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3-10 昨日重現
龍門的細雨,仍然輕輕地飄落在局長辦公室的落地窗上。
如今已是女兒身的局長女士此時仍然保留先前的習慣,四平八穩地端坐在辦公桌前,望著倚在桌前欣賞著豐華的臉蛋的文月,肅然問道:
“於是,那位在會上的原話是怎樣的?”
“原話啊…我想想。”
文月拾起那面殺氣十足的折扇,若無其事地在胸口輕輕搖著:
“她說…‘只要她還在一天,沒人會進入龍門’。”
“呵。沒人‘會’進入龍門,這還真是…”
魏彥吾躺在椅背上,望著辦公室邊緣的天花板,輕聲說著,漸漸地笑了起來:
“…囂張至極啊。我喜歡。”
“嘁。”
坐在會客椅上的黑發少女很有些不屑地瞥了她一眼:
“就知道你們倆在這方面肯定是一類人。”
“哼…”文月伸出手,輕輕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依我看,你這丫頭不也還是一樣?少在這里五十步笑百步。”
“好了…閒話到此為止吧。”
說著,魏彥吾重新坐直,恢復了嚴肅的模樣:
“就算現在外來壓力有所減輕,我們也不能再拖沓了。龍門的預算也並不是無限的,無法在如今這樣大半區塊都無法正常運轉的情況下支撐太長時間…這次,一定要徹底擊潰這個陰魂不散的家伙!”
“說得好。”豐華輕輕拍了拍手:“你打算親自出手?”
“不然我先前為何要找你幫忙?”先民麗人輕輕噴了一聲鼻息:“而且接下來我還要繼續請你幫忙,替我找把合適的兵刃來。”
“赤霄不行嗎?”
“赤霄必須留給暉潔。”
“哇,叫得好親熱。”豐華尷尬地吐了吐舌頭。
“少廢話,你幫不幫忙?”
“夫人都打算替我寫信求情了,我當然也會幫忙。”
說著,豐華伸手在空中輕輕劃了一下,一把整體形制與赤霄相似,卻又有著正正方方戒尺一般狹長鋒刃的灰白長劍出現在了她的手中。
豐華將手中的劍輕輕放在辦公桌上,說明道:
“我先前略微見過赤霄幾眼,就順便將看見的東西用在了這里——這劍還沒有名字,隨你怎麼叫。”
“唔…”
魏彥吾站起身來,拾起面前的長劍,輕揮了兩下。
她能感到其中的鋒銳劍意正在隨著自己的意志而沸騰,卻又只是乖巧地隱含在那看似平平無奇的劍鋒內絲毫未動…想來在她真正下定決心揮劍斬人之前都不會肆意妄為。
“好劍。”
她看似隨意地說著,手頭卻一刻不停地開始在辦公桌的抽屜里翻找起了自己先前用於攜帶赤霄的綁帶。
望著魏彥吾一手按著劍一手四處翻找的狼狽模樣,文月輕輕嘆了口氣,伸手拉開了她身旁位於右手邊最上方的抽屜,取出了其中的綁帶,輕輕拍在了局長大人的肩膀上:
“犯不著這麼急,這劍又不會自己跑掉。”
“我知道…”
魏局座有些尷尬地接住綁帶,站起身來,將無名的長劍系在腰間:
“…我只是想看看佩上是什麼感覺。”
“不如想想要叫什麼名字。”
文月按著她的肩膀,笑盈盈地望著她重新佩上劍的模樣:
“明月如何?”
“太寫意。”魏彥吾搖了搖頭:“白練吧。”
“隨你。”文月輕笑一聲:“利劍是要飲血的,可別讓她等得太久。”
豐華很自覺地站了起來,溜出了辦公室。
片刻後,近衛局上層餐廳。
“…出來了?”
剛好在休息時間的陳瞥了一眼端著雲吞面路過的豐華:
“我聽說文月夫人也在里面。”
“嗯。”豐華點點頭:“就結論而言,朝廷暫時會按兵不動。”
“文月夫人這麼厲害?”陳驚訝地問道:“我本以為他們早該…”
“…嗯,稍微發生了點事情。”豐華回想著那時某人的反應,有些消沉。
“怎麼了?”
陳望著她那副不似以往的模樣,提起茶杯坐到了她身邊:
“真不像你,平時不是都過得沒心沒肺的嗎?”
“如果我哪天突然失蹤了,請不要來找我。”豐華干巴巴地說道。
“你在講乜鬼?”陳費解地望著她。
“我說真的…不然會發生很可怕的事情。”
豐華有氣無力的瞥了她一眼,低頭嗦面。
陳越看越發覺她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忍不住追問道:
“到底怎麼了?有人要害你?誰?科西切?上次的那種特殊部隊嗎?”
“不——沒什麼。”
豐華望著陳關切的模樣,忽然有些感動,笑著搖了搖頭:
“我多半不會真的有事…謝謝。”
“…你到底在是什麼意思?”
“嗯——還記得我說過,我有個媽叫尚理綾琥嗎?”
“那個不擇手段的ICI領袖?”
“嗯。”豐華點點頭,夾開一只雲吞。
“你媽盯上你了?點解?你功課沒寫完乜?”陳有些好笑地望著她。
豐華嚼著雲吞,只是搖了搖頭。
…你還是別管的好。
陳莫名其妙地就從她身上讀出了這麼一句話。
切,裝神弄鬼。
陳提起茶杯喝了一口,有些不屑地瞥了她一眼。
然後她就看見豐華幽幽地從面碗前抬起頭,小聲嘀咕道:
“裝神弄鬼這四個字,用在這里可不怎麼貼切…”
說完,豐華就吸溜吸溜地埋頭吃完了面,找阿米婭親熱去了。
…這女人又搞什麼鬼…
陳端著奶茶坐在座位上,困惑地望著豐華那副似乎要抓緊時間及時行樂般的背影。
次日凌晨3時30分,太恒大廈。
原本戒備森嚴准備攻堅的近衛局陣地之間,忽然傳來了一陣陣驚呼聲。
“…局長?”
“局長!”
“魏長官!”
警員們望著手按長劍身披外套行走在陣地上的高挑身影,紛紛露出驚訝的神情。
他們不久前才聽聞魏局長大病初愈,完全變了一副模樣的消息。
但是局長親自現身第一线…已經是多少年沒有人看見過的光景了?
“…本次攻堅行動的重要性不用我多提。”
魏彥吾從容地穿過陣地,望著面前已經半毀的大廈正面旋轉門與代替門板布置在正門前方的鐵絲網與沙袋等防御措施,頭也不回地說道:
“作為近衛局局長,我對諸位同僚的期望只有一個。”
她按在劍柄上的左手食指輕輕敲了敲柄尾,大門口拉著鐵絲網的防线應聲而斷。
魏彥吾干脆利落地斬落面前襲來的所有遠程攻擊,瞥了一眼身後的一眾警員:
“全力以赴吧!”
端麗的容顏,肅殺的神情,令人幾乎要忘記如何呼吸。
當警員們回過神來的時候,門口已經恢復一片寂靜——原本在門口劍拔弩張地與他們對峙的武裝分子此時已經被魏彥吾一人斬盡殺絕。
緊接著,局長大人才悠悠地轉過身來,側身面對著手下的警員們,輕聲說道:
“希望諸位不要讓我失望。”
“是!”
警員之間頓時爆發出了震天響的吼聲。
開玩笑,他們哪里還有說出半個‘不’字的理由?能夠與名震泰拉的魏彥吾並肩作戰,名留青史就在今朝啊!
與此同時,隔壁的大樓上,望著街上魏彥吾的個人秀,即使是陳也不禁咋舌。
“嘩,魏長官好威風。”星熊笑著說道:“老陳你還差得遠呢。”
“…是啊。”
陳無奈地笑了笑,拍了拍搭檔的肩膀:
“准備了。”
星熊微微一笑,單手抬起般若:“收到。”
不遠處,站在承重柱後的豐華手持掛著發射器的步槍回過頭來,望著身後的幾人:
“准備好了嗎?”
“冇問題。”陳點點頭。
“我也OK。”星熊提盾站到窗前。
“好了。”阿米婭右手提著步槍站在豐華身後,將左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
“准備好啦。”詩懷雅一手提著鏈錘,一手握著槍,衝豐華笑了笑:“該上了,是吧?”
“是啊。”
豐華微笑了一下,隨即立刻恢復嚴肅的狀態:
“三,二,一——門要開了!”
她一把拍在了窗邊承重柱上出現的虛擬觸發鍵上,一道覆蓋了整道落地窗的大湍流門迅速擴張成形,堵住五米寬的窗口,露出了後面藏在大廈中的暴徒們驚愕的神情。
“上,上上!”
說著,豐華扣動發射器的扳機,一枚煙霧榴彈飛射而出打在走廊中央,遮住了20米開外的暴徒們的視线。陳幾乎是跟在那枚榴彈後面衝了出去,左右瞥了兩眼的功夫就出劍砍翻了出現在湍流門兩邊近處的敵人。
而星熊則緊隨其後,熟練地舉盾擋住試圖抓住陳的破綻攻來的敵人,大喝一聲的同時憑借一身氣力將其掀飛出去。跟在後面的詩懷雅擲出手中早已經在轉得呼呼生風的鏈錘,直接砸倒兩人的同時嚇得周遭的一眾歹徒們都臉色發白,不敢上前。
但鏈錘脫手的詩懷雅早已經舉起了手中的槍。
砰——砰,砰。
“呼。”
解決完出現在般若旁邊的那個倒霉蛋,詩懷雅輕輕在槍口前吹了一口氣:
“哎呀,免費的東西就是好使。”
“別耍帥了,低頭!”
阿米婭一把按在了詩懷雅的肩膀上,舉槍對准了衝破煙霧趕來的一群歹徒:
“想都別想!”
噠噠噠噠噠噠——
“——咿咿…吵…吵死我了…”
詩懷雅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一回頭才發現走廊上已經多躺了一堆人。
“別發呆啊叉燒貓!”
陳抓住星熊揮舞般若的當口,揮劍砍翻了就要衝上來的兩人,緊接著一手按住赤霄,發動一連串暗紅色的銳利劍影,逼退了還想靠近的幾人。
“嘖。”
望著遠處那幾名紛紛抽出弩箭對准過來的歹徒,陳蹙起眉頭。
——砰砰砰砰砰!
被連續命中的歹徒們在子彈的衝擊力下接連倒飛出去,再也沒能爬起來。
全力擊潰了威脅到陳的幾人過後,一直神經緊繃舉槍前進的詩懷雅才總算松了口氣,大口喘著氣笑了起來:
“你才是啊粉腸龍!”
“哼。”
陳簡短地衝她笑了笑,隨即抓緊時間繼續推進。
而詩懷雅則望著她的背影,有些不甘心地拉著鎖鏈收回鏈錘,跟了上去。
這里是太恒大廈的二十三層,根據先期偵查,這層有一個沒被封起來的消防梯入口,那也是她們這支特殊突擊小組的目的地。
在切入點附近干翻了幾乎整層樓的敵人後,豐華她們就長驅直入,幾乎沒什麼阻力地一路逼近到了這個消防梯入口的附近。
而就在她要動手開門的時候,卻突然聽見了一聲暴怒的吼聲——
“——給我讓開!”
兩道蒼白的圓弧一閃而過,旁邊的樓梯間大門轟然倒飛出來,一同飛出來的還有兩個正面吃了魏彥吾一劍,在半空中就兩眼一翻失去了意識的倒霉蛋。
乒乓——噗通。
紛飛的門板與倒飛的歹徒一同落在了地面上,四仰八叉。
塵埃落定之後,發出這悍然一擊的高挑麗人才抬頭瞥了豐華她們一眼,點點頭說道:
“進度不錯。”
聽見這句話,本應該領先大部隊一大截的特殊突擊小組不由得拿出看怪物的目光看著這位平日里都坐在辦公室的局長大人。
“咳。”魏彥吾干咳了一聲:“我…興許是有些急了。大部隊還在後面。”
“您還真是心大…”豐華尷尬地笑了起來。
“…會被包抄的,快回去!”陳皺著眉頭厲聲說道。
“嘖…輪不到你來告訴我!”
魏彥吾煩躁地撓著頭發,轉身下樓去了。
望著她罵罵咧咧地下樓去的背影,阿米婭好奇地眨了眨眼睛:
“怎麼感覺…”
“…像個被女兒訓斥的中年危機老父親?”豐華接過了話茬。
“誰是她女兒?!” “誰是她父親!?”
在同時來自兩方的龍吼夾攻下,豐華與阿米婭一同尷尬地捂住了耳朵。
“…神他媽中年危機…”
魏局座沒好氣地瞪了豐華一眼,繼續下樓去了。
在魏彥吾的腳步聲徹底消失之後,星熊終於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哈哈…中年危機…哈哈哈哈哈哈哈——”
“——省省吧!”
陳紅著臉用力一把拍在了星熊的肩膀上:
“走了!不要到頭來真的被大部隊趕上了——我可丟不起那個人!”
其實這只是陳的氣話——她們走的可是一路暢通無阻的消防梯,當然比需要一層一層掃蕩敵人的大部隊快得多了。
最累人的,反而成了爬上足足47層的樓梯這件事本身。
一陣艱苦卓絕的爬樓梯過後。她們在66層停了下來——從這里開始再向上四層就是對方的指揮部,她們需要在這里重整態勢,然後一鼓作氣殺進去。
“…魏長官那一頭,也打得很激烈啊。”
星熊靜靜傾聽著下方傳來的交戰聲:
“不過那一頭有阿楓在,應該不用擔心。”
“嗯,那家伙的態勢感知和反應速度都是在警校破紀錄的水平。”詩懷雅也表示同意:“有她在的話,應該能保證魏長官的安全。”
“不…那老不死的可不用阿楓保護。”
陳搖了搖頭:
“他本身就是近衛局里最強的一個,沒有之一。”
“…是嗎。”
詩懷雅回想著剛才局長連門帶人一起砍翻的景象,忽然覺得陳的話很有說服力。
而豐華則取出幾塊ICI特產的軍規巧克力分給她們。
星熊一把撕開包裝塞進嘴里‘咔’地咬下一塊。她咔吱咔吱地嚼著巧克力,忽然露出了有些驚訝的神情:
“哇,有點苦哎。”
“…75%?”陳含著嘴中的小塊巧克力。
“差不多,72%。”豐華答道。
這是可蕾喜歡的濃度,她為此特地調整過她們家的制程。
詩懷雅則一邊感受著嘴中醇厚的口感,一邊盯著手中簡潔明了的包裝紙直皺眉:
“…明明是足夠干翻維多利亞九成友商的味道,結果這什麼寒酸的包裝啊?”
“這是軍規品,平時是不會外流的。”豐華解釋道。
“是嗎…誒?我看你們羅德島要不改行賣巧克力吧?沒准也會很賺錢。”
“省省吧,大小姐——賣巧克力哪有賣飛機導彈賺錢?”星熊忍不住笑了起來。
“哦。”詩懷雅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睛弱氣地嘀咕道:“有道理。”
豐華瞥了一眼大橘貓可憐巴巴的樣子,說道:
“你要是喜歡,我回頭可以給你留一箱。”
“那,那多不好意思…”
…詩懷雅干笑著,滿臉寫著心口不一四個字。
豐華發了五箱巧克力給陳,附言是:‘回頭給詩懷雅一箱。’
而陳只是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什麼也沒說。
在消防平台上稍事休息恢復體力過後,她們登上了頂層天台。
“歡迎,近衛局的諸君…還有,陳警司。”
白發的少年堂堂正正地站在天台中央的停機坪前方。他望著消防梯中爬上來的幾人,露出一如既往胸有成竹的微笑:
“雖然不是單刀赴會,不過陳長官,你真的以為多帶幾個朋友就能改變你的結局嗎?”
“整合運動叛變干部梅菲斯特。”陳絲毫不為所動:“你在龍門犯下的罪行,罄竹難書。我們將以陰謀推翻龍門政府為由逮捕你。”
“你無處可去了,梅菲斯特!”詩懷雅抬槍對准了面前的主要目標:“束手就擒吧!”
“是嗎?”
少年挑了挑眉頭,笑著搖了搖頭:
“可是我怎麼覺得,是各位長官你們無路可逃了呢?”
伴隨著他看似柔和的話語,周圍的空調外機通氣扇等設備旁邊,迅速出現了大批手持連射銃械的黑衣人,將手中的武器對准了站在消防梯跟前的幾人。
“嘖…”陳不由得皺起眉頭。
這種對手一多起來,情況一下子就變得棘手了不少。
“…真是不好意思啊,陳警司。”
梅菲斯特手持他那支修復完畢的法杖,得意地俯視著面前的幾人:
“如今能擊敗我的只有一人,而你沒有把她帶到這里來…真是遺憾啊。”
是哦。用著幼時身軀的豐華默不作聲地想到。
“也不知道看見你的屍首,會不會讓她心里產生一絲一毫的後悔呢?”
“廢話少說——你們,到底想要什麼?”陳的語氣較之之前又冷了幾分。
“呵。我想要的,只是單純的復仇呀,陳警司。”
梅菲斯特站在細雨中,抬起頭凝望著天空,輕聲說道:
“領袖她…是個好領袖…但她不會允許這種純粹的私人仇殺,我很清楚。”
“這就是你背叛整合運動的理由?”阿米婭咬著嘴唇,說道:“浮士德他——”
“——住口!”
梅菲斯特瞪著阿米婭,厲聲說道:
“羅德島…你們這些險些讓他喪命的家伙,沒有資格在我面前報上他的名字!”
不過緊接著,他又恢復了之前從容的模樣,話鋒一轉道:
“罷了…聽說那人最近很喜歡你,不是嗎?羅德島的小兔子?”
“閉嘴…”阿米婭咬牙切齒地瞪著他。
“…是了,看來真是這樣啊!”
梅菲斯特松開法杖,輕輕拍了拍手,快活地笑了起來:
“哈哈,當我把你一點一點弄壞的時候,不知道她會不會出現呢——巴別塔的惡靈!”
白發的少年站在雨中,瘋狂地揚天大笑了起來。
直到一道冷靜的宣告聲打斷了他的瘋狂。
“…主教呼叫朱雀,可以行動。”
用回成年身軀的豐華一邊戴上兜帽放下面罩,一邊按著無线電扳機下令道:
“釘死他們。”
‘收到收到收到!終於輪到本小姐上場啦!’
灰暗的雲層下,一道火紅色的影子忽然出現。
——轟隆隆隆隆——
令人震耳欲聾的烈焰轟鳴聲間,紅發的少女攜帶著一對寬度超過20米的龐大龍翼,自翼手間噴射出四道帶有一連串馬赫環的明藍色推進火光,轟然降臨。
“——什麼?!”
梅菲斯特驚愕地回頭看去,卻只看見了一片耀眼的紅色星辰。
“…和你的掩體一起下地獄去吧!”
艾麗莎漠然地抬起右手,隨意揮下。
咻咻咻——
組成那片星辰的一支支發出明亮光芒的纖長標槍暴雨般飛射而出,將此時此刻出現在天台上的每一個黑衣人都連人帶槍釘死在了地面與牆板上。
“你…你…你…”
梅菲斯特死死地盯著在空中優哉游哉地繞著大樓飛過半圈,落在豐華身後的艾麗莎:
“…你這女人是怎麼回事?!”
“場外援助啦場外援助,沒見過嗎?”
艾麗莎熟絡地摟著豐華的腦袋,絲毫沒有在意一旁阿米婭不滿的目光:
“你看,既然你也找了科西切那家伙來幫忙,那麼我會來幫幫我可愛的小貓咪不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嗎?對吧?”
說著,她笑嘻嘻地回頭瞥了詩懷雅一眼。
而大橘貓此時還正處於貓腦過載的未響應狀態中,只是愣怔著望著周遭已經被釘死在原處的敵人,大張著嘴兜風。
“很好,是時候了!”陳大喝一聲:“全體都有!立刻將目標抓捕歸案!”
“誒?誒?!”
詩懷雅這才回過神來,不知所措地望著周圍已經衝上前去的同伴們:
“等等,阿陳——”
——嘭。
星熊的大盾已經落在了梅菲斯特的腦門上。
“——混蛋!別以為這樣就能逼我就范!!”
被星熊一般若拍倒在地的梅菲斯特爆發出驚人的求生意志,強忍著頭頂傳來的劇痛,在護盾失效的情況下怒吼著爬出去數十米,緊緊攥住法杖,大聲下令道:
“來啊!我的牧群!”
隨著他一聲令下,天台四周忽然傳來了一陣陣難以名狀的嘯叫聲。
緊接著,是一陣陣敲擊金屬的聲音。
嘭——
不遠處的空調外機上多出一道凸痕。
嘭——
排氣扇的蓋板一角松脫開來。
嘭——
通往樓梯間的大門發出沉重的聲響。
——嘭!
無數通體閃爍著源石輝光的結晶化活屍從四面八方涌了出來,占滿了整座天台。
“嗚哇,要死了…你這小混球到底殺了多少人?”
艾麗莎從四周的可怖光景前收回目光,驚愕地回望著不遠處的梅菲斯特。
而白發的少年則冷笑著從停機坪的邊緣處搖搖晃晃地爬了起來,扯開了眼角的皮膚,露出下面同樣散發著源石輝光的黑色結晶質地,風輕雲淡地問道:
“呵呵…你會記得你曾經在這片大地上吃過多少片面包嗎?”
“三十一片——本小姐更喜歡敘拉古面。”艾麗莎面不改色地回答道。
“別貧了!快用你無敵的法術想想辦法!”陳奮力揮砍著通過樓梯爬上來的活屍。
“本小姐有在想辦法!”艾麗莎委屈地大叫到:“你難不成以為那種數量的術式是一瞬間就能准備好放出來的嗎?我需要時間!”
“快一點!”星熊躍下停機坪,掀飛了試圖接近詩懷雅背後的幾只活屍:“數量太多了,我們撐不了太久的!”
“唉…真吵。”
豐華站在停機坪下,輕輕嘆了口氣。
她左手提著十九式,右手放在面前,不緊不慢地將額前的齊劉海向後抬去。
緊接著,她忽然伸手握住刀柄,大喝一聲:
“該死了!”
刹那間,宛如空間破碎般的斬痕籠罩了整座天台。
距離活屍最近的星熊與陳望著從自己身邊經過的斬痕,一時間愣是不敢挪動半寸。
刷刷刷刷刷——
——在豐華收刀入鞘的刹那,無數道暗紅的輝光閃過,原本充斥著活屍嘯叫聲的天台在一陣陣噼里啪啦的碎屍落地聲過後,再次歸於寂靜。
一時間,天台上再次只剩下了淅瀝瀝的雨聲。
緊接著,是氣鼓鼓的小兔子發出的噠噠噠的腳步聲。
“——少裝帥了!”
阿米婭纖細的手掌,啪的一聲甩在了豐華的右臉頰上。
望著阿米婭站在雨中肩頭不停起伏的模樣,豐華不由得苦笑起來——小兔子會用左手扇她的原因,單純是因為她右手中還提著槍。
“一直待在下面沒有動靜…我還以為你出事了呢!”阿米婭氣鼓鼓地瞪著她。
眼中帶著晶瑩的淚花。
“我怎麼會出事——”
——啪!
這次是左臉。
阿米婭丟開步槍衝上來一頭槌頂在她的胸口,雙手隨即緊緊地環抱住她的腰肢。
望著抱上來之前還不忘咔咔一聲給槍上好保險的阿米婭,豐華哭笑不得地伸出手輕輕拍著她柔弱的脊背。
‘活該。’可蕾輕輕嘖著嘴。
‘真是活該。’塔露拉無奈地說道。
‘活該呀,活該呢!’沙耶笑嘻嘻地嘀咕道。
‘我活該,我活該。’豐華老實地自我檢討。
與此同時,在聽見樓上傳來異響之後就親自帶隊殺穿活屍趕上來的魏彥吾也從樓梯間衝了出來,大吼一聲:
“——陳暉潔!”
然後,魏局長就看見了陳暉潔提溜著上著手銬的梅菲斯特走過來的模樣。
“…我沒事。”
陳避開魏彥吾的視线,讓星熊給梅菲斯特戴上了用來防止施術的口球。
暗自松了一口氣的同時,魏彥吾也注意到了一片正在被阿米婭軟綿綿地一拳一拳打在鎖骨上的豐華。
望著豐華投來的求助的視线,魏局座只是平靜地露出了一絲過來人的微笑。她瀟灑地轉過身去,衝著身後擺了擺手,懷念著逝去的時光,默默走開了。
幾曾何時,她也曾經有過這麼一個會錘著她胸口撒嬌的人啊…
…什麼時候就消失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