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門,門派大比。
“哼。”孟九辰揮開長劍,抵住了男子的一擊,劍氣破空,讓他月白色的衣袂飛揚起來。
“看來首席師兄的劍法退步了啊。”
男子身著玄色勁裝,嘴上咧開一個痞氣的笑。
“少廢話。”孟九辰側身向後退了一步,以退為進執劍向他刺去,這一劍他用了七成功力。
沈夜卿瞳孔驟縮,忙退後躲避劍氣。
哪怕他閃避極快,劍氣仍順著孟九辰長劍所指的方向劃過他俊美的臉頰,割斷了他一縷烏黑的長發,最終擊在了青石鋪成的道台上,留下了深深的口子。
沈夜卿深吸了一口氣,面上笑意更重,卻止住了調笑的話。
剛剛那道劍氣在他的臉上也留下了細細的傷口。
他伸舌舔了舔手背,拂去了面上的血跡。
只見四周靈力瘋狂地在他手中匯聚,手上的劍也因此發出共鳴,青黑的光縈繞著劍身,他對著孟九辰後退的方向就是一刺。
但沈夜卿沒料到的是,孟九辰早就預判到了他的殺招,只是蜻蜓點水般便化解了他的進攻。
孟九辰也逐漸認真了起來,手里的劍白光大盛,看樣子,他是動了真招。
沈夜卿心下暗驚,但面上仍然不為所動,他老神在在地扭活動了下脖頸,發出“咔咔”的聲音。
一側的孟九辰則執劍而立,隨時准備著抵御他的進攻。
台下的觀眾已經沸騰,道台上的兩位可是這一屆築基中首屈一指的弟子。
眾所周知,這是一場親傳之間的斗爭。
孟九辰師承至和子,而沈夜卿師承道合子。
而那兩名師尊也正站在看台上,觀看著兩人的比斗。
不同於玉衡子,這兩位元嬰巔峰看上去年輕極了,樣貌充其量也不過二十來歲。
至和子摩挲著下巴,沉默地看著道台。
雪色的長發在日光下折射出淡淡的光斑,他無瑕的臉頰上卻滿是憂慮。
“師兄,我看九辰運氣這般吃力,此局夜卿勝算較大,九辰他......”
道合子抱胸看向至和子,那雙黛色的眸子也停留在了至和子身上。
他在等一個答復。
“我勸過他了。”至和子說。
“是嗎?”
道合子深黑的頭發被扎成馬尾,耳邊的鬢發正垂在臉的兩側,遮擋住了他的表情。
“從上次歷練歸來,夜卿便進步了不少,但九辰卻......”
道合子故作啞口,眼神卻從未離開身前的至和子。
至和子明白他的言下之意,只是平和道,
“勝負尚且未分。”說著又瞥了一眼至和子,端正身子,繼續說,
“九辰他...執意要參加。”
道合子抿緊了嘴唇,表情也嚴肅了起來。
兩人這才又將視线轉回到道台上的纏斗的兩人身上。
只見沈夜卿執劍殺至身前數米,右臂虛振,空中霎時劃過一片劍影,青黑光芒更甚,一擊靈氣化實凝出一道又一道的劍氣,逼得孟九辰節節敗退。
但看孟九辰手中長劍揮舞,見招拆招,而後一轉攻勢,刺向沈夜卿頎長的身軀。
孟九辰手中的靈寶出自青臨城君子家,如今的修真界皆知長生門孟九辰靈力何其深厚,竟能操練起用星辰隕鐵打造的蓋世神兵。一旦動用,沈夜卿又怎會是孟九辰的一合之敵。
沈夜卿對此心知肚明,見他刺來,忙轉變身法。
他一躍而上,墨色的長靴踩在孟九辰的劍上,隨即騰躍而起,直襲孟九辰。
孟九辰則側身躲閃,見沈夜卿劍招落空,也不敢因此而有絲毫松懈之心。
他一見沈夜卿再度逼近,當即用右手反手執劍,他高挑的身姿如挺拔的松木,神色一緊,目光直盯著襲來的沈夜卿。
他再一次預判到了沈夜卿的殺招。
兩劍撞擊後,兩人分別後退。
孟九辰立馬順勢旋身,憑借這短暫的間隔,手中長劍由反握轉為正握,一劍刺往沈夜卿胸口。
哪料沈夜卿不慌不忙,手中青黑的長劍左右橫掃,孟九辰的劍去勢刹時受阻,沈夜卿手腕一挑,將孟九辰手中長劍隔開,右腳往孟九辰腹處踢去。
孟九辰吃痛,場下登時傳來一片叫好。
有心疼的,有助威的,也有喝倒彩的。
孟九辰嘴角溢出一縷殷紅,他捂住受創的腹部,眉頭緊皺地凝視著面前的沈夜卿。
沈夜卿拂去右肩上的塵埃,面上露出不羈的笑意。銀白的肩甲反射著陽光,襯得他英俊的臉部輪廓更加立體。
他剛要說些什麼,笑意卻很快在臉上止住了,他留意到孟九辰似乎有些不同尋常。
僵持了片刻,兩人又重新站在了道台兩邊。
孟九辰立在明處,表情出乎意料地平靜。
只有看台上的至和子咬緊了牙冠,雙唇緊閉沒有說話。
蘇夜瑜早就隨著玉衡子來到了長生門,他混跡在人群中,和玉衡子一起觀看著這場比斗,看著兩人精彩絕倫的比斗,就連他都受益頗深。
再加上兩人聲明遠揚,他早在瓊華山時就已經聽過二人威名。
蘇夜瑜看著兩人挺拔頎長的身姿和俊逸的相貌。
便立馬告訴玉衡子,這兩人他相中了。
至於蘇夜瑜的意思,玉衡子心知肚明,迫於對九陽焚藥的恐懼,他只得點頭應下。
陽光下,道台上的兩人再度拉近了距離,不等兩人再度交手,看台上的兩人便被叫了過去。
蘇夜瑜扮演了傳話的弟子,沒料到至和子和道合子一見到玉衡子,便一拍即合,三人親切地進行了一番寒暄。
寒暄內容無疑是玉衡子下山的經歷,以玉衡子之子道侶的事。
蘇夜瑜留意到,這兩人雖為元嬰大圓滿,卻絲毫不對低階弟子施顯威壓,只暗嘆長生門不愧為名門大派,從不擺掌門長老的架子,不愧被列為長生五子。
幾番寒暄過後,三人一齊觀看起道台上的比斗,並沒有留意一側的蘇夜瑜。
見他們放下戒備,蘇夜瑜嘴角勾起,剩下的事,可就全交給玉衡子了。
道場上的比拼愈演愈烈,孟沈最終判了平手。
考慮到要休息調整,下場的比斗便定在了第二天。
作為決斗,很多人都看得很過癮,唯獨蘇夜瑜有些遺憾,他來的時候孟九辰和沈夜卿都已經打了一陣子了。
沒有看到整個賽況,著實有些吃虧。
哪怕已經散場,悟道峰上也仍熱鬧非凡。
蘇夜瑜看著川流的人群,不禁四下晃悠了起來。
“呼。”
他剛從看台上回來,又躋身回到了人群里。聽到那些人攀談,自己也偶爾同他們說上了幾句,權當是補充錯過的遺憾。
見眼前一人面善,蘇夜瑜也動了搭話的心思。
他瞅准時機,瞧見之前為沈夜卿助威的男子,便湊過去問了一嘴。
“這位師兄,孟師兄是掌門的親傳,為何你們卻支持沈師兄?”蘇夜瑜竭力表現得懵懂,就連修為也被自己壓制到了煉氣境。
說話的人看樣子是個體修,修為最多不過煉氣大圓滿,一聽蘇夜瑜發問,再瞧見他修為不高,自然熱心地給他講了起來,
“小兄弟,你看著面生,是新入門的弟子吧?”他端詳了一番蘇夜瑜,見印象中沒有這號人物,也沒多想,只當他是新入門的弟子。
“你說我為什麼支持沈師兄?哈哈哈!那你可問對人了!”他叉腰笑了兩聲,又說,
“孟師兄實力雄厚,論實力,他可是長生門的標杆。但論口碑,沈師兄把我們當兄弟來看,我們自然支持他!”說著,又摟住蘇夜瑜的肩膀,小聲地對他說,
“這山下有個酒館,沈師兄常在那兒喝酒,小兄弟要是有興趣,不如待大比結束,大哥我帶你去好生結實一番?”體修嘿嘿笑著,對蘇夜瑜說。
蘇夜瑜尷尬又不失禮貌地笑了笑,婉拒了那大塊頭體修,然後又將注意力轉向了其他的弟子。
他穿過一個又一個弟子,才終於又遇到了能夠交流的人。
這次攀談的是一個女修,她支持的是孟九辰,至於原因也是簡單粗暴。
“孟師兄謙和雅致,況且...”說到這兒,女修竟羞赧地低下了頭。
蘇夜瑜一陣惡寒。
女修說,“況且孟師兄英姿颯爽,雖然沈師兄的倜儻不羈也很合我心意,但我的心里已經住了孟師兄了...”
女修說著握住了蘇夜瑜的手,激動道,“這位師弟你也支持孟師兄是嗎?”
蘇夜瑜望天勉強道,“啊?嗯...吧?”
只見女修更加興奮了,她將蘇夜瑜拉到了角落,悄悄對他說,“有事兒盡管來找我,能幫的我就幫。”
說著塞給了蘇夜瑜一瓶辟谷丹。
“你才來長生門吧,修煉如果遇到瓶頸就來飛煙峰報我的名字,好了,師姐能幫你的就到這里了。師弟,我支持你,你很有前途。”
說著女修留下一個堅定的眼神,便祭出飛劍離開了。
傳教真可怕!蘇夜瑜心想,然後默默將辟谷丹收進了芥子袋里。
蘇夜瑜有些不知所措,但估摸著時間,玉衡子那邊應該已經完事了,剛這麼想著,便撞到了一個人的後背。
不過這也難怪,在人擠人的悟道峰,無論天上還是地上,就沒有一處人少的地方,蘇夜瑜慌忙倒了個歉便准備離開,哪料前面那人轉過身來一把拉住了蘇夜瑜。
蘇夜瑜心下一驚,還沒弄清狀況。
即便感覺到拉扯卻也無力掙扎,那人的修為高於自己,加之禁蟲不在身邊(蘇夜瑜擔心玉衡子叛變,將禁蟲留在了玉衡子身上),大庭廣眾也不宜動用師父留下的東西,只得順著那人來到了一個人煙較少的地方。
待那人松開手來,蘇夜瑜才看清他的樣貌,精壯的體格,紅棕色的長發,這不是前幾輪比試的選手炎霆嗎?
他見來人是炎霆,不禁回想起玉衡子對他說的話。
玉衡子說過,這人實力非凡,哪怕沒步入金丹,也有著不小的能耐,即便沒能獲得奪冠的機會,實力也不可小覷。
至於玉衡子提起這人的原因也是因為蘇夜瑜瞧見了坐在比賽席的炎霆,因為他是蘇夜瑜在長生門看到的唯一一個“袒胸露乳”的人。
倒不至於真的那麼夸張,只是他那身裝扮確實過於性感,也過於讓人血脈噴張了。
他穿著棕黑色的勁裝,只是腹部乃至半邊胸肌被一片薄薄的黑紗蓋住,顯現出小麥色的肌膚和性感的胸腹輪廓。
蘇夜瑜咽了口口水,見炎霆抓住他的手有所放松,便趁機甩開了他的手。
炎霆一時間有些錯愕,轉過身來看著蘇夜瑜。
“這位師兄,你抓我干嘛?”蘇夜瑜看著他欲遮還顯的腹肌有些動容。
近來多次與男子交合,蘇夜瑜也開始欣賞起了容貌昳麗的男性。
炎霆狐疑地審視了一番蘇夜瑜,側了側頭,
“這位師弟?你恐怕不是長生門的弟子吧?”
卻不知道蘇夜瑜已經動了歪念,一邊催動手上的扳指,一邊與炎霆周旋道,
“師兄何出此言?師兄將我帶來這荒郊無人之處,就為了說這個?”
他抬起頭,炎霆高了自己整整一個頭,蘇夜瑜不得不仰視著看他。
“哦?”炎霆眼神微眯,深棕色的瞳孔逐漸轉紅。
“我不知道你是什麼身份,但長生門不歡迎外來弟子,還請這位‘師弟’從哪里來,回哪里去。\"
蘇夜瑜不知道炎霆用什麼方法找到的自己,也不知道他為何知道自己的身份。但他現在可以斷定,剛剛撞上炎霆絕非偶然,他這是在守株待兔。
此時此刻,蘇夜瑜察覺到了危險。
面前男子靈壓暴漲,若非手上的扳指還在持續削弱他的靈力,不然炎霆目前的實力應當不亞於金丹修為。
蘇夜瑜一時間慌了神,他不禁想起道台上的孟九辰和沈夜卿。
像炎霆這樣的怪物都不能躋身前二,那兩人的實力又應當何等恐怖?
蘇夜瑜急中生智,將靈力大量輸進了扳指,又祭出玉語,與炎霆拉開了距離。
“我已經給過你機會了,你既然要選擇挑釁長生門,那你便等著叫人收屍吧。”
炎霆見蘇夜瑜喚出法器,自己也祭出了蘊養在丹田里的寶刀。
蘇夜瑜師承妙語峰,一手音攻玩的無比順手。
(這邊法器做了改動,舊版是骨針,新版改成了琉璃笛和合歡鈴)
笛聲由快漸慢,蘇夜瑜一心二用,一邊拉扯著兩人的距離,一邊削弱著炎霆的修為。
這一來二去,炎霆竟被削弱得只有築基初期的水平。
炎霆察覺到古怪,准備速戰速決。
哪料一聲鈴響,竟讓他識海撕裂。蘇夜瑜搖動合歡鈴,看著原本狂傲的炎霆捂著腦袋痛苦的樣子,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他再次搖動合歡鈴,炎霆竟直接從空中跌落在了地上。
識海震蕩,炎霆跪在地上,捂住自己的頭,面目猙獰。
“哼。”蘇夜瑜冷哼一聲,再度搖起合歡鈴。
眼前的炎霆發出怵人的咆哮。
他已經被削弱得只有了煉氣期的修為。
蘇夜瑜早在拉鋸戰中便用音攻不斷進攻著他的識海,在他的識海里留下了神識種子,這種攻擊方式雖然頑劣,但無疑十分管用。
這是弱者求生的方式啊,蘇夜瑜苦笑。
見炎霆已經完全喪失了戰力,他將一縷神識小心地侵入炎霆的識海。
這是一種十分危險的行為,若神識被擊滅,便會成為一個傻子。
蘇夜瑜不想自己成為傻子,也不像炎霆成為傻子,他要從根本上改變炎霆的神識,這樣才方便他掌握炎霆的狀況和動向。
畢竟事發突然,要控制炎霆是迫不得已的事情。禁蟲不在身邊,再加上炎霆來勢洶洶,他不認為仙丹賦予的香氣能夠改變炎霆的想法。
經過一番神識的游移,他終於將自己的神識抽了回來。
看到炎霆呆滯的眼神還未恢復常態,蘇夜瑜便吃了一顆聚元丹,回復靈力的同時,也靜靜等待著他恢復意識。
.....
一側,
剛打完架的沈夜卿准備回到洞府,卻不料碰到了也正准備回峰的孟九辰,便喚了孟九辰一聲,
“下山買酒?”他望著准備御劍的孟九辰道。
“不了,下次吧。”孟九辰露出淺淺的微笑,算是回絕了沈夜卿的邀請。
沈夜卿不語,等孟九辰踩實了飛劍,才眼神微眯,露出危險的神色。
“你打不過我的。”
“不試試又怎麼知道呢?”孟九辰沒聽沈夜卿的話,已經運氣御劍。
“這樣勝之不武,這個頭魁我不要也罷。”
也不管孟九辰聽到沒有,他旋身踩上了飛劍,也離開了那里。
只留下孟九辰一人僵在原地,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