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頭,好痛……”
“這是哪啊……”
“醒啦?”一句有些干巴巴的話,卻帶著少女的清脆聲线。少年還來不及眨眼,兩只穿著白色蕾絲邊襪子的纖細小腳已經映入了他的眼簾,那個女孩隨即蹲下身子,黑棕色的發絲和紅白二色的衣服正迎風飄蕩。
“好美……好像是個巫女……但是打扮又不完全像自己見過的那種哎……”“好奇怪,自己這是在夢里嗎?”少年撓了撓頭,趴著的身體依然沒什麼動靜。而那雙襪子的主人卻並沒給他思考的時間,“我說你啊,還要在這里趴——多久啊!”一只小腳迅速後撤,隨即猛地向前踢去,目標正是少年的大腿。
“哎喲!”突然遭遇如此猛烈的踢擊,少年只能慘叫連連,連忙從地上爬了起來,一臉狼狽地看向面前這個少女:個子和自己差不多高,叉著腰氣勢洶洶地盯著自己的樣子卻顯得好像足有三米似的,一雙烏黑澄澈的大眼睛正從頭到腳打量著自己。
這個紅白巫女,整個人身上散發的都是那種凜然不可接近的氣質呢,好可怕……
“天外來客終於肯醒啦?”依舊是冷冰冰的清脆聲音。“你……”
“對不起,我,我剛剛不是故意要趴著看你!我也不知道怎麼就……”少年趕忙道歉。
“誰管你這個啊!”巫女突然有點臉紅起來,“你看看你背後再說話!”
少年回頭,身後是一片破破爛爛的瓦礫堆,地上則是一個不大不小的坑。
巫女憤憤地跺著腳道:“你個混蛋從天上掉下來,把我的神社都砸爛了,神社爛了,我又無家可歸……嗚啊……為啥砸爛的不是你的腦袋啊。”
“為啥非得要砸爛我的腦袋啊……”少年默默吐槽道,不過眼前的少女已經陷入了抱怨模式,完全無暇顧及自己,開始在石磚地板上來回踱步,細數起以前的冤家來。
“我想想,誰會把你這倒霉蛋扔下來……吸血鬼?亡靈?不對,肯定是天子那個混蛋吧,又癢又欠揍了是不是……看我馬上飛天上去教訓她——哎哎——”
看著冷面少女抄起一根御幣,幾個助跑就向天空一躍而起,少年恍惚間以為她就要飛上去了,結果卻和他那個世界的結果沒什麼兩樣,伴隨著“咚”的一聲,少女又重重地跌在了地上,少年趕忙跑過去伸手拉住那少女的手——還好,手是熱熱軟軟的——一把把她扶了起來。
“把你家搞成這樣……真的太不好意思了……哦對了,你摔的重不重啊,擦破皮了沒有,我隨身帶了些外傷藥物的,要不要塗點藥?”
“要你管。”那只手迅速地把他推開,過了一會卻又伸了回來,“有藥的話,給點唄,你欠我的。”
巫女似乎跌傷了膝蓋,原本圓潤白皙的小腿皮膚現在多了一塊擦傷,她此時也顧不得剛剛端著的架子了,接過少年手中的藥就開始沒節操地碎碎念起來:“你小子可給我記好了,姐姐我呢,是這個博麗神社的巫女大人,你小子竟然膽敢把姐姐我的神社砸爛了,害的姐姐我現在沒地方住,哼……姐姐我這筆賬是記在你小子頭上,遲早要跟你算的,別以為給點小藥塗一塗——嘶……”
刺激性的藥水讓她的小嘴咧來咧去,碎碎念還沒吐完,一個嬌氣又有些慵懶的聲音就打斷了靈夢的話頭:“哎呀我說靈夢……你就別為難這個小哥了,還是先想想自己今晚住哪吧。”少年抬起頭,一頭長長柔順的金發伴隨著洋裝陽傘出現在他的面前,是個成熟漂亮的女人,臉上充滿著耐人尋味的表情,還有……一對大的有點嚇人的胸部——少年連忙低下頭,紅暈漲滿臉的神情卻早已被大妖怪盡收眼底,嘴角在不經意間勾勒出一抹微笑。
“住哪?要不就住你那里咯?”叫靈夢的女孩此刻已經從廢墟底下摸出了兩只黑色的小皮鞋,在腳上套好了,黑白色一配,倒顯得有些活潑可愛起來,“這家伙砸下來的時候我正好坐在門前,鞋子都沒來得及穿,現在家里啥都被埋掉了,今晚怕是要在土里刨食咯……”
“說什麼呢……”金發女人不大高興地說,“我是說……”
“那就是說我今晚住你那里咯,阿紫?”靈夢穿好鞋子,猛地向前一跳,落在紫面前,這時她臉上剛剛沮喪的神情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取而代之的是有些期待的表情,“呐,雖然我知道這個……額……橙不是很聽話,藍又天天照顧你,不過呢你相信我,我一個人就可以管好自己了,只占你家的一個小房間,好不好嘛……”
剛剛還暴躁的像個小火球似的女孩竟然一轉臉就向這個“阿紫”央求起來,一舉一動,活像只向主人撒嬌的小貓咪,這讓少年震驚不已,紫卻只是翻了個白眼,扶額說道,“讓我歇歇吧,再多一個你我都要累死了。一個人從山下爬山一直到你這個神社上面啊,就算是我想幫你啊,迷途之家離這里還有人里,都很遠的……”
“你也是真閒哎,有隙間能力不用,要用走的……”
“唉,我這不是用不出來嘛。”紫摘下睡帽,“一路走上來可熱死我了。我沒猜錯的話,靈夢你的能力——飛行,現在也用不出來了吧?”
“額……是這樣的。怎麼回事啊,莫非——”
靈夢狐疑的眼光瞄向了少年,紫點了點頭:“我想,我能力的失效,是和這個小哥的到來有點關系,恐怕除了我們之外,其他人的能力也都失效了。”
“這下可麻煩了啊,那……不就不能讓萃香用那個那個,控制密度的能力,來幫我重新建房子了,只能讓人里那些工匠干活了,他們修少說得大半年吧。”靈夢有些懊喪地扯著後腦勺那巨大的蕾絲邊蝴蝶結,忽然猛地撲向還傻傻地站在一旁的少年:“都是你這個可惡的東西,害的本姑娘流離失所,現在還變普通人了,還怎麼降妖除魔啊啊啊啊!”
“冷靜一下,冷靜一下,靈夢,”紫及時拉住靈夢的裙子角,把她拉回了自己身邊,“這小哥也不是故意的嘛,看他那樣子,似乎是對情況一無所知。而且他的身上也並沒有什麼妖氣,”紫若有所思地說道,“我看,這是一次異變。”
“異變?”
“我想,應該是有什麼家伙在幕後做了些手腳,弄得我們都失去了能力……總之,這還是頭一次遇見沒法用能力的情況,這樣下去我們恐怕是得以普通人的身份,開動腦筋抓捕犯人了。”
“那你怎麼肯定這家伙就不是犯人的。”
“你感覺不到麼?這小哥是個外界人,不會魔法,身上也沒妖氣,博麗大結界目前還在正常運作,除了巫女以外的人類沒有可能使用什麼天賦異能的,而且我看他不像我們,是被剝奪了什麼能力,這次異變的犯人,怕是還給他賦予了什麼能力呢。”
“什麼能力?哎,要動腦子的活兒,有點煩人啊……”
“我暫時看不出,只能察覺到有一些很微弱的能力方面的波動。具體是什麼得到時候再看。”紫笑了笑,說。“好像我的疑問現在也解決完了,那我走了哦。”
“等等等等等等!!你走了我住哪啊?我還得住你那邊啊,你不會想看見博麗神社的巫女露宿街頭吧?好歹你也是個大妖怪賢者專門和巫女共管結界的哎?不可以這樣不負責吧?巫女餓死了的話,你要怎麼管啊?”
連珠炮般的發問,金發妖怪只是笑了笑。
“我都說了啦,你住我那邊的話,去人里太麻煩了,而且你如果住我的迷途之家的話,和妖怪之山挨得很近哦?到時候你的那個對頭早苗,也可以天天得過來找你哦。”
“得得得得得,那我還是露宿街頭吧。”
“也不用著急,我打過招呼了,等會接你住的人就來了,豪華客房,美食招待,仆人服務,應有盡有的——”金發妖怪嘿嘿一笑,消失在神社的山道下方。
“是誰呀?”靈夢趕到鳥居邊大聲問道,卻並沒有得到回答。
“唉,都是些什麼莫名其妙的……都怪你!”靈夢失望地走回少年跟前,一把推開少年,“現在多了一樁要費盡腦子的案子要破了……沒准這輩子本姑娘都沒辦法恢復自己的能力,到時候還怎麼降妖除魔啊……更不用提香火錢了。”
“那個……靈夢,靈夢小姐?可以這麼叫你嗎?”少年試探性地問道。
“干嘛?愛怎麼叫我就怎麼叫咯。”少女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應道。“我可沒你們外界人那麼多規矩啊。”
“我,我在外界是干偵探的,雖然!只是一個見習小偵探,但是掉下來砸壞了靈夢小姐的神社,還是非常對不起……所以,我剛剛聽說這是一樁案件,就想盡自己的綿薄之力,幫靈夢小姐去查清這樁案子,讓靈夢小姐能恢復能力……”
“說的好聽,見習偵探……能有多少那個……探案能力啊?”靈夢伸出手,摸著自己的下頦思索著。“算了,你要幫我這個忙也行,只不過我提醒你哦,這里,幻想鄉。雖然按照紫的推理,目前所有人都失去了能力,但是呢這個地方很多怪物,想殺你還是易如反掌的。”
“所以,你自己做好心理准備哦。”
巫女看似不經意的一句冷冷話語,讓少年打了個寒戰。
“哼,這就害怕了麼?看來見習偵探也不是很頂用啊,我等一下問小鈴要幾本偵探書看一看,應該就比你強了。啊!應該是接我的人來了。”
“這里就是博麗神社了麼,哇……果然跟紫說的一樣被砸成稀巴爛了,要修完的話,得等個一年半載的吧。”
一個比靈夢聲音略低,卻顯得比紫還要慵懶的少女的聲音響了起來,伴隨著軟軟的話語,一對和靈夢一樣的黑亮小皮鞋踏上了神社略有青苔的石階,還有深紅色的裙子以及粉桃紅色,鑲著蕾絲白邊的上衣,和靈夢難分伯仲的綢緞似的黑色發絲並未扎起,而是柔順地披散下來,一張清秀的小臉上棕色的清澈雙眼正眯縫起來,掃視著已經一塌糊塗的神社。
少年望著這個少女和呆立一旁的靈夢,心想如果這個少女同樣穿著靈夢那樣的巫女服的話,想必外人一定會把她們認作一對姐妹。
“怎麼是你?輝夜?”靈夢有些吃驚地問道。
“對啦,就是我。我和永琳商量了,紫那邊也商量過了。從今日起,就歡迎二位入住永遠亭啦。”輝夜衝著跟在身旁的紫發兔耳娘拍了拍手,“鈴仙,靈夢小姐有什麼要收拾的,你去幫一下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