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天氣才剛剛進入七月,但毒辣的太陽已經開始灼燒著大地上的萬物。蒔羽提著一個黑色的手提箱,走在怡紅大廈的走廊里。全玻璃的外牆絲毫不能阻擋直射的陽光,雖然有大廈冷氣的加持,但蒔羽還是已經滿身大汗了。他看了看走廊前方,已經可以看到心理咨詢室的門牌了。“總算可以躲開這該死的太陽了。”蒔羽心想。
當他走到距離心理咨詢室還有幾米的時候,咨詢室的門開了,走出一個身穿迷彩服的高個子男人。蒔羽不認識他,但從服裝上來看,應該是快綠工業那邊的。有些雇傭兵也是偶爾需要心理干預的,這並不稀奇,稀奇的是,這個男人懷里抱著一個毛絨玩具——好像是某種干脆面包裝上的那種——他還一臉溫柔憐愛的看著那個玩具,蒔羽不禁多向他看了幾眼。男人似乎發覺了蒔羽的視线,抬起頭,冷冷地看著蒔羽的眼睛。在和男人對上眼神的那一刻,蒔羽忽然感覺到了一股野獸般強烈的殺氣,全身的寒毛都豎起來了,本能性地向後退了一步。男人收回了眼神,繼續溫柔憐愛地看著懷中的布偶,慢慢走遠。蒔羽發覺自己剛才還熱得大汗淋漓的身上,已經變得冷汗涔涔。“他……不是普通人……”
等到男人走過走廊的拐角,蒔羽才松了一口氣。他推開咨詢室的門,走了進去。
“蒔羽,來啦。”
“……扶哥。”
扶搖看看蒔羽,關切地問:“怎麼滿頭大汗的,外面那麼熱嗎?快坐下歇歇,冰箱里有冰棍兒。”
“……剛才走出去那個男人……是誰?”蒔羽心有余悸地問。
“他啊,是快綠工業的雇傭兵,剛從國外回來的,名字是外文的我也不認識,好像是抽簽的意思,所以都叫他簽兒。是個危險人物,你最好別惹他——那是我要的東西麼?”扶搖盯著蒔羽手里的手提箱。蒔羽點點頭。扶搖難掩心中的興奮:“把門鎖上,跟我上里間來吧。”
蒔羽按了門邊的一個按鈕,門發出“咔噠”的一聲響,外面的指示屏亮起了“治療中,請勿打擾”的字樣。他跟著扶搖來到了里間的治療室,把箱子遞給了扶搖。扶搖迫不及待地把箱子放在桌子上,打開了箱子,臉上的興奮卻瞬間變成了失望——箱子里有很多小格子,但只有一個小格子里嵌著一小瓶安瓿,上面貼著標簽“GHs-255”。
“只有這一瓶嗎?”蒔羽無言地點了點頭。
扶搖又問:“那些話你都轉告總務了嗎?”
“……嗯,總務說,你如果還有問題,就去直接跟他說。他晚上會去那找你。”
扶搖嘆了一口氣:“……好吧。”他從桌下取出一個鋁合金制的立式小箱子,小心翼翼地把安瓿從蒔羽的手提箱里取出來,放到自己的小箱子里,固定好,又把小箱子藏到桌子下面。他看向蒔羽,露出了笑容:“蒔羽,辛苦了,來,我們做今天的治療吧。”
蒔羽很期待地自覺躺到了治療床上,閉上眼睛,聽著扶搖富有磁性的聲音在耳邊輕輕地說:“想象自己……在一個最令你放松的地方……海浪在輕輕拍打……海鷗在盤旋鳴叫……風輕輕地吹過你的身體……你感到好困……好困……”
有那麼一刻,蒔羽感覺自己仿佛躺在了殺總的大床上。但他還沒來得及冒出其他的想法,就沉沉地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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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B3易主以後,這位新主人似乎很不滿原來主人的品味,開始將這里做全部的翻修和改造,而第一個被改的,便是原來的酒吧。新主人似乎更喜歡熱鬧,將原來的清吧改成了夜總會,還特地從另一家酒吧挖來了一位漂亮性感的駐唱歌手,這也確實為他攬來了更多的客人。現在一到晚上,B3的夜總會便人聲鼎沸,而有至少一半的客人,都是為了來看這位性感且聲音甜美的女歌手的,這里面甚至還有很多高管級別的人。還有傳言說,這位女歌手經常會在客人中挑選一位與她共眠,雖然扶搖極力否認,但傳言還是傳開了——於是來的客人更多了,幾乎每個人都想要做那個幸運兒。這為扶搖帶來的收入增加則讓這位新主人笑得合不攏嘴,所以有人懷疑這傳言根本就是扶搖自己鼓搗出來的。
今天的夜總會也依然很熱鬧,幾乎所有的座位都被坐滿了,同往常一樣,有幾乎一半的客人都是快綠工業的雇傭兵,另外的客人里,小白手下的殺手們又占了大半。這兩股勢力雖然一直不太對付,但在這里女歌手的魅力感召下,卻奇跡般地和平相處著,
隨著一陣掌聲和口哨聲,一位漂亮的女性款款登台。她頭上戴著一對鹿角的發飾,腳下蹬著一雙毛毛的棕色長筒靴。身上穿著一身清涼的演出服,酥胸高聳,暴露的性感翹臀上還豎著一團毛毛的小尾巴,隨著她走路時臀部的扭動還在一抖一抖的,不禁讓人遐想那團尾巴究竟是如何固定上去的。
她走到麥克風前,秋波環視著台下,用甜美的聲音說:“歡迎大家蒞臨怡紅夜總會,我是小鹿。今天我先給大家帶來一首《癢》,希望您能喜歡。”音樂響起,小鹿隨著節奏,慢慢扭動著身體,用誘惑的聲音唱到:“她是悠悠一抹斜陽,多想多想,有誰懂得欣賞……”下面的觀眾們似乎陶醉在了美妙的歌聲里,沒有一個人說話,都在靜靜望著台上的性感尤物。
扶搖揣著手,站在入口的門邊,看著這位花了大價錢從未眠酒吧挖來的女財神,覺得自己當初真是太明智了。挖她過來的時候,還氣得那酒吧的老板娘——是叫爬總還是夕顏來著——跳著腳罵街呢,那生氣的樣子真有點可愛。扶搖想著當時的場景,不禁笑了起來。
“來啊,快活啊,反正有,大把時光……”隨著副歌部分的到來,場內的氣氛到達了高潮。這時,夜總會的門打開,騰蛇幫總務王作文帶著兩個保鏢走了進來。扶搖見場內觀眾的注意力都放在台上,示意服務生將兩個保鏢帶入座位,自己則將王作文引入了旁邊的VIP包房。
包廂的隔音不錯,幾乎聽不到外面的聲音了。扶搖將王作文請到沙發上,自己去酒櫃拿了兩個杯子和一瓶馬爹利XO,准備給王作文倒酒,卻被他的手勢阻止了。
“酒就免了,今天是來談正事的。”
“是,總務。”
“之前的事你辦的不錯,很好的完成了組織交給你的任務。”
“謝謝總務,哪里哪里,都是總務栽培得好。”
“之前給你的藥,在那個女人身上測試的結果怎麼樣?”
“不愧是組織的藥,可管用了,打下去的瞬間那女人就沒法反抗了,要不光是制服她就得花大力氣了,畢竟那可是‘殺總’。”
“生命力方面呢?”
“嘿,一直到我把她整個鋸成兩片,她的意識都是清醒的呢,我跟她說話,她眼珠還動呢,嘿嘿,好藥,好藥。”
王作文似乎很滿意。他環視了一下房間,看向扶搖:“你從她手里把這地方搶下來,改成現在這樣,收入不少吧?”
“沒有,沒有,還行,還行,嘿嘿。”扶搖的笑容似乎有些勉強。
王作文看著他,點了點頭:“你這次功勞不小,這地方就當成是給你的獎賞了,收入你自己留著吧。”
“呦,真的啊?謝謝總務,謝謝總務。”扶搖剛才臉上的遲疑一掃而光,忙不迭地向王作文致謝,“那個……總務,還有個事,上次我找組織申請的藥……”
“嗯?我應該讓蒔羽給你拿過去了,藥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沒有,我是想,那一瓶是不是有點少,而且,還有幾種其他的藥也沒有……”
“組織給你的,就是你需要的,你明白嗎?”
“明白明白,害,我這不是,想給組織多做點貢獻嘛,我覺得我有能力,還望總務能給我這個機會……”
王作文一板臉:“扶搖你不要忘了,當初要不是組織讓蒔羽給你打了河豚毒素,你根本就沒辦法在那個女人的眼皮子底下裝死。你這條命都是組織給你撿回來的,你為組織做貢獻不是理所當然的嗎?”他的表情緩和下來,“你放心,組織既然選擇救你,就是看上了你的能力,你不會沒有用武之地的。你不要忘了我們的目標是什麼,現在只要老老實實地聽組織的話,組織叫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整個怡紅集團就早晚都是我們的,哈哈哈。”
扶搖一臉歉意地陪笑:“是是,總務教訓得是,是我太膨脹了,我一定好好聽組織的話,組織叫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王作文點了點頭:“好了,沒什麼其他的事我就先回去了,在這里太久容易惹人懷疑。”
“嗯,我送送總務。”扶搖搶在前面為王作文把門打開。門打開的一刹那,一個渾厚的男聲傳了進來:“像曠野的玫瑰,用脆弱的花蕊,想迎接那旱季的雨水……”不知什麼時候,快綠工業的微衝,衝總,在台上吼起了李宗盛的《鏗鏘玫瑰》,下面觀眾席上穿迷彩服的都在為他叫好助威。扶搖看見王作文皺了皺眉。
“行了不用送了。”王作文朝保鏢做個了手勢,一個保鏢打開了門,另一個保鏢護送著他,離開了夜總會。
“小鹿這是去哪了,衝總再這樣唱下去,其他的客人都要走掉了。”扶搖自言自語著環視會場,發現其他的客人要麼百無聊賴地喝著悶酒,要麼都看向了同一個方向。他順著那些客人的目光看去,看到會場另外一邊的座位上,小鹿正在和一個同桌的男性推杯換盞,有說有笑,摟摟抱抱。
“那不是鹿少爺嗎,倆鹿這麼快就湊到一起了?有錢人家的公子哥就是厲害,聽說連下面的尺寸都跟常人不一樣呢。唉,這不當眾砸我的飯碗嗎。”扶搖搖搖頭,走過去,滿臉堆笑地將鹿少爺和小鹿請到了剛才的包房。
衝總的歌依然在吼,穿迷彩服的依然在鼓掌叫好。其他的客人要麼滿臉羨慕和失落地看著包房的方向,要麼搖搖頭離開了夜總會。
沒有人注意到,在陰暗的角落,一個坐在獨桌前的男人,攥著手中的布偶,一直在冷冷地注視著得鹿和小鹿的方向,他的目光,像狼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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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覺醒來,王作文發現自己的心情特別好。
他的心情也不是一直這麼好的,比如前幾個月,他授意集團高管鹵蛋,和他秘密培養的親信——代號‘γ’一起,開了一個以虐殺和秀色為主題的秘密俱樂部。結果不知怎的就被消息靈通的鹿少爺發現了,結果俱樂部沒開幾天,就被微衝帶隊剿滅了,賠上了多年經營的積蓄和人脈不說,還差點牽連到自己。那個時候,他的心情簡直糟透了。
但自從他發現了扶搖這個寶貝,似乎一切都不一樣了。他開始注意到扶搖,還是在集團的一次慶功會上。作為資歷尚淺的員工,居然只用了三兩句話,就激得那個高傲的淚千行放下了架子,主動找下面的主管們濫交。當王作文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立刻就對這個新晉的心理咨詢師產生了興趣。在關注他的同時,無意中發現了那個“殺總”的小小陰謀。每次想到她鬧得這麼天翻地覆,就只是為了爭風吃醋,王作文都不禁啞然失笑。“哈,女人……”不過也不得不承認,這的確是一個可以好好利用的機會。他在背後推波助瀾,在沒有暴露自己的前提下,讓飛龍會反瞳勢力和沙子搭上了线,那個傻女人果然上套了。借著這次事件,他把扶搖吸收進了自己的組織,還成功地打掉了沙子和夜雨寒這兩個淚千行那邊的勢力。現在B3的俱樂部由扶搖掌管,金曜日周刊的主編也換成了自己的人,再加上騰蛇幫現在已經基本被他控制,怡紅集團現在的半壁江山都已經掌握在他的手中。更讓王作文欣喜的是,他的秘密實驗室在新來的美女研究員的主持下開發的幾種藥物,實驗都獲得了預期以上的效果。下一步只要用這些藥物控制住快綠工業的雇傭兵和小白手下那些殺手們,取代淚千行的位置,當上怡紅集團的總裁,就是唾手可得的事情了。“淚千行……是個挺有味道的女人呢,可以的話,留她一條命,在我身邊侍候,或者干脆調教成一個性奴也不錯,哈哈哈!” 想到這里,他不禁大笑起來。
王作文雖然跟淚千行相處了很多年,但他發現自己還是不了解這個女人,也不清楚她要堅持的那個“原則”到底有什麼意義。自殺也好,虐殺也罷,那些女人可都是自願過來尋死的——好吧,也許有一些,或者說大部分都不是自願的,可是誰他媽在乎呢。反正那些騷貨們最後都要被殺死,端上餐桌,變成某個大老板或者高官盤中的一塊肉的,自不自願又有什麼分別呢。那些有錢的金主們,可都是喜歡這一套的,所以他們的錢掏得也很爽快,皆大歡喜嘛。但是那個淚千行,卻放著這麼賺錢的生意不做,簡直不可理喻。每次俱樂部會議上,淚千行強調她的那個“原則”的時候,王作文都想大聲地跟她喊一句“大人,時代變了!”現在,早已是秀色的天下了,淚千行還在堅持她以前那一套,也使得她的俱樂部越來越沒落,直到現在幾個月也開不起一次活動的程度,真是暴殄天物。“哼,女人……”王作文搖了搖頭,一臉輕蔑。
他又想起了秘密實驗室的那個美女研究員,好像是叫……血の翎來著?奇怪的名字,不過長得是真漂亮啊,戴著眼鏡,梳著馬尾,有一種知性美。雖然一直穿著白大褂,但還是依稀能看出那錯落有致的身材,不知道脫下來以後,又會是什麼樣的風景呢? “嘿嘿,一會去的時候再撩一撩,爭取晚上干她一炮。” 王作文躺在床上遐想著,被子的中央慢慢頂起了一頂小帳篷。“能干的研究員,能‘干’的研究員,嘿嘿嘿。”他被自己的幽默逗笑了。抬頭看了眼時間,已經上午九點多了。他一個骨碌從豪華大床上爬起來,按鈴叫來了管家。
“總務,您醒了,早餐已經給您備好了。”
“嗯,好,一會我要出門辦事,幫我把車子准備好。”
“還是那輛辦私事用的車對吧,我明白了。總務還有其他吩咐嗎?”
“沒有了,你去吧。”
管家一個欠身,退出了房間。
王作文拉開窗簾,陽光灑了進來。他看著窗外綠意盎然的花園,不禁大大地伸了個懶腰。今天又是美好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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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怡紅大廈里,神色嚴肅的得鹿步履匆匆地走進了淚千行的總裁室。淚抬頭看到他,微笑著歡迎道:“鹿少爺,請進。是又有好茶要來和我分享嗎?”對方並沒有如她期待的那樣回應,而是回身關上了門並反鎖了。淚覺察出事態不一般,便也收起了笑容,等得鹿坐到總裁桌的前面,才嚴肅地問:“鹿少爺,有什麼情況麼。”
“嗯,關於上次蛋總後面的神秘組織的事情。”
“哦?有线索了麼?”
“嗯,我今天早晨收到可靠线報,發現了那個組織的一間秘密實驗室,專門研究和生產藥物的,可以用來控制人的肉體和精神。他們以前的那間俱樂部,應該就是用了這類藥物來控制受害者的。”他發現淚的眼神里隱隱泛著憤怒,又補充了一句,“而且,搞不好可以在那里找到那個組織的其他线索。”
“嗯,我明白了,我現在就聯系阿缺。”
淚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響了幾聲,手機中傳來微衝疲憊的聲音:“喂……淚……是有什麼事麼……”
“阿缺,你怎麼了,是不大舒服嗎?”
“……嗯……宿醉了……昨天在夜總會high過頭了……都不知道自己怎麼回來的……現在還在難受……嘔……”
淚嘆了口氣:“……行吧,沒什麼事,你好好休息,多喝熱水。”
“嗯……我知道了……嘔……”電話斷了。
淚皺了皺眉頭:“我讓小白那邊去吧。”她撥通了小白的電話。這次很順利,小白聽她說明了情況以後,立刻回復說:“好的,淚姐,我馬上帶人去。”
“坐標和路线圖已經發給你了。對方可能會有反抗,記得帶武器。另外,”她看了一眼得鹿,強調道,“盡量抓活的,搜集线索。”
“好的淚姐,我知道了。”
淚掛斷電話,看著得鹿點了點頭。得鹿站起身來:“淚姐,我先走了,如果有新的情況,我會及時向你報告。”
“嗯,鹿哥這次也辛苦了,我這邊有進展了,也會跟鹿哥說的。”
“嗯,那就不打擾了,淚姐留步。”
得鹿從總裁室出來,徑直走上電梯,下到地下停車場,坐到自己的邁巴赫里,鎖上車門,眼神呆滯地撥通了電話:“為了大扶。我已經按你說的去做了,現在白總正帶人趕往實驗室。”
“做得好,鹿少爺。你記住,是淚姐找你過來,是淚姐跟你說了實驗室的事情,現在你可以醒來了。Lullaby. ”電話那邊的聲音說道。
得鹿呆滯的眼神緩緩恢復了光澤。他迷惑地看了看周圍,又看了看手里已經被掛斷的手機,試圖回想起自己正在做的事情。他隨後露出了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放下手機,發動汽車,離開了怡紅大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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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密實驗室坐落在郊外一座人跡罕至的山中,距離城市大約一小時的車程,這一小時中,至少有半小時都是花在荒草叢生的山間小道上的。王作文開著稍顯破舊的陸巡,正在山間小道上顛簸著。這是一輛無法追查身分來源的車,是他讓管家特意准備的,雖然用來跑山路已經綽綽有余,但他還是對這車破舊的內飾很不滿意。“至少也要有個中控大屏吧。”管家將車交到他手里時,他對管家發牢騷道。牢騷歸牢騷,他知道車上安裝的一切電子系統都是不安全的,所以這輛只安裝了卡式錄音機卻僅跑了不到三萬公里的舊款陸巡無疑是管家能為他找來的最好的選擇了。
車子開到小路盡頭,在兩扇破舊的鐵門前停下了。鐵門兩側綁著鐵絲網,一直延伸到草叢的深處。他按了兩下喇叭,鏽跡斑斑的鐵門以一種不符合形象的順滑動作緩緩打開。他將車開進去,又沿著小路拐了幾個彎,前面豁然開朗,出現了一座年代感久遠的白色三層小樓。他將車停在樓前,對給他敬禮的崗哨點了點頭,走進了小樓。
小樓的內部同外部給人的印象一樣,裝修很簡陋。樓道里每隔一段距離就吊著一根老式的日光燈,照著白色的天花板和牆壁,有些地方還能看到灰色的劃痕和牆皮脫落的痕跡。牆壁下半部分刷了一層黑綠色的漆皮,連接著光滑得有些發亮的水泥地面。每次走在這里,都會讓王作文想起小時候的學校或者醫院。樓道兩側的黃色木門都關著,並沒有看到人。他徑直上了三樓,推開樓道盡頭的兩扇門,在一間很大的、擺滿各種研究裝置的屋子里,看到了那位他心心念念的“能干的研究員”。她像往常一樣戴著眼鏡,梳著馬尾,穿著白大褂,聽到門響抬頭看到他,向他微笑致意。
“總務,您來了。”
“嗯,坐,坐。”王作文右手做了一個下壓的手勢,示意對方不用站起來。他走到她旁邊,親切地問候到:“血の翎,辛苦了啊。這里的環境還滿意嗎?這座小樓是日軍侵華時建造的研究所,雖然舊了一些,但設施應該還是很全的吧,哈哈。”
“沒有,總務。上次跟您說的那個新藥,GH-325,這兩天有了新的進展。”
“哦?太好了。不過,你也要注意休息啊,昨天又熬夜工作了吧,你看你都有黑眼圈了。”王作文借著問候之機,用手拍了拍血の翎的肩膀,卻搭在上面,沒有再拿開。
“嗯嗯,總務你看,” 血の翎似乎非常興奮,她在面前的電腦上調出了一個畫面,似乎並沒發覺搭在她肩膀上的那只咸豬手,“在小鼠身上的實驗結果顯示,這種藥可以刺激動物身上的肌肉和骨骼,讓它們重新產生分化變異,最終起到強化自身的效果。”她點開了一個視頻,一只肌肉異常發達的小白鼠,正在啃咬關著它的鐵籠子,鐵籠子上手指粗細的鐵條居然一下子輕易地斷掉了,仿佛籠子上安裝的並不是鐵條,而是Pocky一樣。血の翎繼續興奮地介紹到:“您看,在藥物的強化下,小鼠的咬合力,還有牙齒的堅硬程度,都有很大的提高,甚至連性格都變得凶殘了。我覺得是因為藥物改變了細胞的內環境,讓細胞產生了類似干細胞的效果,並且強化了神經遞質的傳播,刺激了腦下垂體重新分泌生長激素。我想,這應該跟藥物對這幾個基因位點的改變有一定的關系……” 血の翎滔滔不絕地介紹著藥物,開始蹦出很多王作文根本聽不懂的詞語。他訕訕地縮回搭在她肩膀上的手,有些不耐煩地打斷道:“所以,現在進行到哪一步了呢?”
血の翎並沒有因為他無禮的打斷而生氣,用仍然興奮的聲音說道:“總務,我覺得,下一步應該可以進行人體實驗了。”
這時,突然警鈴大作,打斷了二人的對話。血の翎調出了監控的畫面,幾輛黑色的SUV衝破了那兩扇鐵門,正在快速地向小樓這邊開來。王作文一驚:“是淚千行?她是怎麼找到這里的!可惡啊!”他咬了咬牙,對血の翎說,“你知道該怎麼做的。”
血の翎很鎮靜:“嗯,總務,我知道。”她拉開一個抽屜,在里面的金屬鍵盤上輸入了一串密碼,金屬鍵盤上方的液晶屏開始了一個10分鍾的倒計時。
這時,窗外傳來了幾聲槍響。黑色的SUV已經開到了小樓前,門口的崗哨被干掉,車上全副武裝的人正在下車集結,很快就要衝進來了。王作文拉著血の翎的手:“好了,咱們快撤吧。”
血の翎甩開了他的手,看著監控畫面上小白的身影,露出了微笑:“總務,你不覺得,現在是個進行人體實驗的最佳時機嗎?”
“你……”王作文焦急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畫面上已經衝進樓內的殺手們,跺了跺腳,衝進了房間內的緊急用出口。
血の翎不慌不忙地走到了一個透明玻璃門的藥物儲存櫃前,拉開門,從里面排列的各種顏色的安瓿瓶中,取出了一瓶藍色的藥劑,上面貼著標簽“GH-325”。她將這瓶藥劑放進了手里拿著的注射槍中,走到一面落地鏡前,注視著鏡中的自己,將注射槍的針頭插入了自己頸部的側面,扣動了扳機。
一陣冰涼的感覺從頸部流向了自己的身體,這股冰涼隨後就變成了灼熱的刺痛,仿佛一團火焰一般。這團火焰流向了她的四肢百骸,讓她跪到了地上,感覺全身的肌肉都在不聽話地顫動。她感覺有東西正在從她的嘴里頂出來,全身的皮膚也像要爆裂般的疼痛。她感覺自己的嘴不受控制地張開,發出了不似人聲的慘叫。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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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接到淚千行的指令以後,非常興奮。因為以往這種任務都是由快綠工業的雇傭兵來負責的,這次安排他來做,正好是個提升自己部門在集團地位的好機會。他立刻做了部署,安排手下最精英的蒔羽帶一部分人留守怡紅集團,防止被人趁虛而入,他自己則帶領其他人,全副武裝地坐上十輛SUV,開往淚千行發來的地址。開到山里的時候,已經沒有正式的公路了,幸虧有淚千行給他提供的路线圖,才讓他們在迷宮般的山間小路里不至於迷失方向。在山里繞了半個小時以後,他終於看見了道路盡頭的鐵門。
“衝過去。”他對旁邊的司機說。
隨著引擎的轟鳴聲,鐵門“咣”的一聲被撞開,結實的SUV只是晃動了一下,並沒受到任何損傷。後續的SUV一輛接一輛的通過搖搖欲墜的鐵門。
“最後兩輛,在這里設卡,並沿著鐵絲網巡邏,如果有人逃出來,格殺勿論。”小白對著對講機說道。
“收到!”“明白!”後面兩輛車停在了大門口,將本就不寬的小路徹底堵住了。
“其他的人,武器上膛。盡量留活口,但如果遇到反抗,格殺勿論。”小白掏出了他的Glock17,最後檢查了一下彈夾,將子彈上了膛。這把槍雖然威力不大,但操控性好,裝彈量大,很適合殺手的近距離戰斗。
車子開到了小樓前,門口唯一的崗哨舉著一把AK47開始朝他們射擊。小白手疾眼快地跳下車,一個順勢翻滾,砰砰兩槍干掉了崗哨。後邊的車輛陸續開到,殺手們紛紛舉著槍跳下了車。小白言簡意賅地給他們布置任務:“你們,負責房子周邊,找找看有沒有其他入口。你們制壓一樓,你們制壓二樓,你們負責地下室,剩下的人,跟我上三樓。走!”他們踹開入口的門,衝了進去。
制壓的過程意外的順利。殺手們挨間屋地搜查,但除了幾個後勤人員,就是一些手無縛雞之力的研究人員。小白帶著幾個人上到了三樓,聽到了走廊盡頭的大門里傳來一聲野獸般的嚎叫。他們立刻舉起槍,警覺地慢慢接近那兩扇大門。
“你們兩個,進去看看,小心點。”小白對身後的兩個殺手說道。那兩個人端著槍,慢慢接近大門,飛起一腳踹開大門,然後衝了進去。
房間里面先是安靜了一會,然後砰砰砰的槍聲響起,接著是兩聲慘叫,槍聲停止了。
外面的殺手們面面相覷,緊張得大氣都不敢喘。小白皺著眉頭,把手里的槍握得更緊了。
“砰砰”兩聲,大門突然被撞開,兩個人影飛了出來。殺手們嚇得立刻朝著飛出來的人影開了槍。小白大聲喊著:“停火!停火!是自己人!”槍聲才停下。小白慢慢蹭過去,蹲下檢查了兩個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人。已經斷氣了,是剛剛進去的兩個殺手,圓睜大眼,面目可怖,但他們的死因並不是害怕的同僚們在他們身體上打出的幾個槍眼,而是其他更令人感到恐懼的原因。其中一個殺手的身體正面有深深的一道抓痕,甚至抓破了身上穿的防彈衣,力道之大,深可見骨。另一個殺手的脖子上則有幾個血洞,臉色慘白,仿佛血液被吸干了一樣。
這時,大門被撞開的房間里,傳來了由遠及近的“噠,噠,噠”的高跟鞋腳步聲。有一個殺手恐懼到了極點,大叫一聲,轉頭便跑。
一個紅色的人影從房間里竄出來,速度之快,讓站在那里的殺手們都來不及反應。人影嗖的一下從他們中間穿過,朝著那個逃跑的殺手背影竄去。“啊——”的一聲慘叫,逃跑的殺手被狠狠地踩在地上,高跟鞋的跟部深深地刺入了殺手的頭顱。他們這才看清,那個紅色的人影,竟然是一個戴著眼鏡,梳著馬尾,穿著性感紅色旗袍的漂亮女人。她額頭貼著一張黃紙做的靈符,看不清臉,旗袍的胸部開了窗,大方地暴露著豐滿的胸部和深邃的乳溝,開叉很高,潔白修長的腿上穿了一雙高筒絲襪,白蓮藕般的右臂手里握著一把和她身高差不多的野太刀,腳下的高跟鞋正踩著一具還在蠕動的殺手屍體,這一切形成了一幅非常詭異的畫面。小白看著她,卻覺得這個身影似曾相識。
“開槍!開槍!”反應過來的殺手們叫喊著砰砰開了槍,女人卻早已將高跟鞋上勾著的殺手屍體朝他們甩了過來。他們狼狽地躲開飛過來的屍體,眼睛的余光卻捕捉到了紅色的身影和一縷閃爍著的銀光。
“嚓”“嚓”“噗呲——”
雜亂的槍聲停止了,安靜的走廊里只剩下血液噴出來灑在地面上的聲音。
小白看著眼前這個背對著他的婀娜身影,站了起來,說道:“……血,果然是你麼……血の綾!”
女人甩了一下手中長刀上的血跡,轉過身來,吹了一下臉上的靈符,咧嘴笑了起來,露出嘴里又長又尖的虎牙:“是我呀,小白,不過我現在已經改名叫血の翎了哦。”
“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還有你臉上貼的那個是什麼?”
血の翎調皮地用手指撥了撥臉上的靈符:“這個是靈符哦,我自己設計的形象,怎麼樣,好看嗎?”
“這是什麼啊。”
“貼上靈符的,當然是僵屍呀。”
“那你的牙是怎麼回事。”
“這個麼?”血の翎張開嘴,指了指自己尖利的虎牙,“是吸血鬼哦。”
“所以你到底是僵屍還是吸血鬼。”
“是僵屍和吸血鬼的合體哦。”
“這什麼亂七八糟的設定,還有,你為什麼在這里。”
“小白,你果然還是……像以前一樣,沒有變呢。”
“這麼多年了,你還在生我的氣嗎?可我到現在都不明白,你到底為什麼生氣。”
“……這個已經不重要了,而且,也快沒有時間了。” 血の翎舉起了手中的長刀,擺了一個架勢,“來吧,這次我不會再輸給你了哦。”
小白默默地丟掉了手中的槍,從懷里掏出一把木色的短刀來,右手握住刀柄,左手握住刀鞘,慢慢將刀拔出來。他將刀鞘丟在地上,擺出了一個反手握刀的架勢。
血の翎望著小白手中寒光閃閃的刀,緩緩地說道:“這把刀……你還留著呢?”
“當然了,這可是你送給我的禮物。”
血の翎的聲音忽然升高:“什麼送給你的,明明就是你偷走的!”
“你說過要送給我的,分手了,我就自己拿走了,怎麼能算偷呢?”
血の翎更加憤怒了:“你就是偷就是偷就是偷!”她的身子忽然下沉,喊道,“還我刀來!”身影一閃,一道寒光向小白砍來。小白下意識地用手中的短刀格擋,“鐺”的一聲,他整個人向後飛了出去。他在空中一個受身,勉強以半蹲的姿勢著了地,握刀的右手虎口卻已經被震裂。血の翎怒吼著衝了過來:“怎麼樣啊!這就是僵屍加吸血鬼的力量!”她舉著刀,一邊喊著,一邊不停地左揮右砍,“怎麼樣!怎麼樣!怎麼樣!怎麼樣!”喊到後來,聲音甚至變得像一頭野獸一樣。小白不敢正面招架,只能一邊憑著直覺閃躲,一邊往後退,不知不覺,已經退到了牆邊。血の翎高舉著刀,喊道:“這是最後一擊!”隨後猛力向下砍去。小白卻抓住這個間隙,腳猛地一蹬後面的牆,一個翻滾滾到了血の翎的身後。血の翎一刀砍空,把刀砍進了牆里。她用力拔出刀,轉過身來繼續向小白砍去。小白看准了她轉身的間隙,壓低身子躲開了凶猛的一擊,後腳一蹬,右手的短刀從後往前劃出了一個優美的圓弧,劃過了血の翎美麗的軀體。他轉過身來,想要確認一下自己這一擊的戰果,但首先映入眼簾的卻是一道寒光。血の翎用一個突刺的動作,將長刀穿過了小白的胸膛,把他牢牢釘在了他背後的牆上。
“哈哈哈!終究是我贏了呢!” 血の翎狂笑道。
“不,是我贏了。”小白用流著血的嘴角虛弱地擠出一個微笑,眼睛望向血の翎的腹部。
血の翎沿著小白的視线望向自己的腹部。旗袍裂開了,露出了里面潔白的肚皮,肚皮上沿著肚臍橫著出現了一道長長的血痕。忽然啪的一聲,那道血痕整個裂了開來,里面的腸子和血液一下子涌了出來。
“這……怎麼會……” 血の翎震驚地望著自己涌出的內髒,腿一軟,脫力地跪在了小白的面前。
“刀,還給你。”小白右手一抬,飛出去的短刀劃開了血の翎臉上的靈符,深深插進了她的頭顱。血の翎保持著震驚的表情,向後緩緩倒了下去。
小白望著血の翎滿是鮮血的屍體,慢慢地合上了眼睛。
走廊里又變得安靜,只留下一地的殘破屍體,還有濺到白牆上的鮮艷血跡。
蒔羽從拐角的陰暗處走了出來。他提著黑色的手提箱,走到小白的屍體前,看了一眼,就快速地跑進走廊盡頭的大屋子。他看了一下抽屜里仍在跳動的倒計時,將電腦的硬盤拆了下來放進懷里,又走到藥物儲存櫃前,將里面的各種藥劑都塞進了手提箱中,然後就匆匆的從緊急出口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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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作文進入緊急出口不久,先是聽到了野獸的吼聲,隨後就聽到了槍聲。他慌忙向前跑著,坐上走廊盡頭的電梯到了地下,隨後再往前跑了一段距離,推開一扇鐵門,門外是濃密的草叢,和一段很陡的山坡。他藏在草叢中爬行,小心地不讓自己掉下山坡,遠遠望向自己停車的方向,卻發現車子已經被幾個黑衣人圍住了。他又看向周圍,發現遠處草叢里每隔一段都有黑衣人在巡邏。他低頭看了一眼表,焦急地思考著,卻想不到任何可以脫身的方法。這時,他藏身處下方的小路上忽然開過來一輛帕傑羅,他連忙伏臥在地上,卻聽到帕傑羅停下了,鑽出一個人朝他輕聲喊道:“總務,是我,快來。”他認出了是扶搖的聲音,連忙起身,在扶搖的幫助下,從陡坡上慢慢地滑了下來。
“你怎麼在這?”
“總務,回頭再說,先上車,您坐後面。”兩人坐上汽車,往鐵門出口開去。
“不行,那邊被堵住了,不能過去,要繞道。”快到出口時,王作文看到鐵門處的情況,焦急地對扶搖說。
“沒關系的,總務,都安排好了,不過可能需要委屈您藏一下了。”扶搖胸有成竹地說道。
王作文半信半疑地把身子藏在了車後座下面。扶搖把車開到出口,降下窗戶,對著圍過來的黑衣人搖了搖手。黑衣人點了點頭,指揮SUV里的人將路讓出來,讓扶搖通過。
“你是怎麼搞定的?”車開出了一段距離以後,王作文確認周圍已經安全,鑽出來問扶搖。
“沒關系,都是蒔羽的人。”扶搖注視著前方繼續駕駛著,王作文看不到他的表情。“蒔羽突然找我說他們有行動了,要突襲一個研究所,我就想到是不是組織里的,所以就找他要了位置,連忙趕過來看看,沒想到還真遇上總務了。”
“幸虧有你,幸虧有你啊。”王作文長吁一口氣,心有余悸地說,“唉,就是組織這次的損失太大了,那些藥物,都沒了。”
“沒關系的總務,人還在就好。”扶搖回頭露出一個微笑,“我會把咱們失去的東西都搶回來的。”
“嗯,好,好。”王作文倚在座位上,閉上雙眼,不再說話。
“所有人注意,我是蒔羽,白總已經陣亡,這里馬上就要爆炸了,所有人丟下俘虜,馬上撤離!重復,所有人丟下俘虜,馬上撤離!”
小樓里的殺手們正在忙著把各間屋里抓來的俘虜集中到一個大房間里,在對講機聽到這句話後,也顧不上俘虜了,都在慌忙地往出口跑去。他們手忙腳亂地坐上車,對車里司機喊道“快走快走!要爆炸了!”幾輛車一窩蜂地向出口涌去,有的撞到了樹上,有的被擠翻到了溝里,那些出事故的車里的人連忙打開車門爬出來,不要命地向外跑去。這時,紅光一閃,震耳欲聾的聲音傳來,強大的衝擊波將幸存的幾輛車子也掀翻在了地上,有的還滾了幾下。
王作文坐在車里,聽到了巨大的爆炸聲。他睜開眼睛,望向遠處滾滾的濃煙,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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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哥,這塊硬盤里是所有的研究資料。還有所有的藥,都在這個箱子里了。”
“蒔羽,干得漂亮,沒留下活口吧?”
“……嗯,他們都在研究所被炸飛了。”
“好。你那邊損失怎麼樣。”
“……最後只回來了兩輛車,十個人。陣亡的大部分都是白總的人。”
扶搖點了點頭:“你呢,沒受牽連吧。”
“……沒有,淚總念我救人有功,把白總那邊暫時交給我負責了。”
扶搖露出一個滿意的微笑:“好,蒔羽,你這次辛苦了。來,我們做治療吧。”
蒔羽躺在治療床上,幸福地合著眼睛。他這次沒有再夢到殺總的大床了,取而代之的,是白總和血の翎鮮血淋漓的屍體,還有血の翎屍體上溢出的腸子。
那一團流得滿地的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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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個黑暗的屋子里,扶搖正在和什麼人說著話。
“……事情經過就是這樣了。怎麼樣,有意思吧,哈哈哈。不過,更有意思的還在後面呢。”
他的眼前,是一台正在嗡嗡作響的儀器。儀器伸出了很多管路,有一些連接到旁邊裝滿各種液體的瓶子中,另一些,則都匯集到了一處,插進了一顆活生生的頭顱下方的斷面中。
是沙子的頭顱。
沙子的頭顱依然活著。她瞪著扶搖,眼神中除了憤怒,還夾雜著悔恨。她的嘴動了動,但沒有任何聲音發出來。
“你想說話啊?沒問題,不過,我要先幫你一下。”他從桌上的儲存櫃里取出一瓶貼著GHs-255標簽的藥劑,打開藥劑的蓋子,倒進了一瓶管路連接著的液體中。沙子頭顱的眼神立刻變得呆滯起來。扶搖伸手打開了一個管路上的閥門,一股嘶嘶的氣體,從沙子頭顱的口鼻中噴了出來。
“好了,現在你可以說話了。首先你要告訴我的是,要怎麼聯系上飛龍會的反瞳勢力。我跟你承諾過的嘛,要把你的計劃執行下去。”扶搖看著沙子呆滯的表情,露出了一個陰險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