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翠在一陣腰部的酸痛感中間醒來，轉過頭，看到的就是曬進太陽的玻璃窗半開，風輕輕吹進房間里面。

　　 翠微微搖頭，掙扎著從床上坐起來，原本就不是非常干淨的床單上面還沾著她們倆昨晚翻雲覆雨留下來的痕跡。

　　 翠在自己的腳邊看到了昨晚上丟到地上的衣服，這時翠才想起來確認自己身上的內衣。

　　 她低頭看了一眼，還好還在…

　　 “嗯……等等…”翠感覺自己背後的內衣的搭扣的位置不太對，胸口繃得有點過於緊了，“莫非~”

　　 她輕輕的在自己的胸口摸了摸，沒什麼感覺不適的地方，再摸了摸背後的搭扣——感覺好像莫名其妙緊了一檔。

　　 難道是……

　　 翠腦腦海中想到的場景是——玄羽一邊嘆著氣，一邊腹誹這姑娘怎麼這麼遜，一邊將因為高潮過於猛烈而有些昏厥的玄羽擦干淨身體，穿上了內衣，然後幫她蓋上被子，然後轉身再出門去，去做自己的事情。

　　 “別看了，姑娘，你的內衣是我幫你穿的，”穿戴整齊，臉上帶著黑色紋路的玄羽斜靠在門邊，颯颯得說道，“都坦誠相見過了，就不要害羞了，我在樓下等你哦。”

　　 說完玄羽已經轉身下樓了，等到幾分鍾之後，翠也走到樓下的時候，玄羽已經坐在了昨日的位置上開始吃自己的早飯了。

　　 咖啡館提供的早飯並不會太豐盛也不會太油膩——除非有顧客打算早上滿足一下自己的特別欲望，來一份“特別零食”什麼的。

　　 玄羽和翠當然不是這種人，兩人的早餐還是相當正常的，兩個小面包一塊咸黃油，外加一杯咖啡或果汁，配一個苹果。

　　 對於翠和玄羽來說都是相當普通的伙食，但是無論是對於農民還是城市公民來說，這種飲食已經算得上是豐盛了。

　　 住在城市中的工人群眾，誰有多的閒錢去買松軟可口的面包？大部分人都會選擇在周六或者周日，自家烤制無酵餅，然後每天早晨就著涼水，掰一塊硬的可以磨牙的無酵餅，一邊吃一邊去工廠中上班。

　　 畢竟這個世界上不是所有人認真工作了，就能有足夠收入的。

　　 工廠主給他們分發與生產價值不相等的工資來剝削他們，貴族領主在市民階層的衣食住行各個方面上依靠收稅來掠奪他們。

　　 失去了耕地和牧場的農民原本以為來到城市中就能混一口飯吃，實際上除了一個成為自由市民的空頭銜之外，生活中的一切都沒改變，甚至很多部分都更差了。

　　 只是為了少部分人可以享受美好的生活，像是玄羽和翠這樣的人，此時她們正看著前文中描述的前者，工人隊列們，穿著有些破舊的衣衫，成群結隊的朝著河流的下游走去——工廠大多是都開設在那里。

　　 雖然生活已經如此困難了，但是他們中的不燒人看起來還是對於生活還是有些信心的。

　　 “你知道嗎？”玄羽輕聲問道，“拜王都的學者所賜，她們研究出了更加高效的煉鋼爐，這隊列中的工人們大多是都是煉鋼廠的工人。”

　　 與翠想象中的，高效，大型，現代化的煉鋼廠並不相同，在這里，金相學的研究甚至才剛剛從煉金術中分流出來，煉鋼煉鐵還是一種新產業，連帶著煉鋼廠老板也成為了新時代的衝浪者，而沒有人知道，操作那個危險工具，接觸高溫鐵水的人數工人，沒有工人，老板們連一爐鋼都做不出來。

　　 “而且，”玄羽壓低了聲調，“這些工人里面，有十分之一過不過下一周，里面的情況非常危險，這還只是我的保守估計。

　　 “怎麼？”翠拿去自己的杯子喝了一口咖啡，說實話味道不怎麼樣，“你想要帶領他們奪回勞動果實？”

　　 “奪回什麼？”

　　 翠沒考慮到玄羽壓根不知道這個詞是什麼意思。

　　 “舉個例子，工人每天工作十個小時，但是他們工作了三個小時所生產的東西就已經頂得上工廠運轉一天的成本了，剩下來七個小時生產的東西，都相當於是被老板搶走了。想要工人富裕起來，就得讓他們拿回剩下來七個小時創造的價值。”

　　 “嗯……”玄羽看起來陷入了沉思，“你說的有道理……我以前從來沒有從這個方向考慮過問題，對了……我昨天晚上還打聽到了點奇怪的事情。”

　　 “什麼？”

　　 隨後玄羽就開始講述她昨晚打聽到的東西，她在城市靠近中央的地方注意到了一座看起來與周邊建築風格都不太相同的教堂，這很正常，教堂是城市落成時就建好的建築物，周圍的樓房都可以推倒重建，但是沒人聽說過教堂也可以推倒重建的。

　　 最近幾個月在教堂的附近，一直流傳著“有吃人的怪物在夜間游蕩”的傳聞，傳聞流傳中亦真亦假，甚至驚動了領主當局，他雇傭了一些密探來幫他調查。

　　 調查結果最後不了了之了，領主也沒有公布調查結果，看起來八成是因為找不到後續线索而無限期擱置了。

　　 玄羽昨天還打聽了好幾個人的消息——這都是傳說中已經失蹤的人，但是稍微花了點時間她就找到了幾個人中的大多數，說明並沒有人失蹤。

　　 只不過教堂周圍的環境相當干淨——指人口流動方面的安靜，沒有無業游民，也沒有街上到處亂竄的孤兒。

　　 最開始玄羽還沒有注意到，但是這種違和感在她調查的時候越來越嚴重。

　　 直到最後她才在曲折的小巷中間找到了幾名縮在垃圾堆里面的童黨，看起來最大的人也就十一二歲，最小的人有七八歲。

　　 他們看起來相當警戒，年紀大的人站在小巷靠外側望風，年紀小的在內側休息。

　　 玄羽相當不理解這是為什麼，害怕有人在晚上盜竊他們的財務嗎？

　　 於是她從視野盲區悄悄出手，制服了一個略微年長一些的，正在站崗的女孩，她想要拿出隨身攜帶的折刀進行反擊，不過被玄羽一腳踢開。

　　 隨後在幾個銅板的銀彈攻勢下，那女孩說明了實際情況：最近幾周以來，教堂周圍地區的游蕩的孤兒的數量越來越少了，這對於一般市民來說是好事，但是他們來說不是。

　　 比如這位姑娘就有一名叫做拉瓦的玩伴，已經消失了好幾天了，沒人知道她在哪里，這位姑娘去或拉瓦的藏身處，但是那里已經打掃干淨了，這太詭異了，就像是有人綁架走了他們之後還清掃掉了這群孤兒在世界上存在過的痕跡。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也解釋的通，”翠點點頭，“綁架一名孤兒，然後清理後事的難度也相當小，而且說實話，誰會在意孤兒們呢？”

　　 “正是如此，”玄羽說道，“我今天可能還要再去收集一點信息，你自己在城里逛逛吧。”

　　 “誒，要是我迷路了怎麼辦啊？”

　　 “不用擔心，沿著河走，布里斯托爾咖啡館不會錯過的。”

　　 “嗯……好？”

　　 話是這麼說，但是作為標准家里蹲的翠，只要有理由不出門，對於她來說帶在室內可比在外面晃悠好多了。

　　 雖然外面這個對於一般人來說的危機四伏的世界對於翠來說就是就是事實上的游樂園而已。

　　 但是，即便如此，翠依然壓根不想離開令人感到安心的房間。

　　 “咳咳，好吧，我吃完飯收拾收拾就出發了，”玄羽拿去餐巾輕輕擦了擦自己的嘴，“我們回頭見。”

　　 “一路順風。”

　　 突然出現了奇怪的老夫老妻的莫名感覺，分別注意到這一點的兩人有些尷尬的別開視线。

　　 “emm，就…就這樣，我還要上樓去補個覺。”

　　 總感覺自己輸掉了氣勢的翠匆匆得收拾完了自己面前的杯盤，然後略有些慌張的跑到了樓上去。

　　 “回頭見，翠。”玄羽對著翠的背影說道，隨後她也放下了手中的白瓷咖啡杯。果然，看著因為害羞而逃跑的翠總是那麼有趣。

　　 她向著來到桌邊收拾的服務生微微一笑，把兩份早餐的錢一並交給了她。

　　 “誒，客人…這好像有點多…”青藍色頭發的服務生有些驚訝，與發色同色的瞳色微微睜大，“難道客人你要……”

　　 “不不不，”玄羽有些苦笑，大概是昨天的事情這里的服務生都傳開了，“就當是小費吧，瞧把你給嚇得。”

　　 “不……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想的話…我也不介意……”服務生的小臉一紅，“對，對不起客人！我現在還是幫客人把桌面收拾干淨吧。”

　　 說完她就把幾個金盧布往自己的口袋里面一揣，把空的盤子，瓷杯子和玻璃杯子放到了自己的托盤里面。

　　 在把玄羽身前的桌子擦的光明鑒人，然後回到了前台把賬單的金盧布給上，把剩下來的兩個金盧布收回到了自己的口袋里面。

　　 然後把用過的器皿送到了後廚的窗口。

　　 “今天真是清閒啊，你說是吧？”看起來還不到三十歲的廚師，下巴上留著一點點胡茬，深色頭發的廚師接過了從小窗口送來的托盤。

　　 現在大廳中間已經沒了客人，因此青色頭發的嬌小服務生也靠在廚房的窗口和廚師聊天。

　　 “是啊…真是清閒…今天是周一吧，早上也沒人來光顧…”她背對著小窗口，看著空空蕩蕩的大廳。

　　 “對了，康米，”她小聲呼喚著正在和她聊天的廚師的名字，“你說，我們一天能掙多少錢？”

　　 “嗯？”廚師正在洗碗的手略微停頓了一下，“我想，大概能進賬上百個金盧布，怎麼了？竹青也到了關注財富的年紀了？”

　　 廚師聳了聳肩，他一個月的工資也不過二十多個金盧布，折下來一天也就一個不到點。

　　 “不，我只是在好奇，我們賺的錢扣掉成本和工資，剩下來這麼多錢都倒了哪里去呢？”

　　 “嗯…也許是老板吧，畢竟這座咖啡館是她的，她拿的最多也是應該的。”

　　 “是嘛…可是我很少看見老板親自工作誒，我們這麼勤勞拿的錢卻這麼少……”

　　 “別抱怨了，”在前台後面算賬的男櫃員提醒了竹青和康米一聲，“要是老板聽到了，她可就要叫你去她的房間了哦。”

　　 “誒…不要啊…老板她好凶的……”竹青響起了動作總是有些粗暴的老板，以及每次口花花惹了老板之後都要在床上躺兩天下不來床——腰疼。

　　 “要是外面很悠閒的話，不如進來幫個忙？”大廚康米對著小窗口對外喊，“我這里需要點人手。”

　　 “來了來了，要不是梅和槐一晚上都被人帶走了，我現在也不至於這麼忙啊…平常梅最喜歡在廚房幫忙了。”

　　 “梅喜歡動手烹飪，但是你不太行，”康米用自己的湯勺在鍋邊上敲了敲，“你比較適合洗菜，和面以及削土豆皮。”

　　 “啊…好吧…”竹青看起來有些失落，“削土豆皮是吧，我知道了。”

　　 竹青來到了料理台邊上，籮筐里面放著各種各樣的小型土豆，刮開表皮，下面的不是一般的白色中加點黃色那樣的蒼白顏色。而是飽和度比較高的黃色，看起來甚至有些偏向香蕉的那種黃色。

　　 仔細聞上去還有種特別的堅果香味。

　　 “康米，這土豆看起來可不是一般的土豆啊。”

　　 “這可是我特別拜托人從東面的斯博利大荒原挖來的。”

　　 “大荒原？還有這樣的土豆？”

　　 “這可能是那里的特產吧。”

　　 聽說在國家中犯了罪，或者是破了產的資本家，會被安排前往斯博利大荒原的開拓村進行工作——美其名曰，“皇帝大人的開拓團”或者是“皇帝大人的殖民隊”。

　　 實際上要麼是讓他們做做農活，要麼就是讓他們在野外自生自滅。

　　 其實也就是換了種說法的流放罷了。

　　 至於土豆，康米回頭看到的是竹青對著剛剛削好皮的土豆，切了一塊下來，送到了自己嘴中。

　　 “喂！”康米有些驚訝，“洗過嗎？不怕髒嗎？”

　　 竹青搖搖頭，表示自己沒有大礙，在咀嚼之後又切了一小塊下來，遞給了大廚：“嘗嘗看？味道不錯？”

　　 “哦…讓我嘗嘗，看看這東西怎麼烹飪。”

　　 大廚拿過來了之後也丟進了自己嘴里：“確實挺香的，沒什麼淀粉的口感，脆，有點甘甜，這真的是土豆嗎？”

　　 這東西雖然長著土豆的樣子，但是里面的內心品嘗起來又有點像是來自東方的另一種塊根類食物，似乎是被稱為甘薯的食品？

　　 “感覺切片之後炸一炸，或者切成小塊烤著吃味道會很好。”

　　 “煮爛之後壓成泥呢？”

　　 “感覺也會不錯的樣子，”康米拍了拍手，“不如來試一試吧，你去幫我切塊和切片，還有削皮。”

　　 “唉…我感覺我的工作內容中不包括這些，能加點工資嗎？”

　　 “我覺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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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堂地下室中

　　 化成一片黑霧縮在角落中間的玄羽正看著地下室中正在發生著的事情。

　　 看起來應該是修女的女士正在和穿著長袍的老頭進行談話。

　　 老頭看起來是地位更低的那一位，而女士的地位高高在上的。

　　 她們似乎在討論關於神的使徒或者和一些別的話題。

　　 玄羽則默默得忍受著魔素對於身體的灼燒，化為黑霧沉默得監控著房間里面的情況。

　　 直到修女抬頭看像藏身的這個角落，她站了起來，對著角落抬起了手，手中亮起了微微光點：“躲得不錯……我居然現在才發現你，現身或者直接死！”

　　 “莉莉安閣下？怎麼了？”摩爾科有些驚訝，他根本沒有發現那里有東西，“那里有什麼？我只感覺到了一些流竄的魔素。”

　　 玄羽不相信是自己被發現了，這種黑風的法術並不流傳於世，而是屬於少數翼族才能學會的獨特法術。

　　 見過的人都不一定能理解它的運轉方式，沒見過的人根本不可能直到反制的方法。

　　 當然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反制的方式過於簡單，沒人能想得到——使用不帶有屬性的魔力攻擊就行了。

　　 看著正在莉莉安手中凝聚的魔力玄羽還是有些動搖了，她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被發現了。

　　 所以……三十六計走為上！她的選擇是，你給路達喲！

　　 現已沒有解除自己的黑風術式，而是直接接著自己煙塵化的身體加快速度，離開這座地下室——只要她跑的夠快，就沒人能攔得住她。

　　 就在玄羽動身的那一刻，莉莉安手中凝聚的魔素直接化成了幾道沒有屬性的魔力槍朝著黑色的風射過去。

　　 “唔…”

　　 玄羽一瞬間感受到了周身包圍著的魔素忽然變得紊亂起來。原本就相當讓她煎熬的魔素的灼燒感，此刻仿佛變成了一把把尖刀，無情的捅著她的五髒六腑。

　　 但是現在絕對不可以脫離術式，不然自己就死定了，自己一對二，想要對付莉莉安這樣的對手就已經很困難了，更何況還有一個不知其深淺的摩爾科。

　　 她能做的也就是忍耐著魔素反噬的痛苦，加速離開這里。

　　 遠在幾公里之外的翠只感覺自己一陣心悸，好像有什麼東西突然攥住了她的心一樣，莫名得，她看向了教堂的方向。

　　 那里是……

　　 不行…得去確認一下。

　　 翠披上了自己的斗篷，穿上了冒險用的帆布褲子，在腰間別上了在德漢買下的砍刀。

　　 該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