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蹲在松軟的沙灘上,低頭看著海水一陣一陣地衝刷著腳下細膩的海砂。溫暖的海水爬上岸親吻著灰狼的腳爪,順便將附近不太緊實的砂子帶回到淺水中。海水混著海砂溜過他腳底的肉墊,帶來一陣瘙癢。
敖戾沒騙他,當然也不可能騙他。陽光照耀下大海披上了蔚藍的面紗,那個夜晚的窒息感無處可尋。
太寬闊了,一眼望不到這片藍色地平线的盡頭。太美了,以至於他忽視了烈日在他蓬松絨毛下積蓄的惱人高溫,雙眼怔怔地望著遠處波光粼粼的海面,烏黑的狼鼻不由自主地嗅著,捕捉著這到處都是的、咸咸的味道,海的味道。
盡管有書籍的描摹,以及大腦一遍又一遍的想象,但當真正的海洋通過你的視覺器官傳達到你的大腦後,任何的形容詞在此刻都是沒有意義的。
它就像一個生命——充滿鹽分的海風就是它的呼吸,接踵而至的浪潮就是它跳動的脈搏。這個生命在你的面前存活著,偉大而壯麗。
岳的尾巴帶著歡快的頻率擺動著,直到一股浪潮調皮地粘上了他那條蓬松的尾巴,讓他回過神來。“哇!”
回頭看去,那只淡黃色的龍人正盤腿坐在沙灘上擺弄著幾個閃閃發光的玩意兒。
“敖戾!你以前去過海邊嗎?”岳快樂地朝著龍人的方向跑去,帶著肉墊的腳爪踩在吸滿水的沙灘上發出啪嗒啪嗒的方向,像只剛剛得到獎勵的小狗一樣。
等看清楚了敖戾手里面拿著的是什麼東西,岳高昂的興致一下子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四塊在太陽底下亮閃閃的金屬銘牌吊在敖戾立起的手上,叮叮當當地隨風飄蕩,他能隱約聞見上面淡淡的腥味,不知是血還是什麼東西。
“去過,去的可多啦.....”敖戾仍然表現得很平靜,好像這幾塊隊友最後留存在世上的遺物也不能激起隱藏在他心里的痛苦。接著他把幾塊銘牌小心地排成一排放在身前平整過的沙子上,一邊低聲念著一些岳聽不懂的悼詞。
“麗絲,馬丁,格瑞斯,並以往陌路之人。此地陽旺,北有崇山峻嶺,南有碧海波濤,萬里無雲,直達上天。遠人已來......願汝魂安於此。”
灰狼小心翼翼地在敖戾身邊坐下,沒敢再打擾他。不過念完悼詞後敖戾的臉上又掛上了岳經常見到的標志性微笑,一只手摟住有些尷尬的灰狼。
“岳,你之前應該聽見了.....麗絲、馬丁、格瑞斯都是我的故人,他們以前經常念叨這種暖洋洋的海濱聖地,我想帶他們來安戈洛夫這片最美的海灘看一看。”
“嗯.....”岳有些訝異於敖戾的心態。在他的想象中,祭奠死者總是一件令人心痛的事情,況且這三人與敖戾的關系極其特殊。但讓他感到困惑的是:三個人,卻有四塊銘牌。
“那塊多出來的牌子,我在上面自己刻了一些字,算是祭奠那些我過去殺過的.....不該殺的人。”
“戾,如果你不介意.....你的隊友,.他們是什麼樣的人?”
“唉。馬丁嘛,他是我們的掩護射手,長著一臉絡腮胡,習慣用中程的自動步槍。看著他那副樣子你完全不會覺得他是個不喜歡說話的家伙,半天打不出一個屁來。但說真的,他是個嘴很嚴實的人,如果你不小心和他說了你忌諱的東西,他也不會向別人透露半點內容。”
“麗絲擔任狙擊手和偵查員,對於狙殺遠距離外的目標很是得心應手。嗯,那是個女孩子。當然.....說女孩子可能有些不恰當,她長著一頭紅發,肌肉很結實,除了臉和胸以外和別的糙漢子沒什麼區別。她呀,和那個梅林一起是隊里話最多的人了,非常活潑。我還是得說,她是個好姑娘.....”
說著說著他漸漸沉浸在過去,嘴角也不自覺地彎了起來。岳也沒有打擾他,只是靜靜地聽著。
“還有一個就是格瑞斯了。我是不明白他一光頭要留個八字胡,看起來覺得挺滑稽的,也有可能是為了顯得那副面孔威嚴一點兒。不過他作為隊長,我們都是服氣的,處理任何事情,做出任何決定他都非常果斷,而且考慮的也很充分。”
“那我們之前遇到的那個梅林呢?”
“噢,那個是小隊的電子設備專家,或者說是情報員。他玩電腦、網絡這一塊倒是很有一套。”
冰涼的金屬牌不一會兒就被太陽照射得溫暖起來,敖戾鄭重其事地把四塊牌子小心地拿起來,然後走到海邊將粘上了沙子的金屬牌快速地過了一遍水,接著用背心擦干並放進自己的口袋里。
“你想他們嗎?”
“想啊,當然想。我記得我們每次執行合同的細節,也記得我不止一次在聚會上把所有人都給喝倒。那段時光我們同生共死經歷了許多,他們都是我過命的兄弟.....”
敖戾忘了他的手爪沾滿了膩乎乎的海水,伸手去揉捏著旁邊狼人的腦袋。岳眯著眼睛看著他,心里清楚這時候敖戾肯定在想著其他的事情。
“但懷念並不代表我想要回到從前的那段時間......岳,你不知道.....我在過去真的干了很多蠢事......殺了很多不該殺的人......這足夠讓我後輩子一直痛苦下去了。”岳能感覺到敖戾的心情一下子跌落到了谷底,聲音都出現了明顯的震顫。
“戾,如果你想說.....我在你旁邊。”
龍人搖了搖頭,抬頭看看遠方海天相接的海平线,臉上又擠出勉強的笑容。
“別說這些傷心事了,今天我們是來出游而不僅僅是緬懷憑吊的。來,脫衣服,去海里感受下海水的溫度吧,今天天氣很好。”說著敖戾就要開始脫下自己的背心。
“......”敖戾並不想談這些事,岳也無可奈何。
“我強烈地不建議你們下海游泳,先生們。”滄桑的聲音突兀地打斷了他倆的對話。有個老頭慢悠悠地走近了他們,他身上穿著救生衣,有可能是這片海灘的管理員或者是救生員。
“請問你是?”敖戾察覺到岳又暗自小心地躲到自己身後,有些皺眉。
“我負責這片沙灘的游客安全管理工作,所以我有必要建議你們不要下海游泳,前一陣子北邊的突襲有可能在外海留下些水雷或者是未爆彈藥,這幾天就有可能順著海流衝到這岸邊。”
“謝謝,我們會多加注意的。”敖戾的不以為意讓老頭一陣苦笑。
“唉,我也只能提醒到這個份上,安全是你們自己的事。前兩年就有個倒霉蛋在這片海灘丟了小命,見到被衝上岸的魚雷還不趕緊跑開,結果被炸的不成人樣,想想看,周圍一片沙灘都被染成紅色,善後的人不得不拿著鉗子到處收集碎肉。你看看這幾天還有誰會去下水.......”老頭一邊咕噥著一邊走遠。
“戾.....我不知道我會不會游泳....”灰狼歪出頭看了一眼那人的背影,在敖戾身後說道。
“沒關系,我會看著你。”敖戾四處望望:那人說的對,這會兒在沙灘上的人除了他們一個都沒有。但這也正合他的心意,沒有陌生人會打擾他們,岳也不會因為有生人而變得神經兮兮的。
每周一天的休假可不能浪費了.......
沒錯,他們現在是安戈洛夫南方鋼鐵廠的臨時雇員。為什麼要去工作?原因也很簡單——他們沒錢了。前往安格洛夫沿途的補給已經將敖戾在哈克鎮換來的錢耗盡,所幸廠長瓦西里在他們最困窘的時候伸出援手,給了他們一個靠自己的勞動換取報酬的機會。此外由於員工宿舍已滿,瓦西里專門將工廠一角早已閒置的集裝箱板房騰空給他們住了進去。
這讓敖戾的心里長了個疙瘩。瓦西里廠長人很好——看上去是這樣的。那麼這些行為里隱藏著什麼目的?自己在陣线控制區域的知名度很高,這無可置疑,那麼廠長如此慷慨也許想利用他做些什麼。
但這一切目前只是些假設,他只能暫且接受瓦西里的好意,然後多加注意。
“別想那麼多。”龍人對自己說道。
現在要做的,就是帶著狼崽子去海里玩一陣子,度過一段只有他們一龍一狼的快樂時光,剛才那段令人沮喪的對話只是個小插曲罷了。
脫下自己的背心,利索地解開褲子,敖戾很快褪去了剩余的衣物,只剩下腰際的一條寬松的三角兜襠布。慢吞吞脫著衣服的狼人不由自主地讓目光在龍人健壯的身軀上游移。
岳並不羞於在另一半的面前赤身裸體,但第一次在這種很有可能有陌生人出沒的公共場所脫下衣服還是讓他內心不安。
“別擔心......來吧,抓著我的手。”
於是他咕噥著被龍人拉著一步一步走向海里,海浪再次親吻上他的腳爪,慢慢地海水淹沒了他的膝蓋,向前邁步變得越來越困難,直到腰身都被淹沒,一波波海浪時而像巨掌一樣把他們往岸上退,時而像磁鐵一樣把他們往深處拉,這讓他有些恐慌。
高大的龍人依舊穩當當地站在前面拉著他的手,像一根鐵錨一樣。
“怎麼樣?”敖戾在海水齊腰深的地方停了下來,轉過身抱住岳的腰,讓他一陣臉紅。
“嘿嘿.....還不錯....”在敖戾安全的懷抱里享受著溫暖的海水浴,感覺確實不錯。臉貼著龍人的胸膛,他的臉慢慢變得滾燙起來。
……
敖戾想的沒錯,狼崽子學東西很快。就像在野外教他用機械弩一樣,半個小時的時間,岳就可以不依靠敖戾在海面保持漂浮了。雖然說獸人類反曲的腿部結構和人類不一樣,還有尾巴這個外加因素,但在水里的前進姿勢都大同小異。
岳在保把頭露出水面,努力地撲騰著腿一邊擺動手臂繞著龍人轉圈,看上去挺興奮。敖戾一邊看著不亦樂乎的灰狼,一邊觀察著周圍的海面。盡管表現得滿不在乎,管理員老頭的警告還是讓他有些戒備。
“嗷嗷!海里有東西......咕嚕嗯!”岳一陣慘叫,接一道強勁的浪劈頭蓋臉打了過來,把灰狼整個按到水面下去,一時間他慌了神胡亂地踢蹬著攪起一陣泡沫。
“啥東西?!”
“嘔咳咳...咳..”敖戾看准時機猛地抓住他胳肢窩將他提了起來,岳跟落水狗似的抱著他的脖子不住地咳嗽。他趕緊伸長脖子看看岳的屁股後面有什麼東西:一只發白的“塑料袋”順著他們旁邊飄了過去。
“呼....我被什麼東西咬了!”
“啊,那東西.....沒事,只是個水母,很常見的那種,沒有要命的毒素。”
“我的背還在火辣辣地疼.....”
“呵呵,沒事的,過了今天就會好的。”
敖戾抱著還在干咳的狼人慢慢遠離那個罪魁禍首,那只小水母很快飄遠見不到了。海洋就是這樣,與平靜的湖水不同,它難以捉摸。
像八爪魚一樣緊貼在敖戾身上,雙腿夾著龍人的粗腰,岳狼狽地把頭搭在敖戾肩膀上,止不住地咳嗽,把嗆進去的海水吐出來。這一次他真切地體會到了海的另一面,粘粘的海水粘在眼皮痛得讓他睜不開眼,剛才被浪按到水下給他猛灌了一口海水,現在嘴里直犯惡心。
不過他現在發現了另一件不對勁的事。
他發覺屁股被一根熾熱堅硬的東西頂到了。即便有海水的降溫,那股灼熱感都似乎要把他屁股上的毛給燒焦了......他心里很清楚那是什麼東西。
岳不好意思地抬頭看著敖戾那張冒著紅暈的臉,心里有些懊惱:應該是剛才在敖戾身上的磨蹭刺激了敖戾。不過這也不能怪他,他不是有意要在這種公共場合挑逗敖戾的。
“唔....我有點忍不住....”
上一次和敖戾做那檔子事已經是一個星期之前了。一個星期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剛到鋼鐵廠那時候他和敖戾不巧地趕上鋼鐵廠衝季度指標,於是沒能享受那一周的例行假期,每天繁重的體力勞動讓他筋疲力盡,幾乎沒有心思去想其他的事。
岳正處在如狼似虎的年紀,時間一長他內心的某個地方就開始變得空虛,長時間沒得到龍人撫慰的後庭似乎有陣陣癢意,讓岳漸漸有些心神不寧。而敖戾是個器大活好的典型,似乎永遠充滿精力。在以往交歡的時候哪怕自己已經被肏得兩眼恍惚,岳都從未見過那只龍疲倦的樣子。
岳的潛意識里不斷描摹著淫靡的圖景:如果敖戾能把他那根又粗又硬的生殖器捅進來好好攪弄一番,倒也不錯.....
但這可不妙,在這種公共的地方,尤其是這種視野開闊的場合,非常容易被人發現。岳在內心狂甩頭,想要從這種被肉欲掌控的發情狀態中掙脫出來。
“戾....我覺得我們不能....嗯....如果有人看....哦....”讓他驚訝的是,印象中自制力極強的龍人居然也昏了頭,在明媚的陽光下大膽地褻玩著他赤裸的身體。托著岳臀部的大手有力地捏弄著,他能感覺到敖戾另一雙帶著老繭的手爪穿過浸濕的布料,緊緊包裹住早已勃起的狼棒,像擠奶一樣不時擠壓著,一陣一陣地刺激著幾乎讓他的理智崩潰。
“哦....敖戾!不行...絕對...啊....真的!這里真的不行....”岳咬著牙想從敖戾危險的懷抱里掙脫出來,但整個身子軟綿綿的,意識也越發不清晰起來。
龍人扒下岳的內褲,粗糙的鈍爪探到尾根處,挑逗著灰狼緊閉的穴口,輕咬著他的耳朵呢喃著:“管它呢.....”
開玩笑的吧.....這樣下去,那種事情真的會發生!
好在敖戾的動作突然停了下來,低下頭怔怔地看了看趴在他胸口喘著粗氣的狼人,搖了搖頭,好像要把頭腦里的淫欲驅散掉。接著他把岳慢慢放了開來。
“抱歉,我....有點控住不住。”這時候敖戾才有些後知後覺地趕緊四處掃視。還好,周圍仍舊是一個人都沒有,遠處的岸邊同樣是靜悄悄的,只有一陣接一陣的浪花衝刷著他們的軀體。
“嗯....我只是覺得,在這里不太好......”岳趕緊提上被敖戾扒掉的兜襠布,笨拙地掩蓋著胯下勃起的器物。只是,敖戾那根雄偉龍器的形狀被濕潤的兜襠布完全勾勒出來,實在讓他難以移開視线。
雖然心里有一點小小的遺憾,但岳還是很慶幸敖戾能及時恢復理智。
很顯然他們倆不會再有心情去別處賞光了。就這樣,兩人尷尬地泡在海里等著興奮起來的器物癱軟下去,然後才回到岸上。簡單地擦了擦身上的海水和沙礫,便匆忙穿上衣物,收拾好東西,在一處沒有顧客的候車站搭上返回鋼鐵廠的計程車。
岳回憶起他們是怎麼來到海邊的:他們事先拜托了一名去主城區采購生活物資的工廠司機,坐在卡車的空貨箱里由司機順道載到海邊。當然,溝通這一切的還是敖戾,他照例躲在敖戾身後盡量讓自己不受注意。
並不是因為獸人類在安格洛夫顯得特別——這座海港城市中獸人類占了百分之二十多。只是敖戾的種族和身份都太過敏感,早在他們剛抵達安格洛夫郊區時就有大批人盯上了他們,有記者、有湊熱鬧的普通人,還有其他各種各樣身份不明的人。現在互聯網上到處都可以看到有關他們的消息。因此,避開這些好事之人的視线是必要的。
“南方鋼鐵廠,麻煩了。”
“哇哦!你是那個......”計程車司機一看到乘客是誰,立馬來了興致。
“嗯嗯......”和岳一起坐在後座的龍人漠不關心地看著窗外,敷衍地嗯嗯幾聲。一看顧客沒有聊天的興趣,司機也識相地閉上嘴巴專心開車。事實上對於他來說,坐他車的不論是一只世界上唯一一只龍,還是某個戰爭英雄,亦或是最高主席,都沒有什麼實質上的區別。一段固定的路程,一筆數額差不多的錢,日常的生活不會被輕易打亂。
兩人沉默地坐在後排的軟座上,一言不發地望著窗外後移的景色。
安格個洛夫是一座大型海港城市,乘車從海邊到郊區要花掉幾乎半個小時。市的中心區高樓林立,所見到的景色和綠樹成蔭、滿眼郁郁蔥蔥的野外完全不同,鋼筋混凝土、鋼結構的房屋從平整的地面向上空延伸,幾乎要遮住太陽,這讓岳有點窒息。
岳不安地挪動著腳,赤裸的肉墊能感受到腳下汽車引擎傳來的振動。車里的裝飾很“現代”,內部裝飾一看就很高級,這讓他覺得自己和敖戾在這里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敖戾則彎著腰盡量縮成一團看著窗外,看起來有些滑稽。雖然說這種計程車考慮了獸人類的身高進行了空間擴大,但龍人的體型還是顯得車內過於狹窄。
“加利西亞人民共和國中央通訊社授權播報......”汽車里的收音機似乎正在播報一則重要的新聞。
“……23日凌晨,北方聯盟的帝國主義反動派對我方來西頓河突出部防线發動了突襲,並一度向前推進數百米。但在相鄰河岸防區裝甲部隊的協助下我們的防御部隊成功將敵人的攻勢粉碎,敵方被迫退回其沿河防线。本次戰斗中革命陣线軍隊斃敵194人,俘虜239人,繳獲了部分敵方的裝甲車.......”
“我還是.....說一句啊。”司機沒有轉頭,有些猶豫地說道。“現在世道不太平,你嘛.....本身的存在就太過吸睛,小心些吧....”
“......”敖戾沒有說話,只是盯了盯司機的後腦勺,然後又繼續看著窗外。
……
在工廠大門口下了車,敖戾見到門衛在朝他們招手。
“什麼事?”
“哦,上午有個人來找你們,不過你們不在。他讓我等你們回來的時候告訴你們一聲,我想那個人大概一直在你們宿舍門口坐著吧。”
“什麼樣子的人?頭發掉了一茬嗎?”
“不是,是個光頭。”
道別後,敖戾在岳耳邊悄聲說著話。
“你知道該怎麼辦.....”
“嗯。”
他們沒有再按原來的路返回那棟臨時板房,而是從另一條小路繞了回去。板房離正常的職工宿舍有些遠,說得上比較偏僻,地面上還堆放著一些廢棄的大型物件,比較適合他們隱蔽前進。
“我能聞出至少三個人的味道.....但有兩個時間有些久了,也比較淡了。倒是有一個味道一直比較濃,嗯.....”
岳努力地嗅著周圍的氣味,一邊跟著敖戾貓著腳步躲在陰影中摸索著板房區附近,兩只耳朵像雷達一樣左搖右擺,試圖捕捉到一丁點可疑的聲響。
“戾,我能確定只有一個人。”
“好吧,讓我們看看這位光頭先生在打什麼算盤。”
透過不易察覺的的縫隙,他們能窺視到那個人正坐在板房門口附近的一只小馬扎上,身子靠著復合材料的牆板,躲在太陽照不到的地方昏昏欲睡。身上看不見任何武裝。
他們又特意繞著板房迂回,貼著牆邊接近了那個男人。到了一個很近的距離,敖戾特意加重了腳步聲。
“¥$¥&!”
那光頭猛地睜開微微閉上的眼睛,驚叫一聲從馬扎上跳了起來,一邊嘰里咕嚕地說著他們聽不懂的話,大概是本地方言?
不過敖戾注意到那個人跳起來的一瞬間本能地將右手伸向腰間——武裝人員通常佩戴手槍的地方,想來這人的身份不一般。
“哎.....我說,你這家伙走路都是這麼沒聲沒息的嗎?心髒病都得給你嚇出來。”那家伙摸了摸光禿禿的頭頂,抹去嚇出來的冷汗,後知後覺地整理起自己的儀容。
“所以,你找我們有什麼事嗎?”敖戾關注著他的一舉一動,只要有可疑的行為他有信心能立馬把他按在地上,岳則站在後面觀察著周圍。
“放輕松,我不是來找茬的,對你們沒有惡意。”那人舉起雙手作投降狀,自個兒轉了一圈表明自己沒有攜帶武器。
“我姓何,何佳。加利西亞人民共和國國家安全局的,所以,你應該知道我的來意。”林向龍人伸出了手,但後者並沒有握住,只得尷尬地收了回去。
“我想你們應該沒有進過我們的房間吧?”
“沒有,當然沒有,這里就我一個人。”
“那你的那些跟班呢?”
“好吧......你確實名副其實,我的兩位同伴在勘察完周圍之後就離開了,只有我在這等你們。”
“他們在勘察什麼?看哪里好安裝微型攝像頭,或者是竊聽器嗎?”
“你這樣想,未免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啦。”聽完敖戾一陣辛辣的諷刺,何佳也倒沒有半分生氣,甚至臉上還是一副笑眯眯的樣子。
“哼.....國安局嘛,一聽就知道是什麼玩意兒,我以前可沒少和你們這類人打過交道。”敖戾這番火藥味很濃的話讓岳現在才知道,他也同樣反感這些國家暴力機關的成員。
“當然!喜不喜歡我們是你的自由。但既然我是國安局的,擔負著國家安全的使命,我就要履行我的義務。所以,讓我們回到正題吧:你們來到安戈洛夫有什麼動機?准備待多長時間?然後,你的同伴叫什麼名字?”
敖戾早就預想到這種情況的出現,但時間似乎有些晚。
何佳拿出手機一樣的電子設備,進入登記系統等著敖戾回答。
“我說為了賺錢,你相信嗎?”
“沒什麼關系,這只是走個流程。那麼准備待多長時間?”
“待到我們想走為止....”
“啊,有意思,有常駐意願。那麼他的名字、年齡?”何佳看向旁邊灰狼,上下打量著他。
“岳,山岳的岳。”沒等到敖戾開口,岳自己說了出來,這讓敖戾有些吃驚。
“名字不錯,今年幾歲了?”
“.......”自己的年齡?這可真的問到他的痛處了。岳張開嘴巴,又閉上了,半天答不出來一個字。
“不會吧,連說個年齡都那麼困難嗎?”
“嗯.....他今年二十五。”敖戾不得已瞎編了一個聽上去比較令人信服的數字。
“好了......程序走完了,得和你說正事了。”何佳把設備收到兜里,背起手換了一副嚴肅的模樣。
“哦.....感情剛才這些都不是正事?”
“如果你的腦瓜子還沒壞掉,你就知道我待會兒到底要說什麼。”這個光頭突然辛辣諷刺的語氣頓時讓敖戾很不爽,同時也讓岳怒火中燒。
“現在你聽好了:按照加利西亞人民共和國的戰時相關法律,你們這種從北方非法越境進入我方控制區域的不明人員將被強制逮捕並接受調查,尤其!尤其是你這個潛在危害性極大的武裝分子,沒有在你進入公眾視野的那一刻進行全境通緝已經是我們最大的仁慈了。”
已經多少年沒有其他人像這樣對他說過話了。敖戾咬緊牙關,向前跨了一步逼近眼前這個不知好歹的家伙,全身的肌肉因憤怒變得緊繃。而何佳卻無視了他的挑釁,目不轉睛地盯著敖戾那雙藍色的眼睛。
“也許我們民眾對你的歡迎態度讓你產生了錯覺,你是不是以為我們會恨不得為你舉行一個盛大的歡迎儀式,就像戰爭英雄表彰大會那樣?是不是要再給你胸前戴上一朵大紅花,好讓全世界都看見我們加利西亞共產黨敬仰你、視你為反抗北方資產階級反動派壓迫的代表性大英雄?”
“你在這里的突然出現給安戈洛夫的人民帶來了多大的危險恐怕你自己心里也清楚,但你還是來了......我們沒有計較這一切,給予你們這兩個’黑戶’在安戈洛夫工作討生活的機會,我勸你要知足了!”
“我想你說的正事該不會就是劈頭蓋臉地罵我一頓了事吧?”強壓下自己的怒火,敖戾盡可能平靜地問道。
“幾點要求:第一,你們一旦離開這片板房區就會受到我方的嚴密監控,不得與外界一切新聞媒體相關人員接觸。第二,嚴禁你們攜帶隨身武裝出現在任何一個公共場合,否則我方有權使用武力讓你們就范。第三,如果你們要離開安戈洛夫,必須向我們報備。這是聯系方式。”何佳遞出一張寫有聯系方式的名片。
“如果我.....不報備,會怎樣?”龍人又迫近一步,汗臭的背心幾乎都貼到何佳的臉上了,顯得這個光頭男性像個矮冬瓜。岳有些擔心他會不會控制不住自己一拳頭把這個國安局人員給打死。
“結果和第二條一樣。記住,你沒有反駁的權利,這里是加利西亞人民共和國的領土。”仿佛是只想說給敖戾聽,何佳放輕了聲音,幾乎是耳語一般說道:
“不要把我們當成蠢蛋,前雇傭兵。坎德大屠殺、埃弗拉刺殺案、種子計劃.....我們所知道的遠超你的想象。加利西亞人民共和國是一個偉大的國家,她的人民也許會被你那看似英勇的戰斗所蒙騙,但我們很清楚你的底細,敖戾。”
“我們知道你何時出生、什麼時候接觸雇傭兵這個行當、’怪客’雇傭兵隊伍是怎麼成立的、小隊是怎麼發展的,以及.....它是如何消亡的......”
“你是個什麼貨色,你自己心里清楚......”
這幾句輕飄飄的話,像山上滾落的巨石一樣壓在敖戾的心頭,直壓得他喘不過氣。剛才的滔天怒意到哪去了呢?它就像冰天雪地里的一小堆柴火,被無邊無際的刺骨嚴寒給慢慢悶死了.....
“好了.....我說完了,大概我們以後還是會見面的,希望下一次我們的談話會愉快一些。再見,祝你們在安格洛夫生活順利。”何佳丟下最後一句話,把卡片塞到敖戾手里,收起小馬扎離開呆住的敖戾身邊,向工廠大門走去。
“喂!你.....你這混球!站住!”突如其來的咆哮讓國安局的光頭男吃了一驚,轉過頭去,只看見旁邊那只一直默不作聲的灰狼此時齜牙咧嘴,全身的毛發炸起,狼尾像公雞尾巴一樣高高翹起,那雙不尋常的紅色雙眸里激蕩著憤恨的情感——活脫脫一只徹底炸毛的灰狼。
“你怎麼敢的......”岳盛怒之下連話都說不利索了,他只想衝上去給那個光頭臉上留下幾個深刻的印記。
他是個什麼家伙?居然敢侮辱敖戾?侮辱他這個世界上......唯一愛他的人,他最崇敬、最渴望成為的人....
簡直不可原諒......
“媽的,你......!”岳幾乎要朝何佳撲過去的瞬間,他的手腕被龍人緊緊抓住了,就像鉗子一樣掙脫不開。他詫異地回頭,原本充滿威懾力的龍人現在像只泄了氣的皮球,臉色蒼白,好似一瞬間老了幾歲。
“敖戾,他在侮辱你!放開!讓我去打斷他的鼻梁骨!”
“岳,算了.....跟我進去吧。”敖戾輕輕拉著灰狼,打開了房門,但力道又是如此地堅定。這讓他又氣又惱卻無可奈何。
在進屋之前,岳看到那個光頭嘆著氣搖了搖頭,然後又轉過身去離開了工廠。
“再見.....國安局先生。”
……
“敖戾......”
“......”
冰涼的水滑過他干澀的嗓子,讓他發懵的大腦稍稍冷靜了一些。
他們都知道,全都知道。他一直幻想著南方地區的共產黨勢力對他知之甚少,或者說視若無睹——畢竟他們現在正和北方的整個聯盟處於戰爭狀態,且戰況膠著。這樣,他和岳就可以利用這一點在這片地方獲取優勢,在下一次的變故到來之前做好充分的准備。
“你還好嗎?”
但現在來看,自己在這些國安局的人面前就跟裸體差不多,所有的秘密被看了個精光,那些讓他羞恥不已、終身悔恨的記憶又浮現在腦海中了。敖戾發現自己拿著水杯的手都在發抖。
“戾.....”那聲音很清晰,但他還是怔怔地看著拿在手里的杯子,一遍又一遍回想著那些讓他痛苦不已的秘密,直到臉上一陣暖意。
“呃?”灰狼小心地舔舐著敖戾的面龐,留下一小道熱乎乎的唾液。見到龍人回過神來,他才停下來微微吐了吐舌頭。敖戾記得犬科獸人有時會繼承他們先祖的習性,以舔舐、輕咬表達關心親昵之意,之前敖戾還沒見過岳這副樣子。
“敖戾,你剛才有點不對勁.....”敖戾不敢直視岳那雙充滿疑問的眼睛,干脆把他摟到胸前抱住,眼睛無神地望著岳身後的牆。
“戾?”
我真的不想讓他......知道。
“也許那個光頭說的都是真的,但.....我想讓你知道,他說的那幾句話改變不了我對你的感情.....”岳說的很小聲,就對著敖戾塌下的耳朵。
“你過去可能是殺人如麻的大壞蛋.....但你救了我的命,你永遠是我唯一的親人,我最愛的龍。”
如果是在平常,敖戾肯定會覺得這番話有些肉麻,但現在,他的心熱乎乎的。
“岳....你還是這麼的.....體貼。”
“嗯.....如果不想說,沒關系的。等你想說的時候,我會聽的.....”
還不是現在.....
就這樣抱了一會兒,敖戾感覺到那些記憶又開始找他的麻煩了。得想個辦法......轉移一下注意力。而岳身上那股帶著海水腥咸的體味飄進他的鼻孔。
灰狼抖了一下,龍人的手鑽進了他背心下擺,摸索著他結實而柔韌的軀體,不時觸碰著敏感的部位讓他輕聲呻吟。
和敖戾一起生活了一年多的時間,他知道敖戾想干什麼。縱使他仍舊困惑,他還是回應了敖戾的祈求。
“戾......你確定他沒有在.....嗯...周圍,放攝像頭....什麼的嘛”
“沒有,相信我....”
兩人就這樣抱著耳鬢廝磨,岳跨坐在敖戾的大腿上和他熱切地接吻,平緩的呼吸變成了壓抑的低喘,屁股上的尾巴更是搖個不停。
沉睡在三角兜襠布里的龍器慢慢地充血勃起,然後被緊繃的短褲所束縛。放開灰狼的嘴巴,龍人呢喃著開始扒去眼前狼人的衣服,對方則情迷意亂地配合著他的動作,不一會兒就脫得只剩一條圍在腰間的輕薄布料,被挺拔的狼根頂出了一個明顯的凸起,散發出一股帶著海水味道的腥臭味。
一個多星期其實根本說不上長,但敖戾心底里的那股獸欲,對眼前這只灰狼身體的欲望就如干柴烈火,隨著時間的推移更加膨脹。
“唔嗯嗯.....”不想再去回憶過往,他只想享受當下與岳的魚水之歡。敖戾抱著夾緊自己腰的灰狼站了起來,一步一步走向房間內的小隔間。
……
為什麼他會如此沉迷於這種羞人的肉欲?潛意識里他也知道答案——想要逃避,害怕失去。
洗澡的小隔間內,強壯的龍人把灰狼頂在板牆上,亢奮地擺動著腰部凶狠地肏著無助的狼人。沾滿了腸液和潤滑液的龍人生殖器血管凸起,宛如攻城錘般帶著凶猛的勁頭一遍一遍撞進岳大張的肛門,捅進他的體內深處。
岳緊閉著眼睛咬緊牙關,緊緊抱住龍人的脖子,無力地承受著伴侶粗暴的交配。他不敢大叫出聲,只得咬著牙忍受著敖戾粗大性器帶來的那股如同巨浪一般席卷全身的快感,難耐地哼哼唧唧。
敖戾已經吃透了他的身體,知道他的尾巴根異常敏感,一邊調整著下體插入的角度從不同方向照顧著他的前列腺,一邊抱住他的屁股輕輕拽著他的尾巴根。
“啊.....啊...嗯!”灰狼同時被體內和尾巴處的快感夾攻,一時沒忍住精關大開,儲存已久的精液從發硬的狼根里噴涌而出,腳爪都舒服地蜷縮起來。
可這並不妨礙敖戾繼續侵犯著他的身體。
可憐的狼人在這兩眼白光的當口仍舊繼續被他反復肏弄著,兩顆飽滿的龍卵撞擊著毛茸茸的臀部,發出淫穢的水漬聲。
每一次交配,他對岳的渴望反而更加深一分。每一次性事,都讓他更加恐懼與岳可能的離別。
灰狼高潮之時緊縮的腸道像一部榨汁機似的裹緊了碩大的龍棒,讓他忍不住發出一聲舒服的低喝,隨後更加賣力地干著岳的後庭。粘稠的液體隨著敖戾的拔出再插入攪起了白沫,不斷地從被操得松垮的穴口滴落到地板上。
他想射精......他要射在岳的體內。
對他來說,把自己珍貴的精液灌進岳的直腸是一種象征——象征著這只狼崽子永遠地屬於他,一龍一狼永不分離。
“敖.....戾.....”狼人流著眼淚輕輕呼喊著自己的名字,顫抖著咬住了自己的肩膀。他能感受到岳銳利的狼牙深深嵌入自己肩膀的肉里。
臨近關頭,他的攻勢愈發猛烈。在濕熱腸道里反復開墾的性器變得越發堅硬,他能感覺到全身的血液都在衝向那個地方。
快了,絕頂的高潮迫近了。身後的龍尾高高翹起,預示著頂峰的來臨。
“嘖!”
浪潮來得迅猛而勢頭強勁。敖戾用力地按住岳,把他後背貼在牆上,胯部發力凶狠地將抽動著的龍器插進他的最深處,腸壁與粗長的器物嚴絲合縫地相貼,不留一絲縫隙,汩汩的精液從大開的馬眼灌進狼人體內。
狼人松開雙顎,嗚咽著靠在龍人肩頭喘著氣,而血珠漸漸從刺破的皮膚處滲出來。有的時候,粗暴原始的交配會讓岳不自覺地干出這種事。
岳,我真的不想讓你知道我過去都干了些什麼......我真的害怕......
溫柔地親吻著岳的額頭,他輕輕拭去狼人眼角的淚花。現在他什麼都不去想,至少現在岳仍舊在他身邊,這就足夠了。
……
“岳.....我想給你個東西。”
到了深夜,睡在旁邊的敖戾突然翻了個身,起身去角落的背包里搗鼓起來。岳睜開眼睛,看著龍人在黑暗中翻找著什麼東西。後庭的鈍痛仍舊讓他不適,但長久以來他早已對此習以為常。
“這個......給。”敖戾回到床上,往岳的手心里塞了一樣東西。那玩意兒冰涼涼的,好像是一塊金屬牌。
“我的身份牌,以前當雇傭兵時候用的。”敖戾在他耳邊呢喃著,那雙眼睛在黑暗里透出藍色的微光,聲音里透露著某種期待。
“我剛才一直在想......已經一年多了,我得給你過個生日.......但我也不知道該送些什麼.....你看這個行嗎?”
岳的腦袋嗡嗡地響,手里緊緊握著那片小小的金屬牌,一會兒就捂得熱乎乎的。把牌子靠近鼻頭,輕輕地嗅著上邊的味道,他的眼淚又流了下來。
“我......很喜歡。”
唉,在敖戾面前,自己怎麼就那麼容易流眼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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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就是這倆中的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