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寫JK密花而已。有不少私設,OOC屬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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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著枕頭的不來方夕莉對著半開的推門輕聲說了一句打擾後,才扶上推門的邊,讓屋內暖色的光跳上她的指尖,直至全身都籠上一層偏暗的光。她的視线從正對的窗移到左側,光源的桌燈靜靜立在書寫桌上,房間的主人黑澤密花坐在桌邊,攤開的古舊書籍在她腿上躺著,等待閱讀者小心的翻閱。
應該叫嗎?不來方夕莉沉思片刻,還是決定不打擾對方,畢竟,在今日早些時候,她就知曉黑澤密花專注於興趣時,幾乎不會對外界環境有什麼反應。抱著無可奈何心情的她自覺躺進了床的里側,將枕頭和對方的枕頭並排時,她不自覺將兩個枕頭靠攏,中間的空隙被消去後才面對黑澤密花的方向躺下。
“密花姐。”不來方夕莉還是象征性喊了一聲,意料外的是,下一秒鍾,黑澤密花就從書里抬起了頭,側頭說了聲抱歉就合上書關了燈,走至床邊坐了下來。
不來方夕莉看著不打算睡覺的黑澤密花,抿抿唇問了一句,“一定要這樣嗎?”黑澤密花點頭,給的答案仍是那句稍早些不來方夕莉聽過的話,“如果真的夢魘了,你需要有人叫醒你的吧。”那柔和的語氣讓不來方夕莉無法提出抗議,況且,她深知黑澤密花堅持的東西是絕不會更改的,比如要保證她的安危。
黑澤密花的老宅就在日上山的山腳,即使夜泉事件也算是被處理妥當,也仍有一些不屬於陽間的東西會來光顧,加上黑澤密花所收的古董舊貨,不全是沒有問題的。
——有些後悔了。
本該為能探查古董舊貨上的民俗故事而高興的黑澤密花在整理店內需要曬霉的貨物時發出了這樣的感嘆。想起的不來方夕莉也想說一句後悔,如果她沒去碰那件舊物,她的監護人也不至於又神經緊繃地注意她的事。
明明不想這麼麻煩密花姐的。不來方夕莉的頭頂傳來了溫熱的柔軟,她抬眼去看,發現是黑澤密花在一下一下地撫摸她的頭發。適應黑暗後的眼睛,能模糊地看清黑澤密花,對方如此保護她的安心感驅散了白日生出的丑陋嫉妒。
明天問問密花姐吧,憐桑到底是......
睡意像沒有征兆的海嘯,瞬間淹沒了不來方夕莉的意識,被她深記在心的畫面在夢中展開,發出喧鬧的聲音。
即使黑澤密花在改造老宅時,做了許多防潮工作,也架不住近兩個月的雨季所帶來的“傷害”。終於迎來夏日難得的晴朗時,“骨董・吃茶 KUROSAWA”貼出了停止營業的告示,常來的老客紛紛表示要來幫忙,只想早些過來喝上黑澤密花泡的咖啡。不來方夕莉看見黑澤密花看了她一眼,然後拒絕了老客的好意,這讓她有些愧疚。比起剛被黑澤密花監護時,現在的不來方夕莉對常來的老客早已沒有抵觸,甚至可以適應較少的人流。雖然她沒有說出這件事,但黑澤密花一定早已感知到了她的改變。不來方夕莉笑著嘆氣,對那沒有保留的關護而愉快。
“密花姐,店里要拿出來曬的東西很多吧。”當所有客人都離開時,不來方夕莉翻看了收購古董的記錄本,希望對方能夠重新考慮客人們的熱心而開口,“還是接受幾位客人的幫助吧?”
“不行啦。”黑澤密花有些無奈,她輕撫了夕莉的頭,“我知道夕莉現在已經沒有什麼問題了。但是,有人會不舒服的。”
不來方夕莉聽著黑澤密花的回答,思考了片刻,抓住了言語里的關鍵點,“有人?”
【我的秘密,以及我的傷痛,總有一天會被夕莉發現吧。】不來方夕莉想起夜泉事件發生時,她曾找到的黑澤密花的筆記。在事情結束後,黑澤密花就把“成海明”的事告訴了她,在她毫無保留地接受並給予安慰時,黑澤密花放松地靠著她的肩,輕聲說了“謝謝”。
那本該是全部的秘密。不來方夕莉看著黑澤密花,她未注意到自己握緊了拳。黑澤密花注意到了她的目光,笑著說道:“不是什麼秘密。只是夕莉你從來沒有問過我關於家庭的事。”
不來方夕莉松了一口氣,視线向下就看見自己松開的手掌,這讓她短暫地出了神。她將手藏到身後,抬頭觀察黑澤密花,發現對方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才有些小心地繼續話題,“密花姐的家人要來拜訪嗎?”
“嗯。應該……算是家人吧。”黑澤密花的視线朝向上方,回憶著她與那位家人曾經的相處。之後,再次看向夕莉時,目光和嘴角都有著不似以往的溫柔,不來方夕莉對這樣的溫柔很熟悉。
只有深信他人,並對其產生依賴才會露出的神情,至少不來方夕莉是這樣。
“是——”不來方夕莉可以大膽問出是不是長輩,但對方可能會出現的否定回答讓她咽下了她最想知道的事,而那就代表她認為黑澤密花嘴邊的家人是已定下誓言的戀人,“這樣啊,那太好了。”
說到底,我也沒有問過密花姐的情況。不來方夕莉想著,突然注意到的事讓她意識到了往日沒曾去想的情感和逐漸不同的占有欲。她被嚇地冒出冷汗,腦里閃過的念頭帶著對未見之人的敵意。
“抱歉,是不是讓你想起你的家人了?”黑澤密花的聲音讓不來方夕莉醒了過來。不來方夕莉搖搖頭,安慰自己也安慰擔心的黑澤密花而抱住了對方,“不是的,我只是有點驚訝。對不起,以前我一直以為密花姐和我一樣……”
對於黑澤密花還活著的家人來說,這樣的想法太過失禮了。
“嗯,其實現在的話,我的確可以算是和你一樣。”黑澤密花拍了一下不來方夕莉的肩膀,她的語氣很平靜。但不來方夕莉還是帶著後悔的神情松開了擁抱。
“這也不是什麼需要隱瞞的事,只要你想知道,我就會說。”黑澤密花看穿了不來方夕莉後悔里猶豫的事,繼續問道:“你想知道嗎?”
不來方夕莉沉默片刻,直視黑澤密花,誠實地點了頭。
黑澤密花看著不來方夕莉誠實的樣子輕笑出聲,“帶大我的是祖母,臨近高中畢業時她去世了。”她看了一眼早已被她粉刷改造的牆壁,“那一段時間,一直是憐桑在關照我。後來讀完大學,和她好好談了一下老宅的事,才決定按我的喜好改造這個地方。另一個原因是這里只剩我一個人了,也沒有特別為誰保留房間的必要。”
“我很高興我選擇回到這里。”黑澤密花望著不來方夕莉,似乎在用目光說著與對方相遇是多美好的事。這讓意會到的少女感到臉頰發燙,她刻意轉移話題地問道:“高中的密花姐也像現在這樣嗎?”
“高中的時候?”黑澤密花沉思了一會,而後捂住了自己的嘴,有些害羞地轉移視线,“……和現在有些不同。好了——”她拿起古董的記錄本,走向用作住宅的里屋,“和我一起去整理需要拿出去東西吧。”
密花姐害羞了。在不來方夕莉的印象里,黑澤密花從來不會有因為難以啟齒而害羞的時候。也許是因為閱歷,對方大多數時候都能用合乎邏輯和禮節的話去化解尷尬的時刻,那些被眾人認為是示弱的表情也能掩飾得很好。
“夕莉?”
“嗯,來了。”不來方夕莉從吧台上的小面鏡子里看到了自己上揚的唇角,連忙在離開前調整了表情。她們在倉庫和書櫃上,拿出黑澤密花勾選貨物清單的記錄冊,對比查看實物再決定是否真的需要晾曬。兩小時的挑揀後,不來方夕莉就將貨物從里屋的倉庫搬到店內,以保證明天能更加方便地拿到外面。
當不來方夕莉想要回到里屋時,身後傳來了物品和地面相碰的悶擊聲,顯然是她搬出去的某件貨物從桌上掉了下來。考慮到可能會有易碎的古董因為這樣的小意外而摔落,她立刻轉身查看情況,所幸吧台上其他的貨物沒有問題。她在吧台進出口的位置探頭,看見了由皮革、线與羽毛組成的掛飾被木制的娃娃壓在地上。
娃娃的頭發纏上了由线織好的網上,如果想要分開它們,只能用剪刀剪斷。不來方夕莉想了一會,把兩件貨物單獨放到一邊,打算告知黑澤密花後再處理。
當她回到放置監視屏幕的客廳時,就看見黑澤密花坐在地上,斜依著書架翻閱某本也許需要晾曬的書。那本書看著非常古舊,似乎一用力就會捏碎,黑澤密花顯然知道這件事,在翻頁的時候會用整個手掌托著下一頁,緩慢小心地翻過去。對方臉上的笑容帶著少有的興奮和認真,在讀到某一行時,黑澤密花突然摸了摸身邊的地板,在沒有拿到任何東西時才從書里抬頭。
“密花姐,怎麼看起書了?”不來方夕莉看她抬頭才說話。黑澤密花如夢初醒地看向她,說了聲抱歉,起身把自己看的書擱置在監視屏幕邊,在記錄冊上畫上最後的勾,“辛苦了,夕莉。晚飯想吃什麼?”
“那本不需要拿出去嗎?”不來方夕莉看了一眼監視屏幕旁的古舊書籍,上面是她熟悉又陌生的文字,她猜應該是古日語。黑澤密花聽見對方聲音而看向監視屏幕,“嗯,那是我要看的。之前沒看完就不見了,我還有點可惜呢。”
“這書講什麼?”
“是關於黑澤一族的事。”
不來方夕莉下意識應聲,而後察覺不對地看著黑澤密花,“密花姐的家譜?”
黑澤密花輕笑,“不是,黑澤算是大姓了,很多同姓的人是沒有任何關系的。這本書記錄了各處黑澤的民俗祭祀。”她看著書本封面,眼里有對過往的懷念,“年輕的時候我還想去調查,結果,被阻止了。”她的話音剛落,通向里屋走廊的門無聲打開了。
出現在另一邊的是個女人,身形修長卻過分消瘦,唯有一雙眼透著人該有的精神,這足以阻止他人說出“看看醫生”之類的關切話語。
“我在正門那邊敲過門,但沒有回應。”女人解釋了自己為什麼會從另一個方向出來後,就環視了一樓客廳。她最後的目光聚焦在不來方夕莉身上好一會才走進來。
不來方夕莉疑惑著看向黑澤密花,對方從她身前略過,笑著向女人伸手,想要幫對方拿下那個能稱為行李的雙肩包。女人搖搖頭,自己將包放在了旁邊的沙發上,黑澤密花對此似乎習以為常,也不覺得女人從後門進來的行為很失禮,隨意開口道,“你該給我打個電話的,憐桑。”
“我……抱歉。”被稱為憐桑的女人沒有辯解什麼,“已經不在了嗎?”
黑澤密花點點頭,“有給我留下地址。我想,還是想要見面的吧。”她的話讓女人露出了一個勉強的笑。
“憐桑,你又有幾天沒睡了?”黑澤密花皺著眉的問題沒有得到回應,她只能無奈地嘆出一口氣,轉頭讓不來方夕莉去看看一樓的房間需不需要打掃。
“啊?好。”不來方夕莉離開客廳,握住門把關門時,停頓了兩秒時間,好讓她能透過縫隙再看一眼房內那沒有距離的兩人。她沉默片刻,心里算起了黑澤密花今天提起“憐桑”的次數。
兩次,不,應該有三次。不來方夕莉將那件阻止的事理所當然地算了進去,她在走廊里等了一會沒有去看房間的打算,夜泉的事件結束後,她和黑澤密花一同將里宅打掃了一遍,現下要住人的房間沒有打掃的必要。
算好走廊來回的時間,不來方夕莉點著客廳門的門把,直覺差不多了才急躁地打開門,沒有任何鋪墊地報告了房間的事。她的視线落在黑澤密花身上,對方的手臂對著“憐桑”的方向,稍稍彎曲的手指,像是要把對方摟進懷里。黑澤密花聽到她的報告時立刻放下手,莫名焦急地走到她身邊,查看她的身體狀況。
“密、密花姐?”不來方夕莉有些緊張地向後退,但在能完全逃離對方的體溫前又偷偷向前,讓多出來的縫隙再次密合,“出什麼事了?”她看向她們身後的“憐桑”,對方側頭看著桌上的某一處,夕莉猜想那面無表情的神情下,應該不是什麼好受的滋味。
黑澤密花靜靜看著她好一會,才開口問道,“夕莉有沒有覺得哪里不舒服?比如背疼或者嗜睡?”不來方夕莉對這莫名的假設疑惑,想了一會才說出她自己都覺得不是黑澤密花想要的答案,“騎車的頻率我有在控制的,密花姐。”
得到回答的監護人忍俊不禁,摸了摸不來方夕莉的頭發,“沒事就好。”
“需要我帶走它嗎?”被稱為“憐桑”的女人手上的是織物掛飾和與之纏繞的木頭娃娃,並在打算把它放進自己的大衣口袋里。不來方夕莉呆愣的瞬間,她的監護人已經快步至“憐桑”身邊,皺著眉抓住了那只正要動作的手腕。
“憐桑,你知道我這里的古董不全是沒問題的東西。”黑澤密花的目光有著擔憂,被她注視的女人沉默片刻就把娃娃和掛飾又放回桌上,向讓她放下東西的黑澤密花拋出問題,“如果不能碰的話,你打算怎麼銷毀它?而且,這個娃娃應該沒有什麼問題。”
黑澤密花松開了“憐桑”的手腕,有些無可奈何地嘆氣,“如果和你說得一樣就再好不過了。以防萬一,暫時我會拿盒子封好。等調查出結果,再考慮銷毀吧。”
“那個——”不來方夕莉抓住了說話的空隙,“能和我說說現在是什麼情況嗎,密花姐?”
“啊,抱歉。那個和捕夢網纏在一起的娃娃,憐桑曾經見過。十幾年前她就解決了那件事,按理來說,我收的這個應該不是。”黑澤密花頓了頓,“但憐桑說是一樣的娃娃,我就有些擔心你和她。”
“憐桑?”
黑澤密花點頭,然後突然想起的,向不來方夕莉說道:“我都忘了介紹了。這位是黑澤憐,她和你都是靈力很強的人,容易被一些東西纏上。算是我歷史以及民俗的啟蒙老師吧。”最後的話里有半打趣的成分,黑澤憐看了她一眼,搖搖頭似乎很無奈。
不來方夕莉禮貌性回了話,要介紹自己的時候,黑澤憐先她一步開了口,“不來方對嗎?密花和我說過你的事。”
黑澤憐對黑澤密花的稱呼讓不來方夕莉不免多盯著她看了一會,直到黑澤密花要她們去外面吃飯才收回目光,她乖巧地走向黑澤密花,但叫做“憐桑”的人擺擺手,並不打算和她們出去,她指了指那個娃娃,表示自己想要再研究一下。黑澤密花也沒有阻止,只是從抽屜里拿出她常用的鑒定道具和手套,並開始說一些叮囑的話。
將一切看在眼里的不來方夕莉皺皺眉,先一步走至店鋪的吧台前坐了下來,將自己理好的商品重新整理了一遍,那沒有什麼意思,只是她需要做點什麼將那些失禮的惡意趕出自己的腦子。
黑澤密花對黑澤憐的態度顯然不是一天、一個月養成的親昵,能被稱為啟蒙的存在,兩人關系的開始大概要追溯到幾年甚至十幾年前。即使不來方夕莉知道黑澤密花將自己看得有多麼重要,黑澤憐知曉黑澤密花幾乎全部的人生這件事還是讓她產生了深深的挫敗。
如果是親戚就好了。不來方夕莉這樣想著,但顯然沒有忘記黑澤密花給她介紹古書時說的話——同姓黑澤的人現在是沒有什麼血緣聯系的。
“夕莉?可以走了哦。”黑澤密花叫了幾聲,機械地將吧台上的商品拿起又放下的不來方夕莉,等到對方停下動作注意到她時,才又提醒她出門吃飯的事。不來方夕莉回過神,應下黑澤密花的話,在往餐廳走的途中,她刻意比對方慢了一兩步,害怕黑澤密花看出她的不對勁而開口詢問原由。
不來方夕莉有預感,如果黑澤密花關心自己,她大概會做出一些讓黑澤密花遠離自己的舉動,盡管她還不知道那會是什麼樣的舉動。
“今天晚上要和我睡嗎,夕莉?”
黑澤密花突然轉頭,給了一個讓不來方夕莉驚訝的提案,她壓下“那憐桑呢?”的話,盡量正常地問其原因。
“那個娃娃。總之,還是以防萬一。”黑澤密花擔憂地繼續說道,“如果真的夢魘了,你需要有人叫醒你。”
“只是噩夢。”不來方夕莉因為黑澤密花的過度保護而不自覺揚起微笑,“我從地上撿起它們的時候,真的沒感覺到什麼。但是,密花姐不覺得麻煩的話,晚上……打擾了?”明明剛搬來時就和對方一起睡了很久,現在的回答卻有些拘謹甚至是緊張。
黑澤密花看向不來方夕莉的眼里有著比平日還多的溫柔,她沒說什麼只是笑著揉了揉少女的頭發。
蟬鳴在炎熱的夏日格外吵鬧,只有准時響起的鍾聲能蓋過代表生命的鳴叫。熱度和突來又立刻安靜的聲音讓不來方夕莉睜開了眼。直射的晴光迫使她又眯起雙眼,遮擋光线,她環顧四周,發現自己睡在本該鎖著的教學樓天台。在她腳下的教學樓牆壁上,嵌著的巨大壁鍾和鈴聲相連,又一次發出緩慢悠長的下課鍾聲。
為什麼會在學校?不來方夕莉沒有起床步行至此的記憶,夢游這樣的症狀也不可能,因為黑澤密花會在第一時間發現她的所有問題,並給予囑咐和幫助,放任她夢游,甚至走出家門的事是不會發生的。
“我在夢里?”不來方夕莉放下遮擋光线的手,眯起的眼短暫地直視了一會太陽就因為刺激的不適感而低下頭,真實的感覺讓她不得不懷疑這就是現實,哪怕她存在於這個地點是多麼不切實際的事。她深呼吸了幾次,冷靜下來後的第一打算是離開天台,打探情報這樣的事,怎麼樣也不可能在沒有人的天台上進行。
樓頂防止墜落的鐵絲網就在她轉身時出現在她面前,本該四面都有的鐵絲網因為某些意外而少了一邊,和天空沒有阻隔的樓頂邊界被警示條和警告牌攔著,里面坐著一位不該出現在那的女學生。
女學生側坐在安置鐵絲網的地方,黑發時常被風吹起,她就只能一遍遍將頭發撩到耳後。她的膝蓋曲向胸口,如果不是有硬皮的書籍被擱在上面,就仿佛是在准備飛行的雛鳥。那近乎蒼白的手翻閱開要讀的下一頁,半闔的雙眼和沒有表情的側臉,透露出的淡漠會讓與她對視的人感到被輕視而生氣。
不來方夕莉注意到了少女嘴邊淺淺的痣,太過熟悉的五官讓她不由按往日習慣叫了一聲,“密花姐?”
少女低著的頭稍抬,過了一會才轉過臉,凝視叫出親昵稱呼的不來方夕莉。她勾了一下唇角,頭微微歪向腿的方向,看著和不來方夕莉熟悉的監護人更加的相似,“我沒有妹妹。我們應該也沒有見過面。”
仍未清楚現狀的不來方夕莉能夠確定的事只有——眼前的少女的確是黑澤密花。現實顯然是不用在納入考慮的空間,她能見到仍是學生的黑澤密花的地方只會是夢境。
“你還好嗎?”
不來方夕莉從思緒里回神,她與黑澤密花的距離就隔著一條拉起的警戒线。對方詢問她時,已彎腰從警戒线的中間跨了出來,抬起落下的腳上沒有穿鞋。眼前的黑澤密花還未有不來方夕莉記憶里的高度,能夠平視這點讓還未習慣的不來方夕莉下意識看向下方。對方還未完全張開的身體被稍顯寬松的制度遮蓋著,帶上了和肌膚一樣讓人覺得脆弱的單薄。
“......對不起,你和我認識的人太像了,一時間——”半刹過後,夢境過於真實的感覺而讓不來方夕莉放棄了“不論做什麼都不會有問題”的專屬於此的特權,大概合乎禮貌的說辭脫口而出。
和認識的人太過相似的理由顯然不能完全說服年少的黑澤密花。“名字也一樣?”她笑著指出了不來方夕莉話中忽略的重要元素,成功讓對方帶著心虛地游移了視线。但在那之後,她沒有繼續尋找不來方夕莉話里的漏洞,而是轉身穿上了自己的室內鞋,“那的確是有可能的。”
“誒?”
黑澤密花舉了舉手里的書籍,封面上是不來方夕莉不熟悉的古老文字,但整本書是她在現實的白天里見過的,“黑澤的後代有很多,但彼此間幾乎不聯系。和我長相相像,又因為不知道我而取了相同名字的可能的確存在。”她替不來方夕莉解除了尷尬,而後仔細看了看對方的衣服,“你不是這所學校的學生?”
“嗯?啊……”不來方夕莉想了想,“我畢業了,但是你不要緊嗎?”
“那比我高二個年級。”黑澤密花說著,聽到的不來方夕莉莫名認真地點了點頭,樣子有些好笑,以至於讓她的嘴角又出現了笑意,之後大概覺得這是在笑話前輩便立刻忍住了,“只要保證出勤率和成績就可以了。”她沉默片刻,有什麼原因被她咽下,“我也有想做的事。”
“可以的話……能告訴你想做什麼嗎?”不來方夕莉問出了自己的疑問,有機會親身了解黑澤密花的誘惑戰勝了她該和對方保持的距離。
不,又有什麼必要和密花姐保持距離呢?不來方夕莉刻意忽視了眼前的黑澤密花和她熟悉的不一樣,祈禱著這不會過於讓對方困擾。
不來方夕莉的眼里閃著自己都不知道的渴望。面對這樣目光的黑澤密花不知在想什麼,欲言又止地喊出“前輩”又立刻沒了下文。認知里絕不可能在監護人嘴里出現的稱呼讓不來方夕莉愣了片刻,眼前人想要出口又克制的樣子讓她想起剛到黑澤密花家中的自己。
像是鏡子的自省對視,擔憂的心情油然而生。不來方夕莉體會到了現實中的黑澤密花注視自己時的感受,擔心不願意敞開心扉的自己會因為那些壓抑在心里的事再次發生無法挽回的意外。
所有人都認為面對她們需要小心翼翼,那些不願說的就不應該觸碰,還期待著她們能從大家小心的行動里感受到愛意,主動傾訴。但很多時候——不來方夕莉在心里嘆息,她仍舊希望有人能向她伸出立刻就能感到的雙手,一雙不會在拉她走出泥潭後就離開的手。
“有什麼苦惱的事嗎?”能夠成為黑澤密花依靠的機會讓不來方夕莉給出了一個契機,夜泉事件過後就能控制看取能力的不來方夕莉選擇了黑澤密花對自己的幫助方式,畢竟拯救她的從來不是自己的能力。
眼前的黑澤密花顯然不可能立刻就向她訴說,但出乎不來方意料的是,黑澤密花對是否對她敞開心扉的思考時間只有短短的幾分鍾。夢里比她還小兩歲的監護人指了指她的眼睛,有些無可奈何地嘆氣,“很奇怪,我很難拒絕你。可能因為我在想失禮的事吧。”
黑澤密花是在對比不來方夕莉和學校同學望向自己的目光。學年排前的成績以及出眾的外貌總能吸引那些渴望了解她的眼神,之後因為她沉迷愛好而開始只保證出勤率開始,那些目光就在某個她看不見的時刻多了惡意。下流的謠言在她被人目睹和某位成年人站在一起時而開始流行,並在她為數不多在校的日子里,成了攻擊她的武器。
黑澤密花的解釋沒人在意,“民俗學的單獨授課”成了某些行為的遮羞布,她尊敬的人也成為了學生口里包養高中生的惡劣成年人。
“你怎麼比我還難過?”黑澤密花啞然失笑地看著不來方夕莉快哭出來的神情,也許是想要安慰對方,她補了一句,“沒關系的,我那時打過他們了。”
“啊?”不來方夕莉對這個補充訝然,不管是眼前的黑澤密花還是她熟識的那一位,都不像是會那麼做的人,但她轉念想起對方會為了自己的安危,不顧後果獨自上山的事,又覺得似乎是合理的。
密花姐似乎就是會維護她看重的人和事呢。“密花姐……啊不是,黑澤你有受傷嗎?之後怎麼樣了?”
黑澤密花看著不來方夕莉好一會才搖搖頭,“我沒事。不來方桑,我不會問你的事,所以能麻煩你不要管我嗎?”她笑著拒絕回答不來方夕莉全部的問題,對方的回應是肉眼可見的失落。
“對不起,我不會問了。不過,如果黑澤你想知道我的事,可以盡管問的。”雖然說出這是夢境之類的話,密花姐肯定會覺得我在撒謊或者是開玩笑吧。不來方夕莉心想。
黑澤密花沉默著看了一會兒不來方夕莉,又低頭看向自己手里的書,“我在研究各地民俗。”
“啊,是嗎?”不來方夕莉揚起了笑,“才這麼大就開始研究那麼難的東西了。不愧是黑澤你啊。”黑澤密花的眼底出現了不來方夕莉真摯的笑,不免又開口繼續,“不難的。小時候,奶奶教過我讀法。你不會覺得很怪嗎?”
“怪什麼?”
“明明應該和其他人一樣好好讀書,做一個普通學生的時候,我卻在做這個。”黑澤密花指了指手里那本書。
“我倒是覺得密花……黑澤你比他人優秀,僅此而已。”深知被排擠的痛苦以及了解與他人不同並不算什麼大事的不來方夕莉,在看見年少的黑澤密花因為她的話而露出安心的笑時,在心里無聲念了一句“真是太好了”。
天台的風改了方向,不來方夕莉的劉海被吹向前方,她的眼睛因此被遮掩了視线。屬於他人溫熱的指尖比她快一步的替她整理了劉海,黑澤密花稚嫩的臉上帶著她熟悉的笑。
“前輩/夕莉,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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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就是這倆中的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