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Part 4 12.04.2021

　　 \t

　　 \t浴室的熱氣將教授的臉蛋染上一絲艷麗粉色。

　　 \t她關掉淋浴頭，隨意地擦擦沾了些水珠的長發，就這麼只披著一條浴巾走了出來，身上脫下的內衣內褲和那條被撕破的裙子被她隨意地搭在洗手池邊。

　　 \t反正沒有人嘛。她這麼想著。——只不過她已經在腦內推演了很多次如果蘇爾這時回來她應該做出怎樣的反應。

　　 \t是該假裝驚訝地捂住自己胸口麼？還是該縮回被子里假裝還在睡覺看看蘇爾會做什麼？

　　 \t還是……

　　 \t教授適時地制止了自己變得有些奇怪的想法。

　　 \t她有些好奇地環視著周圍，試圖從蘇爾房間的擺設中挖掘出蘇爾平時生活中的點點滴滴。忽然，有什麼東西閃了一下，光射進她的眼睛。她起身往那個方向走過去。

　　 \t是蘇爾的桌子。許多作戰記錄和磁盤亂七八糟地疊在一起，一旁還丟了一把短刀和一些年代久遠的漫畫合集。一袋沒吃完的薯片靠在牆邊，包裝內部的鋁箔被室內排氣系統吹出的新風吹得略微晃動，屋頂的燈光反射出來，在房間的另一側打出忽明忽暗的小點。

　　 \t還真是……蘇爾會做出來的事情啊。她有些無奈地笑了笑，俯下身仔細地幫蘇爾整理起來，將作戰記錄和各種磁盤光碟都貼心地分好類摞在一起。

　　 \t還是把時間過於久遠的東西放到抽屜里吧。她這麼想著，習慣性地拉開了桌下的抽屜——沒有上鎖。令教授有些意外的是，蘇爾的抽屜幾乎是空的，她將所有資料都扔在了桌面上。

　　 \t除了……

　　 \t她拿起抽屜里唯一的那件物品。同樣是一本作戰記錄，不過封面並非是綠洲下發的統一版本，也沒有標注任何信息。

　　 \t看上去像是什麼特殊的作戰記錄。……也許里面是蘇爾來到綠洲以前的什麼日志？

　　 \t好奇心促使她翻開了這本記錄。

　　 \t ……

　　 \t“20■■.3.9. 第一次見到□□教授的日子。

　　 \t“20■■. ■■. ■■. 第一次開始喜歡教授的日子。”

　　 \t

　　 \t她瞳孔劇烈地收縮起來，拿著記錄的手也輕微地顫抖著。

　　 \t這是……

　　 \t原來蘇爾從那個時候就已經開始……

　　 \t不，原來蘇爾也喜歡自己麼？？

　　 \t她的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揚，心中仿佛有什麼東西正在破土而出。浴巾隨著女人輕微的動作滑落在椅子上，姣好的胴體暴露在空氣中，可她此時完全無暇顧及。

　　 \t她睜大了眼睛，指尖劃過蘇爾規整而圓潤的字跡，不停地摩挲著，仿佛是在確認這本記錄是否真的存在。

　　 \t蘇爾她，居然藏得這麼好麼？

　　 \t既然這樣，前一陣子為什麼還故意和自己不冷不熱，每天都躲著自己，連三餐也在食堂露個面就打包走人消失……

　　 \t她想起之前，蘇爾以克羅琦剛剛蘇醒需要多了解外界情況的借口，天天往她那里跑，每次和自己說不過兩句話就無影無蹤。……她甚至以為蘇爾是發現了自己對她的特別，承受不了自己的熱情才會逐漸遠離。

　　 \t也對啊，蘇爾那麼大大咧咧，怎麼可能發現自己也……

　　 \t她的視线變得有些模糊起來，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也許是激動，也許是苦苦等待這麼久的委屈。眼窩很快便承受不住積聚的液體，一滴淚珠打在那兩行文字上，暈染出一圈淡淡的濕痕。

　　 \t蘇爾啊……

　　 \t她抽了一張紙，攢干臉上的痕跡，手指微顫著翻開了日志的下一頁。

　　 \t

　　 \t“以前在科考隊的時候為了避免忘掉一切重要的發現，科考日志是每位隊長都會重點強調的東西。

　　 \t“不知道是出廠時被設置成這樣還是心智空間有些不足，我好像……特別容易忘記以前的事情。這樣的話，還是把和教授的點點滴滴都寫下來吧。也許某一天和她會在一起，也許這本記錄直到在麥戈拉的最後一天也只有我自己能看到。不過總之……

　　 \t“也許暗戀這件事情和外出科考有些相似，一點點微不足道的發現都有可能成為未來攻破難關的重要信息。即使大部分外勤總是無功而返，但說不定哪天翻閱陳舊記錄的時候就能看到什麼閃著光的寶藏。

　　 \t“喜歡一個人類也是如此吧，所以也要特別仔細地記錄下來。

　　 \t“蘇爾，相信自己！你是最棒的！”

　　 \t……

　　 \t“果然從這里開始寫的時候，以前的回憶已經有些開始模糊了。但這也沒有辦法，畢竟，那個時候我也沒想到會喜歡教授嘛！”

　　 \t……

　　 \t“安娜好像不太喜歡新來的這位教授。她連著好幾天拉著我和克羅琦小心叮囑。

　　 \t“‘不要什麼都聽她的啊！’安娜這麼說。可是那個時候我就已經覺得，教授怎麼可能是個壞人嘛！她指揮的每次戰斗都能獲勝，所有人形都那麼喜歡她！而且最重要的是，她在辦公室愁眉苦臉的樣子真的！好可愛哦！故事里的反派哪里有這麼可愛的嘛！”

　　 \t……

　　 \t“好像是從基洛普斯回來以後，某些‘匿名D’的態度也大大改善了嘛……好可惜啊，不知道她們又一起經歷了什麼。總覺得這樣仿佛就沒有完整地參與教授的一切了啊。”

　　 \t

　　 \t“從這里開始，終於不再是回憶了。……回憶這些東西真是占用了巨額的算量啊。

　　 \t“每次和教授一起出戰都是難啃的硬骨頭。……有點累，但還是堅持把這些寫完吧，不然以後又要花時間去回憶了。

　　 \t“老實說，這一次沒有遇到什麼太大的危險，只是爆炸之前重復著帶倒計時的循環這種精神攻擊真是使人疲憊。幸虧教授她最後帶著我們……

　　 \t“總有一種自己沒起到什麼作用的感覺，安娜和帕斯卡仿佛成了教授的左膀右臂，克羅琦每次也能在最危急的關頭把教授保護得嚴嚴實實，嗯……，也許是因為我頭腦最簡單吧。

　　 \t“她真的會喜歡這樣的我麼？

　　 \t“果然只能是暗戀吧。

　　 \t

　　 \t“帕斯卡和克羅琦，她們……

　　 \t“說實話，我有點難過。大概所有人都能看得出來，帕斯卡對教授的關心已經超出了平常的限度吧。……如果我是教授，如果要選一個的話，一定也會選擇帕斯卡的。

　　 \t“以前看到漫畫里什麼‘好朋友也喜歡上了自己喜歡的人’的橋段只會覺得離譜，可是現在，

　　 \t“人形為什麼要有情感功能啊！”

　　 \t……

　　 \t“甚至有人形偷偷搞起了教授和克羅琦的cp……，可惡，人形出廠詞典里為什麼會有cp這個詞？？”

　　 \t

　　 \t“偷看教授在工作室撐不住睡過去的樣子真是有點罪惡。但是……她真的好可愛！她好棒！

　　 \t“‘蘇爾，這樣做是不對的。’我這麼跟自己說。可是我還是偷偷地，偷偷地摸了摸教授的頭發和她的臉。

　　 \t“即使只是在睡夢中……，即使教授什麼都不知道，我也滿足了。”

　　 \t……

　　 \t

　　 \t“又要和教授一起並肩作戰了。希望克羅琦能快點好起來。”

　　 \t……

　　 \t“雖然我還是對那些東西一竅不通，但至少，至少，

　　 \t“克羅琦不在的時候，我也是能把教授保護得完完整整的嘛！”

　　 \t……

　　 \t“我看到教授和帕斯卡在一起。帕斯卡笑得很開心。……好像來綠洲之後很少看到她這麼笑過了。

　　 \t“不忍心破壞她們的氛圍。可是……

　　 \t“總歸還是有點難受啊。但是如果她們真的，真的能走到一起的話，

　　 \t“那還是祝福她們吧。畢竟，一直做教授的朋友也挺好的。……做帕斯卡和安娜的朋友也挺好的。

　　 \t“在麥戈拉認識了這麼多有趣的可靠的人，大概也算是一種寶貴的經歷了吧。”

　　 \t……

　　 \t“這次回來教授的注意力完全被那只小型熵吸引過去了啊！什麼已婚婦女百合劇情……呸，蘇爾你不能亂想！

　　 \t“克羅琦終於醒了。接下來應該能松口氣了吧。

　　 \t“今天也和克羅琦一起重溫了三戰前的老動漫！”

　　 \t……

　　 \t

　　 \t“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t“為什麼帕斯卡會問我喜不喜歡教授啊！！！！她一定是發現了吧！！我就藏得這麼不好麼？？？

　　 \t“什麼啊！帕斯卡好像絲毫沒有什麼意外的樣子！

　　 \t“當然是否認了啊！！蘇爾，你別忘記了帕斯卡和教授她們……

　　 \t“唉。暗戀到這種地步，也算是一種失敗吧。這個型號的設計是不是在感情方面有什麼缺陷的樣子……工程師，去死！”

　　 \t

　　 \t“我把自己關在小屋里。有點不敢再見到帕斯卡和教授她們。

　　 \t“會好尷尬。帕斯卡會怎麼想……

　　 \t“那天帕斯卡的表情好像，嗯，好像不太美好的樣子……這樣就更尷尬了！！！蘇爾，停止去想！

　　 \t“教授的話也……她們平時經常在一起，誰知道教授會不會，從帕斯卡那也聽說啊！

　　 \t“總之！可是蘇爾，你躲著教授的話不就更……沒機會了麼？

　　 \t“可是，可是……真的好尷尬！！就這段時間，就幾天，等我平靜一下就。……等我弄清楚她們是不是真的在一起了。

　　 \t“不能放棄啊……真的好喜歡她。”

　　 \t“但朋友也不能放棄，畢竟已經得到的東西和有些虛無縹緲的東西比起來……還是現實更重要吧。也許這就是人形的價值判斷方式。”

　　 \t……

　　 \t……

　　 \t

　　 \t她赤裸著彎下腰去，手肘撐著桌面，一只手捂著臉，另一只手緊緊抓著日志。淚水不斷地從她的眼眶中涌出，流過她的臉頰，漫出她的指縫，又從她精致的下頜滴落到桌上，完全無法止住。抽泣聲在狹小的房間內響起，她吸了吸鼻子，手指捏住這一頁正要繼續往後翻。

　　 \t紙張有些薄，隱隱約約能看出下一頁畫了什麼東西。她決定把這本日志看完。

　　 \t“咔嗒。”

　　 \t是門打開的聲音。

　　 \t人形的行動速度即使是在生活方面也遠勝人類。大約不到一秒的時間，在教授還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蘇爾就已經推門而入。

　　 \t走廊上柔和的光线逆著蘇爾的臉龐照進屋子里，給金發的人形打上一層模糊的光影。視覺處理器受到了極大的震撼，她呆立在門口，眼里滿是震驚。

　　 \t——就連處理器也一時不知道，教授全裸地站在她面前和教授正在看她的秘密日記本這兩個極度刺激的信息，到底哪一個才是最高優先級。

　　 \t她有些囁嚅地開口。

　　 \t“教授，您怎麼……”

　　 \t“啊！！！！！！！！！！！！！！！！蘇爾！！！！你不要看！！！！！！！！！！！！！”

　　 \t浴巾被精准地丟到蘇爾臉上，她的眼前一片漆黑，只聽到一陣腳步聲往床的方向奔去。

　　 \t她又呆了片刻，然後緩緩地摘下阻礙了她繼續欣賞教授胴體的、可惡的障礙物。人形的處理器此刻有些宕機，她不知道接下來應該作何反應才能使得這個場面變得不那麼尷尬。

　　 \t房間的另一端，教授已經縮回了被子里。抽噎的聲音傳來，連帶著被褥也輕顫起來。

　　 \t蘇爾終於艱難地判斷出現在最高優先級的事務應該是讓教授停止哭泣——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她脫下外套隨手扔在一邊，輕手輕腳走到床邊，跪在床沿上俯身下去，隔著被子輕柔地撫摸著哭泣女人的腦袋。

　　 \t幾縷發絲落了下來，正好擋在被子與床鋪間的縫隙上。教授感覺到自己陷入溫熱而柔軟的懷抱，她睜開有些紅腫的眼睛，透過那條狹縫，看到幾絲柔和的金色，仿佛溫暖的太陽光照進她的心里。

　　 \t“蘇爾……，你，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t她斷斷續續地，帶著滿腔委屈地說道。

　　 \t然後她被抱得更緊。蘇爾有些艱難地用一只手脫掉身上的所有布料，輕輕掀開被子，鑽了進去。

　　 \t她感受到火熱的肌膚烙印在她的身上，將她的一切都填得滿溢出來。

　　 \t在肌膚交纏之間，她聽到蘇爾低沉的、同樣有些哽咽的聲音。

　　 \t“對不起，教授……但我真的，從很久以前，就開始喜歡你了。”

　　 \t“不知道您會怎麼想，也不知道您會不會拒絕。”

　　 \t“但請允許我的冒犯……，請允許我花幾分鍾的時間，抱緊您。”