茄,深吸一口,噴著眼圈煩躁地說道:
“行啊!隨便你,想告狀就去告吧!我魏彥吾今天——”
“——魏長官。”
陳的聲音冷不丁地在她身後響了起來。
緊接著,她剛點著才抽了一口的雪茄就又忽然熄滅了。
魏彥吾狠狠地瞪了陳一眼——這丫頭的劍術倒確實有所長進,居然已經能做到把雪茄燃著的部分一劍砍下來了…而且還繞過了她那對如今頗具規模的胸部。
在那不知有沒有兩毫米厚的雪茄片在半空中打著旋燃盡的同時,陳淡然收劍入鞘:
“我想問一下,嫌犯的審訊工作由誰進行?”
“唔…”
魏彥吾拿下嘴中的雪茄架在纖長的指間,說道:
“讓星熊去做吧,不用留手。”
“是,我會原樣轉達。”陳點點頭:“此外,吸煙有害健康。”
“…嘖。”
魏彥吾有些煩躁地將已經被細雨打濕的雪茄收了起來,小聲嘀咕道:
“她怎麼會生出這麼個女兒…”
“…還不是您教導有方?”豐華譏諷道。
“閉嘴。”先民御姐狠狠地瞪了一眼身旁這個欠揍的小丫頭。
忽然,天邊傳來了一陣響亮的汽笛聲。
豐華抬頭看去,果不其然地在遠處泛著一线雪白天光的地平线上,看見了將艦隊留在安全距離外之後獨自接近的羅德島。
片刻後,近衛局總部大樓,頂層會議室。
“別來無恙,凱爾希醫生。”
卸下白練的魏彥吾望著坐在會議桌另一端的凱爾希與豐華,將嘴中的雪茄按在了一旁擺著的黃銅煙灰缸上面——此時陳正在出外勤,籌備突襲其他武裝犯罪分子據點的事宜,她才能稍微放肆一下。
“閣下看起來似乎也沒什麼變化啊,魏長官。”凱爾希似笑非笑地望著她。
“凱爾希醫生…您究竟是如何得出如此結論的?”魏彥吾抿著會面之前剛剛被文月拉著強行補上唇彩的粉嫩下唇,咬牙切齒地瞪著她。
“我是指精神方面。”
凱爾希從容地應答到:
“閣下看起來絲毫不像是剛剛受到過刺殺的樣子,依舊神采奕奕,對於如今的新‘狀況’也適應得很快,實在是令人欽佩。”
“哼…‘狀況’?真是漂亮的說辭。”
魏彥吾冷笑著瞥了她一眼,搖了搖頭:
“也罷,貴集團的顧問救我一命也是事實,我不打算在這件事上繼續追究。”
“是嗎?但很可惜,我方也是需要考量行動成本的。”
凱爾希無視了豐華的小聲解釋,將一份厚度十足的賬單放在桌上,輕輕一推。
賬單順滑地沿著長長的會議桌面一路滑行,同時旋轉了180度,隨後被魏彥吾那只被文月特地找來美甲師塗上了白底紅梅美甲的右手按在手中。
“——開什麼玩笑?!這錢都夠龍門造出一條護衛艦了!”
“但也是實際上的花銷。”
凱爾希一把按在了身旁小丫頭的嘴上:
“而且已經由豐華博士代為負擔。倘若魏長官您沒有什麼其他打算的話,我希望能夠代替我集團的顧問,向您討一個說法。”
“嘖…也就是說,和近衛局與龍門都沒有關系,僅僅是我們三人之間的事情…”
魏彥吾輕輕揉著隱隱作痛的眉頭,盯著桌對面的凱爾希:
“…是這個意思嗎?”
“是不是這個意思,就要看您的意思了。”
“省省吧…我們之間還玩什麼文字游戲?”
指甲上精心繪著白雪紅梅的纖長雙手輕輕一推桌面,先民麗人躺在了身後的椅背上,有些疲憊地說道:
“凱爾希,我們沒抓到科西切。”
“我知道。”
“哼,我想也是——於是,你應該有些頭緒了吧?不然也不會出現在這里。”
“哦…你這副多年閨蜜的語氣是怎麼回事?”凱爾希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
“無論之前的情況如何,這下看來是真的變成閨蜜了。”魏彥吾苦笑。
“是啊。”
凱爾希拉開接入點主選單,自自己的文件瀏覽器中拉出一份調查報告:
“指甲不錯。你自己找人做的?”
“嘖…文月找人做的。”
“是嗎。於是,你們現在是什麼關系?”
“誰知道…我自己都快搞不清了。”
“什麼叫搞不清?分居了嗎?”凱爾希問。
“沒有。”
“那在冷戰嗎?”豐華問。
“沒有。”
“見面就吵架?”凱爾希問。
“怎麼可能,又不是小孩子了。”
“哦,那不是挺好的嗎。”豐華撓著頭。
“好你個頭!我生平第一次發現她居然可以那麼主動…”魏彥吾咬牙切齒地瞪著豐華:“…搞得我都不知道晚上該怎麼面對她才好…姓張的,你要負主要責任,我告訴你!”
“嘛,只是新鮮感而已啦,會過去的…”豐華尷尬地吐了吐舌頭:“…你看,你本來就是她的愛人對吧?現在就她好像換了個全新的老婆,又沒有磨合期,互相之間也足夠了解,會主動一點不是很正常——”
“——我〇你〇〇的正常——”
——轟隆!
“呃…咳嗯。”
被窗外突如其來的雷擊打斷的魏彥吾干咳兩聲,接過凱爾希丟過來的文件袋:
“還是說正事吧。這是什麼?”
“之前的調查報告——關於接近龍門的陌生陸行艦。”
凱爾希雙手交疊擺在桌前,眉眼間充滿了凝重的意味:
“那是哥倫比亞第八艦隊所屬,艦隊旗艦‘新的里雅斯特’號高速戰列艦。”
“不可能!”
魏彥吾下意識拍著桌子,手中按著那份報告站了起來:
“可你之前說——”
“——沒錯。”
凱爾希嚴肅地望著她:
“原本不具備懸浮能力的新的里雅斯特號,正在9000米高度,以120節的速度飛行。所以我們一開始才會將她當做是未經注冊的陌生陸行艦。”
魏彥吾眉頭緊蹙,一把撕開手邊的文件袋,取出其中的報告閱讀起來。
豐華聽得一頭霧水,剛想衝凱爾希開口,就看見她將一份電子檔的文件發了過來。
“…別問我。”凱爾希同樣皺著眉頭,深深呼出一口氣:“我也不知道具體怎麼回事。”
“是嗎…”
豐華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讀著面前的報告,繞到凱爾希身旁,輕輕摸了摸她的臉頰:
“…累不累?”
“和往常一樣。”
“那就是很累啦?”豐華趴在她的肩膀上,踮起腳朝她的猞猁耳朵上吹著氣。
“現在還在會議中,坐下。”凱爾希微微蹙眉。
“好吧。”
豐華扁了扁嘴,一屁股坐在了凱爾希的腿上。
大猞猁輕輕嘆了口氣,摟住了她的肩膀。
與此同時,魏彥吾放下手中的報告,重新坐在了桌前:
“…真該死。這也是科西切的手筆?她現在,到底是什麼東西?”
“新的里雅斯特號上的源石特征信號比以往強出三千倍,現階段幾乎可以肯定是某種超大規模源石技藝籠罩了整條戰艦,才造成了它現在在空中飛行的結果。”
“你說源石技藝?”魏彥吾呢喃道:“源石技藝代表著人的精神,要是什麼樣的一個人,才會擁有如此強大的源石技藝?”
凱爾希沒有回話。
豐華回過頭,意外看見了凱爾希咬著嘴唇猶豫的模樣。
“…怎麼了?”豐華伸出手,輕輕撫摸著她的雙唇:“我就在這里。”
凱爾希點點頭,深吸一口氣,抱著豐華站起身來:
“不好意思。我需要一些時間。”
“哼…個人原因?”魏彥吾回頭瞥了她一眼:“可以,我們一會兒再繼續吧。”
豐華感受著那雙摟著自己的不斷顫抖的雙手,一時間有些不明所以。
片刻後,近衛局總部大樓地下,卸貨處。
此時阿米婭已經回到羅德島陸行艦坐鎮,這里的這間房間就變成了豐華一個人的。
而之所以近衛局沒有收回這片地,是因為她之前以朝廷在近衛局的臥底名單的形式,向近衛局預付了37年的租金。
每次當她想到這里,都不由得感嘆龍門上城區的地價真是貴得離譜。
78項長的名單,居然才換了一個集裝箱大小的地皮37年的租金。
“…抱歉。”
凱爾希緊緊摟著懷里嬌小的身軀,躺在了豐華私人房間的床上,輕聲說道:
“我搞砸了。”
“哪有?”
豐華輕輕推開她的手臂,翻過身來,溫和地撫摸著她胸前的柔軟:
“還好啦?你把報告交給她了,老魏會做決定的。”
“不要…”凱爾希艱難地望了一眼豐華放在自己胸口的小手:“…不要用這副樣貌…對我…”
“…為什麼?”
豐華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撲到了她面前,凝視著她的雙眼:
“是你找上女勛爵之前的事?”
“我…不該說的…”凱爾希無所適從地移開目光:“這是…”
“…我下過的命令對吧。”可蕾嚴厲地望著她。
…怎麼偏偏挑這種時候跑出來啊…
失去控制權的豐華一屁股坐在白之城主臥中柔軟的沙發上,透過可蕾的雙眼望著面前輕輕抽泣的凱爾希。
‘…抱歉。’可蕾輕聲說道:‘我不是故意要弄哭她的…’
‘…還有呢?’豐華趴在椅背上,沒好氣地嘀咕道。
‘我會補償你的…對不起,忽然把你拉出來。’
‘好啦,我不怪你。’
‘嗯。’
可蕾於是從白之城中收回注意力,緊緊盯著面前的白發菲林:
“…現在那條命令作廢。告訴我,你到底做了什麼——在我們初次捕獲科西切之後。”
“這才是…真正的你?”
凱爾希望著面前留著長長鉑金色綣發的成熟女性,輕聲呢喃道:
“真是耀眼。”
“算了…看到我你就沒法進入工作狀態,是不是?”
可蕾從床邊站起身來:
“那我走。”
“不,等等——”
“——真可惜~”
變回原樣的豐華一把按住了掙扎著從床上爬起來的凱爾希:
“現在你得先過我這一關——說吧,科西切是怎麼回事?你們當年抓住她之後究竟都發生了什麼?”
“…源石承載著精神。這句話,我之前也說過一次。”
凱爾希失落地坐回床上,仰頭望著頭頂雪白的天花板:
“這意味著礦石病感染者的精神會漸漸地從原本的神經細胞中往源石當中進行轉移。而我原先曾經以為,這一過程是不可逆的。但是…”
“…但是,可蕾帶著雲海技術出現在了你面前?”
“是啊…不僅是這樣。”
凱爾希下意識朝著豐華的臉頰伸出手:
“很久很久以前,我就已經無可救藥了。但她…還有…她們兩人,給了我一條路。”
“…治愈礦石病的方法…”
“…還有停止天災,讓全人類再次站在陽光下的方法。”
凱爾希接過了豐華的話,繼續說道:
“但是後來,她的路走不通了。”
“亞茲拉爾…”豐華呢喃道。
“…你怎麼會…”凱爾希驚愕地望著她:“…可蕾她…”
“…我們的關系,或許比你想象得更加親密。”
豐華長長呼出一口氣:
“就算是不想說的事,我們也一樣會彼此了解,彼此接受。”
“真是…沉重的關系。”
“可是很幸福。好了——亞茲拉爾,到底發生了什麼?”
“它沉沒了。”
凱爾希凝視著潔白的天花板:
“從雲海當中,墜落到了地面…就好像她一樣。”
“發生了什麼?”
“直到最後一刻,她都相信她的哥哥不會再次背叛她。”
說到這里,凱爾希眼中少有的柔和漸漸消失了,寒冰般的平靜再次布滿那對眸子:
“但是很可惜,她錯了。就和可蕾預測的一樣,特雷西斯這個狂徒想要的從來都不是什麼救贖全人類,而是絕對的集權統治,為了他那可悲的理想鋪平道路。”
“特雷西斯…卡茲戴爾的攝政王?他究竟想要什麼?”
“統一卡茲戴爾,然後以天災清洗每一座移動城市,武力征服泰拉全域。”
凱爾希冷冷地敘述到:
“在他的構想中,最後只有感染者和薩卡茲會留在這片大地上。而他將會是那片曾經名為泰拉的純粹的人間地獄的,最後的王。”
“嗚哇,真是令人作嘔的理想。”豐華干笑起來。
望著她尷尬地忍住不罵髒話的模樣,凱爾希忽然笑了起來,輕聲呢喃道:
“…她做到了啊。”
“什麼?”豐華沒聽清。
“沒什麼。我自言自語罷了。”
“哦…說起來,還有一個人呢?特雷西斯的妹妹後來怎麼樣了?”
“她瘋了。親眼目睹自己的畢生理想陷入火海的瞬間,她就不再是我認識的她了。”
凱爾希淡淡地說道:
“特蕾西婭…曾經是個天才。只不過,徹底陷入瘋狂的天才,才是最可怕的天才。”
“她…”
“…她掌握了亞茲拉爾剩余的武器庫,想發動飽和式核打擊…”
凱爾希深吸一口氣,閉上雙眼,臉上露出了一絲痛苦的神情:
“…用它們‘讓一切歸於零點,讓我們的後代決定未來’,這是她的原話。”
“所以你才不想讓我碰羅德島的核武庫。”豐華平靜地陳述到。
凱爾希的睫毛輕輕一顫。
她有些難以置信地抬起頭來,望著面前那張不可思議地似曾相識的臉龐。
豐華望著凱爾希那副悲傷中混雜著悔恨的神情,撫摸著她白皙的臉頰,嘆了口氣:
“讓我來告訴你吧。她沒有瘋,她只是對你們所有人都已經感到絕望了,僅此而已。她會相信特雷西斯也不是因為什麼愚蠢或豪賭,而是因為她需要一個相信其他人的理由,不想繼續在猜忌與隱瞞中度過余生了,只不過某些人讓她失望了。”
“你——”
“——看來可蕾會找上我不是沒有理由的。我和她很相似啊。”
豐華打斷了凱爾希,眼中帶著毫不動搖的堅定與決心:
“但是…不是的。我不是她,我已經不會再陷入絕望了——絕對不會。”
凱爾希望著她,嘴唇動了動,欲言又止。
最後,她只是輕輕吐出一個字:
“好。”
“告訴我吧。”
豐華站在鏡子前,審視著鏡中似乎有些過於嚴酷的自己:
“科西切——你到底對她做了什麼?”
“…是啊。”
在繼續凝視豐華許久之後,凱爾希微笑著低下頭,輕聲說道:
“在可蕾結束她的絕望之後,我只剩下了一條路…也就是繼續探索礦石病的治愈方式。我們有了一個理論…通過源石技藝的方式對患者體內的源石進行橋接,使其精神重新回到正常的那部分肉體上,從而擺脫對融合源石的依賴。”
“而科西切…”
“…她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行,理所當然地成為了我的試驗品。那時,為了提升功率,我試著通過陸行艦的源石動力系統對她的精神進行橋接,但卻沒有備足安全措施。”
凱爾希露出些許心有不甘的神情,說道:
“你提供的以太合金回路成為了精神的絕佳導體,她完成了我們原以為不可能的事,將自己的意識投射到了陸行艦動力系統的至純源石當中,然後控制源石引爆,化作粉塵,通過自動啟動的應急艦載排風系統逃到了外界。”
“要死了…”豐華倒吸一口涼氣:“…她現在究竟控制著多少源石?”
“很難說。”
凱爾希同樣緊蹙著眉頭:
“根據當年我測算出的體積指數,她對天然源石的同化速率應該不會超過每年20噸,但是我自那之後就沒有再染指過類似的實驗,同樣沒有在研究過相關的檔案,不清楚體積指數會不會隨著她掌握的源石量增長而增長。”
“可蕾啊可蕾…”豐華苦笑起來。
“…請不要怪她。”
凱爾希搖了搖頭,替她辯解道:
“那是我犯下的過失…她為了修補羅德島幾乎傾盡所有,也仍然沒有實現當初的構想,只是選擇進入石棺,向我許下了三年後回來的承諾…”
“…現在回來的是我,你有沒有很失望?”
豐華回頭望著她,挑了挑眉毛。
“不…”
凱爾希歪了歪腦袋,眼眸間滿是溫和的意味:
“…你才是最大的驚喜啊。”
“我不是她。”豐華有些氣惱地瞪了她一眼。
“嗯,不是就不是。”大猞猁微笑起來,溫柔如水。
“你根本沒聽進去,是不是?”豐華真的有點生氣了。
“是不是都一樣。”
凱爾希望著豐華。豐華卻只覺得她的目光透過自己,遠遠地落在了過去的特蕾西婭,還有許多許多已經不在的人身上。
“…隨便你吧。”
望著不管不顧地撲進自己懷中的黑發少女,凱爾希在刹那間露出笑顏:
“——好的,隨便我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