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奇妙的感情
晚上,“萊斯”回到房間時,看到的就是少女蜷成一團,縮在牆角睡著的樣子。
一瞬間,他覺得自己的心又被什麼輕輕地拂了一下。
他蹲在少女面前,看著她帶著淚痕的臉,突然有種無法抑制的、想要觸摸擁抱她的衝動,但伸出的手停在她身體上方幾公分的位置,就無法繼續下去。
很久以前,好像也曾像這樣睡著過。
他注視著少女,有些恍惚地想。
是了,是在他剛出生的那幾年,好不容易從魔界逃去了人類國家,但無依無靠的他,每晚只能蜷縮著睡在橋洞,偶爾還會被調皮的人類孩子丟石頭。
雖然比人類強大很多,但被打會覺得疼,睡在地上會覺得冷,意識到自己孤身一人時會覺得寂寞,清醒的時候,腦中無時無刻不縈繞著的,就是對命運的怨恨。
這種早該被忘卻了的往事,慢悠悠地從腦海深處漂浮上來。
他又盯著希雅看了一會兒,然後將她抱了起來。幾乎是在被觸碰到的瞬間,少女就睜開了眼睛,用沒有神采的眸子看著他。
“你醒了。”“萊斯”盡量將聲音放得輕柔。
希雅一聲不吭。
“萊斯”努力回憶著人類在這種情況下會說什麼來打招呼,他有些遲疑地問道:“唔……睡得好嗎?”
希雅扭過頭,不搭理他。她看上去冷靜了很多,被抱住的時候,身體顫抖的幅度幾不可見,但被放到床上時,她還是握緊了拳頭。
“那個提議,你考慮的怎麼樣了?”
聽到這句話,少女像是放下什麼似的嘆了口氣,她轉回頭,與“萊斯”對視。
“我拒絕。”她的聲音有些發顫,但語調堅定。
“為什麼?”
“沒有什麼為什麼,我就是不想做。”
“萊斯”緊盯著她的眼睛,感覺心里空落落的,不知道是因為失望還是什麼。
“是這樣啊……你放棄了。覺得沒有可能脫身,所以放棄掙扎了。”“萊斯”喃喃自語。
明明是因為你的堅強,我才能夠站在這里,但你這麼輕易地就失去希望了嗎?
“身為勇者,這樣軟弱好嗎?”他有些不甘心地繼續問。
“我覺得沒什麼不好啊。反正也是他們擅自稱呼我為勇者,我從來不覺得自己勇敢。”少女露出了淺淺的微笑,但同時,她緊抓著床單的手在微微顫抖。
“雖然你可能不相信,但等我安全後就會放你自由,這句話是真的。”
“是不是真的都無所謂。事情變成這樣,我已經沒有努力的理由了,殺了我吧,或是干其他什麼事,隨你喜歡。”說到這里,希雅的聲音因不安而變調,但仍堅持著好好說完,“我不想和魔王合作,就這麼簡單。”
聽完她的話,“萊斯”微微彎起了嘴角,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他感到多麼高興。
是這樣啊,並不是因為希望渺茫放棄掙扎,而是沒有掙扎的理由,既然如此,如果我能給你一個理由的話……比如說,如果不與自己合作,就會受到過分的對待?
“嘴上說自己不勇敢,但每句話都是在激怒我啊。”“萊斯”語氣輕佻地調笑她。
微笑從希雅的臉上褪去,她用冷漠的眼神看著“萊斯”,“不要再廢話了,難道你抓了我,只是來閒聊的嗎?”
“既然勇者大人如此希望的話。”
希雅的衣服早就破爛不堪,和掛在身上的一塊破布沒什麼區別,“萊斯”輕易地就將手伸了進去,觸摸到她冰冷而細膩的肌膚。
“呀……!”
少女打了個寒顫,發出小聲的驚叫,胸膛劇烈起伏,蒼白的臉上泛起異樣的紅暈,眼中又升起了水霧,她艱難地用被銬住的雙手握住“萊斯”的手臂,想阻止他的行動,但這樣微弱的掙扎,比起抗拒,更像是誘惑。
嘴上說得大義凜然,卻做出這樣可愛的反應……“萊斯”突然覺得口干舌燥,下腹有什麼在一跳一跳。
“不是說隨我喜歡嗎,剛才的精神都哪兒去了?”
“你……你不要太過分!”她咬牙切齒地說,但話語中又帶上了泣音。
“這樣就過分嗎?可雄性對雌性,還能做什麼事?”
本來只是想戲弄戲弄她,但真的動了手,“萊斯”卻感到異常愉悅。
對於魔族來說,人類女子是有著相當性吸引力的對象,少女雖未成熟,其容姿也足已算得上上等。她的身體柔軟,肌膚滑膩,連因恐懼而生的喘息都那樣誘人。
更何況,她是實力能夠匹敵萊斯的強者,現在卻躺在他的身下,失去一切自保的力量,只能用無助的眼神看著他。但到最後,她還是會哭著懇求他,因為她只能仰仗他的恩惠而活——這樣的控制感讓“萊斯”的靈魂快樂得都要燒起來。
所以不要管什麼計劃不計劃了,隨本能行動就好。
調動起魔力,“萊斯”將少女的雙手固定在頭頂,最初覺得這雙手銬太沉重,現在卻覺得這與她無比相稱,仿佛一開始就應該長在她的手腕上。
被束縛住的她,顯得更美了。
少女害怕得像是要死去了,明知道這是沒用的,只會讓自己更痛苦,但她瞪視著“萊斯”,一邊流淚,一邊念起咒語。
但如果真的傷害到她的話……
看著少女的眼淚,因為不知從何而來的恐懼感,“萊斯”突然冷靜了下來。
他捂住了希雅的嘴,“不用念了。”
不然又要吃苦頭。
“我說過沒有傷害你的意思。”他直起身體,坐到床的另一邊,“……抱歉,我只想嚇嚇你。”
少女一言不發,只是背朝著他,縮成一團發抖。
“但我要再重復一次,你不是被我抓來的,是被你的國家獻給我的。”
“……”
少女縮成了更小的一團,盡管看不到她的臉,“萊斯”卻能感受到她身上傳來的,濃烈到快要具像化的絕望。
該怎樣才能將這絕望減輕一點呢?
“但其實我對這個國家也沒什麼好感,要不還是踏平它吧。”
少女猛地轉過身,她眼中的驚懼比剛剛更深,“不……不,你明明答應過休戰!”
“我不記得我有那麼信守承諾。”
“不……可是……”
少女的目光游移著,她在快速思考著什麼,是在想如何才能說服他,或是殺了他嗎?但不管怎樣,她比剛才多了些許生氣。
“但也不是非要這麼做不可——如果你願意將力量獻給我。”
其實本來就沒有開戰的打算,只是因為莫名的衝動而脫口而出了那句話。見希雅一副手足無措的模樣,“萊斯”趁勢給自己找了個台階。
“你不是說……”希雅身體的顫抖還沒有停止,說起話來有些頓頓錯錯,“說你沒那麼信守承諾嗎?我憑什麼相信你?”
啊,一不小心把自己繞進去了。
“萊斯”有些尷尬地咳了一聲:“唔……這只是措辭上的問題。不管怎麼說,到目前為止我沒有打破承諾。”
“沒有打破嗎?你說不會對我做什麼,可這樣的……這樣的事……”
“你拒絕了我的提議,並讓我這麼做的,不是嗎?”
少女半張著嘴,呆呆地看著他,無言以對。
“而且,只是這種程度,就算是‘做什麼’嗎?”
“……”
“你會獻上自己的力量,好好保護我的,對吧?”
少女死盯著他,然後低下頭,咬著牙回道,“對。”
“既然達成共識了,就睡覺吧,你也累了吧。”
“萊斯”脫掉外衣,拉起被子,蓋住兩人。
“咦?等等……我要、我要和你睡在一起嗎!?”
“不然呢?”
“地上……之類的。”
“受這樣重的傷還睡在地上,我怕明天起來看到一具屍體。”
“……”
“我說了不會傷害你的。”
“……”
雖然希雅沒再回話,但“萊斯”能感覺到,她的身體依然緊繃,呼吸紊亂,過了很久也沒有入睡。
真有那麼害怕啊……
“萊斯”思考了一會兒,起身披上衣服,“今天你一個人睡吧。”
“……咦?”因為過度驚訝,希雅發出變了調的聲音,像看鬼一樣看著他。
她整個人都縮在被子里,只有一張臉露出來,好像是床上長出來的什麼奇怪的東西,“萊斯”看著她,突然就覺得心變得很柔軟,於是笑了出來。
“我對你沒有惡意。”
他伸出手,揉了揉少女的腦袋,出乎意料的,這一次他沒有遇到像之前那樣激烈的反抗。
如果剛才沒能控制住自己,一定無法像這樣好好對話了,他想。
那時的恐懼到底來源何處呢?但就結果而言,也沒什麼不好。
“話說回來,明明被背叛了,你還真是會為他們考慮啊。”
少女沉默不語,在“萊斯”以為她不會再回答的時候,她將腦袋也縮進了被窩,從中傳來了悶悶的聲音。
“這是兩碼事。”
雖然魔王不在身邊,床也溫暖舒適,希雅仍睡得不安穩,側躺會壓迫到傷口,可仰臥的話,又不知該把被緊緊束縛住的雙手放在哪里。她翻來覆去了好一會兒,才找到一個相對舒服的姿勢,但每當睡夢中的身體有些許移動,她就會因手銬的牽扯感驚醒。
好難受……她摸著沉重的手銬茫然地想,難道以後都得戴著這個生活嗎?這怎麼可能做得到……
身上的傷口依然疼痛,但比那更讓人難以忍受的是飢渴感。大戰後她已經兩天滴水未進,雖然沒有進食的心情,但喉嚨干得快要燒起來,讓她無法入睡。
要不去浴室看看吧,應該會有水管……她努力支撐起身體,但在下床的時候一個踉蹌,摔倒在地。
“唔……嗯啊……”
她發出苦悶的嗚咽,在地上掙扎了好一會兒,才艱難地爬起來,但不管怎麼在腳上使勁,虛弱的身體都沒法前進一步。
啊, 浴室好遠……好遠……比起這個,還是回到溫暖的地方去吧……
因為腳鐐的限制,希雅沒法單獨抬起一只腿,於是她雙手撐住床,曲起膝蓋想要跳上去,但她甚至沒有走路的力氣,更別提跳了。
努力了一會兒後,少女面無表情地抱著膝蓋蹲了下來,因為缺水,她連眼淚都流不出來。
那個混蛋,雖然嘴上說對我沒惡意……其實是想餓死我吧……
她意識朦朧地想著,縮成一團,陷入了半昏迷狀態。
“萊斯”坐在密室中,吸收著原魔王的魔力,身體的充盈感讓他滿足安心,於是開始思考起未來。
雖然假扮成萊斯應對部下時有些提心吊膽,但擁有權力的感覺確實令人上癮,如果確保安全的話,一直留在這里也不錯……安穩的生活,舒適的住所,如果能再養一只自己喜歡的寵物,那就是再好不過的一生。
流浪的時候,“萊斯”曾養過一只貓。
說是養,也許不太准確,那只貓並不屬於他,他們只是共享一個橋洞的室友。
一開始侵入它的領地時,那只貓對他充滿了敵意,只要稍微靠近一步,就會從喉嚨深處發出威脅的嘶哈聲,但在手心放上食物喂過它幾次後,關系就有了改善,它很快就變得無比親近“萊斯”,在他面前打滾翻肚皮,用毛絨絨的腦袋蹭他。
真是柔軟啊,“萊斯”想,即使是現在,也能清晰地回憶起來,那讓他的心都柔軟起來的觸感。
魔王之種從一只貓身上得到慰藉,說出來不知有多可笑,但那是不是因為,不管什麼生物,都渴望著與另一個個體親密相處。
——那只貓後來怎麼樣了?
好像是死了。
——怎麼死的?
不記得了。
只記得受到了很大的打擊,好像還哭了,覺得自己又一次被命運拋棄,而在那之後,就決定再也不養寵物,至少,在他有能力保護它之前。
而現在,算不算一個好時機呢?
他想到了留在房間里的少女。他對她到底抱持著什麼樣的感情呢?“萊斯”對此感到非常迷茫。
一開始以為只是對恩人的憧憬,之後對她的遭遇感到憐惜,英姿凜然的勇者大人,私下卻會露出這樣柔弱的一面,會在他的身前像小孩子一樣嚎啕大哭……這讓他無法將視线從她的身上移開。
這些感情又與欲望夾雜在一塊兒,說不清到底是什麼。
而比這些更讓他煩惱的,是該怎樣對待她。
說出那個天真到可笑的提議時,他確實抱著“只要自己強大到能夠自保,就放她自由”的想法,但仔細考慮過未來後,又覺得這是不可能的。只要他還頂著魔王的名號,她就會再次前來討伐他吧,雖然最後是因為自己的干涉才堪堪打倒了萊斯……但她到底是對那個萊斯造成了重創啊。保險起見,當然還是一直禁錮她的力量最好。
“萊斯”不相信任何人,他謹慎到有些病態,如果不是對希雅抱有異樣的情感,一定在最初就將其殺死——即使是現在,這個念頭也會時不時地冒出來,但比這個衝動更強烈的,是不舍的心情。
一直養著她也不錯……體態優美,觸感柔軟,反應又是那樣令人憐愛,作為寵物來說,再適合不過了。
他這一生沒有得到過什麼東西,將少女壓倒的時候,身體中升起的雖然是情欲,但真正讓他的靈魂都因快樂而顫抖的,是【這個人屬於我】的事實。
一定是因為在人類世界呆得太久了,所以擁有了人類那樣軟弱的心吧,他有些自嘲地想。
但真的好想再和什麼建立起聯系。
他躺倒在椅子上,慢慢搖起來,思考著該如何改善兩人的關系,不知不覺地,就陷入了睡夢。
——你真的不記得那只貓是怎麼死的了嗎?
半夢半醒間,黑色的聲音突然在心中響起,像驚雷一樣將“萊斯”炸醒。
冷汗流遍全身,他猛地從椅子上跳起,萊斯的屍體就躺在手邊,瞪著雙眼看著他,扭曲的死相好像正轉為一個冰冷的微笑。
——難道不是你殺了它嗎?
是這樣嗎?
“萊斯”彎下身體,將雙手插進頭發,粗暴地撕扯,他的雙目滿是血絲,瞪得快要超出眼眶,看上去比地獄來的惡鬼更可怕。
是這樣嗎?是這樣嗎?是這樣嗎?是這樣嗎?是我殺了它嗎?
——你從來沒有想過嗎,撕碎那樣柔軟的軀體會是什麼感覺?
好像是有這樣想過……當它以信任的目光看著我,翻著肚皮求撫摸的時候,忍不住就會想,如果在此刻傷害它的話,它會露出什麼表情,發出怎樣不可置信的尖叫……難道說,我真的那樣做了嗎?
——你我都是一樣的,我們都流著暴戾的血。
“萊斯”狠狠掀翻椅子,他睜著充血的眼睛,雙手掐住了萊斯的脖子。
萊斯的身體冰涼,死得不能再死了。
……
“萊斯”茫然地環顧四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難道是萊斯留下的魔力?那其中帶上了主人的意志嗎?
他突然覺得無比疲憊,但腦中仍不斷回旋著這個問題。
我真的殺了那只貓嗎?
他心底一片冰涼,想不出答案。
“萊斯”失魂落魄地在城堡內走著,如果現在遇到手下的話,他一定無法作出很好的偽裝。他感到不安而孤獨,想要抱緊什麼獲取溫暖,又或是想要撕碎什麼緩解焦慮,但偌大的城堡里,沒有一個能讓他安心的地方。
“萊斯”躊躇了一會兒,還是回到了臥室。
打開門後,就看到希雅蜷縮在距離床一尺之遙的地方睡著,即使陷入夢境,臉上還是帶著愁苦。
他本該感到憐惜,但一瞬間,好像有什麼操控了他的心。
鬼使神差地,他掐住少女的脖子,將她懸空拎了起來。
“喂,你為什麼不在床上睡?”
明明已經很溫柔地對她了,為什麼還要擺出這樣的態度?是看不起他嗎?
少女從睡夢中驚醒,她一副搞不清狀況的樣子,只是胡亂擺動著手腳掙扎。
“明明我都離開了,為什麼不在床上睡?”
為什麼要和他作對?為什麼不管什麼事,不管什麼人都在和他過不去!?
“說啊,你為什麼不在床上睡!”
是不是從誕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他無法得到那些美麗的、柔軟的東西……因為生為魔族,所以一定會去破壞什麼,而眼前的少女,也一定對他的秉性感到不屑,從心底深處厭惡著的吧!
希雅大腦一片空白,她喘息了好一陣,才聽明白“萊斯”的問題,但她只是艱難地扭過頭,以抗拒的態度對他。
爬不上去這種理由……說出來是自取其辱啊……
毫無預兆地,她被狠狠甩了一個耳光,力道大得讓她的腦袋嗡嗡作響,嘴角也破裂開來,流下血跡。
“聽不懂我的話嗎?我再問一遍,為什麼不在床上睡?”
不知為何,現在的萊斯顯得尤其危險,和前一天那溫和到異常的態度不同,現在的他,好像恢復成了過去那個因暴虐而聞名的魔王。希雅的心髒因為恐懼而縮緊,但同時也燃起了更強烈的對抗意識。
“我……我不想……”
下一秒,希雅就被掐著脖子按在了床上。
“這樣啊……是本王對你太好了,讓你認不清自己的身份了嗎?”
脖頸受到的壓迫感更強了,魔王故意用拇指按壓她的氣管,讓她又癢又疼,想要咳嗽又咳不出來,難受得快要暈過去。
“居然說不想,你是在對本王撒嬌嗎?”
希雅本就破爛不堪的衣服被一把撕開,她打了個寒戰,雖然身體極度缺水,眼中還是因絕望與恥辱而升起水霧。
她用被銬住的雙手笨拙地阻止萊斯的行動,但魔王握住她的手腕,輕輕一捏就讓她手臂脫臼,因為掙扎,她的傷口再次裂開,但已經流不出多少血。
“啊……!”少女連尖叫的力氣都沒有了,只能發出小聲而短促的悲鳴,身體脫力,完全癱軟。
“不習慣被當作玩具對待嗎?但也只能努力適應了,是不是啊,迦南的公主殿下?”
從部下那里聽到少女的身份時,“萊斯”在感到驚訝的同時又有些恍然。希雅在反抗時,偶爾會露出上位者的神態,他本以為那是因為她有著稀世的才能,但實際是因為她的地位尊貴。
“說起來,這還算的上是和親吧?哈哈,雖然是以奴隸的身份。”
希雅咬著嘴唇看著他,神色淒惶,眼圈泛紅,但這無助的模樣讓萊斯身體中的欲望愈加濃烈。他決定什麼都不再思考了,隨本能行動就好,對溫柔之物的渴望,說到底是不可能實現的願望。
“穿著衣服的時候看不出來,你也算有料啊。”萊斯一手摩挲著少女赤裸的肌膚,另一只手揉捏她的乳房。她的胸部不算大,一手就能握住,但形狀姣好,柔軟而有彈性。他用力捏著她的乳肉,直到手指都陷進去,松開手的時候,白皙的乳房上留下淒慘的紅印。
他滿意地看著少女的面孔因疼痛而扭曲,然後伏下身,用舌頭撥弄她因寒冷而變得堅硬的乳首,先是在乳尖旁打轉,再輕輕啃咬那點突起,時不時地又卷動舌頭,用力掃過整片乳暈。她的肌膚冰涼而細膩,不管是撫摸還是舔舐,都讓人上癮。
“啊……嗯啊……啊啊!”
希雅蹬著腿,嘴中發出因苦痛、恐懼、還有未知的快感而變了調的呻吟,因為重傷,她的身體對於外界刺激已近麻木,但私密的部位第一次被這樣逗弄,她覺得意識快要和身體一同崩潰了。可手臂脫臼後,稍微一用力就會傳來鑽心的疼痛,讓她無法作出一點像樣的反抗。
她用最後一點氣力擠出兩個字:“承諾……”
“承諾?……”萊斯沒有停下手上的動作,只是露出微微思索的表情,“啊,是有這件事。”
“可那前提是,你要作為護衛服從我。沒有忠誠與力量的你,連奴隸都不如。”
“混蛋……”
希雅小聲罵了一句,然後又被甩了幾個耳光。意識再次回籠時,她感受到有堅硬的東西抵住了下體。
第一次接觸到男性的性器,她應該感到驚慌失措才對,但不可思議地,她現在的心情卻異常平靜。
也許是因為,我馬上就要死了……
希雅闔上眼睛,面無表情地想。
這具身體本就處於潰裂的邊緣,如果再被強迫做那種事,恐怕過不多久就會死了吧……她有著這樣的預感。
在對死亡感到恐懼的同時,又有著莫名的期待,是因為如果死了,就不用面對只有絕望的未來吧。
但為什麼呢,覺得不甘心到了極點。
還有很多事沒有做,很多地方沒有去,可以的話,真不想死在這里……
她輕動嘴唇,說出了最後一句話。
“我不想死。”
萊斯停下動作,注視著她微微顫動的雙唇。
就在剛才,他注意到身下之人不再掙扎,他因好奇而放緩動作,觀察她的一舉一動,因此聽到了這句輕到不能更輕,仿佛要融入空氣的話。
那是語氣無比平淡的一句話,但其中隱藏著不知多少的不甘。
就算眼前只有絕望,也還想再努力看看,但就連這樣的機會也不會再有了吧……
“萊斯”看著她平靜的面龐,看著她閉著眼睛,無聲地流下眼淚,覺得自己的身體漸漸冷了下來。
——你要殺了她嗎?就像殺了那只貓一樣。
他後退了一步,然後轉過身,逃跑似的離開了房間。
明明不想那麼做的,為什麼還是粗暴地對待她了?
無人的房間里,“萊斯”將頭埋在膝蓋里,過了好一會兒,才平靜下來。
魔力本就是精神力,在不甘與憤怒中死去的萊斯,留下的魔力會帶有本人的意志再正常不過了。
雖說如此,那也只是一絲微不足道的怨念,但魔王的本能就是掠奪與破壞,雖然“萊斯”有著些許人類的心,本性到底難移,被萊斯的意志一激,就短暫地失去了控制。
他抬起頭,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地就蹲到了牆角。
還小的時候,他總是會用這種姿勢縮在角落,但等到身體成熟後,就很少這麼做了。
魔族的體力遠超人類,哪怕是純干體力活,也能過得體面。他已經很久沒體會到這種無助的感覺了,心思飄忽之下,又想到了希雅。
她也總是用這種姿勢縮在牆角。
她會是什麼心情呢?
這次一定狠狠傷害她了吧?
雖然沒有想過與她相互理解,但是……
……
真的沒有想過要與她相互理解嗎?
“萊斯……”
他握緊拳頭,帶著恨意念著仇敵的名字。
就算死去了,你也依然要搗毀我的人生嗎?
意識朦朧中,希雅感到有人接上了自己脫臼的手臂,瀕死的身體對痛感已不敏感,她只是悶哼了一聲,連眼睛也沒有睜開。
身上傳來了溫暖的觸感,那人拆開了她的繃帶,在傷口上施加治愈術,再用濕毛巾輕輕擦拭她沾滿血水和汗水的身體。
很久以前,好像也有人曾這樣細心呵護過她……啊,是還在王城的姐姐。小時候爬樹的時候摔了下來,姐姐雖然嘴上將她罵了個狗血淋頭,替她包扎傷口的時候卻無比溫柔。
希雅想要抬起手,抓住那份令人懷念的溫暖,但手腕好沉重,怎麼努力也無法如願,她委屈極了,從嗓子里擠出哭泣一般的聲音。
“姐姐……”
“我不是您的姐姐。”從身邊傳來了略帶困擾的女聲,“我只是……我叫伊莉絲,因為會一點醫術,所以魔王大人要我來治療您。”
這樣啊……
希雅不再向手腕上施加力量,驀然從夢境回到現實,她覺得無比疲憊,只想永遠沉睡下去。
只是,她感到有些疑惑:為什麼伊莉絲能使用魔法呢?是因為魔力微弱,亦或是只能使用治愈法術,所以沒有必要封印其力量呢?
她心底隱約產生一絲嫉妒,不管出於什麼原因,伊莉絲還有著力量,那也就是有著希望,而她現在什麼都沒有了……
她平靜地躺著,等到傷口都被處理了一遍,身上有了些許力氣,才睜開眼睛,看清伊莉絲的樣貌。
那是一張清秀的臉,黑發黑瞳,大概比自己大上幾歲,但眼睛無神,臉龐因為飽經折磨而倍顯憔悴。
希雅向她的身體看去,然後因為驚訝微微張開了嘴。
伊莉絲的身上不著片縷,包括乳房在內的肌膚都布滿了青紫色的痕跡,雙手雖然沒被限制住,但腳上也戴著鐐銬。
怎麼辦?是要移開目光嗎?還是說將一切視為平常呢?
看著希雅不知所措的表情,伊莉絲有些難堪地擠出一個微笑,“我給您換身衣服吧。”
希雅的雙手被銬著,無法正常穿衣,伊莉絲只能將衣服手臂處的布料剪成兩半,爬上床扶起她無力的身體靠在自己身上,給她套上衣服,再將剪開的布料在肩膀處打結固定。
感受到包裹住自己的體溫,希雅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蒼白的臉龐染上紅暈。她和人親密接觸的次數本就不多,更何況是這樣的赤裸相對,她甚至能感受到伊莉絲的乳尖抵在自己皮膚上的觸感,可她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只能咬著嘴唇忍受。
希雅的視线飄忽著,瞄到了被放在地上的臥室門鑰匙,但她沒有去思考如何得到鑰匙,自由對現在的她來說太過遙遠。
她只是用渴望的目光注視著水盆,那原來是一盆清水,但在清洗過她的身體後,已是一片髒汙。
可那仍是水……希雅忍不住做出了吞咽的動作。
注意到希雅的行為,伊莉絲伸手摸了摸她干裂到脫皮的嘴唇,有些猶豫地問:“您想要喝水嗎?”
希雅輕輕點了點頭。
“可那盆水已經很髒了,不能喝的……”伊莉絲更加慌亂了,“大人也沒有說給您水,所以我……對不起,我不敢……”
為什麼要道歉呢?
希雅抬起頭,仰視著伊莉絲愁苦的臉,她努力扯出一個微笑,然後將腦袋埋進伊莉絲的懷里,搖了搖頭,表示沒有關系的。
過了一會兒,她又竭盡力氣擠出幾個字,“……對不起。”
對不起,她把一切都搞砸了,如果能切實地殺了魔王,這樣的事就能結束了。
對不起,明明大家都是一樣的,她卻因為伊莉絲還能使用魔法而產生了妒忌。
對不起,想要喝水只是她的任性要求,所以不需要道歉……
感受到懷中人的顫抖,伊莉絲抱緊了她,心里說不清是什麼滋味。
在被魔族帶來給傳聞中的勇者治療時,她心里既是恐懼和好奇,又隱隱有些嫉妒和怨恨。
她在這座城堡里呆了很久,原本已經麻木,但最近新抓進來的奴隸告訴她,人類將發起反攻,如果勇者能夠打敗魔王,他們都能得到自由。
她抱著希望撐到現在,得到的卻是人類戰敗,勇者被俘的消息。
如果你能更努力,干得更好一些的話……她忍不住就會產生這樣的恨意。
而且,為了方便使用,城堡里的女奴都不允許穿衣,可魔王大人竟下令要她給勇者換衣服……這樣想來,特意找女奴給她更衣說不定也是照顧其心情。
為什麼啊!在外面時被眾人敬仰,就算被抓了,也還是被特別優待,這樣的話,至今為止的,我的人生又算是什麼!?
但在聽到她用快哭出來的聲音喊自己姐姐時,這恨意就煙消雲散了。
還是個孩子啊……
這樣想著,她垂下眼睛,輕輕拍著希雅的後背,“要說對不起的應該是我,你已經……你已經很努力了。”
是這樣嗎?
希雅仍無法停止身體的顫抖。
在貼近伊莉絲的時候,她無比害怕被推開。
“都是因為你,我們才擁有希望。”昔日同伴的話語總是在心里纏繞,她並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卻難以忘記這句話。
他人即地獄,曾經在哪里聽過這麼一句話。
那時候,她還不能理解其中含義,等到被同伴和家人以那樣慘烈的方式背叛後,才略微明白一些。
他人的心是地獄,無法理解的、幽深的地獄,可即使如此……
她用力貼著伊莉絲,眼淚突然流了下來。
這是多麼溫暖的地獄啊。
“不要哭了。”
她感到自己被摟得更緊了,從頭頂傳來了溫柔的聲音,她的眼淚被輕輕拭去,然後抹在干裂的嘴唇上。
“這樣會更缺水的。”
我知道,她流著淚想,所以我再哭最後一次,再之後,一定會好好努力。
伊莉絲撫摸著希雅的頭發,感到她的顫抖慢慢平息下來,輕聲問道:“哭夠了嗎?”
希雅揚起腦袋,朝她點了點頭,露出有些不好意思的微笑。
“這樣啊,那我要走啦……”
希雅的心里涌起強烈的失落感,她握著伊莉絲的手,怎麼也不舍得放開。
“可我總是要走的……”
“……”
兩人又擁抱了一會兒,才依依不舍地告別。伊莉絲跟她說了很多打氣的話,然後捧起水盆和雜物,走出了房間。
其實,其實根本不需要那些鼓勵,她只希望伊莉絲能對她說“還會再見面的”。
但也許是知曉她的心情,不想讓她抱有不切實際的期待,伊莉絲到最後都沒有說“再見”,甚至沒有回頭。
房間里原來有這麼冷的嗎?……目送伊莉絲離開後,希雅恍惚了一會兒才回過神,她正打算縮回被窩,突然聽到門口傳來水盆被打翻在地的聲音。
“請,請稍等一下!門還沒有鎖……啊——!”
“你是在反抗我嗎?!”
希雅蜷縮成一團,她想捂住耳朵,她想告訴自己,你已經不是勇者,沒有救人的力量了,但女人的尖叫與呻吟,男人的怒罵,還有肉體與牆壁的碰撞聲,一個勁兒地往她耳朵里鑽。
她再也忍受不住,想要下床去救伊莉絲,但剛站起身,就頭暈目眩栽倒在地,暈了過去。
“萊斯”沒有失態太久,等整理好心情,他就回到了城堡大廳。
今天是舉辦宴會的日子。萊斯還活著的時候,隔三差五就會與心腹們聚集一堂,享用佳肴與美人,“萊斯”自然不會去打破這個傳統。
打撈自深淵的珍惜食材擺滿了長桌,美貌的魔族女子在大廳中翩翩起舞,戴著腳鐐的人類女奴們行走於座間布菜,時不時就會有某個奴隸被魔族按在腿間口交。
“陛下今天好像沒什麼興致?”有部下站起身,向他敬酒,並問出這個問題。
我現在看著像是沒什麼興致嗎?
“萊斯”眯起眼睛看著面前的淫靡景象:幾乎每個魔族腿間都跪著一個奴隸,賣力地侍奉著他們。有的魔族按耐不住,直接將女子壓到桌子上干了起來,廳中滿是女人壓抑住的,或壓抑不住的哭泣與呻吟聲。
這樣看來,身旁空無一人的自己的確是興致缺缺,但他也沒這個心情去作樂。
“萊斯”舉起酒杯,扯出一個自認為惡劣的笑容,“最近迦南獻上的那個奴隸味道太好了點,搞得本王對這些玩意兒都失去興趣了。”
身為自然意志的體現,所有魔族都會對魔王發自本能地遵從,雖然個體的能力越強,這本能的限制就越弱,但或多或少還是會有些影響。
因此,“萊斯”不止一次地想過,知曉自己的真實身份後,他們會怎麼做?
他們效忠的到底是魔王這一存在,還是魔王萊斯這個個體?
如果是後者,那這所謂的本能,能否壓得住他們想要復仇的心?
他不敢去賭,唯有帶上假面生活。
“哈哈,的確,那是個難得的美人呢,不過陛下真的打算和人類休戰嗎?”
“萊斯”暗暗捏緊了酒杯,他覺得這個問題怎麼回答都不對,只能硬著頭皮模仿萊斯的神態。
“本來就是想玩玩而已,現在得到了不錯的玩具,也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了——但你們要是想玩下去的話,盡管繼續。”
明面上是休戰,但他不會管他們去不去騷擾人類領土。
“有陛下這句話,屬下就放心了。”部下得到了滿意的答案,含笑坐了下來。
宴會持續進行,而“萊斯”的心飄忽著又落到了希雅身上:剛才的舉動一定嚇壞並激怒她了,雖然只要她無法離開這里,就不得不接受自己,但是……這個念頭聽著很可笑,但是他更想和希雅“打好關系”。
想到這里,“萊斯”搖晃著酒杯,悠悠問道:“你們說說看,該怎麼讓一個奴隸全身心地……”
他頓了頓,生生將“愛慕”,“依戀”這幾個詞從腦中挖掉,繼續說道,“嗯……順從自己?”
場下靜了一瞬,然後有魔族問道,“是那個勇者?”
“是啊,她的性子實在烈了點。雖然這樣也不錯,但如果能馴服的話,可能更有意思些……從你開始,說吧。”“萊斯”指向右側一個魔族。
“打一頓?”那魔族呆呆回道。
“……”“萊斯”無言地將手指向下一位。
“呃……操一頓?”
“本王說的是全身心。”
“……操到服氣?”
果然不該指望這些家伙嗎?“萊斯”聽著這些回答,覺得無比疲憊,直到某個魔族歡快地打開了話匣子。
“哈哈哈,陛下問屬下這個問題可是問對了!畢竟屬下可是人稱……”
“說重點。”
“咳,人類其實是種很脆弱很容易馴化的動物,只要長久處於性命受威脅並無法與同類交流的狀態,再稍微給予一點好處,本能地就會對這種狀況的掌控者——就是陛下您,產生依賴。另外,人類國度有句俗語不知道陛下有沒有聽說過:調教的精髓就是鞭子與糖,對於意志堅定之人,單純的恐懼和利誘效果可能都不是很大,但兩者結合的話……就算是那個勇者,用不了多久也會臣服於您。”
“萊斯”和其他部下聽得一愣一愣的,有魔族忍不住打斷他問道,“費利西斯,你從哪兒知道這麼多有的沒的?”
“俗話說得好,實踐出真知啊!陛下可是不知,屬下家里那些女奴啊,對屬下那真是……什麼?你們想知道具體怎麼操作?行啊,明兒我就去寫個指導手冊……就陛下這個情況吧,屬下覺得,一是要時不時地溫柔對她,另外還可以讓她差點被某個長相嚇人的魔族侵犯,然後救她於水火!”
“行吧,就你了,宴會結束了跟本王來。”
“呃,屬下……”
屬下長得很嚇人嗎?費利西斯生生將這句話咽了回去。
回臥室的路上,“萊斯”不止一次地見到城堡里的魔族侍從壓著女奴,行著淫亂之事,他強忍住皺起眉頭的衝動。
是因為在人類國家呆久了嗎?讓他有了些沒有必要的道德觀念。
“嚇嚇她就夠了,別真插進去。”
臥室門口,“萊斯”再次提醒費利西斯。
“屬下明白。”
開玩笑,借他一百個膽子,也不敢真的侵犯魔王看上的女人啊。
費利西斯打開門走進去,片刻後又退了出來,遲疑道,“好像不是個好時機……她暈過去了,怎麼也叫不醒。”
“萊斯”只覺得一股熱流衝上大腦,他心急火燎地衝了進去,連表情的偽裝都無暇顧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