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七章 夜店新月
暴雨籠罩的夜晚,已經一覺睡醒的豐華靜靜坐在床沿上,閱讀可蕾拿出的分析報告。
經過之前的藥理分析,這種叫‘新月’的藥物中主要成分的作用其實是傳輸靈界信號,其他作用皆為次要,按理說根本不可能產生那種能夠讓人飛天遁地的效果。
隔著眼前雨水模糊的窗戶,豐華凝視著外界昏黃燈光照亮的街景。
此時已經是凌晨一點,夜很深了,再加上大雨瓢潑…縱然這座情侶酒店位於鬧市區,窗外也是一副空無一人的孤寂雨夜景象。
“…真的沒有其他成分了?”豐華輕聲問道。
“也不能說完全沒有別的…”可蕾操縱著她准備出來的小型投影,趴在豐華的頭頂上,有些為難地小聲嘀咕道:“…其他比較多的成分,其實還有銀邊新月草自然生長過程中會合成的致幻性神經活性藥物。可藥是他吃的,憑什麼我們也會產生幻覺?”
“唔…會不會是那些傳輸靈界信號的成分的影響?共享幻覺之類的…”
“不太可能。要實現這種強行共享的效果,所需的功率可不是光幾片藥就能湊出來的…而且我們身上還有術式擾斷系統,它就算是被暴力攻破了也一定會產生示警,剛才也沒有見到這樣的示警。”
“是嗎。”
“更何況…”可蕾望著旁邊大床上捂著小肚子睡得正香的伊利亞:“…她也不是幻覺。”
“是啊,真復雜。”
豐華有些頭疼地小聲嘀咕道。
“用腦過度啦?”可蕾微笑起來:“要不要來兩片白玉參補一補?”
“大半夜吃人參會流鼻血吧…”豐華哭笑不得地搖搖頭。
玉參是許多種根莖類靈性藥物的統稱,其中有像白玉參到玄玉參這樣以顏色命名的,也有像乾玉參與坎玉參這樣以卦象命名的種類。由於樣本即使是栽培所需的時間也很長,因此用於復制這些藥材所需的制程也並不便宜。
不過剛剛她們倒是從那只保險箱里搜出了幾袋包括白玉參與玄玉參在內的靈性藥材,掃描上傳之後自己也白拿了幾份相關的制程。其中白玉參藥效溫和,非常適合平時滋補,只是豐華牢記前世長輩們的教誨,平時盡量不亂補。
“不過,對文件之類的分析也拿出成果了。”可蕾又說道:“剛剛被我們砍翻的那人名字叫做莫德·古拉提,是個早在十幾年前開始就在查特吉坐擁整個東部省制毒產業的大毒梟…只是我們也還是頭一回發現他與這個新月有關聯。”
“他是做什麼部分的?”豐華試著讀了一下那本筆記本的掃描件,卻發現根本看不懂那仿佛是拿雞爪爬出來一樣歪七扭八的字跡。
“就是他最擅長的種植和炮制部分,分銷之類的活有別人負責。”
“那麼這個‘別人’又是…”
“嗯,我們總結出幾個最重要的名字——分別是負責談判的‘亞森’,負責分貨的‘銀朱’,還有專門負責動刀子黑吃黑的‘阿正’。再加上我們剛剛干掉的這個莫德,這四個人應該是這個犯罪集團中最重要的節點。”
豐華則若有所思地說道:“唔…你有沒有覺得‘阿正’這個詞有點耳熟?”
“好像有點…”小可蕾趴在她頭頂眨巴眨巴眼睛。
於是,豐華以這兩個字為目標,在自己過去一天內的任務過程錄音當中查找起來。
果不其然,她找到了幾小時前出自那神秘三人組中制服少女的一句話:
“那一刀可是廢掉了速度比你還快的‘雷’,阿正。”
這可是新發現。
“這麼說來,這三個人,就是我們見過的那三個人?”豐華皺起眉頭。
要真是這樣,她剛才豈不是白白放過了一次性解決問題的大好機會?
“不能這麼說嘛…”可蕾苦笑起來:“雖然這個推測很有可能是事實,但誰知道剩下的這三個人會不會比那時候磕嗨的莫德更加麻煩。”
“有道理…最好還是得一個個分開來解決掉。”
“哎呀,還挺有干勁的嘛。”小可蕾笑嘻嘻地拍著豐華的腦袋:“明明剛剛砍死一個人,心里就沒什麼感覺嗎?”
“還好吧。”
豐華凝視著窗外的雨夜:
“那人原本就已經瘋得差不多了,我都不知道到底算是我砍死的他,還是他自己心里就想要撞到刀口上。”
“我開開玩笑嘛。那可是錫蘭的軍閥,再加上他長年累月往法爾肯販毒,據說FIA收到擊殺確認的時候可是欣喜若狂…就算他們沒法整個什麼公開嘉獎,想來想必也能讓法爾肯在談判桌上的態度出現軟化。”
“他被FIA盯上這麼久?那怎麼還讓我一個新來的擺平了?”
“你覺得對他那種能一邊跳樓一邊跟人放對的水平,FIA的手段能奏效嗎?”
“有點道理…”豐華尷尬地笑了笑。
“好啦,打起精神來。”
說著,小可蕾打了個響指,一只砂鍋大的燉盅砰地一聲落在了桌上:
“給你准備了靚湯。”
豐華極度困惑地眨眨眼睛,聞著大燉盅里彌漫出來的鮮香氣味,忍不住好奇地問道:
“哪里來的?”
“當然是我煲的——金龍的龍身可不只是好看而已。”小可蕾自豪地叉起腰。
這是一鍋玉參排骨湯,簡簡單單,不過也用上了食品制造系統當中的時間加速功能,只要在現實中花上五分鍾,就能實現燉上整整8小時的效果,開盅時鮮香撲鼻。
據說廣東人喝湯是不吃肉的,不過豐華也不算正宗廣東人,嗦起排骨上燉至軟糯的肉來一樣嗦得很香。
至於整只燉盅里最貴的玉參,她嘗起來倒是覺得和切片山藥好像沒什麼區別…
“…好香。”躺在床上的伊利亞不知什麼時候醒了,也巴巴地湊了過來。
豐華接過可蕾遞來的空碗,給伊利亞也舀了一碗湯:
“你要是起得再晚一點,就真的一口都不剩了。”
“嘿嘿…”
伊利亞捧著湯碗笑了笑,呼呼地吹掉茶色湯汁上蒸騰的熱氣。
看到她這副樣子,豐華才發覺這盅湯又多燙,又想起了過去自己也得抱著湯碗呼呼地吹上好一會兒才能下口的時光,卻只覺得恍如隔世。
如今,胃口大還不怕燙的她,想解決掉這一大盅靚湯只需區區一刻鍾,那種瀟灑寫意舉重若輕的模樣看得旁邊面對區區兩碗湯就喝得香汗淋漓的伊利亞一愣一愣的。
六根肋排嗦下肚之後,豐華的心情總算是好一點了。
過去曾經在各式經典港片里看過無數遍的場景,等到她今天真的生平第一次斬死人,才知道到底是怎樣的一番滋味。
雖然她嘴上說不出自己有多難受,卻也不妨礙可蕾讀懂她的心思。
“好啦——現在輪到人家睡覺啦。”
收拾完餐具後,小可蕾就啪地一下像肥皂泡泡一樣消失了。這只是她做出來的投影,她本身其實仍然存在於在豐華體內。
這里四舍五入也算得上敵後,她們絲毫不敢放松,必須時刻保持融合狀態。
“啊…吃得好飽。”伊利亞窩在茶幾前的沙發里面,小聲嘀咕道。
豐華則繼續扭頭望著窗外。在她之前一門心思睡覺時,可蕾其實在通過監督房內偵查妖精的方式守夜。現在輪到她替可蕾守夜了。
時間不知不覺地來到凌晨二點,街道上變得更加寂靜,就連雨勢似乎也都有所減小,從之前噼里啪啦拍打窗戶的大雨變成了淅淅瀝瀝洗刷街道的小雨,被雨簾所籠罩的一排排街燈散發出微弱的彩虹色光暈,更顯寂靜。
除了窗玻璃上不時滾下的水珠與街上水窪中圈圈擴散的水紋以外,再無動靜。
安靜的夜適合用於思考。不過最近經歷了這麼多,豐華對於想不通的事已不再強求,越是安靜的夜,她的心中也同樣越是寧靜。
之前夜夜紛擾,為卡中余額,房租與加班等瑣事所困的生活,仿佛過往雲煙。
到頭來,她還是孑然一身地離開先前的人世,來到了這一生。
過去她想到穿越的時候,拜各種穿越文所賜,心里想到的都是穿越到古代如何靠現代知識搵水,又或者穿越到異世界如何靠詩詞歌賦勾搭精靈妹子泡妞…現在精靈妹子沒有,卻有火辣十倍的性感龍妹追著她干,如果不加管束就天天干到腰酸背痛。
而且還會替她煲湯,陪她吹水。
按照某位學術大佬提出的需求層次理論,她現在已經一路滿足了自己的生理,安全,愛與歸屬,還有尊嚴,只差一條自我實現了。
怎樣才算自我實現?
不知斬死賣粉的爛仔算唔算?
正當豐華靜靜望著窗外雨夜思考人生的時候,一道遙遠的警笛聲突然回響在街道上。
然後警笛聲變得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最後,閃著紅藍白三色的警燈伴著吱吱的尖銳刹車聲停在了情侶酒店樓下…
…怎麼這麼不巧?
豐華一臉錯愕地眨了眨眼睛,仔細確認那幾輛警車不是錯覺之後,就趕忙站起身來,拉起身旁還在打飽嗝的伊利亞,讓她躲進了自己的影子里。
要是被差人當成嫖娼的抓起來,她怕是得當場社會性死亡。
“…怎麼了?”伊利亞縮在豐華的影子里,小聲問道。
“有人來找麻煩了。”豐華哭笑不得地答道:“你先好好躲著不要出聲,我來解決。”
不一會兒,門外就傳來了一陣陣騷亂聲,有人在哭喊,有人在叫罵,也有人在用帶著濃重口音的英語叫人雙手抱頭蹲下。
很快,就有人敲響了她的房門。
豐華打開房門,不出所料地看見一個虎背熊腰的本地人警官站在門口。
他瞥了豐華幾眼,又看了看房里的景象,有些陰沉地問道:
“這里就你一個人?”
“是。”豐華簡練地回答道。
警察問話的時候,一般當然是問什麼就答什麼。
“我要進去搜查一遍。”
“可以。”豐華點點頭,讓開了路。
那身板壯得活像是打手而不是差人的警察於是一言不發地走進房間,卻又在身後順手鎖上了房門。
“脫掉衣服爬到床上去吧。”他接著命令道。
短短半秒的錯愕過後,豐華就抽出軍刀,呼地揮出刀鞘,抽飛了這個家伙。
被這一刀鞘抽得空中轉體一周半撲倒在酒店地攤上的警服壯漢捂著胸口肋骨斷裂處,在震驚之余掙扎著翻過身來,又出於劇痛而倒抽了幾口冷氣,又憤恨地罵道:
“臭婊子…你不是來這里做生意的嗎?怎麼還打人?”
豐華懶得跟這人廢話了,只是一言不發地抽刀出鞘。
‘稍微等等。’可蕾冷不丁地開口說道:‘我有個好主意。’
片刻過後,無視骨折滿臉亢奮的警服壯漢站在房門口,一邊胡亂大叫著一邊解開皮帶扯下褲子,對著自己的同僚們打起手槍來。周圍其他警員們紛紛目瞪口呆,而被趕到走廊當中的接客女與嫖客們同樣不由得紛紛側目。
‘怎麼樣?’可蕾很是得意。
‘真狠呐。’
豐華訕笑著悄悄關上房門,收回了盯梢的妖精。緊接著,她就戴上風帽,趁著走廊中大亂的當口啟動湍流傳送,溜到了空無一人的天台上。
‘不過,錫蘭這地方的警察還真是極品。’可蕾忍不住嘀咕道:‘剛才那人看起來和街頭混混好像也沒什麼區別。’
‘可不是嗎。’豐華苦笑著放下面罩:‘我也是頭一次見到這種貨色。’
‘無論如何…現在是半夜兩點一刻。’可蕾說道:‘教務處剛剛發了幾個重要目標的活動預測范圍過來,我們可以先去偵查一下情況。’
‘嗯。’豐華點頭:‘把地址放在地圖上吧。’
此時下面的旅館里全是警察,她們也沒法再回去睡覺了。
片刻後,查特吉市中心,夜店‘Jive Turkey’。
夜雨洗刷的霓虹燈招牌後面,是幽暗的後巷。沒有路燈,更沒有監控攝像,對於守在這間夜店看場子的爛仔們來說,平時這里想必最適合做些見不得光的齷齪事。
只不過今天,他們撞到了豐華。
一陣噼里啪啦過後,原本巷子里攔路的小混混全被豐華用刀鞘‘請’到了道兩旁。
雖然平日里她不是那種會去逛夜店的人,不過今晚豐華對自己的定位很明確。
她就是來砸場子的。
此時,原本擺著二五八萬似的架子站在四周以或輕佻或猥瑣的目光看著豐華的爛仔們已經全被那杆又黑又長的刀鞘抽到了巷子兩旁,以本地話罵罵咧咧了幾句之後,一名爛仔很快掙扎著站起身來朝著場子後門走去,似乎是去通風報信的。
不過他才剛哆哆嗦嗦地掏出鑰匙打開後門,就被悄無聲息地跟在後面的豐華飛起一腳連人帶鑰匙一塊兒踹了進去。
店里很快響起了更加驚愕的叫罵聲,一名廚子抄起廚刀劈來卻被豐華隨手砍斷刀刃,旁邊揮來的鋼管則被刀鞘砸進了旁邊的鋼筋水泥承重牆。那名拿鋼管的爛仔盯著自己正在滴下血來的虎口,愕然張大了嘴。
而那名會講些英語的廚子早已經開始“別打我”,“別打我”地求饒了。
“我來找你們家老大,他人呢?”豐華淡然地問道。
旁邊聽不懂英語的爛仔捂著虎口一臉懵圈地搖頭,而廚子則臉色刷白地哆嗦起來:
“不行,不行!我不能告訴你!”
“是不能還是不想?”
說著,豐華橫過刀面來,附著暗紅色切割鍍層的刀鋒輕輕劃過廚子圍在身前的圍裙。
半截圍裙悄無聲息地整齊斷開,落在地上。
“我…我不能說…我的家人在老板手上…”廚子一個勁地拼命搖頭——一米八的大高個,眼淚都快嚇出來了。
“那滾吧。”
豐華倒提著長刀,一路劃拉開兩張櫃台一座冰櫃,又利落地幾刀劈開眼前的承重牆,在瓦礫嘩啦啦地落下之後,提刀走向牆洞後面的舞池當中仍然渾然不覺熱舞的人群。
然後,她松開長刀拔出手槍,砰砰砰砰地打爛了舞池兩旁的所有音響。
‘哇哦。’
可蕾透過豐華的眼睛看著周圍在驚慌失措下四散奔逃的人群,感嘆道:
‘你還真是討厭夜店啊。’
豐華則有些詫異地望著店里雖然驚慌卻又居然還能有序撤離的客人們:
‘這些人的動作太熟練了,絕對不是頭一次遇見這種事…倒像是已經見得多了。’
‘因為,據說錫蘭除了首都德里以外的地方都是這樣。’可蕾無奈地說。
收起槍的同時,豐華偶然發現旁邊的座位上居然還有個坐在原位的人。
那人手中端著一杯龍舌蘭日落,身上則穿著一件寫著‘精忠報國’四個漢字的白襯衫,腳踩人字拖,正自顧自優哉游哉地坐著喝酒。
豐華走到桌前,好奇地拿漢語問道:
“有人打槍,你不跑嗎?”
“如果打的是我,我跑也沒用。”那人雖然臉上看起來有些紅,語氣卻很干脆地說道:“如果打的不是我,那我也沒必要跑。”
豐華瞥了一眼旁邊樓梯口正帶著家伙從二樓趕下來的大幫爛仔們,認真地說道:
“我來找人火並的,你還是跑吧。”
“…好。”
人字拖老兄很識趣地放下酒杯,離開了。
豐華則干脆地朝著人群中甩出兩枚麻痹氣霧彈,放下面罩,手持刀鞘,衝那一群慌張四散的爛仔們的正中央直直地殺了過去。
受到氣霧彈影響的爛仔們很難組織起有效的反抗,豐華不費吹灰之力就殺穿了他們,隨即幾刀將樓梯斬斷,發動靜電推進跳上二樓。
樓上原本已經嚴陣以待的其余幫會成員剛准備下樓支援,就看見眼前的樓梯化作瓦礫碎片垮出一個大洞,緊接著一個黑衣人就從洞里躥了出來。
“讓路!”
十九式出鞘半寸,豐華身後電芒一閃,借助著靜電推進提供的動力,迅速突破了圍在樓梯前的幫眾。一幫受氣流爆炸所攝東倒西歪的爛仔當中,一襲黑衣閃電般衝了出去。
緊接著,樓梯間跟前長10米的走廊上閃過一道道暗淡的星光,任何膽敢擋路的人都齊整整地被一閃砍翻——這些普通的古惑仔,根本不是她一合之敵。
夜店門外,才剛剛走出去沒幾步的人字拖青年聽到身後夜店二樓傳來的嗷嗷慘叫聲,忍不住有些好奇地舉高手中的雨傘,伸長了脖子,想透過窗戶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
緊接著,他就看見了一個壯漢砰地拍在窗戶里側,無意將百葉窗簾都扯得變形崩潰,痛苦地貼在玻璃與塑料窗簾片上呻吟的慘狀。
青年打著傘,看得目瞪口呆,但眼中卻沒有太多懼意,反而隱隱顯得有些雀躍。
而在夜店當中,豐華僅僅花了三十秒不到,就殺到了掛著‘經理辦公室’門牌的房間。
她確認了一下旁邊的門牌,又從門旁口吐白沫倒地的西裝壯漢懷里抽出刀鞘,然後就極寫意地揮出幾刀,將大門連同門框一起劈了開來。
暗紅色的光芒一閃而過,變為紅熱碎片的金屬門板發出鏗鏘聲垮塌在地,露出了後面房間當中那位從辦公桌前緩緩站起的錫蘭青年。
那人梳著齊整的大背頭,如果只看那張臉與那套西裝,倒也確實很有‘經理’的味道,而襯衫下幾乎要撐破扣子的胸肌則說明這位‘經理’同樣不是簡單的正道人士。
“閒話我就不多講了。”
西裝青年站在辦公桌後,神色平靜地望著豐華,淡然地問道:
“你有何貴干?”
“我來找亞森。”豐華同樣很干脆地說明了來意。
“今天亞森不在這里。”
“哦。”
看來是條死路——這麼想著,豐華轉身就走。
緊接著,她就聽到了一陣雜物丁零當啷落地的聲音。
她一回頭,就果不其然地看見了那張金屬辦公桌呼呼地轉著圈朝她飛來的模樣。
嘭——軍刀在燃氣推進下高速出鞘,可蕾再次替她揮出了極迅疾的一擊。
辦公桌在衝擊鍍層的暴風轟炸下猛地變形,倒飛了回去,而豐華也在反作用力下向後退出半步,才重新站穩。
然後,她就聽見了‘邦’的一聲。
之間那西裝青年一手就將沉重的金屬辦公桌當空接住,五指仿佛五只堅實的鋼爪一般深深地挖進桌面,牢牢地將其扣在半空中。
辦公桌因為受到衝擊又懸在半空而發出令人牙酸的嘎吱作響,而青年則將另一只手中攥著的白色藥丸填進嘴中,嘎嘣嘎嘣地嚼了起來。
但還沒等他來得及做出任何其他動作,豐華就閃電般地抽出手槍,打出可蕾早已替她准備好的那發術式干擾彈。
飛旋的亞音速干擾彈靜靜劃過空氣,打在青年的衣服上,靜靜地掛在了上面。
咣當一聲,扭曲變形的辦公桌總算落在了地上。青年很有些不可思議地望著自己失去力量的雙手,抬起頭看著豐華,眼中滿是難以置信。
‘呼,賭對了。’可蕾則很是松了一口氣:‘看來,術式干擾彈對這個新月還是有用的。’
“——呃啊啊啊!”
青年大吼一聲,朝著豐華衝了過來。
乍一看那近兩米的身高加上極扎實的肌肉似乎很有魄力,但緊接著就被豐華一刀鞘給狠狠地打回原型,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他怔怔地坐在原地,喘著粗氣,似乎還無法接受自己的力量已經流失的事實。
同時,豐華風輕雲淡地繞過了他,拾起了之前散落在地的一柄手槍,檢查了一下其中泛著黃銅光澤的子彈,然後解除保險瞄准了青年的腦袋:
“現在開始,我問你答。”
青年苦笑著瞥了她一眼,不置可否地哼了一聲。
“亞森在哪里?”
“在工廠。”青年有氣無力地答道:“他要接手青眼的工作,不然生意就做不下去。”
豐華點點頭——這個‘青眼’就是莫德·古拉提的道上名號。
她轉而又問:“工廠在哪里?”
“我不知道。我只是替亞森管夜店的。”青年很干脆地搖搖頭。
“場子里的貨放在哪里?”
“場子里沒有貨,貨都在銀朱的人身上,散貨向來是她的人負責。”
“那你剛才吃的呢?”
“是我自己的。”
豐華抿了抿嘴唇,她對這個答案不是特別滿意。
不過,警笛已經遠遠地響了起來,想來很快情況就會變得更加棘手。
於是豐華毫無留戀地轉身就走。
“等等——”青年盯著豐華的背影,大聲問道:“——你要對亞森做什麼?!”
“我要新月消失。”豐華直截了當地答道:“其他都是次要的。”
令她有些意外的是,當她帶著風帽走出夜店大門的時候,居然一抬頭就看見了之前被她趕到外面來的那人字拖老兄。
“你還不走?”豐華詫異地瞥了他一眼。
“我平時也不是天天能看見這樣的事。”人字拖青年感慨道:“忍不住就多看了看。”
“你心是真大。”豐華訕訕地嘀咕道。
“嘿嘿。”對方尷尬地笑了笑:“你平時都這麼找人砸場子的嗎?”
“還行吧——”豐華敷衍地答了一句,回頭瞥了一眼警笛不斷逼近的方向:“我勸你還是早點回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買了8月12日返程的機票。”人字拖青年非常誠懇地說道:“但是前天我住的酒店就平白無故把我趕了出來,昨晚四處找地方住店的時候被人搶了行李,剛才那杯雞尾酒,還是酒保可憐我才給我調的。”
“真慘。”豐華苦笑著瞥了他一眼:“所以你就准備在這里等警察叔叔把你帶走?”
“我聽說錫蘭的警察都喜歡索賄。”他很認真地說:“但是我沒有錢。”
“呃…”
豐華很是苦惱地嘆了口氣。
結果還是可蕾想到了主意——她先帶著他們傳送到了幾公里外一家能避雨的快餐店,然後聯系了查特吉城郊的星辰酒店,請對方派車在快餐店門口把他們接了過去。
由於夏榭爾家與星辰酒店有所來往,在她們說明情況之後對方很干脆地就收留了這位無處可去的人字拖老兄。而豐華橫豎也是沒處可去,就在這家星辰酒店暫住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