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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Part.5 過往的青煙

碧瞳瀝春錄 KV5通訊兵保護協會 13834 2023-11-20 01:01

  現在是早晨大約八點十五分。沒有什麼客人願意這麼一大清早就來流玉原狎妓的,因此不少娼婦們都還在自己的房間里沉眠。大廳里只有習慣早起的幾人,她們沒有搬出矮桌,而是和著自己因睡覺解松腰帶而松松垮垮的東雲服,露著大片姣好的肉體,或是對坐或是側躺在榻榻米上。熱茶的青煙在杯中升騰,大堂里滿是她們的鶯啼燕語。偶然有人脫口而出一兩句妙趣橫生的句子,便引得一片花枝亂顫。

   這香艷的場景,熱鬧的氛圍中,有一人不為所動。

   聞賬房在大廳後的櫃台里伏案工作。這是位精力旺盛的黑發人族男性青年,鼻梁上夾著一幅眼鏡。雖是穿長衫的知識分子打扮,卻身體壯碩,有時搬運些重物什麼的,他都會去幫忙。既然是賬房,那自然做的就是管賬和審計的工作。

   不過都什麼年代了,管賬的做會計的早就脫離了打算盤的刻板印象了。他搬出一台桌面用的機械計算機,以文外觀眾們的視角來看,那機器約莫有橫放的台式電腦主機那麼大,沉甸甸的,全是精致的連杆、齒輪和按鍵,閃著金屬的光澤。從櫃台下面扯出一根魔導管道接在計算機上之後,聞賬房慢慢地擰開閥門,大約只有三十來度的常溫高壓蒸汽通進機器,驅動齒輪和內部的差分機構旋轉,在噠噠的響聲中,聞賬房翻開賬簿,開始敲打鍵盤,不時提筆在賬簿上寫著什麼。大約五分鍾後,他看了看手中的賬簿,對了對機器上顯示的數字,扶了扶眼鏡,猛地抬起頭大聲問道:

   “上個月的伙食費好像超了二十六圓五十二分,你們有什麼頭豬嗎?”

   “不知道。”大廳里的少女們齊聲應答。

   話音剛落,只見一旁的狼耳少女伸出手,狠狠地往她身旁的綠瞳齊州族少女頭上揉了揉,那少女正襟危坐著,被這麼一揉,兩眼作了個><的表情,任著那狼娘對她的頭發動手動腳。

   “妹子,你前幾天才到這里,肯定和上個月的吃飯開支無關啊。大家都懂的,你沒必要跟這個腔嘛。”

   “聞大哥,我們女子家家的都是小鳥胃,半碗飯一點小菜就飽了,怎麼可能吃掉那麼多錢嘛。”系兒張開一把折扇半掩著臉,“肯定是老板他又去偷偷點夜宵了。”

   “偷偷點夜宵的沒見過,光明正大點的倒是見得不少。”梳著黑色單馬尾的少女一邊撫摸著懷里的橘貓一邊貧嘴,“系兒姐喂了你多少好吃的啊,小黎砂?”

   被叫做“黎砂”的小橘貓翻了翻身,朝她作了個不爽的表情,喵喵兩聲,藏起爪子,往她的手臂上摸了三下,就算是答復了。

   “你這壞家伙。”系兒微嗔道,“墨十八啊墨十八,我看你也不是天天嘴里塞著小零食嘛,還好意思反過來說我了,你天天這麼吃,馬上就胖了。”

   “咿呀,系兒姐是討厭鬼呀哈哈——”

   系兒說著就湊過去,伸手要捏單馬尾少女墨十八的小肚子,後者嬌羞一笑,拋開懷里的黎砂就躲,兩方動手動腳之間,連身上松垮垮的東雲服都被扯得更往下了些,露出更多的身體肌膚,兩人近乎半裸地在榻榻米上嬉鬧,引得旁邊眾人又是一陣歡笑。聞賬房看著面前的香艷繪卷,長嘆一口氣。

   “該說這家店是好還是不好呢……比起南方那些動不動數百人的大店來說嘛,這家店又小,人又少,我來這里又要管賬,又還得幫著干不少雜活、體力活。但是嘛,這店里的女孩們又這麼融洽,真個義結金蘭的姐妹一般,那些女人們口上說著姐妹背地里卻勾心斗角的大店,和她們比將起來,又弗如遠甚……”

   這麼想著,他在凳子上伸了伸腰,換了個姿勢,隨手把在桌子一邊看戲的小狸花貓抱過來,開始吸貓。

   “嘖嘖嘖嘖嘖,我可愛的小蒼碩,是不是要哥哥抱抱了,你就是要給哥哥抱抱吸吸的,誒嘿嘿嘿~”

   ……

   白羽在娜塔莉婭的客戶那單做完之後,被老板出於“她剛來就出了個外賣單,連修行的時間都沒有,應該給她一點補償”為理由,讓她休息了幾天。這幾天里,白羽逐漸地和其他娼婦們混了個熟面,甚至是從聞賬房那里借到了他“偶爾”寫下的筆記,從里面知曉了不少姐妹的名字和性癖。

   那筆記這樣寫道:

   ——只要把目光聚焦到流玉原內部,就會發現這里何止是重量級,簡直是問題兒童俱樂部。

   大姐頭系兒,老鴇之外說一不二的嫵媚大姐姐,資歷最老,有傳言說她是達成過千人斬的,也有人信誓旦旦說曾見她一人同時侍奉五六個男人,竟反而將他們全部榨干,等用人們衝進來七手八腳地把客人們抬出去時,她還能在窗台上一邊擺個大秀美腿的姿勢一邊抽長煙槍。她好像天不怕地不怕,唯一的弱點就是大腿,那是她的敏感帶。

   昭信,白毛的長耳朵假小子,是個在大陸東方極其少見的長生種——精靈族。大大咧咧玩世不恭,性技卻異常熟練。精靈族出眾的身體恢復力讓她成為了流玉原應對想搞過激玩法的顧客時必推的頭牌。據她說,自己就是有點活膩了才出來找刺激的,“反正我沒那麼容易死,我貪點又痛又快樂的事情又何妨?”這是她的原話。

   黑發單馬尾的少女是墨十八,人族,身高約莫一尺七寸,只比白羽高一點。父母早逝,曾經是市井里偷東西的小女賊,結果在一次逃離追捕時馬失前蹄,摔了很重的一跤,在審訊時又沒有得到及時治療,右腳就留下了微微的跛足。不過也算是因禍得福,微微的跛足讓她在走動時給人留下嬌弱的印象,如同楊柳隨風,更顯楚楚可憐。由於是流放賣春女犯,她的鎖骨和下身同樣留著印記,侍奉客人時也不能用小女子自稱,而是要用下體刺著的“墨彘”這個淫稱。雖然看著容貌昳麗、小鳥依人,但因為曾經混跡江湖且無牽無掛的緣故,性格非常的樂子人,非常喜歡拱火。此外,她早在來流玉原前就已經為了討口飯吃而有過性經驗,因此來者不拒,非常喜歡被頂著牆後入,據她說被頂在牆上後入時就總是想起在那條蒸汽彌漫的小巷子里為了一碗牛肉面的三角八分錢而賣掉的第一次。“當時被連著操了一個小時,等肉棒射進里面拔出來,錢扔到身上的時候全身都已經軟了,但是真的好爽,大概也是那時候才發現原來自己這麼淫亂。”

   另一個白發的齊州族少女霜月。她的白發垂到腰際,赤瞳,齊州族的龍角和輕揚的眉目讓她看上去顯得冷峻,其實性格非常溫柔可人。她喜歡穿白色的衣物,有發長、瞳色、氣質和東雲服的顏色做區分,大家通常不會把她和新來的那位同樣是白發的齊州族女孩搞混。她對自己的過去守口如瓶,導致大家並不知道她為什麼選擇來到這里賣笑。不過她倒是不忌諱那些時不時流傳出來的貶低話語,還積極地和其他娼婦談心、開導,她在流玉原里更像是個知心姐姐。

   狼娘鄧妮,頭發灰白偏灰,身形健壯,體毛濃密,小麥色皮膚的玄冥族赤那部少女。鄧妮是別人給她起的易記的齊州名字,她的原名很長一串,說得又快又急,賬房做筆記的時候並沒有聽清。她健談、豪快、直爽,帶著一股游牧民族天不怕地不怕的風情。她不是齊州中原或者其他屬國的人,來自於鋼鐵防线以外更往北的草原和戈壁,在災害獸進一步南進時牧場和集市被毀滅,她的那一支小部落在絕境中無法可選,南下投奔中原的齊州帝國。在進入齊州之後,她和部族失散,最後輾轉來到流玉原,姑且算是找了個能謀生的活計。只不過據她所說,這里安穩,她暫時不想回去那個到處飄蕩的部落。怪癖是喜歡被夾著乳頭和陰蒂,即便是在流玉原里待著也照戴不誤,這也讓她在店內跑動時總是伴著叮鈴鈴的響動。

   ……

   二十來個娼婦不能盡數列舉,老鴇和保安們也個個是群星薈萃。

   常在流玉原工作的老鴇有三個。由於是出賣皮肉的娼館,老鴇們要做的其實不是什麼引客助興,而是類似於帶班班頭一樣的工作,負責指揮應侍們帶客人上二樓進到姑娘們的房間,完事之後再帶他們出來。同時也要負責分管的娼婦們的生活起居,以及在姑娘們出外賣時給她們戴上夾子,再把她們的欲火舔起來。

   鳶尾也是老資歷,據說是和系兒一樣在流玉原剛開門時就一直在做的敬業老員工。人狠話不多,思考富有理性,對付胡鬧的客人時總是她板著司馬臉出場對客人勸退。她對自己的身份三緘其口,只是娼婦們私下里流傳,說她和老板西川右五衛門的關系不一般等等。

   第二個老鴇是個叫做夏茉的齊州族。相比起總是面無表情的鳶尾,夏茉出現時總是拿著一疊紙,在上面寫寫畫畫著不知道什麼。看似是個文弱女子,但她卻是個從帝國陸軍退役出來的士官,並且是真的上過前线和災害獸交戰過的。如果胡鬧的客人沒有在鳶尾的司馬臉前知難而退,那多半就會被不知道從哪個斜刺里殺出來的夏茉一套擒拿術壓在地上。

   最後一個老鴇汐莉,是個狐耳狐尾的東雲族。年紀在三人之中最小,但卻最古靈精怪,非常喜歡用毛茸茸的大狐尾去挑逗乃至是辱罵顧客,言行舉止活脫脫一個典型的雌小鬼。寫筆記的聞賬房懷疑,如果不是店里的規矩壓著她不敢造次,她說不定早就下海賣春了。可是汐莉又有個特質讓大家不得不捏著鼻子忍受她亂來:流玉原除了聞賬房以外就只有她有時間有精力管伙房。一屋子起碼三四十、四五十人的伙食都指望她,吃人嘴短,掌管一屋子人的飲食大權的雌小鬼自然最為難纏。

   在白羽把筆記還回去之後沒幾天,這一段下面就加了個新寫的小備注:關於上個月伙食費超支二十六圓的事情,應該也調查一下那個狐狸精雌小鬼,別告訴我是她監守自盜了。

  

   目光放回到當下,聞賬房的貓還沒吸完,小墨和系兒的打鬧就把樓上那些已經半夢半醒的人徹底弄清醒了。二樓的樓梯口腳步輕響,來人伸著懶腰,打著呵欠,從樓梯上款款走下。

   “姐妹們就算是周末的大清早也這麼有精神啊。早上好,各位。”

   來人是霜月。只見她左手拿著一張手絹,在輕輕擦拭頭上的龍角,右手則略顯隨意地梳捋著那潔白的長直發。走過聞賬房的櫃台前時,聞賬房的眼鏡一閃,迅速地拉開櫃台的抽屜,找出一只木梳遞給了霜月,後者方一隨手接過,就用木梳在頭發上用力地劃拉。不難看出,她的一頭長發上沾了不少汙漬,將不少頭發黏在了一起。

   “霜月姐,這是?”白羽好奇地湊過去。

   “昨晚的客人留下的。”霜月輕輕闔上她的那雙赤瞳,手上依舊不停地梳著,“很惡質。明明該做的都做完了,射在里面了,還嫌不夠,要我用嘴巴給他做個清潔,還得讓我跪著仰頭張嘴,給他看嘴里的白濁。結果剛含著舔完,拔出來的時候又射了。很多,弄得滿臉滿頭都是。那是最後一個客人了,我就讓他把該加的錢加上然後滾蛋,結果和他做的時間太長,都大半夜了,我很困,上床前就只洗了臉,把洗頭發的事情忘了。然後就是現在這樣子。”

   “那霜月姐還真的挺辛苦的,遇到這種惡劣的客人。”白羽的心里生出一絲畏懼來,她對今後可能遇到的客人有多惡劣有了個模糊的認知。

   “說辛苦還得看昭信姐。”墨十八總算是逃開了系兒的小肚子捏捏指,壞笑著探頭過來,“最惡劣的過激玩法基本全堆在昭信姐身上了,也得虧昭信姐是精靈族,那身體素質和回復能力可不是吹的,不然早就殘疾了,然後那些惡心又獵奇的玩法估計就要招待在別的姐妹們身上咯。”

   “誰在說我啊?讓我看看?”

   說曹操曹操到,假小子昭信神不知鬼不覺地從某個角落冒出來,一下就把墨十八攬住,腦袋從墨十八的肩頭探出來,小尖耳朵微微抖動著,臉頰和墨十八蹭了蹭。

   “小墨這小妮子倒沒說錯。”躺在一旁嬌喘連連的系兒接過話茬,“你們之所以看不到比昨晚霜月妹妹遇到的更惡劣的客人,是因為他們都在昭信妹妹的房間里。當然,正常做愛的還是占多數的,但是那些極端少數的非常過激的玩法,只有昭信妹妹能吃得住。昨晚那個就是個典型的例子,不信你問問她。”

   昭信的眼珠子滴溜溜轉了幾圈,攤了攤手,語氣里有幾分無奈:“確實。昨晚那個是,嗯,大家都知道的那個人,又肥又好男風還是個虐待狂的那個,他又來了。還是把我當山上寺廟里小和尚的代餐。天可憐見,我真不知道這人到底對那個小和尚有什麼扭曲感情了,上來就是一邊掐脖子一邊狂暴抽插,等我背過氣之後又用紅繩把我綁著吊起來,一邊後入一邊還用小皮鞭子抽我,感覺就差把我四肢砍下來當便器使了。他在晚上七點多才來,整了快一夜,到接近十二點才把我放下來。不過嘛,你們都知道我的,也就昨晚睡覺的時候酸痛了一下,現在我不還是跟個沒事人一樣?”她說著挽起了袖子,手臂上滿是紅繩緊縛留下的觸目驚心的痕跡,非常深,幾近要勒斷肉體。

   “?!”白羽目瞪口呆。這光是聽著就令人汗毛倒豎的事情竟發生在自己身邊,屬實是給她來了個小小的娼館震撼,她可沒想到做心理准備能把自己給做得壓力加大,只好趕緊把話題轉向剛才偷著樂的墨十八:“那那那……墨、墨前輩,您是和我一樣的流放娼婦吧,有、有沒有印象深刻點的……”

   “什麼?印象深刻點的客人嗎?那還是有的。”墨十八聽此話語,臉上的壞笑就變成了慘然的笑,“有兩個,你想聽嗎?一個是買下我第一次的人,一個是讓我來到這里的人。”

   抱著墨十八的昭信突然像是察覺到什麼危險的要素一樣,松開了原本環抱她的臂膀,正襟危坐在一旁,臉也一下子緊繃起來,異常嚴肅。

   “……嗯。”感受到墨十八話里有種一言難盡的悲涼,白羽咬了咬牙,勉強從喉嚨里擠出聲音。

   “你應該是已經從聞掌櫃那里借他的筆記看過了吧。他寫那個的時候還一大清早跑來我房間找我做采訪的,呵,擾我清夢……既然是看過的,小秋你應該知道我第一次賣的時候才換了三角八分錢吧?嫖姐妹們最便宜的也得十來個銀元,這個價格相比起來很便宜,對不對?”

   墨十八身體微微左傾,左手撐地,避讓開殘疾的右腳,費力地站起來,一瘸一拐地踱到櫃台前,向聞賬房要了個煙草盆和一杆煙管,又重新走回來坐下,注視著火皿里煙絲燃燒的火星出神。

   “聞賬房沒把我的出身地記下來,他也只是撿了些重要的記著,有不少事情漏了,但是對我而言,那些事情簡直就是發生在昨天那樣歷歷在目。我是通天府人,父母早逝,遺產被親戚們分光了。我當時還小,干不了什麼活,修機器、做童工什麼的也沒人要,那些做工廠的甚至看不上我。我只能在港區里偷點東西維持生計。那天是冬至,還是在天色比較暗的時分。街上的很多店鋪早早就關門了,我既沒有開鎖的手段,也沒力氣翻牆進去偷東西,因為我當時很餓,餓極了。街邊倒是還有些飯館還開著,但是我偷不到東西就沒有錢,沒有錢就吃不到飯,飯店這種地方又和其他店鋪不一樣,是沒辦法偷吃的,吃不到飯,我估計就會和那年的很多路倒一樣,早就埋在不知道哪個亂葬崗里了。”

   通天府,臨近神京邊寧,是邊寧的海上門戶,所謂的“天子津渡”。白羽先前離開本土前往東雲任總督時,就是乘飛空戰艦從通天府出發的,她對那里的海港印象深刻。

   “……”白羽微微頷首,眼中流露出悲傷和同情的神色。出身自皇家的她其實並非很多人所想象的那樣兩耳不聞窗外事,最起碼她是知道還有很多人會在冬天挨餓的。但是這等的受害者在她面前現身說法時,她還是感受到了深深的無力和憤怒。

   ——為什麼我在之前還有能力的時候,不能多救一些墨十八這樣的人……

   “然後我就只能找個比較溫暖的地方休息,想著先保存一下體力,看看能不能趁人家開宴席或者拜神上貢品的時候偷點東西果腹這樣子。那條巷子剛好有條蒸汽管道微微有點松動……小秋你這個溫文爾雅的性子,應該是讀過書的吧,你知道我們之前就已經換用那種魔導管道來傳輸溫度只有溫水那麼熱但是卻能保持壓力的蒸汽的。總之,多虧了那條松動的蒸汽管道里面漫出來的蒸汽,巷子還是比較暖的,不至於挨凍。我剛在那里找了張報紙墊著坐下,巷口就來了個人。

   “那個人有點胖,他來得很急。左右看了看,就閃進巷子里,找了個凹進去的角落。我坐在旁邊離他不遠處,看著他拉下褲子,也不像是在解手,反而是手上在很激烈的做些什麼。我行走江湖那麼久,自然知道他應該是在路上突然來了性欲,想要找個陰暗的角落釋放一下——現在想來,應該單純只是個變態罷了。我當時已經沒什麼力氣了,看到他兜里有錢也沒什麼想順一張的欲望。但是,我看著他在那里自慰,突然就感覺身體有點燥熱。

   “然後就鬼使神差的,我站了起來,過去拉了拉他的衣角。我問他,‘大哥哥,你是不是在擼管啊?’他很驚訝,想抬手趕我走。但是我又跟他說,‘其實可以不用自己來的哦,妹妹的下面突然好癢,好想大哥哥幫我舒服舒服啊。’還一邊撩開自己裹體的破布,把自己的小穴掰給他看。他一開始還是有點抗拒的,但是等瞟了瞟周圍,又看了看我,他就把我攬住,一下子按到牆上,屁股對著他。

   “然後我們兩個就順理成章的做了起來,他的肉棒其實很大,很粗,捅進來的時候真的痛死我了。然後他抽插得又很快,一邊插著還一邊拽我的頭發,嘴里說的全是些什麼‘下賤的肉壺’‘飛機杯’‘母狗’之類的詞匯。我被這麼刺激,下面就夾得越發緊了,同時又慢慢覺得很爽,這時候淫水也給他操出來了,就開始小聲浪叫。他的肉棒一邊插還一邊噴白濁,干到最後小穴里全是被肉棒抽打出來的白沫,差不多做了有一個小時他才狠狠地射在里面。我在做的時候基本完全陷入快感里了,等他拔出來時我全身都是軟的,就直接癱坐在地上,費了好大力氣才伸手出去跟他要錢。

   “他冷哼一聲,本來轉身就想走。但是走了兩步,又轉回來,隨手掏出幾張紙幣和一點硬幣,摔在我身上,然後還蹲下來對著我的耳邊這麼說道,‘這點錢是看在你又緊又浪,還是個處的份上才給你的,別想著還有下次,你這幼女婊子。’過了好一會我才恢復過來,點了點,大概是三角八分錢,剛好夠買一碗牛肉面。我就用出賣自己的第一次換來的三角八分錢在冬至吃了一碗牛肉面。那是我在來流玉原之前吃得最飽的一餐,當時感覺自己根本不在意店里那些服務生和顧客對我還流著精液的下體露出的是怎樣的驚訝和鄙夷。不過沒關系了,反正那天之後,我就清楚自己已經是個能為了口吃的出賣身體的淫亂雛妓了。“

   墨十八舉起煙管深深吸一口,吐出青煙繚繞,如她和苦難糾纏掙扎的歲月。

   “第二個,就是那個把我送到這里的人了。”墨十八的眼神突如其來地騰起一閃而過的殺意,白羽看得真切,那分明是看到了莫大的仇家的眼光。

   “我當時已經是有那麼點小名氣的暗娼了,雖然還是作著點偷雞摸狗的事情,但收入大頭還是賣身。那天我和往常一樣在小巷里站街,等著看誰和我對上眼,然後來一次激情四射的偶遇。這時有個老相識的碼頭苦力找上我,遞給我一張小紙條,說有人托他把這個帶給我。那紙條上面寫的是張指名,說要我去某某街某某號上門服務。

   “我對那條路很不熟悉,而且又有些遠,以我存著的錢是坐不起黃包車或者魔導馬拉車的,也不想去擠人頭涌涌的有軌電車。我就一邊問路一邊走過去,等我登門造訪的時候,已經是午後了。那房子里很安靜,門口的老應侍叫我上二樓,去房間里見他們主人。

   “那房間里遮光板開得很大,光照很暗,那個人坐在床上,脫得精光,見我進來就招招手,示意我給他口交。等我伏在他身下給他舔的時候,我就感覺這人的氣味……有點相熟。但是一開始我沒想那麼多,只是單純的以為錯覺罷了。等舔完了,他在我嘴里射了一發,要看著我咽下去。我照做之後,他就示意我上床,給一個後入位給他做正戲。

   “就在他插進我小穴之後我就感覺不大對勁了。這人的喘氣方式很獨特,我似乎在哪里聽過,而他一邊抽插我,還一邊伸手在我後背亂摸,他摸的位置非常精准,全是我的敏感帶,手勢和力道也有種熟悉的感覺。真的很爽,我實在忍不住,叫出了聲。

   “等他射在我里面之後,他就慢慢踱去衣帽櫃子前准備穿衣。但是那遮光板上有個小缺口,他路過時,那光斑打在他的臉上,我見到了就驚叫起來。”

   墨十八說到這里時,又舉起煙管狠狠地吸了一口,握著煙管的手攥得越發緊了,這次她甚至沒有吐出煙來,而是仿佛打落了牙往肚里吞一樣,用力而決然地把青煙咽了下去。

   “那副臉我絕不會忘記的。他是我的叔叔,就是他牽的頭,把我父母的財產侵吞一空,害我淪落到如此境地。如此一來什麼都解釋得通了,我聽過他的喘氣,他在我小的時候也曾經抱過我撫摸過我,他知道撫摸哪里可以讓我放松。我小時候還曾覺得他是天底下最和藹可親的叔叔,但沒想到這人竟是個無恥的偽君子,是個口蜜腹劍、笑里藏刀的衣冠禽獸!

   “我和他立刻就吵了起來。我流著淚問他為什麼要這樣羞辱我,我已經被他弄得家破人亡,這還不夠嗎?而他的回應呢?”墨十八咬牙切齒地慘笑,“這禽獸竟然說,他只是覺得自己的侄女在外面站街接客很辛苦,所以要給她點金錢支持!”

   這下不僅是白羽了,大廳的其他人都被這種堪稱無恥的狡辯震驚到了,一股同仇敵愾的憤怒在人群中縈繞。

   “天底下竟然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聞賬房一拍桌子,憤而立起,把懷里的小蒼碩嚇了一跳,頭也不回地跑上樓去,“這等人渣還留著做什麼?!”

   “這就是我來這里的原因了。”墨十八低頭又吸了一口煙管,“這人的房間還挺奢華啊,地上鋪的是極其珍貴的西興都山區的錦毛地毯,牆上還掛著幾柄東雲寶刀,一看就是價值不菲,削鐵如泥的那種。

   “吵著吵著,我和他就扭打起來了。我只是個弱女子,還飢一頓飽一頓的,根本談不上有什麼力氣。而他身強力壯,這麼打起來我必然吃虧。他就把我按在牆上,試圖一邊毆打我一邊強行侵犯我,這時候也不說什麼陰陽怪氣的金錢支持了,他就是在辱罵,說我是鞋底泥,是站街也沒人要的爛逼,不知廉恥的賤種,還說什麼要讓我父母的在天之靈看看我在仇人身下浪叫的樣子!我掙扎的時候,正好就看到牆上掛著的東雲刀。

   “那牆上掛著的東雲刀有三把,一把是太刀樣式的,一把是打刀樣式的,還有一把是稍短的脅差。他的注意力全在我身上,根本沒有察覺我在伸手去夠那把脅差。等他發覺的時候已經晚了,那一刀揮在他脖子上,可是狠狠地來了個大開口,鮮血濺了我一身。

   “我當時完全被憤怒支配了,等血濺上來我才猛地驚醒。那老應侍聽到我們在廝打,一上來就看到那禽獸躺在地上,脖子有個很大的傷口,而我拿著刀站在一邊,他就一邊驚叫一邊搖了報警的警鈴。我甩下刀奪門而出,和警察作了好幾條街的追逐,翻矮牆的時候因為驚懼而滑了腳,狠狠地摔到地上,跳過來的警察還不小心踏了上去。由於救治不及時,我的右腳就留了殘疾,就是現在你們看到的跛足。

   “那禽獸還是活了下來,但是失血過多,腦供氧不足,成了廢人。他的妻子很是希望殺了我以給他丈夫償命,呵。但是審理的法官是個通情達理的,他了解到這背後的冤屈之後當即就駁回了處決我的量刑,再加上那禽獸確實沒死,後面還有陸續的更多證據對那禽獸不利,比如商業欺詐什麼的,那小賤人就自覺沒臉地撤回了死刑的請求。但我畢竟還是傷了人,還讓他生不如死地躺在床上過一輩子,就算是最通情達理的法官也不能徇情枉法。最後的判決就是流放賣春,而且是終身的。‘墨彘’這個刺字,就是拜那個人所賜。

   “但是我不後悔,原因其一當然是給了仇人一個生不如死的下場,其二是我已經做完了我該做的事情,我已經全無牽掛了,流放到外地去賣春也正好讓我遠離那個傷心的地方,其三就是……我能有幸在這里認識諸位姐妹。單這一樣,我覺得就不枉此生了。”

   所有人都沉默著向她投去半是心疼半是敬佩的目光。這些事情如果發生在一個成年男子的身上,他就算是個有錢有權的貴族也得掉個半層皮,而命運卻選擇將它壓在墨十八這個只有十六七歲出頭的少女身上,這慘景無論誰聽聞也得說一聲“可憐”!

   “對不起,墨姐姐,我不該那麼唐突的問你關於那些事情的……”白羽羞愧地低著頭,牽住了墨十八的手。

   “沒什麼好道歉的。又不是你讓我家破人亡的,”墨十八端起白羽的手輕輕地按在自己的側發上,淡然一笑,“這些事情我早就看淡了,現在的我是流玉原的流放賣春娼婦墨彘墨十八,和以前的那個墨十八已經沒有關系了,只是個恰巧同名同姓,從身材到玩法癖好甚至是殘疾都恰好一樣的陌生人而已。”

   “老板當時要我們各顯神通把她從名單上劃拉過來就是這麼個原因。”打破沉寂的是鳶尾的聲音。不知道什麼時候,鳶尾又在樓梯口現身了。她一身橄欖綠的振袖東雲服,領口拉得很緊,鼻梁上掛著金絲掐邊眼鏡,嘴里咬著個灌湯包子,從樓梯上走下,“小墨的過去已經很慘了,起碼不能讓她再流落去那些妖魔鬼怪橫行亂舞的店里,那樣只會徒增她的痛苦罷了。起碼在這里能吃個飽飯,就算只是個低微的流放娼婦也好,也有人給她當靠山……”

   “說到靠山我想起一件事情。當時小墨剛進來沒多久,那天來了好幾個人呼呼啦啦的堵在門口,是她的那幫‘親戚’過來鬧事,”昭信的一雙長耳抖了抖,她撓撓頭,回憶起往事,“你們猜後來怎麼著?”

   “賣關子要罰錢的,昭信大姐。”鄧妮拍了拍昭信的後背,略有不滿,“後來怎麼樣?後來就是鳶尾大姐出去勸,勸不動,然後就是夏茉大姐出去打架。那幫人真是腦袋發昏了,夏茉大姐可是你們齊州陸軍出來的巾幗女將,她的拳頭,那群人接得了麼?她以寡敵眾,打了得有半個小時,把那幾個人按在地上打,打的他們嗷嗷亂叫,整條下二街都能聽到!打完了,鳶尾大姐拿紙出來,他們就先寫伏辯,然後夏茉大姐又是一通亂打,最後再一人一下,把他們的右腿全踩斷了。”

   “踩斷了又怎麼樣呢?”白羽好奇地追問。

   “怎麼樣?誰曉得呢,許是和那個禽獸一樣半死不活吧。反正是沒敢再來找小墨的麻煩。”系兒也站起來,找聞賬房要了條煙管,坐下來慢慢享用,“踩斷右腿是個教訓,起碼,小墨因為這個跛足吃的苦,他們也得體會體會。”

  

   小小的座談會還在繼續著,不過,後面的人所講的經歷再無墨十八那樣的人間悲劇,更多的是世上人來去匆匆的眾生相。

   鄧妮說她雖然覺得和部落的分離讓她暫時尋到了一個安穩的場所,不再需要匆匆地逐水草而居,可以再多貪看一眼亘古不變的風景而不怕被趕路的同袍們落下,但她的確還是有些懷念碧空下的草原、明鏡一般的水窪、雄偉而默然地矗立的萬仞戈壁、還有日落月升之後,足以照亮整片墨色天穹的星河。在齊州的邊口城鎮做完交易之後的夜色里,部落的大家就會升起篝火,招呼相熟的齊州商客和居民,烹宰牛羊,拉起悠揚的馬頭琴,跳著民族舞,一夜歡宴,待到天亮再浩浩蕩蕩的啟程。那是艱苦的游牧生活中難得的悠閒時光。

   系兒則是就著煙管里燃燒的煙絲回憶起自己和鳶尾互視的第一眼。兩人在同一個女子學院共學過,甚至連雙人宿舍都是住的同一間。她回憶說,自己從來不覺得鳶尾有啥好的,雖然成績和她一樣好得不相上下,但是生活方面卻異常亂糟糟,在堪稱清規戒律的女子學院里,鳶尾竟然能天天整到酒,酒量雖然不錯,但是酒品極差,一喝醉就准時准點發酒瘋,把衣服扔得到處都是,還喜歡躺在系兒懷里撒嬌。每次都是系兒在把她扔回床上之後一邊抱怨一邊收拾爛攤子好叫舍管大娘看不見。

   白羽就在一旁偷偷盯著鳶尾,看著她的臉色從平淡如水到通紅,甚至是站在原地捏緊拳頭隨時准備衝上去捂住這張滔滔不絕講述自己黑歷史的嘴巴。

   但是兩人的生活軌跡在離開學校之後就好像突然互換了一樣,系兒其實並不知道鳶尾畢業之後在干什麼,但是她自己在工廠做會計做了一段時間之後,她突然就累了。遞交辭呈離開之後,她也輾轉找過不少其他工作,但是都沒能打動她讓她長久留下來。在這期間,她的生活也開始逐漸鳶尾化,沒有條理,酗酒,直到最後她感覺膩了,就突然做了個震驚她社交圈的人的事情:留下了一封宣稱自己“已經死了,不要再找我”的“遺書”後,跑到了這個邊遠小鎮,准備找家娼館做皮肉生意。

   “結果她走進這間大廳的時候,就和我正好對上了眼了……”鳶尾在一旁尷尬地補充道。

   就連聞賬房也插了一腳進來。這個走南闖北多年的知識分子其實學歷出人意料的高,他是邊寧首都帝國大學的歷史系畢業的。白羽對首都帝大那是相當有印象,每屆畢業典禮,都是皇家出席,甚至親自頒發畢業證書的……

   “……!!!”想到這里,白羽突然如夢初醒般驚出一身冷汗。這個姓聞的賬房既然是首都帝大畢業,那就沒理由在畢業典禮上沒看見過皇家成員,甚至如果是這幾屆的畢業生,還有極大的概率見過自己。那自己這個身份如果被他捅破……

   聞賬房輕輕瞥了一眼這邊,手上迅速朝她捏了個示意安靜、放心的手勢 。

   聞賬房說,自己其實也曾經做過一些行政工作,但是到後來,他覺得還是安靜搞學術研究更好些,於是就放棄了檔案館的崗位,轉而在研究院開始治學。他留意到娼妓史這方面尚屬研究空白,古籍又多有散佚,就動了在這方面撰寫專著的心思。但是研究院對他這個項目嗤之以鼻,連經費都申請不到,他就一怒之下辭職離開研究院,決心靠自己完成這項工作。這幾年的時間里,他從家鄉廣博省出發,向南游歷齊州南方各省,坐過火車、馬車、轎子,甚至是步行穿越崇山峻嶺,所到之處必然找娼館又是采訪、又是狎妓,沒錢了就打點零工,或者干脆直接在娼館做服務、賬房、掌櫃、接待什麼的,零零散散也做了幾十萬字的研究。

   “至於我現在嘛,打算再往東北走。不過,流玉原我可能得呆久點了。”聞賬房凝視著門外的街道,“這里的氛圍、環境、故事……都很有趣,素材太多了,如果留在這里的時間太短,我可能會寫不完。”

   ……

  

   即席的座談會直開到中午,才被雌小鬼汐莉囂張的聲音叫停去吃午飯了。吃罷午飯,流玉原真正的營業時間也就來臨了。娼婦們紛紛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間內小眯一會或者化妝,為迎接午後才開始多起來的客流而做准備。

   白羽自然不例外,她回到自己的房間,本來想小憩一下,但聞賬房的事情讓她頗為在意,輾轉反側難以入眠,於是只好起身窺鏡,倚靠著窗台上的矮桌,笨拙地給自己化了個淡雅的素妝。

   既然短時間內是沒法離開流玉原了,畢竟不知道是否有暗地里的探子在監視她的一舉一動,而這里的娼婦又待她如姐妹,思來想去,她還是決定暫時接受現狀、委身娼館,看看情況再說。而既然接受現狀,就只能跟著娼館的規矩來。

   ——自己連第一次都交出去了,也總該能拉得下臉賣身了吧。

   “抱歉,秋葉姑娘,我有事求見。”聞賬房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這突如其來的造訪把白羽的尾巴嚇得一豎。慌亂中她手上正在畫眉的畫筆都一下子勾歪,在眉目間拉出一條長長的筆痕,顯得滑稽可笑。不過好歹是在總督位子上坐過的她早就體會過突然的叫門,她立刻平復情緒,開口回應。

   “啊、啊?!請進吧……”

   出乎意料的是,拉門進來的除了聞賬房,還有鳶尾。鳶尾朝白羽掃了一眼,粗略端詳了一下那談不上精致的妝容,就急忙走到她面前坐下來,整理好矮桌上的瓶瓶罐罐,從懷里掏出一張濕巾,把她臉上的脂粉輕輕擦去,重新化妝。

   “秋葉……不,帝姬殿下……”聞賬房的聲音壓得很低,“首先,請您放心,這里知道您身份的,就只有我、鳶尾小姐和夏茉小姐這三位,其他娼婦都不知情。您的房間經過搜查,確定沒有任何魔導竊聽器材。夏茉小姐正在附近巡視,防止有人肉身竊聽。”

   “秋葉,你這個化妝的功夫的確不到家,你看,這里都卡粉了,女孩子怎麼能不學會打扮自己的面容呢?感受一下我的操作,這幾天多找前輩們學學,不然連男人都勾引不到,還怎麼稱作合格的娼婦呢?”鳶尾一邊手上不停地為白羽的臉撲粉,一邊和聞賬房比了個眼色,嘴里還大聲抱怨著。很明顯,這話語的聲音是在給聞賬房打掩護。

   “……嗯。”

   “殿下,我們不知道您是出於什麼原因才以這種身份來到這里,不過我們絕無可能加害於您……不過看情況,應該是和上層的事情有關。”聞賬房繼續低聲道,“我們絕不會把關於您的任何情報泄露出去,這一點,我們三位以性命為誓。”

   “你這臉蛋兒要化個妝確實難辦,”鳶尾放下化妝品,端詳了一下,“要不干脆就把你今天的迎客再停一天吧?”

   “啊,如果今天的接客再停的話,客人會不滿意的。”白羽立刻反應過來,向兩人一邊比眼色,一邊用盡可能平和的語調做回應,“還是讓我接客吧,鳶尾姐,微微畫個淡妝就行了,我不適合那種太濃的妝。另外,聞先生,你幫我向老板保密小零食的事情多謝了,如果真的讓老板聽見了,說不定對我有處罰呢……就先這樣吧,可以嗎?”

   聞賬房會意,嘴角流露出不甘的神色,但還是盡力收斂起來,起身出門:“好的,秋葉小姐。那我就不打擾了。”

   “那我也走了,”鳶尾正好將白羽的妝點補完,放下手中畫筆,也跟著起身出門,“你的妝就先這樣了,這樣可真適合你呢,呵。記得多跟姐妹們學一下,不要每次都指望我給你畫。”

   兩人先後離開了。房中只留下白羽一人,她閉眼深吸兩口氣,強壓著心中的忐忑,慢慢張開眼睛,再次窺鏡自視。

   鏡中反射出的淡雅少女,面貌讓她為之一驚。

   鳶尾的手藝確實很好,她原本就優美的素顏不需要多施粉黛,因此只是簡單卻不失細膩地撲上一點胭脂。工筆細勾的兩道眉毛婉轉含情,配合上她心事重重的眼神,遠看有西子顰眉之風。一點櫻唇微微沾上絳紅,更顯得面容淡雅、工正,還為她添上了一絲欲拒還迎的神色。現在的白羽在妝容的襯托下,是七分青澀的嬌羞,也有二分淡雅的從容,還有一分的誘惑,與她的氣質非常相配。

   “初出茅廬的青澀新人嗎?鳶尾姐真是好手藝啊。唉……反正現在急也沒用,”白羽重又閉眼,搖了搖頭,“先把日子過下去吧。雖然只認識了幾天,按常理說連底都沒徹底摸清,也就談不上信任了,但是……除了他們也沒幾個人能大膽托付了。”

   白羽思考再三,還是給自己扎起一個小發髻,將那支流蘇釵輕插在發髻中。她起身拉開房門,裹著黑絲的小腳輕輕踩在木地板上,朝著大廳走去。大廳里已經陸續有休息完畢的娼婦們坐在其中,白羽找了個居於中間的位置,她輕輕把上半身的領口扯得更開,讓兩側香肩充分暴露在空氣中,學著娼婦們的動作,擺了個相當嫵媚的坐姿,還刻意把下擺微微拉開,顯露出少女那誘人的人魚线,開始等待著顧客的指名。

   “既然要靜觀其變,那就姑且相信他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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