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醒來還沒多久,也許是崗哨遭到襲擊的消息終於傳到了公司,負責支援與善後的隊伍才姍姍來遲。當他們看見幾乎淪為廢鐵卻還在運作的外骨骼裝甲與攤在里面幾乎沒有受多少傷的柳時,臉上都露出了一副難以置信的神情。
不過這也是理所當然的,畢竟今天負責守衛迷宮街道的人差不多有兩百多人,而他們中的絕大多數都倒在了襲擊者槍口下。只有少數十幾個人僥幸撿了一條命,還能下地走動的恐怕連一只手都不到。
很快,柳就被帶到了臨時的收容點進行檢查,但一番檢查下來卻得到了個“得了你沒什麼事就去旁邊呆著吧”的結論。肩膀被磁軌炮鋼釘打穿的位置如今顯示只是輕微貫通傷,在外骨骼裝甲的協助醫療下現在只剩下一處不明顯的傷痕。
“你這家伙撿了條命啊,要不是裝甲外殼幫你抗了大部分的子彈,要被打成馬蜂窩的就是你這小胳膊小腿了。”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在檢查了柳的傷口後打趣到,她甚至都不打算給柳開點止疼片。
柳確信是那個魔人——她自稱“鈴蘭”——在她昏迷的時候對她進行了一些醫療,至少她不記得自己只受了這點傷。外骨骼的醫療系統當然也不可能治好那種程度的傷口,更何況醫療系統在外骨骼嚴重損毀時就已經失效了。
當然醫療團隊的人並不知道這些細節,在他們的視角看來柳之所以能夠撿回一條命就是因為她裝備了外骨骼。裝甲的金屬結構不僅抗住了敵人的火力,還讓他們對她實際的身體輪廓產生了誤判。
至於那些比起護甲板更信賴芯片強化自身反應能力的人就沒有這麼走運了,他們有的人是身體的各處要害被釘了幾根九寸長的鋼釘,血流不止;有的人則是肚子上被拉了個口子,腸子流了一地。好消息是,這種程度的傷情依然可以被醫療團隊解決,再嚴重一點的就可以直接送進火葬場了。
畢竟隨著在近些年的科技進步,只要人還沒死,醫療人員總有辦法讓人活下來——這好像是句廢話,但事實確實如此。他們可以培養皮膚、血液、器官、四肢和肌肉組織,並通過先進的微創手術進行移植。就算是患者已經處於臨床死亡狀態,他們都能給死者准備適當的機械部件,突破血肉之軀的限制。
但是醫療人員對“真的死亡”還是無能為力……或許可以用句宗教意味比較強的話來說,他們沒辦法“讓靈魂回到身體里”。一旦你真的死了(比如腦袋被打成了一團豆腐花)那麼你就真的死了,只有神才能救你。
在這些人之中柳可能是受傷最輕的,她除了肩膀上有一處貫穿傷以外,剩下的都是些不嚴重的皮肉傷。在外骨骼裝甲攜帶的衛生裝置協助治療下,她的傷情已經得到了穩定,如果她不怕疼的話甚至還能繼續工作。
於是她很快就被帶到了一個像是辦公室的地方,作為少數還意識清醒的人,向上級行政人員匯報事情的經過。至於鈴蘭?她極其有效的發揮了自己變幻自在的能力,完美的偽裝成了柳的衣服,緊貼在她身上。
柳可沒有忘記這家伙前腳還說著“接下來的事情就全交給我吧”之類的話,後腳就撲到了她身上。那些柔軟的觸手幾乎是字面意義的把她身上的衣服給“吃”掉了,隨後就變化為了和衣服一模一樣的造型。
所謂做戲就要做全套,她還根據柳身上偽裝過的受傷部位調整了破損程度與染血位置,以至於這套“衣服”是如此的與原物相似,就連柳都完全沒法將她與實物區分,更別說負責檢查的其他人了。
但是匯報情況的時候,柳還是犯了難,畢竟鈴蘭的存在自然是不能如實匯報的,她只好盡可能將事情經過偽裝成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模樣。反正鈴蘭夸口說絕對不會留下一個活口,讓柳隨便說說就行。
“你是說,那些襲擊你們的人被‘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怪物襲擊了,所以你才能乘著他們交火的空擋找到機會逃跑?”毫無疑問,眼前這個負責聽取報告的的金發女性顯然對柳捏造的報告充滿了懷疑。
但她似乎也不打算過分細究,只是擺出一副嫌麻煩的樣子掏出終端滴滴嗒嗒的操作起來,將剛才與柳的談話記錄上傳至總部。反正他們對柳這種小卒子的死活並不感興趣,所謂的調查更多只是走個形式而已。
事實上柳其實挺討厭這種外表光鮮亮麗,喜歡對報告內容挑三揀四的,但只是在故意找麻煩的文職人員。尤其是她現在盡管只是隨便的坐在那里,但胸部卻像快要將套裝擠破一樣膨脹起來,讓柳相當的不滿。
直接攤牌了吧,其實柳之所以會討厭她,重點主要還是在胸上——畢竟她已經不知道多少次被剛認識的人當成是“長著一女人臉的男人”了,就連偽裝成衣服的鈴蘭都仿佛調侃一樣揉捏起了她的胸部。
(哎呀,你這是嫉妒了?不過那句話怎麼說的來著——大有大的好,小也有小的好嘛。)
柳的腦子里響起鈴蘭竊笑的聲音。
(再說你的味道可比她好多了,你就算是把我再砌回那破牆里也罷,我都不願意吃這種肚子里裝了好幾個人精液的家伙的魔力。雖然有聽說人類在某些層面上玩得比魔人都開,但所謂百聞不如一見,今天我也算是開了眼了。)
(啊,這……額,你的鼻子也太好了吧,我都不知道該說你是變態還是狗了。)
(呵,這麼大一股魷魚味居然還沒暴露,只能說你的感知能力也太差啦。別說是我了,就算是稍微強化過一點感官能力的人類,這種味道肯定一下子就捕捉到咯……嗯,沒准這對某些人來說也是一種樂趣?)
完全不知道正對面的人正在和衣服一起編排自己,金發文員很快就搞定了手頭上的工作,然後便說起了一些規定和條款之類的東西——總的來說就是基於哪些條款,公司不需要為柳的受傷負責之類的話。
“對了,你沒受什麼傷,明天就正常上班吧。”
最後,在告訴柳可以離開後,她還不忘如此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